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霓君猛地推开孟鹤然,往后退了几步,记忆又继续混乱,方才孟鹤然的话还在耳边回旋。
再一次,分不清真假。
“阿娇,要记得一直喜欢我。”
沈霓君没有说话,眼前的孟鹤然看着她的身后,像是计划得逞般笑着:“下次见,阿娇。”
她还愣在原地,眼看着孟鹤然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拐角处,一时间收不回思绪。
身后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沈霓君。”
“你这是当我面”周渐来到沈霓君旁边,侧首低眸,“出轨呢”
沈霓君的心不由得发颤,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做了亏心事,可记忆却没有一点头绪。
她又忘了。
大脑陷入了空白区,她找不到任何关于刚才的记忆,甚至连周渐的话,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霓君试探地问了句:“什么”
“不是说,和苏萌萌出去吗”周渐垂眸,敛了所有的笑意。
沈霓君模糊的记得,周渐从未这样过,记忆碎片慢慢开始重组,她才有了大概。
只是这不算是个可以好好讲话的时间,她一时没办法去和他好好解释,连她自己也已经记不清为什么来这里见孟鹤然。
周渐问她:“我知道你喜欢他,可你有尊重过我吗骗我来和他见面,你们两个在这里搂搂抱抱,那我算什么”
沈霓君皱眉,她不太明白这些话什么意思,又实在想不起来,便试探性地问了句:“周先生”
她的话没别的意思,可她的语气太过平淡,在谁看来都是冷得决然。
“又是这句”周渐冷笑,质问她,“是不是只要一看到他,我就只是一个陌生的人”
他以为他们的关系有了进展,他也以为等他下定决心去喜欢她,总有那么一天她也会喜欢自己。
可事实证明,他始终没法去改变这个局面。别人是青梅竹马,而他只是一个和沈霓君有着合法婚姻关系的陌生男人。
连朋友都算不得。
这一句周先生彻底把他所有的想法击碎。倘若他没有发现自己喜欢沈霓君,会不会好受一点,至少在看到她这样漠然的态度的时候。
“行,沈小姐。”周渐声音沙哑,“是我自作多情了。”
周渐留下这句便离开了,他坐在车里,眼看着沈霓君拦了车没了身影。至始至终,沈霓君也都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挽留也没有。
曾维因为车内的低气压,紧张得推了推眼睛,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周总,下午的安排”
“去墓园。”
“是。”
傍晚,南城又下了场雨。
巷子里青石路积水甚多,雨势渐缓,屋檐的雨落进水潭,发出滴答的声音。
孟鹤然出门没带伞,此时身上淋了不少雨,碎发都贴在了脸上。他推开黑色的木门,路过大堂时有不少人在闲聊,看见他后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师兄。
孟鹤然笑着颔首,回了自己房间,他刚准备关门,迎面来的是陈露。他并不想见她,迅速关门,却还是晚了一步。
“做什么”孟鹤然声音冷厉,平时的温和少了大半。
陈露从孟鹤然的身后抱住他,脸贴着他的后背:“你去见阿娇了。”
“有你什么事”孟鹤然掰开陈露的手指,把她甩开。
“她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对她不冷不热,现在又装什么深情”陈露冷哼一声,“你拿我当什么了”
陈露苦笑:“当初也是你要和我在一起的,一边和我一起,而另一边,又想要阿娇对你的爱慕。”
“孟鹤然,阿娇为什么会喜欢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一句话像是触到了孟鹤然的逆鳞,他突然伸手掐住了陈露的脖子,面目狰狞:“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恼羞成怒了”陈露并不惧他,“跟了师父这么多年,那件事我怎么会不知道上次你迷惑阿娇跳楼我以为你能狠下心,没想到你到最后居然舍不得。”
“陈露,你可想清楚了,那是在杀人。”
“那又怎么样死的又不是我,杀人的更不是我。”
陈露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门把手动了下门被打开,孟见霜推门而入,看到屋内的情况。
孟见霜摔开门,面色蜡黄,眼神空洞无神,声音低沉沙哑:“出去。”
孟鹤然见状松了手,陈露咳了几声才乖乖垂着头退出了房间。
孟见霜关上门拉了个椅子坐下,眼睛盯着孟鹤然:“你把我们的事告诉她了”
“她”指的是沈霓君。
“没有。”孟鹤然眼神看向别处,明显是在心虚。
“罢了,我也不想跟你吵。”孟见霜拖着沙哑的声音,没什么气力,“你去把今天拍到的照片发给周澄,看他怎么处理。”
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脸上藏不住事,稍微逼问一下就给人透了底。
“妈知道你喜欢她,可你别忘了她的心不在这,这么多年她跑了多少次,若不是我在,她连喜欢你都没可能。”
“只有死人才能听话,不是吗”
“妈”孟鹤然跪在孟见霜面前,“我求你了,别再对阿娇动手了。”
“我们都要快被你逼疯了。”
他也想过如若真的能带她走,手段也好欺骗也罢。他没干成过什么大事,一直活在孟见霜给制造的环境里,享受着所有人的爱慕。
