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从无眠到惊魂,直到如今,却竟成了前所未有的温馨甘美。
庆王揽着小叶, 这种感觉很怪,不同于他记忆中抱着那孩子似的他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是真真切切的少女。
小叶像只小猫儿一样窝在他的怀里,暖暖的, 软软的, 时不时还动一下, 像是能拱到他心底里去。
庆王的心跳的很快, 身上一阵阵地发热, 抱着世上最珍贵心爱的人,宛若置身在云端之上。
几乎没有办法镇定下来仔细考虑一切。
是夜, 祥公公阿南等人却也几乎一夜不眠。
虽然庆王只留了小叶,但他们出门之后, 因为之前听信孙先生的话冒险行事, 伤了庆王,心中自然都愧悔的很。
孙大夫倒是机智, 早一步溜走了,省得给他们围着讨伐。
阿南偷偷听了听里间的动静,侥幸地说道“有郡主陪着, 想必是无事的。”
寒雨也捏了吧冷汗,忍不住道“唉,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我可是生平第一次见王爷那样唉,真真吓的我半死。”
最后祥公公总结道“以后咱们千万不能再一味地只听孙大夫的话了, 今晚上也是王爷福大,不然的话若撞出个万一来,怎么是好”
大家赶紧点头。
他们也都是今晚第一次看到庆王这般失态狼狈的样子, 想想差点铸成大错,如何安心,各自检讨,分班守夜不提。
次日早上,出人意料的是,竟是小叶先醒了的。
庆王身上很热,一整晚像是窝在暖暖的炭火炉旁边,幸而已经入秋天冷许多,抱着反而舒服。
只是早上就不这么想了。
睁开眼睛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庆王有些敞开的衣襟,她情不自禁地慢慢抬头,庆王近在咫尺的无可挑剔的眉眼映入眼帘。
小叶的心嗵嗵跳了两下,这才想起昨晚上两个人是同榻而眠的,而且她还
脸顿时红了,忙闭上眼睛不敢乱看。
耳畔静静地,是庆王的呼吸声,只是稍微有点急促。
小叶知道他必然没醒,就悄悄地松了口气,心想要趁着这会子赶紧起身才好。
毕竟跟随庆王的一大堆人都在外头,而且程嘉笙儿他们也都在呢,若是晚起,岂不是都知道他们两个昨儿晚上一个屋了吗,有点儿没脸见人。
当下赶紧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她拽了拽有些凌乱的衣裳,看一眼庆王,他竟还是安稳地睡着,眉眼也没动一下。
小叶偷偷地抿嘴一笑,蹑手蹑脚地从他身上翻过去坐在床边。
他还是一无所觉。
“怎么翼哥哥睡得这么好。”这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小叶忽然觉着不大对劲。
小叶缓缓回头,看着庆王紧闭的双眼,迟疑片刻后终于唤道“翼哥哥”
庆王的长睫动了动,却仍没有睁开眼睛,小叶呆了呆,抬手在他额头上抚落,手掌心一片滚烫
小叶吓得差点直接跳下床“翼哥哥翼哥哥”
她连唤了几声后,庆王才有些反应,他双眼似睁非睁地,看见小叶在眼前,便微微一笑“犀儿怎么”
他的声音沙哑,闭了闭双眼,手动了动似乎想起身,却又眉头紧皱,像是忍着痛苦。
小叶见势不妙忙叫道“干爹快来”
此刻时候已经不早了,祥公公早就守在门口,只是不敢打扰,听到小叶叫自己才忙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叶顾不上穿鞋子,跳下地拉住祥公公“翼哥哥的头很热,像是病倒了”
恰好孙先生一早也心怀鬼胎地过来看动静,听到这句,便嗖地从门口窜了进来,难为他这么大年纪,动作却如此利落。
孙大夫看庆王的脸色微红,忙又去诊他的脉,听了一会儿说道“原本王爷就有些风寒未愈,昨晚上大概咳,有些劳累了,所以未免有点加重,要再调一副药方。”
祥公公又惊又气“你不要搪塞,王爷这样有没有妨碍”
孙大夫把心一横,笑道“照我看不至于有碍,就是又受了惊伤了神罢了。”
祥公公当然知道庆王必然是因为昨晚上那场惊魂才导致病情加重的,气不打一处来“你、你真是”回头道“快去再传两个太医来”
底下有太监急忙传信去了。
孙先生见祥公公对自己横眉冷对,只好拉住小叶退了出来,问道“昨晚上王爷怎么样”
小叶道“没、没怎么样早上才发现他高热。”
孙先生道“他没有”说到这里仔细看了看小叶的脸色,才“哦”了声,脸上竟有几分失望之色,竟喃喃道“都一张床了,怎么这么规矩呢。”
小叶疑惑地皱眉“您在说什么”
孙先生很具有钻研精神的叹道“我本来想看看王爷那方面如何如果可以,也不失为一种可以尝试的新法子”说到这里,脸上就露出了奇异的笑容。
