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没有亏欠才能活的有底气。
傅晚决定去一趟位于东郊的戒毒医院,虽然结果也许并不能如意,总好过就这么放弃,其实以她现在手中的证据,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可她还是想帮一把那个和她有相同命的女孩子。
“亦意,帮我借辆车,我想亲自去趟东郊,找冯品婷谈谈。”
钟亦意想了想,点点头,“借车好说,可是,你自己能开吗”
“能开,虽然没驾照,但我技术不差,放心吧,慕慎承这两天太忙了,从清水回来,连家都没来得及回,所以,我打算自己去看看。”傅晚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戒毒医院的位置,和她们学校,正好是一个对角线,从这里过去,开车怎么也要一个多小时。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钟亦意有点不放心。
“冯品婷对这件事情太敏感了,我怕我们突然这么多人出现会让她产生抵触情绪,还是我自己去吧,你放心,我跟她谈完就回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最后,钟亦意把自己的车借给了傅晚,让阮清清去教授那帮傅晚请个病假。
一切就绪,傅晚便开车前往东郊。
半路,又下起了细密的小雨,整座城市的上空,盘旋着阴霾,一股莫名的悲伤在空气中荡漾。
雨刮器有节奏的左右摇摆,傅晚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路,风雨飘摇,远不及归途安定,她希望这一趟,能有所收获。
东郊的戒毒医院,坐落在申城和平城交界地带的槐安镇,由于常年在城市规划管理中有界限不明的情况存在,所以整个镇子在近几年的规划中总是被遗忘,越是靠近槐安镇,就开始逐渐显现出了一股破旧颓败的光景,镇子上唯一一条公路的入口处,立着一座石碑,上面的字像是镇子的名称,可在岁月的洗礼中,经过风霜的侵蚀,已经很难分别出字迹的轮廓。
乍一看,甚至较之清水,也还差了许多。
在申城这样的大都市里,穷乡僻壤、恶山恶水的地方,还真是难得一见。
下雨天,镇子上走动的人并不多,傅晚沿着公路一直走,地图上标注出来的那个目的地越来越近,她的情绪开始明显
起了不可抑制的变化,她既希望快点到,又但愿路途在漫长一些。
路边破败的房屋还算密集,可奇怪的是,没有一户开着门,死气沉沉的沉没在细雨中,密布的乌云吞噬着整个镇子的光亮,从公路转进镇子里的路,坑坑洼洼的颠簸把傅晚的五脏六腑的几乎混杂在一起。
这么颠簸了十多分钟,她终于来到了位于镇子西南角山下的戒毒医院,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上,爬满了了绿油油的植被,嫩绿色的枝叶在雨中飘摇,整家医院看上去,沉浸在一股肃杀的寂寞里。
傅晚把车停在门口,打着伞走进医院,看门的老大爷似乎有点耳背,任由她手舞足蹈的解释了半天,才终于松口放她进去。
走进医院,大厅里冷冷清清,光线有些暗沉,右侧收款台只有一个窗口打开着,里面坐了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在用手机追剧。
傅晚走到窗口前,尽量弯着腰对准窗口的位置,开口问道“您好,我想看望一个病人,叫兰萍。”
兰萍,就是冯品婷的母亲。
中年妇女斜着眼角不耐烦的瞥了傅晚一眼,扔给她一个本子,“登记。”
傅晚按照本子上表格的内容填好,重新递还给女人,才得到一个确切的指示“三楼右转第二间病房。”
说完,转回头继续追剧,再不愿多说半句。
傅晚耸耸肩,沿着楼梯走上三楼,刚转过弯,就看到了走廊上蹲着一个女孩,很瘦,白皙的皮肤隐没在昏黄的光线里,越发显得病态脆弱,白衬衫,牛仔裙,一双普通的白色板鞋上全是泥。
一看曾经就是个明媚得阳光少女。
只可惜,现实让她屈服在了命运里。
她就是傅晚今天要找的人,冯品婷。
傅晚走到冯品婷身边,身体挡住了她头顶上唯一的光源,突然的昏暗让她下意识的抬头,猩红的双眼就这么大刺刺的撞进傅晚的眼睛里。
冯品婷就这么仰头看着傅晚,连她的身份都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始终保持着沉默,目光呆滞绝望,眼下的乌青即使在阴影中也掩盖不住。
痛苦的,无望的,却没有半点惊讶,好像早就知道,傅晚会来这里。
还是傅晚先开口“你好,我是傅晚,之
前和你通过电话。”
冯品婷像是根本没听见,依旧保持着仰头看向傅晚的姿势,始终沉默不语。
傅晚也蹲了下去,和她面对面,掀起半边眼皮,眼底有疑惑,探究,更多的是小心翼翼,但她也没再说什么,既然已经说清楚了自己的身份,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要等待冯品婷主动开口。