沈霓君对他的所有爱慕,让他一度以为沈霓君就是他的,可偏偏有了变故,她不仅不再是他的阿娇,还变成了别人的妻子。
无论是身份地位,他都可望而不可即。也是在沈霓君离开后的某一天,他才知道,连那一点爱慕也都是通过手段得来的。
这一刻,他的母亲孟见霜,在他眼里开始变得让人恐惧。
“总要有人死不是吗”孟见霜颧骨凸起,眼窝深陷下去,“她不死,就得有人替她死。”
孟鹤然瘫坐在地上,笑了笑,声音凄凉:“那当年又是谁,替谁给死了呢”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狂风席卷,雨打着玻璃,声音错杂混乱。
雨夜在有的时候,也并无分别。
这晚,沈霓君临睡前也没看到周渐回来,往常他都是准时回家,从未有过晚点。
沈霓君一点起来喝水时,下意识地看了眼客厅,暗的看不到一点光,在她的记忆里,似乎这里应该有零星的火光,和一个男人的背影。
她接了杯水,坐在沙发上,眼睛望着电视。总觉得身边应该有个人,不是敲着键盘,就是翻阅文件,偶尔还会问问她关于电视剧的剧情。
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不停地重复着:我喜欢孟鹤然。
沈霓君眼皮越来越沉,那个声音渐弱,她才沉沉睡过去。
之后的一周里,周渐都没再回过家,她也不知道周渐去了哪,她问了阿姨,阿姨也只是说,往常周渐出差都会先回家,之后才去机场。
阿姨反问:“先生没告诉太太吗”
沈霓君摇头。
她自己回了房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过于矫情,她隐约记得以前她并不在意这些。
大概是那次周渐太过反常,也觉得自己似乎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事,可偏偏思来想去也是无果。
一直到了中秋节那天,周渐也没回来,沈霓君只能找家里的司机,一个人回了趟沈家。
沈霓君对过节是没什么概念的,是阮灵梅打电话喊她回去,也没让她去周家,说是别人那才是一家团聚。
阮灵梅问起周渐,沈霓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并不知道周渐去了哪里。阮灵梅叹了口气:“又去墓园了。”
“墓园”沈霓君问。
“10号那天是阿渐母亲的忌日,他不是带你去了吗”阮灵梅抿了口茶,“那天他来过家一趟,说要带你去墓园。”
沈霓君细想了下,就是她见孟鹤然的那天,她这才想起那天中午,周渐说有重要的事。
不知为什么,她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这几天许多记忆才开始慢慢想起来,只是有关那天的记忆很模糊,她也不知道怎么去跟他解释这件事。
大概是太过离奇,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无缘无故的记忆缺失,她是活生生的人,有时候却连自己的大脑都没法控制。
想到这里,沈霓君撒了谎:“去了的。”
“往年中秋节他都去墓园,和那家人不怎么牵扯。”阮灵梅说,“他愿意一个人,我也不会勉强他。”
说着,阮灵梅表情顿住,突然面色一沉:“你去见过孟见霜了”
沈霓君不知道阮灵梅知道的,她知道阮灵梅不喜欢她去找孟家人。她解释:“见过她的儿子孟鹤然。”
再提起这个人时,沈霓君没了那两天那样强烈的感觉,渐渐的厌恶重新充斥脑海。
“你怎么又去了”阮灵梅不悦,“妈妈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和那家人有牵扯,你怎么就不听话”
沈霓君低着头,听着阮灵梅指责,一句话也不敢说。当初也是她想要离开那个鬼地方,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念那个家。
和那个人。
“你是不是控制不住自己”
沈霓君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阮灵梅,点了点头。她还是想不起来那天见孟鹤然的缘由,只能顺着话往下答。
“君君,没关系的。只要慢慢不去见那家人,这种感觉就不会再有了,听妈妈的话。”阮灵梅握住了沈霓君的手,抓得越发的紧,“千万,千万不要和他们见面。”
阮灵梅许多话埋在心里说不出口,她知道,如果再不加以阻止,总有一天孟见霜会害了她的女儿。
旁边的沈政注意到了阮灵梅的神情,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
三个人各怀心事,又不能宣之于口。
直到晚上沈霓君才离开,不安的情绪一直跟着她,像是在某一处被布了局,所有人都在算计。
而她就像个这场局的牺牲品,任人摆布。如同那天在戏院跳楼那样,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慢慢在结束她。
沈霓君到家时,依旧是空荡荡的别墅,还真是越来越不习惯了。
哪怕,有一点烟草味也好。
她在茶几下找到了周渐的打火机和烟盒,一个人坐在地毯上,点了根烟。她学着周渐的模样,手把烟夹着,嗅了嗅气味,呛得她直咳嗽。
差点呛出泪来。
沈霓君后悔了,也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做错了。她不该瞒着周渐去见孟鹤然,更不该和他那样生分。
就算是喜欢孟鹤然又能怎么样,她是周渐的妻子,就不该私下去找孟鹤然,是个人都会不舒服吧。
更何况那天,他本来是要带她去见他的妈妈,那天,是他妈妈的忌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