小叶还在懵懂不知,旁边的寒雨却早听了出来,听他说的这样不堪,便皱眉道“先生”
孙大夫斜睨向他。
“我看先生真是太过异想天开了,”寒雨冷冷地说道“而且其他的事情很不必先生过于操心,您不如好生想想,您再这样瞎折腾,王爷受不受得了,会不会出事”
阿南也道“还有,您那法子非但无效,反而害的王爷受伤,到底对不对得起王爷对您的知遇之恩”
“不不、不会有大碍的,”孙大夫揣着手道“你们都过虑了。”
阿南道“是不是在您眼里,只要不是剩下一口气就都没有大碍”
孙先生搓搓手笑道“道理上说来是这样的。”
正说到这里,却见程嘉跟老乔走了来,程嘉看他们都神情郑重的,便问道“怎么了王爷可还好吗”
小叶道“风寒加重了。孙先生说没有大碍。”
“那就好,”程嘉略松了口气,道“昨儿晚上我把那只红嘴蓝鹊放在房中,那只小乌鸦好像是发现了它,昨儿晚上竟跌跌撞撞地从笸箩里扑棱了出来,一直挨在红嘴蓝鹊身边睡着的,刚刚我看两只挨在一起还睡着呢。”
老乔本是来请安的,见庆王没有起,却不知他病重了,便悄悄对小叶道“你要不要到园子里去一趟我怕那些毛崽子真的反了呢。”
小叶本想守着庆王的,可又担心那些家伙们,想要招两只鸟雀传消息,可大概是因为昨儿晚上庆王歇在这里的缘故,这些常驻了几天的家伙们居然都跑了。
小叶只好出了翠茵庭,往前走了几步,见那几只绿头鸭站在路边上,看见她便关切地招呼道“小叶子,你好了呀”
另一只道“昨晚上翠茵庭怎么有些奇怪的动静我们本想去看看的,可是”
又怕庆王的威胁。
“没什么事儿,是闹着玩儿呢,”小叶看它们一改往日的贼眉鼠眼,忙道“你们既然在这里,能不能帮我去传信,我已经好了,叫园子里大家不要担心,一定要照常的吃喝,知道吗”
绿头鸭道“你怎么不自己去呢”
小叶道“翼哥哥病了,我想看着他,稍后再过去。”
绿头鸭们对视一眼“可以答应你,只是以后不许叫王爷威胁我们啦。我们的肉是柴的,做烤鸭使不得。”
小叶笑道“好,一言为定。”
几只鸭子才欢呼起来,一扭一扭的去报信了。
老乔站在她身后,看她煞有其事的跟绿头鸭们对话,却只是笑吟吟看着。
等小叶吩咐完后,回头叮嘱老乔派人去巡视看看,如果还是不肯正常吃食就再来告诉。
目送老乔去了,却又见之前传的两个太医到了,当下小叶便同他们回了翠茵庭。
太医仔细给庆王诊了脉,所说的却跟孙先生的大同小异。
只是太医们也发现了庆王额头受了伤,惊疑不定“这是怎么回事”
庆王高热之中,昏睡不醒,自然无法回答。
祥公公忙搪塞道“昨晚上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磕碰到了的。”
“床上掉下来的”太医们惊疑不定“这看着伤的不轻呢,有没有缝针”
“缝针”祥公公吓得一跳。
孙先生忍不住道“不用,虽看着厉害,其实还成,已经敷了我特制的药膏,只要别乱动,几天就会愈合的。”
只是祥公公对他的信任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了,又听了太医的话,竟有些六神无主。
太医们大着胆子把纱布揭开看了看,虽然没有孙先生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但还好也没有到令人触目惊心的地步,只不过毕竟是王爷之尊,庆王又生得天人一样,突然多了这种狰狞的伤口,任凭是谁见了都要惊心的。
太医们不敢怠慢,当下分了一人留下贴身看护,另一人自回去取药。
不料一刻钟不到,外头报说裕妃娘娘到了。
原来先前珍禽园这里传太医,丰艳宫那边立刻收到消息,起初以为是为了小叶,等太医出来才知道竟是庆王。
裕妃不明所以,急忙赶来,看着庆王昏迷不醒的样子,且又受了伤,一时也吓得色变,急忙喝问祥公公是怎么伺候的
祥公公早在听说裕妃到了的时候就知道不妙,这会儿更加是哑巴吃黄连。
只不过祥公公虽然苛责孙先生,其实心里也知道孙先生医术高明,且也是为了庆王的腿着想,没有恶意。
如今当着裕妃的面儿,他绝不会把孙先生扔出来做挡箭牌的,反而只承认是自己一时没看好。
裕妃大怒“亏得昨儿太后还夸你,怎么转头就如此粗心大意了”
小叶见裕妃动怒,忙道“娘娘,其实不关祥公公的事,是我”
祥公公忙道“不不,别胡说”
他拦着小叶,陪笑道“郡主是怕娘娘怪罪奴婢才故意这么说的,郡主,当着娘娘的面儿,不可这样,是我的错儿就是我的错儿,要是我再谨慎些自然不会出这种事。”
小叶欲言又止。
裕妃看看两人的反应,有些狐疑。
正要再追问,却听庆王喃喃道“犀儿、犀儿”
