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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碎石黄泥兜头而下,裴月明也顾不上了, 求生本能让她立马伸手全力往上一递。

    邬常成功抓住她的手, 猛一拉一扣, 紧紧箍住她的腰, 她立即反手抓住他的腰带。

    “接着”

    罗迁暴喝一声,将手中长鞭全力一掷。

    罗迁擅鞭, 腰带常年扣了一条乌金细鞭,他和陈云同时奋力扑出,可惜位置差了点, 没能成功捞到人。

    急速下坠间,他一抽腰间长鞭, 使劲往邬常方向一甩。

    蒙仲腰一扭, 一手紧扣萧逸的腰,另一手奋力往长鞭一伸。

    邬常暴怒“你他娘的小兔崽子”

    他全力往前一扑。

    两人同时抓住长鞭

    不过由于罗迁扔鞭的对象是邬常,鞭柄是直冲他去的,邬常一反手扣住的正是鞭柄,而蒙仲只抓住一点鞭稍, 邬常大喝一声,猛力一抽,成功将长鞭抽回

    已下坠了一半。

    邬常一抽回长鞭,也顾不上蒙仲萧逸,立即反手往崖璧连连急甩。

    裴月明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万幸的是, 陡崖下半截水汽重,荆棘矮树老松等植物明显要比上面茂盛太多,邬常连连急甩,成功缠住一丛矮树。

    下坠速度登时一滞,头顶“格拉”一声,矮树不堪重负,整个被扯脱下来,邬常已收回长鞭,疾甩向另外一边。

    这样连甩连崩,最后落在一个生有四五颗矮小老松的位置,邬常一甩,一滞,终于成功稳住了。

    他立马振臂,往上一跃。

    终于成功停在小松林位置了。

    蒙仲萧逸也是。

    蒙仲失了鞭子,立马反手抽了腰带,萧逸手上力道比裴月明强多了,自己就能抓稳,蒙仲两手腾出左右开弓,连刀加腰带,最后重重坠在老松树上。

    “啪”一声脆响,老松树坚持了好一会儿,才崩脱掉落,蒙仲已扔了腰带,带着萧逸跃到隔壁松树上去了。

    这隔壁松树,距离邬常裴月明所在的老松也就一臂距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蒙仲一松手回头,赤红着眼睛立马提刀扑了过来。

    “叮叮当当”,立马战成一团。

    邬常一手紧抓裴月明,施展不便,立马吃了大亏,被蒙仲反手一挑,肩膀登时血流如注。

    “没事我自己能抓得住”

    裴月明大急,她立马撕下一截下摆,绑了一个圈,扣在老松树的枝丫上,反手缠了几缠在手掌,再牢牢抱住树干。

    邬常回头看了眼,不得已,他只能松开手。

    峭壁的这几棵老松树上,瞬间展开一场肉搏战,裴月明紧张关注战局,还不时低头往底下“隆隆”声的河水望去。

    陈云和罗迁落水了,也不知怎么样了,幸好她余光见二人是一路减速掉落的,希望没事。

    她也没空想太多了,邬常和蒙仲打斗白热化,两人箭在弦上全力以赴,非常激烈,几棵扎根艰难的老松在摇摇晃晃,双方都在不停伺机攻击萧逸和裴月明所在的老松。

    裴月明的老松被蒙仲大力踹了一脚,一阵上下起伏,她甚至能听到根须“格拉格拉”的崩断声,她抱紧松树,另一手反手扣住山壁一块凸出的岩石。

    邬常大怒,反手一刀斜劈萧逸,萧逸立即往后一仰,蒙仲的刀及时赶到架住,“铮”一声锐响,邬常顺势一削,冲蒙仲脑门重重削了过去。

    蒙仲脚下一退,跃到另一根松枝上,回手一刀,直取邬常双目,邬常一仰避开,顺势横飞一脚重重踹去。

    老松树在剧烈摇晃这,到最后终于不堪重负,裴月明听见“格拉”一声巨响,松树崩断,缠斗中的邬常和蒙仲同时下坠。

    “邬常”

