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似乎比胤祉想得还要严重。
随着馄饨摊子老板们的离开, 几人疑惑的目光转向了陈元龙两人, 想要知道个究竟。可是陈元龙两人的表情也是极为难看, 他们两对视一眼, 竟是拉起胤祉的手便催促着“走快点走咱们得到官兵巡逻的地方去”
“哎”胤祉一愣, 下意识的拽紧陈元龙“这是为何”
“来不及说了快走”陈元龙急得额头冒汗,一咬牙弯下腰就想要把胤祉抱起来。张希良也有模有样学着陈元龙的样子将胤禛抱起。
“放手”张北却是一声厉喝, 警惕的望着两人。
“小家伙, 我知道你本事好,可是”陈元龙浸润在张北的杀气中, 一脸的苦笑伸手指着张北的后方“你可以打到一个,两个, 但是你能打倒那么多吗”
那么多
张北一愣,顺着陈元龙所指的方向看去, 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先前逃跑的壮汉领着数十人, 不,也许有近百人, 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涌来那架势显然就是直冲他们几人来的。
不好不好
张北面容紧张, 身体也下意识的绷紧, 腰身微微蜷缩,目光凝滞扫视着来人, 心里想着突破重围的办法。
“还不快走你一个小孩子装什么厉害”陈元龙见张北一脸固执,似乎要和对方来过上几招的样子更是急了。
他一手揽住胤祉一手抓住张北的腰身,顾不得张北的挣扎叫上张希良扭头就加快步伐冲出广场。
可是两个抱着孩童的文人能跑多远
眼见着这几人要逃跑,壮汉们越发嚣张, 他们加快步伐骂骂咧咧着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这,是千钧一发的情况
就连胤祉淡定的面容上此刻都多出一丝急切,着急得四处张望着,猛地发现在他眼角余光处出现一群侍卫和官兵,他顿时大喜过望,伸手大呼“这里在这里”
“少爷”
“主子”
一阵惊喜的呼喊声后,数十名穿着铠甲的士兵涌入广场,将试图扑上来的壮汉和百姓们拦在外头。
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侍卫们随后冲上前来,被刚才所见的一切给吓到了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眼见着官兵和侍卫们到来,这些壮汉和百姓们竟是一扭头,瞬间跑得无影无踪。他们的动作与态度无疑表示这已不是头一回撞见官兵,可这些官兵全然没有半点注意力放在那些人身上。
当然胤祉更怀疑也许这些官兵是故意放走了那些人。
这一切的疑点都被埋在他的心头,而侍卫们则是对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
在他们走散的这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奴才来迟,请主子恕罪”侍卫首领深吸一口气,率先单膝跪下请罪。
在胤祉挥手示意下,他们重新起身,目光不自觉地就滑到被张北踩了好几脚,生死不知的壮汉身上“主子,这是”
“呵呵,这人说要替阿玛教训三哥”胤禛咬牙切齿。
“什么”侍卫首领大惊失色。跟丢了两位阿哥便已是大罪,他已经做好了回去便得贬职的打算可若是阿哥在自己不注意的情况下受伤侍卫首领打了个寒颤,仔仔细细的将三阿哥瞧了一遍才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
他滑过地上那壮汉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阴冷“把他拖回去”
“是”
陈元龙和张希良僵在原处面面相觑。官兵和侍卫们这些如临大敌的表现都告诉他们,只怕这两位小少爷不单单只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更有可能是
想到那个可能性,两人齐齐咽了口口水,陈元龙拱拱手“小少爷,您们家中有人来接,在下两人就先告退一步”
说完话,还未等胤祉说话,两人扭头就想要离开。
“等等”
胤祉笑眯眯的,不过侍卫们如狼似虎,在他发言的第一时间就将两人拦了下来“两位能否跟本阿哥走一趟”
阿哥
阿哥
两人只觉得头晕目眩,目瞪口呆,两双眼珠子险些直接脱框而出。
他们再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也没有想到竟然是阿哥眼前的两个孩子竟是从京城里出来的贵人
两人不禁同时开始仔细想着先前自己有否有得罪两位小少爷的地方许久后,才硬着头皮点点头。
坐上马车后的胤禛低声询问着“三哥,这是何故两位举子虽说是好心不过赏些银钱也就罢了。”
