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如救火,回宫后,太后便下令派人在全国各地搜寻灵斛草。
可是余月早已言明,江老夫人的身体最多还能强撑十天,要是十天之内找不到灵斛草,便是银针也压制不住毒液的蔓延,倒是会流入五脏六腑,就是神仙显灵也束手无策。
所以这个新年,卫国公府包括宫中也是忧心忡忡。
而唯一的喜讯便是在大年初三日,中都督裴昭带着聘礼去定国公府登门求亲,还请上傅大太太保媒,两家也交换了庚帖,合好八字,就算是正经的未婚夫妇,只是定亲流程繁琐,要等到过聘成亲还得要段时间。
而男方却在定亲当夜赶往边疆抗战,叫众人不由唏嘘。
毕竟徐家姑娘可是这城中有名的大家闺秀,不但家世好,才情容貌又皆是上乘,跟一介武夫实在是亏了些,更何况那裴昭还大了她好些岁数,而现如今又要赶往沙场,刀剑无眼也生死难卜,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成了寡妇,有人是看笑话,也有人真心怜惜,只是大家都只敢私下里说说这话,没人搬到台面上来。
而定国公府也当做没事人,该出门拜年还是出门拜年。
一直到了大年初六,还没有灵斛草的消息传来,此时的宫中被压抑的气息笼罩,宫人都不敢撞到枪口上,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各个噤若寒蝉。
太后隔三差五就往卫国公府去,为了江老夫人的病情着想,而余月也暂时住在了卫国公府。
用过早膳后,太后正准备去卫国公府探望江老夫人,还没动身,就见白芷快步进来,神情焦急道“娘娘,齐王妃和合宜郡主回长安了。”
太后起身震惊问“她们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白芷忙道“听说年前开战时就已经动身,害怕打草惊蛇,一直没有通禀,王妃和郡主正在城外准备进城呢这才让人过来送信。”
沉闷了这么些天,太后的脸色终于泛上喜色,急忙抬手吩咐“快,快派人去迎,再叫人将阿妧唤来,一晃这么几年,她们姐妹俩也许久不见。”
白芷也有眼力见,忙出去吩咐了。
大约在半个时辰后,皇帝和傅皇后带着儿女们来永寿宫请安,顺便迎接几年未见的齐王妃和合宜郡主。
没过多久,就有打帘的姑姑过来禀报“娘娘,齐王妃和合宜郡主到了。”
闻言,太后面露喜色,帝后忙搀扶着她出去相迎,兄妹几个走在后头,出了门,只见廊庑远处走来的人,妇人约莫三十余岁,穿着茜红色的袄裙,斜斜堕马髻,发上只一根金簪,长眉凤眼,面容妍丽,身边的少女也穿着同色袄裙,衬的肤色白皙如玉,乌发扎成高马尾,垂在后脑,金冠花簪,既简单又潇洒,英气逼人,显出修长的脖颈,和小巧的耳廓,腰间别着根皮鞭,若不是身穿裙装,只怕还会叫人看成个英俊的少年郎。
这身俊朗的打扮自然就是合宜郡主。
见着太后这行人,齐王妃忙拉着合宜郡主上前,正准备跪地行礼就叫傅皇后给扶了起来,她笑的温柔“弟妹,先带着合宜进殿说话,这外边冰天雪地的别受凉了。”
齐王妃母女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永寿宫内。
齐王妃伏在太后膝头掩面痛哭,捏着帕子泣道“母后,王爷和珣儿留在藩地,是儿媳不孝,这些年来不但没能伴在您身旁孝敬着,还累得您连珣儿和合宜的面都难见着。”
太后轻轻的拍着齐王妃的手,眼角也含着泪,面色动容“你说什么胡话,能常回长安看看就成,哀家这把年纪还图你们什么不成,只要你们夫妻能幸福美满,两个孩子也平安健康,哀家还有什么可念叨的。”
“母后说得对,弟妹这些年远在藩地,既要伺候夫君,又要照顾儿女,劳苦功高,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怪罪于你,如今你们母女能回长安,那是喜事才对,大家应该高兴才对,来,擦擦眼泪。”傅皇后在旁劝着,又扶着齐王妃回到座位上,将锦帕递给她。
然后又适时将伴在身侧的合宜郡主拉到身前来,温柔笑道“合宜可还记得皇伯母好几年不见,生的是越发标志了,瞧瞧这长相,跟六弟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母后,您看是不是”