    她疾呼的余音还在山谷中震颤,邬常反手想拉住她这颗松树,可惜枝丫太细“啪”一声断了,他大急,可惜回身已老,没法再扣第二下。

    电光石火,他把手中长刀刀尖对准萧逸咽喉,狠狠一掷。

    最后的奋力一掷,两人武力值悬殊,萧逸根本没法避开,不得已,他只得奋力往外一扑。

    扑在老松树的枝稍上,十分勉强避开飞刀,可惜他体重根本不是单薄的枝稍能撑得住的,“格拉”一声,他直接往下坠。

    “殿下”

    蒙仲返身去接,抓住衣摆撕拉一声,手上一空,他目眦尽裂,扬起长刀反手冲裴月明一掷。

    邬常奋力扑过去,他欲打下长刀,可惜失败了,这两人缠斗着,急速往下面的滚滚河水坠去。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石火间,明晃晃的刀刃对着裴月明掷来,万幸蒙仲人在半空失了准头,她猛一侧身,堪堪避了过去。

    “格拉拉”

    她动作很大,脚底下老松终于难堪负荷,猛地一塌,停了停,彻底崩断坠落。

    裴月明咬牙,全力一蹬,往萧逸坠下的方向扑过去。

    无他,他那边往下的坡度最缓,茅草矮树很多,最重要的是最底下的位置有一个目测四五米宽左右的黄土石台。

    亏得她多年习惯,不过什么环境下,总爱第一时间打量一下环境。

    即使这么惊险的情况下,也没例外。

    一前一后,两人连坠带滚,裴月明不停反手去扣,指甲崩断划刮剐蹭,掌心火辣辣地疼。她后发先至,重重滚落在石台上,“砰”一声撞在石台边缘的一块大石上,阻了去势,也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弓着身体一下动不了,隔壁“砰”重重一声,萧逸也是一个待遇。

    两人稍缓了缓,爬起身立马扑到土台边缘往外看去。

    黑漆漆的夜,波涛浊黄滚滚,邬常蒙仲二人已不见踪影。

    方才下坠过程中听见“砰”一声巨大水声,肯定是落水了,后被水冲走。

    现在只能祈祷,这水够深,底下不要有尖锐巨石。

    两道很粗重的呼吸声。

    一道自己的,另一道则是萧逸的。

    两人慢慢收回探出去的头,侧头看了对方一眼。

    萧逸额头有一道口子,不大,一线细细的殷红顺着他白皙的额角脸颊淌下。

    银白王袍血迹点点,他手里还握着之前那柄剑,滚落过程中并没有掉落。

    裴月明坐了起身,她慢慢将手伸向靴筒,这位置有一柄短匕。

    但她知道没什么用。

    萧逸手脚完好,也没什么大伤,行动自如,她就算有十把匕首,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她借着坐起的动作,不着痕迹往石台边缘挪了挪。