她的包里带了半盒从钟亦意那里要来的烟,掏出来,把烟盒放在手里往冯品婷的面前伸了伸。
“要不要来一根有人告诉我,人在深渊里的时候,一根烟,能换来片刻的安宁。”
意外的,冯品婷低下头,盯着她手里的烟盒看了半天,居然开口说了声“谢谢”,沙哑的声音应该是很久没有喝过水了,压根不像是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的声带中传播出来的,她试探着接过烟盒,从里面颤颤巍巍抽出一根,刚放进嘴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止了动作。
“走吧,我们去可以吸烟的区域。”
傅晚点点头,起身跟在冯品婷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来回冲撞,直到她们拐出病房区,顺着安全通道,来到了位于二楼和三楼中间的一个平台处。
冯品婷站定,重新把烟放进嘴里,转身含糊不清的问傅晚“有火吗”
傅晚点点头,又从包里摸出来一个一次性的打火机,拇指搓动滑轮,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小心的遮挡住火苗凑到冯品婷唇边,把她嘴中含着的那根烟,点燃。
随着火光的闪烁,烟卷被点燃,逐渐升腾的烟雾和灼烧中的烟草气息瞬间充满了这块不大的空间,冯品婷猛吸一口,却在同一时间被呛到,她慌乱的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
咳着咳着,大串的泪珠就开始顺着她白净的脸颊滚落下来,傅晚在一边静静的看她,没开口劝,只默默地递了包纸巾出去。
冯品婷接过纸巾,压抑的哭泣让她全身都在颤抖,像被世界抛弃的孩子,无助而又绝望。
“傅晚,虽然我们并不相识,可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希望你不要怪我。”冯品婷抽泣着开口,言语怪异。
傅晚淡淡看着她。
其实今天她看到冯品婷的状态,比想
象中要好一些,虽然猩红的双眼看上去没少哭,可至少她的精神状态还算健康,并不如想象中的萎靡。
只是刚刚她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傅晚不免产生了一丝警觉,联想到今天她对于自己的到来似乎一点惊讶都没有,不由得也生出了本能的防备。
手在不知不觉中伸进挎包,摸到放在里面的手机,凭着感觉解锁,摸着手机的边缘靠上一点的位置,点开通话记录界面。
冯品婷走到垃圾桶旁,按灭烟头,背对着傅晚缓慢说“我可以把原始光盘给你,也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们无冤无仇,也是我对不起你,这张光盘,就算是对你的歉意,从根本上说,我并不想让她们好过,只是”
说着,她突然顿住,猛地转过身,手里握了一只白色的喷雾,朝着傅晚的面门按了下去,傅晚毫无提防的在一阵白色的水雾中,逐渐的模糊了神志,向后跌了下去。
朦胧中,她似乎被冯品婷接住,没有结结实实的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在她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有一双手,往她的包里放了一样东西。
冯品婷看着平躺在地面上的傅晚,颤抖着又说了声“对不起。”
这场噩梦就算结束了,她不想再管任何人,于梦染答应给她的一笔钱,足够她抛弃一切离开这里,现实终于在残酷冰冷的际遇里,给了她重重一击,告诉她梦想毫无意义。
她曾经也是笃定坚持,可梦想的残破不堪、家庭的沉重负担以及兰萍吸毒的压力,让她的灵魂绝望到几乎扭曲,再不想抗争下去,心甘情愿耗干了所有的本应该秉持的善意。
造化弄人,她没想到会卷进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让于梦染对她开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只要她能在傅晚来找她的时候迷晕傅晚,就给她一笔数额足够可观的钱,让她远走高飞。
多讽刺,在现实面前,她和自己的敌人站在了同一战壕里,曾经她有多痛恨被掠夺的人生,如今就有多痛恨自己。
可她没有办法,只剩下了一句“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现代架空,本来就没现实规矩可言,小可爱们别较真。
爱你们,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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