“我总有点不详的预感。”胤祉摇摇头,手指轻轻在扶手的位置敲击着“你说算了等回去好好问一问就知道到底是不是我自己多心了。”
如果这件事和自己想的一样,那就得赶紧告诉皇阿玛才是
这淮安城,安静的外表下指不定还隐藏着什么疯狂的人
虽然早就准备,但等到陈元龙和张希良跟着胤祉等人回到戒备森严的小院,听闻身边诸人对两名小少爷三阿哥四阿哥的称呼时,两人还是彻底傻了眼
“草民草民给三阿哥,四阿哥请安”两人哪里还有先前的泰然自若,忙不迭的跪地请安。
“陈举人,张举人请起。”胤祉笑着示意两人起身,请他们落座又吩咐高卓上茶“请两位过来是有一事求问。”
“阿哥请说”刚落座的两人又如同装了弹簧一般的跳了起来,结结巴巴的回着话。
“你们为何不敢提及这黄河的龙王庙”
这个问题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立马发现两名举人表情僵硬,迟疑着避开了诸人的目光。
良久,陈元龙才一咬牙,缓缓道来“三阿哥不知,这龙王庙,与其说是庙宇倒不如说是拿着龙王庙的名头在淮安城乃至整个黄河下流敛财”
“哦,此话怎么讲”胤祉眼前一亮,连忙催促着。
张希良拦住正要发话的陈元龙“草民家住在淮安城,比陈兄更了解这龙王庙的来历。还是由草民来说吧”
他面色平静,扯了扯自己的衣袍“只怕是两位阿哥,伴读们,侍卫们都发现草民华而不实的表象。”
胤祉笑而不语,胤禛、张廷璐和佟佳清河也是微微颔首。唯独张北左看看,右看看,迷惑的抓抓头。
胤祉瞧出张北的疑问,伸出手指点了点张希良的衣袍下摆,内衬,袖口等处“你看看这些地方。”
张北定睛仔细一瞧,顿时惊咦一声。
只见张希良穿着一身齐整的青色衣衫,短褂下隐隐垂着金银饰物,手上还持着一把折扇,瞧着也算是富贵打扮。
只是细细看去,折扇是普通的竹制,金银坠子瞧着也只是打了个络子,而外衫更不用提了。不起眼的地方都用着同色的布料打着细密的补丁,即便做裁缝的人手艺再好,也看得出这件衣服早已陈旧多时。
可是,这又和龙王庙有何关联
瞧出众人的疑问,张希良缓缓开口“草民出生官家,家父虽算不上何等大官,不过去世之前也留下不少家业薄田,可如今”
他面露难堪,苦笑着说道“老母愚昧,乘着草民外出游学,便是一股脑儿捐进了龙王庙,若非陈兄家中托人帮忙,又有岳父家中相助,草民竟是连读书的钱都凑不齐大男人家的,想来也是羞耻我妻子又为了让我宽心,寻得针线活儿来做做”
陈元龙默默点头“张贤弟和草民同出师门,家世与草民家中也差不多。可这堪堪只过了四五年罢了,竟是险些连饭食都吃不上,更不用说家中仆役能遣送的遣送,不少也被龙王庙的人给发卖换成银钱。”
他脸上一阵愤慨“更可笑的是,这龙王庙虽说是祈求黄河,可是当年两江总督于成龙于大人,和河道总督靳大人建筑堤坝时却半文不捐,半人不出,还在四处流言说两位大人的行为会触犯天怒”
“直到现在,还频频使人去捣乱亏得这附近居民还以为这龙王庙真有真神相助”
胤祉眉头紧锁“这件事,这两江总督、淮安府尹等人怎么无人上报提及”
“于大人当年还在的时候自然是阻止管理许久。”
张希良无奈的摊摊手“可现在于大人去世已经许久,现在的两江总督王大人不愿意管,河道总督靳大人无权管,淮安府尹无法管这不,事情就闹得厉害起来。”
“哦不愿意管是吗”
胤祉轻轻一笑“还得有劳两位在这里落脚几日才是,以免走漏风声本阿哥自会禀告皇阿玛将这龙王庙调查一番。”
两人连声应是。
他们面上隐隐是松了口气,现在离开只怕转瞬间就又被龙王庙的人盯上,反倒不如躲在这里来得清净。
胤祉见他们愿意很是高兴地点点头,吩咐高卓送着两人出去,才坐在位子上沉思起来。
想来想去,他还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总觉得哪里不对啊”他轻轻地嘀咕着。
“三哥,你到底觉得什么地方奇怪”
胤禛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若是这龙王庙有阻扰修河道的情况,等告诉皇阿玛查实之后再做处理不就得了”
“不,我担心他们为的不是这件事。”胤祉闭目沉思。
怂恿愚民和修理河道的人作对收敛金银还有那些形形色色的壮汉,见着侍卫和官兵就转身逃离的态度
这一切的轨迹都似乎在指向一团迷雾的方向,一个念头如闪电般从胤祉脑海中滑过。
胤祉陡然抬起头,猛地向苏培盛喊道“苏培盛赶快去找侍卫统领,瞧一瞧刚才抓回来那汉子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突发事情出门,不知道晚上赶不赶得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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