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考当天,许柚比往日早了半小时来到学校,她跟江尧的考室离得很近,站在考场外的走廊翻着资料书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他身影,估计他今天是不来了。
虽然早有预料,心里还是没忍住泛起一阵酸涩。
一想到过了今天就成为高三,没了他的陪伴,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感觉挺提不起劲儿的。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曾经想过考清华考北大,再难她也要试一试,理由很简单,他会在里面。
现在,设什么目标都觉得索然无味。
理科生会考只考史政地三科,都是一些很简单的题型,题目不会出得很难,对分数要求也不高,最后只评a、b、c、d三个等级。
老师说,想上重点大学的同学,一定要争取拿到b以上,这样在高考同分录取的时候会比较有优势。
许柚对此还挺有把握的。
江尧也说过她喜欢背书,其实谈不上喜不喜欢,都是些死脑筋没什么技巧含量的复习方法而已,文科老师下发的那些复习资料,她基本都看得滚瓜烂熟。
考试结束,林冉一边回顾资料核对答案,一边问她“考得怎么样”
许柚语气轻松“感觉不是很难,就是地理有几道题,有点刁钻。”
“那肯定稳a了。”林冉提前恭喜她,“要高三了,柚子最艰难的十八岁快要来了,接下来一年我不会死在试卷里吧”
“那倒不会。”许柚难得开了个玩笑,“如果真会死的话,估计有人会比你先死吧。”
“谁”
“梁子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会考第二天,每周各科仅有一次课的文科课程全部换成了自习课,体育课也由每周一节变成单周上,班主任还简明扼要地提了下过几天搬教室和下学期寄宿的问题。
许柚在底下抄笔记的手,无声地捏紧,备考气氛越来越浓重,大家都斗志昂然的,她却显得没精打采。
下课后,江尧真的将高一和上学期的物理数学课本和笔记拿给了她,很厚的一沓,直接放在她的桌面上。
看得林冉眼都酸了,嘴不把风地惊叹道“江尧,你怎么对许柚那么好”
许柚瞪了林冉一眼,江尧没说话,反而是过了一会才问“你想考什么大学”
“啊”许柚慌乱地眨了眨眼睛,脑子一片,这个问题她最近也在思考,但一直都没有结果。
说清北会被笑吧
那是他曾经的目标,才成为她一时的梦想,而且以她目前的成绩来看,还挺悬的。
许柚静默片刻,都想不到该说什么,她现在真的没有目标,完全不像一个刚踏进高三的备考生,总不能随便说一个撒谎。
长久的沉默让江尧意会了她的意思,“没事,就随便问问。”
这个问题不了了之。
许柚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个答不上来的问题,让她多年后错失了一次与他见面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跟往日一样度过,并没有什么不同。
许柚挺佩服江尧的,明明已经不用高考了,现在听不听课对他来说,好似也不那么重要,可他还是很认真。
认真到让她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简直跟他差了一大截。
他吸引人的魅力就在这,做事专注不分心,也从不抱怨,不仅是学习,其他事情亦是如此,很难让人不喜欢。
周四傍晚,许柚放学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背着书包漫无目的地在集市逛了一圈,突然瞧见一个老旧的店铺门口挂着一大串的平安符,没忍住走进去问“你好,这个要多少钱啊”
看铺子的是一个老奶奶,弓着腰走出来说“三块钱一个。”
也不算贵。
许柚拿着过年前赚的积蓄,想了一下,又问“为什么种类那么多,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啦。”老奶奶见她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跟她解释,“这一款是送给老人家的,像我这种老太婆就很适合,这一款你看它这个结比较时髦好看,就是送年轻人的,还有一个是小情侣小夫妻的,看你喜欢哪款你是送给谁的呀爷爷奶奶还是爸妈”
许柚几款都比较了一下,觉得送小情侣那款比较好看,但是当着老奶奶的面又没好意思提。
她摆了摆手“不是,我送给同学的。”
“同学”老奶奶是个过来人,刻意逗她,“那是要送男孩还是女孩”
许柚被说得脸都红了,干脆道“你拿那个送给年轻人的给我就好了。”
老奶奶帮她拿下来,还给她擦了擦。
许柚问“婆婆,这个真的有用吗”
“你觉得呢”