    实在不行,她只能抢先一步往下跳。

    幸好这位置距离河面已经不远,也就米的距离,“轰隆隆”的水声震耳欲聋。

    她心弦绷到最紧,暗暗估摸和他的距离,应该来得及的,她手搭在大石上,随时施力。

    但谁知,接下来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萧逸并没有杀她。

    他反而把剑扔下了。

    身边已空无一人,隆隆的巨大水声,头顶急促的喊声在河谷中回荡着,是朱达在急忙指挥甲兵在放索。

    突发情况后,朱达曹成等人很快想出方法来了,遣人冲出去割藤结索,暗卫护军领头精兵随后,正背着弓箭有序一个个石台往下放。

    大约半个时辰,也可能二刻钟,就该放到这个位置来了。

    算算时间,下游的卫兵也该到位了。

    他的复仇计划,戛然而止。

    萧逸把剑扔下,翻了个身仰面看天,额头的血淌湿鬓角,他并没有理会,只静静看着天空灰云急速流动,偶尔能看见几颗星子,黯淡无光。

    他伸手盖住眼睛。

    裴月明就愣住了。

    她以为,萧逸该第一时间杀了她泄愤的。

    可他居然没有,这让她有点懵。

    不过裴月明还是没敢离开石台边缘,她甚至再挪了挪,方便随时一蹬起跳。

    良久,萧逸慢慢坐了起身。

    他靠在大石上,望了眼底下轰鸣的河水,“这河,你还是别跳了,跳下去未必就那么好运气。”

    万一触底,万一碰撞,晕过去,这么急的水,就死定了。

    萧逸从怀里掏出丝帕,慢慢擦干净额角和脸颊的血迹,抹了抹手,才扔下。

    动作不再有那种刻意的和润若春风,举手投足间却依旧优雅,温雅已经刻进骨子里了,唯神色间多了几分寂寥。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动手”

    杀她。

    推她。

    这话问得直白,裴月明没吭声,不过心里吐槽,她奇怪很正常吧

    不过能确定萧逸还真没想着杀了她,土台边缘之前才崩过一次,裴月明其实心里有点毛毛的,往里面挪了一点。

    “因为我不讨厌你。”

    萧逸告诉了她答案。

    裴月明是一个非常聪颖非常有行动力的女子,头脑清醒,果决有能力,柔弱的外表下有着一个异常坚韧的灵魂。

    萧逸这一辈子,就遇上了两个这样的女子,第一个是他母妃,第二个就是裴月明。

    所以他不讨厌她,相反他还很欣赏她,对她很有好感。

    这个好感,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

    萧逸靠坐在大石一侧,声音不大也很平静。

    但凡做事情,就没有保管成功的。

    复仇就似一场豪赌。

    赌,他赌输了。

    但他尽力了。

    他一直全力以赴,未曾懈怠半分,如今失败,除了觉得愧对母妃以外,他情绪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你们知道萧琰了”

    裴月明因为萧逸的回答怔了一怔,不过很快回过神来了,她看了萧逸一眼,他侧脸静静注视着江水,赌得起,输得下,还别说,就这一点,就比很多人强。

    她坦然点头“对。”

    “他是遭遇了许多厄难和不公,但这些都不是萧迟造成的,萧迟也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畅快顺遂,他要找,那就找陛下和段贵妃吧。”

    上一辈的恩怨,牵扯不到萧迟头上。

    至于其余争斗,归根到底就是权利的斗争,你要铲除绊脚石,我要戕杀逆贼,那就不要废话了,使出真本事来吧,谁胜谁负手上见真章。

    难道萧琰不恨萧迟,就不会动手吗

    不见得吧

    估计萧琰是连萧逸也想一并杀死吧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权利的地方就有争斗,争斗不可避免,所以哪怕知悉深陷险境,裴月明也没有对萧逸和萧琰有什么咬牙切齿的情绪,她唯一想的只是如何破局,如何应对,如何顺利脱身甚至反败为胜。

    非常通透,也非常冷静,萧逸侧头看了她一眼“萧迟运气真好。”

    虽然娘不行,亲爹也各种毛病,但他遇上了一个裴月明。

    萧逸忽然问“是你对不对”

    什么是她对不对什么意思

    没头没脑一句,裴月明莫名其妙,十分不解看回去。

    萧逸微微一笑“从鄣州返京第一天,揭开朱伯谦真面目那会。还有陛下重病,守到第二天的下午,第五天早上。还有经常朝上,大约隔几天一回吧,似乎从上书房就开始了”

    他说的竟是她和萧迟互换的时候

    她顶着萧迟的壳子和他接触的时候

    裴月明真的是大吃了一惊,“你,你”

    她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怎么看出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惊得一个口瞪目呆。

    “知道坯川吗”