太后也拭去眼泪,忙拉着少女仔细端详,最后忍不住将人搂进怀里“果真和你六弟生的极像,小时候没觉得,越长大倒是越像了,不但长得像,连着周身的气度也如出一辙,不愧是父女俩。”
想起那还在战场杀敌的儿子,太后更是忍不住满腔伤怀,抱着肖似其父的合宜郡主便开始恸哭,那可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这么些年过去,自己不过只见了他尔尔几面,现下自己也已年过半百,眼看着身旁的老人各个相继离世,太后也总是想起那个依偎在她身旁的小儿子,现在正经历着危机,自己每日为他担惊受怕,想起便酸楚难耐。
自从江老夫人中毒,太后心中便总是惶惶不安,今日正巧将这压制许久的感情全部宣泄出来,红着眼眶抱着合宜郡主恸哭,任谁也劝不住。
最后是合宜郡主捏着帕子给太后拭泪,莞尔笑道“皇祖母不必过于伤怀,我与母妃离开前,父王曾向我们保证,必定不会受伤,还让合宜待父尽孝,多多陪陪皇祖母,所以皇祖母若是念想父王时,便多与合宜说说话。”
少女说话时眉间满是英气。
“不愧是六弟的女儿,果然是虎父无犬女。”皇帝拍掌道好,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胛,见她举止间皆有其父之风,目光满是欣赏之意。
合宜郡主探出头拱手回礼“合宜多谢皇伯父夸赞。”
她的动作利落洒脱毫不拘泥。
却叫众人忍俊不禁,便是太后也忍不住搂紧了合宜,低头在她光洁的脸颊上怜爱的亲了口,然后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就听咱们合宜的,瞧这孩子多聪明。”
“合宜姐姐。”看见众人已经叙完话,姜妧这才笑吟吟的拉住合宜郡主的手,心中满是怅然,她还记得曾与合宜交好时,她也是这幅装束,模样俊朗,出门甚至还迷倒不少姑娘家,大方爽朗,和她的性格一样。
可她也是这样,在最好的韶华时光中替父出征,为国英勇奋战,上阵杀敌,金戈铁马,巾帼须眉,看见她眉间涌动的英气,姜妧心中满是感慨。
“阿妧,好久不见。”合宜郡主对这个开朗的小堂妹印象深刻,见她如今花容月貌的模样,目中难掩惊艳,忍不住开口夸赞“自那年离京,许久未见,阿妧又漂亮不少,美貌动人。”
姜妧眨了眨眼,也学着合宜的动作,拱手道“阿妧多谢堂姐夸赞。”
这模样配上动作稍显违和,但看着十分娇俏可人。
姜珸终于逮着机会逗她“阿妧,你这就叫做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
可姜珸忘了,在场总有人能治他的臭毛病,姜珏和姜琅两齐齐出声“阿珸你是皮痒痒了吧。”
姜妧又拉着许朝玉给合宜介绍“合宜姐姐,这是太子妃皇嫂,你还没有见过。”
两个人站在同处,容貌不分高低上下,许朝玉仙姿玉色,姜妧素齿朱唇,皆是难见的美色,合宜郡主只觉得甚为赏心悦目,也笑着给这位美貌的长嫂见礼“合宜见过皇嫂。”
“妹妹不必多礼,我也将你和阿妧同样看待,你也不用拘泥。”许朝玉笑着将人扶起来,目光温和又娴静。
太后也牵着许朝玉和齐王妃说话,眉目俱是笑意“你这侄媳妇实在心灵手巧,也会孝敬老人,晨昏定省每天不落,哀家劝都劝不住,知道哀家阴雨天容易头疼,便朝民间大夫学了推拿之法,总是来永寿宫替哀家推拿,这两年来,哀家连头疼都少犯了些。”
太后话里话外都是对这位长孙媳妇的满意和夸赞。
齐王妃自然听得真切,也笑着执起许朝玉的手,笑的越发慈眉善目“果真是个好孩子,太子好福气,娶了位贤妻,可惜当时皇婶没能来喝杯喜酒,此回初次见你,因为时间仓促,也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便将这只手串赠与你,也算聊表心意。”
说着,她便从手上褪下副手串带在许朝玉手上,语重心长道“这串东珠碧玺是我在成亲后去观音庙中求来的,没过多久我就生下了珣儿,后来也儿女俱全,此次赠你也算是讨个吉祥,说不定你还能沾沾喜气,到时候为皇家添子添孙。”
虽然成亲已有两年,但大庭广众下听见这样的话,许朝玉也难免脸红,看着手上那串碧玺,有些犹豫“皇婶把开过光的碧玺再赠给我,会不会”
齐王妃还没开口,身旁的姜珏就将许朝玉的手按下,笑道“皇婶一番好心,你就收下吧。”
顿时,傅皇后为姜珏的举动失笑不已,无奈道“你这孩子,难不成是心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