“”她不知道。
老奶奶也不怕砸招牌,直白道“肯定没有用啊。”
许柚“”
老奶奶又道“不过是找个安慰,给个念想罢了。让别人知道你还惦记着她,想着她,就够了。”
许柚觉得有道理,瞧着老奶奶熟练的包装手法,抿唇笑了笑。
许柚将平安符拿回家,纠结了好久都不知道怎么送出去,就说给他一个礼物,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就当留个念想。
会不会太明显了
但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再不送出去,就真没机会了。
被他看透她的心思又何妨,总比留一辈子的遗憾好。
然而,无语的是
许柚周五回校,还没来得及送,这个平安符就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
她早上去了两趟洗手间,平安符一直揣在口袋里,估计是不小心掉在了某个地方,怎么找都找不回来。
真够粗心大意的
许柚跟林冉说了一下,两人半天都神经兮兮地在洗手间和教室那条直道上搜寻。
林冉说“很重要吗你哪来的平安符”
许柚急得也顾不上什么,直接说“昨晚去买的,本来想送给江尧。”
“那你”林冉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这也能丢这种东西还不放好,这才一天不到就不见了。”
许柚咬着唇,满脸的失落和自责“那怎么办我没有东西送他了。”
“算了吧。”林冉说,“估计天意如此,你看这天也真是够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下雨了。”
窗外大雨倾盆,阴沉的天气和时不时的雷阵雨,让这个夏天更显闷热。
许柚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吧唧的丧了一天,却坚强得一滴眼泪都没掉。
在林冉看来,她不是想开了,那就是在硬憋着什么,等到某个临界点爆发。
雨天最适合离别,也最容易伤感。
放学后,许柚还在找那个平安符,可她要送的人却不等她了。
梁子豪答应帮江尧今天值日,摆好了桌椅,江尧也收拾好了东西。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他的课本和其他物件早已在前几天逐渐带回了家,此刻抽屉已空,什么都没有。
梁子豪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许柚竖起耳朵听了一下,他隔了好一会才道,“周日。”
梁子豪勾他肩膀“那周末去你家找你,给你辞行。”
江尧“随你。”
许柚没出声,装作很认真地在扫地,动作却越来越慢。
直到江尧喊了她们一声,“林冉,许柚我走了。”
许柚才有些忍不住地眨了眨眼,睁着微红的眼眶不敢看他地说了声“再见。”
林冉说“再见啦,江尧,苟富贵勿相忘啊对了,柚柚,我要去校门口对面的文具店一趟,你等下搞完卫生就来找我。”
许柚刚想“嗯”一声,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没带伞,连忙说“我没伞啊。”
林冉略有些苦恼,想说要不她将伞留下,趁现在小雨直接冲过去。
江尧说“我撑你下去吧。”
林冉意想不到地“嗯”了一声,他又补充了一句,“只到校门。”
许柚觉得这提议挺好的。
林冉跟她征求意见,见她没什么反应,便留下一把伞,跟江尧一起下了楼。
许柚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安静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始扫地。
扫完地,只过了十分钟,雨势就变大了。
许柚拿起伞,背上书包,并不着急下去,站在走廊的护栏边上,望着薄如浓烟的雨雾,将手往外探了探,发呆了一阵。
良久,才想起林冉还在文具店等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揩掉正准备从眼睑滴落的泪,敛着眸,快速走下去。
林冉早就买好了东西,站在文具店门口吹着凉风等她。
仔细看,她手上还提着一把伞。
许柚与她汇合后,她立刻将伞递过去,“给。”
纯黑色的折骨伞,特别新,像没怎么用过。
许柚皱了皱眉,很蠢地问“谁的伞你买的”
林冉看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江尧,给你的。你不会刚刚哭了吧”
她忽略掉她上一个问题,“他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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