    裴月明未露诧异,萧逸心里了然“那你也该知道萧琰是从我这里拿了一封信再去的。”

    是的,那事儿确实不是他干的。

    不过段贵妃母子倒霉他也挺乐意看见的,况且他和萧琰是非常重要的合作关系,萧琰问他要,他就给了。

    过后肯定有提及一下的。

    萧迟本人和裴月明,她虽装得非常相像,但落在知晓内情的人眼中,发现细微差别却不难。

    萧逸这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很笃定。

    裴月明没回答他也不在意,慢慢说“把那个箱子找出来打开,然后焚毁,就会恢复如常了。”

    他告诉裴月明“那个箱子大概在矩州,应该是一个叫曲嬷嬷的人看着。”

    “这曲嬷嬷是昭明太子的奶母。”

    萧逸长吐一口气,一切都是命,要是萧琰没干这事,他没有写信,就不会有裴月明的出现。

    没有裴月明,他想他的复仇计划未必会失败的。

    或许,现在早解决了萧迟,他已经在急遁离开文州的快船上了。

    不不,应该是说,甚至根本用不上布上这么复杂的一个局了。最开始的计划,是萧迟入朝失败,不堪崇文馆之辱主动就藩,在藩地解决他的。

    萧逸由衷“他很幸运。”

    不像他,从出生起,运气从来没有在他这边过。

    裴月明笑了笑“我运气也不错啊。”

    要说萧迟遇上她是运气好的话,那她认为自己遇上萧迟同样运道十足。

    有时候人真的挣不过命,要是遇上皇帝,萧遇,甚至萧琰这类男人,那就真得吐血了。

    任凭你有千般能耐,都不能不屈服于命。

    萧迟也露出一丝笑“是啊,你运气也很好。”

    他由衷认同。

    他的微笑有一丝淡淡的涩意,怔忪半晌“我母妃就没有你的运气。”

    “你知道我母妃吗”

    “你可能不知道,你和她很相像。”

    他侧头看裴月明,在这个最后的少许时光,静听河水轰鸣,说起母亲,情绪翻涌,他忽然就很想说一说。

    因为他直觉,裴月明会明白,她听得懂,她会有共鸣。

    她和他母妃就是同一类人,她会懂他所有的愤慨不甘以及痛惜遗憾。

    “我母妃三岁学文,五岁会诗,天资聪颖,举一反三。”

    老申侯凭着交情请了一大儒坐馆家学,整整十年寒暑,老儒和老申侯痛心疾首,申元兄弟几个有多笨,淑妃就有多聪颖,诸子百家,经史子集,不管是琴棋书画,抑或仕途经济,俱一点即透。

    “只可惜,她是个女子。”

    仕途经济学得再好,官场朝廷再洞悉明悟,她既不能科举出仕,也不能承袭恩荫,她唯一能走的一条路,就是嫁人生子。

    甚至因为身体和家庭的原因,她唯有进宫一途。

    上天给了她一个聪明的大脑,却没有给她一个合适的性别,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一切只能寄托在一个“良人”身上。

    若这个所谓的良人是皇帝,在皇权的绝对碾压之下,甚至再多的聪敏才智也没有任何施展的余地。

    “我四岁的时候,我母妃去世了。”

    自他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不讨父皇欢喜,所以他总会很小心很努力。皇子三岁启蒙,小小孩童拿笔都还不大稳,师傅说写十遍的大字,他总会努力写上二十遍。

    他想着他的努力被父皇看见,父皇就会喜欢他一些,继而喜欢他的母妃,让他的母妃处境不至于这么难堪,连宫宴都不能出席。

    每逢他挑灯写大字,他的母妃总会默默摸了摸他发顶,后来他才明白,他母妃清楚没用的,但舍不得拂了儿子的一片孝心。

    每次他写完字,母妃就会把他抱到怀里坐着,用热帕子裹着他的腕子轻轻揉着,温柔亲吻他的脸颊。

    那时候小小的他还以为,会这么一直下去。

    可一个阳光炽烈的中午,他永远记得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永延宫小太监哭着奔见上书房,“殿下”