他大概又做了梦,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眉头紧锁,手死死地抓着床褥,握紧又松开,像是在找什么,那样用力,指骨都有些泛白。
小叶听见庆王叫自己,也顾不得裕妃就在跟前了,急忙上前道“翼哥哥,我在这里”又赶紧握住了庆王的手。
她的手刚握过来,庆王就下意识地就把她的手紧紧地反攥住了“犀儿犀儿”
连唤了几声,语气才逐渐地有些平缓。
裕妃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见小叶插嘴,就猜到庆王受伤应该有内情,但却也不能就说别的,只好拿祥公公阿南这些身边人出气罢了。
正要再呵斥他们几句,忽然听到阿南道“王爷”
祥公公一怔,不禁看了眼阿南。
裕妃娘娘在跟前,阿南本不该如此失礼的。
何况祥公公知道裕妃这会儿正不高兴,阿南贸然开口恐怕更惹了裕妃生气,便道“放肆你还不出去”
虽然是呵斥,却也是不想波及阿南的意思。
谁知阿南直勾勾地盯着榻上的庆王,听祥公公呵斥自己才匆匆看他一眼“公公,刚才王爷好像”
祥公公见他竟不领情,焦急道“住嘴,出去”
裕妃淡淡道“阿祥,王府的人怎么都这么没规矩了。”
祥公公道“娘娘恕罪。”又向着阿南使了个眼色。
阿南咽了口唾沫,只能低头领命。
只是往后退的时候仍是将信将疑地看向庆王。
裕妃心疼儿子,动了真怒,可毕竟祥公公年纪大了,素来又伺候的很好,少不得先压了心头的气“好了,太医怎么说”
祥公公道“回娘娘,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就是风寒稍微有点加重。”
“头上的伤呢”
“几天就可以痊愈,也没伤到骨头。”祥公公违心地重复着孙先生的话,心里则暗暗地把那个抢钱大夫骂的狗血淋头。
裕妃翻了个白眼,这才转头看向庆王,却见他又陷入了昏迷之中,只是手仍是握紧小叶的手。
小叶本是躬身站着的,此刻就顺势在脚踏上半跪着,趴在床边看着庆王。
裕妃看这个架势,有些心疼又有些为难。
她很久没看到庆王这样了,记得当初景阳宫出事,庆王的腿才伤着的时候,就是现在的情形,可自打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庆王如此脆弱的样子。
这会儿太医院送了药来,祥公公出去端了进来。
裕妃道“给我吧。”说着从祥公公手中接了过来,亲自尝了尝。
药自然是极苦的,而且也唤醒裕妃对于当年那痛苦时光的回忆,当时她也曾给庆王尝过药,可是喝了那么多苦药,庆王却并没有好转。
如今竟似昨日重现一般。
裕妃心里五味杂陈,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儿,咳嗽了声道“犀儿,别这么跪着了,起来吧。”
小叶虽不在乎跪不跪的,但裕妃开口自然不能不理。
于是答应了声,缓缓起身,可手却仍给庆王握着没放开。
小叶便想让庆王松开手,谁知才一动,庆王便叫道“犀儿犀儿别走”声音又大起来,手上用力一拽,竟把小叶直拽到身上。
他张开双臂,不由分说地将小叶抱住了
裕妃大惊,她正要喂庆王吃药,冷不防如此,手中的药碗都差点儿跌落。
小叶倒在庆王身上,昨儿晚上倒是无妨,可如今当着裕妃的面,情何以堪。
可是庆王又病的这样,小叶眼圈发红,忍着泪道“翼哥哥,翼哥哥我在这里我不走”
裕妃目睹这般情形,眉头紧皱“阿祥你”
她本是想让祥公公来带小叶走的,谁知祥公公直直地看着这一幕,居然毫无反应。
裕妃喝道“阿祥”
祥公公的脸色却变得很奇怪,他的双眼睁大“娘娘、娘娘您”
一句话没说完,祥公公擦擦眼睛“是不是老奴眼花了”
裕妃还不解他的意思“说什么话”又喃喃自语道“我倒也巴不得眼花呢。”
她还以为祥公公说的是庆王抱住小叶胡言乱语一事。
“王爷、王爷的腿”祥公公勉强说了这句,踉跄往前。
与此同时,原本退到门外的阿南闪身而出,他终于说道“公公,我刚才好像看见王爷的腿在”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阿南看着榻上的庆王,本来疑惑的口吻变成震惊“在动”
奇异的寂静中,“当啷”一声,是药碗不出意外的从裕妃手中跌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惊喜咩,我们抢钱大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没有三更哈,大家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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