    “娘娘薨了”

    瞬间死寂。

    他记得自己是跑回去了,冲了出去抛在地面滚烫的宫巷上,连抬轿辇的大力太监都没追得上他。

    他拼命跑,冲进已挂起白皤的永延宫,哭声一片,他剧烈喘着,眼前一片晕眩。

    他冲进内殿,母妃平躺在宽大的寝床上,一动不动,触手冰冷,素日美丽温柔的脸庞上泛一片带青的灰色。

    萧逸这辈子都忘不了这种颜色,死亡特有的色泽,当时他浑身冰冷,窒息般痛楚在胸腔炸开

    那种绝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直到今天都依旧没能淡忘半分

    他情绪终于激动起来了,他霍地坐直,问裴月明“我复仇错了吗”

    “难道我不该为我的母妃复仇吗”

    他凤目一抹沉沉的悲恸,“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他的母妃当替身

    好的你是皇帝,你有三宫六院的权利,你有权利不雨露均沾,你有权利不对任何人生爱。

    但你为什么要这么恶心把人当替身了

    找了替身不满足,还要寻着正主叔嫂偷情,偷完还不够,还要假死换个身份迎进宫。迎进宫就迎进宫吧,失宠就失宠吧,可为什么还有拼命回避掩饰,恨不得替身从没存在过。

    可这是你找的啊

    本来他母妃身体不好要落选的,是皇帝惊鸿一瞥后特地点名留下来的啊

    她也是你的女人你的孩子啊

    “难道我不该复仇吗”

    他哑声,双目泛红。

    他问裴月明“难道女子就该这样吗”

    他深深不平,他母妃运筹帷幄,钳制窦广致其十几年如一日主动协助忠毅侯府消化昭明太子旧部,即使她死了,即使接手的申元这般鲁钝,窦广也不敢耍花样。

    她才智谋虑远胜满府男儿,若入朝,位极人臣也未必不能,却最终落得一个以色侍人葬身深宫的下场。

    他真不觉得女子就比男子逊色了

    “我用人,素来不拘男女,凭能取之。”

    萧逸仰头,闭目一阵隐去泪光,再睁开“我以前想过,若是我真当了皇帝,我就不拘男女,只要才能出众者,女子也该委官才是。”

    裴月明沉默半晌“不可能的。”

    这是个男权社会。

    或许偶尔会有个太后辅政公主涉朝之类的个例,但这也仅仅是个例,封建朝堂之上,从来都是男人的天下。

    女子,只能守在内宅,去相夫教子。

    萧逸低低笑了起来,笑得极其讽刺“那你觉得公平吗”

    “难道因为是个女子,就唯有依附良人,一辈子仰人鼻息”

    他问裴月明“难道你也觉得这是应该的吗”

    不应该。

    夜风飒飒,吹拂脸颊凌乱散下的发丝,裴月明伸手拨了拨,寂了半晌,她侧头“可那又怎么样呢”

    是啊。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没想到,她和萧逸还有类似谈心的一天,裴月明仰头看天,看乌云半蔽月光时隐时现,她慢慢说“我没怎么想过这个。”

    因为知道想了也没什么用。

    将心比心,可能淑妃也没刻意去多想的吧

    为之深深不忿,并反复纠缠多年困不得出的,只要深爱着她的人们。

    萧逸沉默了。

    半晌,他放声大笑。

    丢掉优雅,丢掉矜持,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他低头,捂住脸,眼泪滚滚而下。

    为他的母亲。

    他做了这么多,只想讨回一个公道。

    可惜他失败了。

    “对不起,阿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章其实也挺肥肥的,嘿比心心 明天见啦宝宝们

    还要感谢下面给文文投雷的宝宝哒,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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