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玉箫闪着润光,玉人的那只手也好似羊脂玉一般,丰腴柔美、肤若凝脂。
她的语气也轻轻柔柔,好似小河淌水。
然而,从这如玉般的美人口中说出的,却是南王世子此生所听过的、最凶残的一句话连叶孤城都没这么和他说过话
南王世子大惊,脱口而出“放肆你怎敢”
几滴猩红液体立刻溅在了他脸上,有点黏腻,血腥味冲进鼻腔,他那呵斥的话语立刻就被卡死在了喉咙里,连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阿飞对着南王世子空挥一剑甩出一串血珠后,曲肘将剑夹在肘间,慢慢划过,用衣袖将血抹干净。
这恐吓不得不说相当的简单粗暴,王太监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南王世子脸色煞白,嘴唇翕动着,他瞪着罗敷,简直连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罗敷微笑道“你这样看着我,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很丑”
美丑在这时刻早就已经没意义了
况且,她用这样一张玉人般冰雪美丽的脸,说出那样可怕的话,才更让人毛骨悚然
南王世子颤声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罗敷道“我是叶孤城的朋友。”
阿飞“”
阿飞有点困惑地瞧了她一眼,大约是无法想象有人撒谎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南王世子高声道“那你就该知道,我是叶孤城的徒弟你想做什么”
罗敷脸上的笑容不变“我要替叶孤城打死你个不孝的东西,师父的名字是你一个当徒弟的可以直言的么”
南王世子“”
阿飞“”
王太监“”
南王世子的双眸中迸射出怒火来“你耍我”
罗敷扬眉“你连命都在我手里捏着,耍耍你怎么了”
南王世子一口气上不来,脸色变了又变。
罗敷也瞧出来了,此人就是个仗着出身高贵、眼高于顶的草包而已,莫说是当皇帝了,恐怕就连当个县令都当不好。
不过,他倒是勉强也能想明白“形势比人强”的道理。
面色数变之后,他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道“我乃平南王世子,本朝宗室,皇亲贵胄,姑娘深夜杀了我的侍卫,是想做什么谋杀皇亲可是诛三族的大罪,姑娘想要钱财,大可不必如此”
罗敷似笑非笑道“想谋权篡位的皇亲也算皇亲”
南王世子“”
王安太监软倒在了地上,阿飞双手抱胸,立在一侧,瞧着倒像是漠不关心,但他的步法可攻可守,早以杜绝了一切王太监逃跑的路。
南王世子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罗敷“都说了我是叶孤城的朋友。”
南王世子脱口而出“贱民
我就知道他不是真心效忠,他胆敢背叛我”
罗敷拖长声调,“哦吼”了一声。
她非要和南王世子在此废话的目的已达成了,这人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实则好诈得很。
从他身为叶孤城的徒弟,却对师父直呼其名、毫无尊重的态度就能瞧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种正常的师徒关系。
叶孤城何等高傲之人,怎会捏着鼻子收这样的徒弟此人还是南王世子时,就能对叶孤城呼五喝六,难道他真当了皇帝,能封叶孤城一个帝王师做一做
再一瞧他,罗敷只是诈了一句“我是叶孤城的朋友”,他居然立刻就联想到了叶孤城已背叛了他这说明,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互相信任。
紧密的联盟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叶孤城与南王世子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师徒关系看起来也并不紧密,这般的互相不信任,说这二人之间有共同的政治理想也太过牵强,那剩下的答案就只有一个了威逼利诱。
这和罗敷一开始的猜测相同,但她还需要确认一下。
罗敷绕有兴趣地问“你们一家子是怎么威逼利诱叶孤城的”
南王世子自知失言,脸色更难看了,嘴唇翕动着,也不知道此刻在心里想着什么样的说辞,半晌,他忽然道“我若能成大事,就封姑娘为皇贵妃”
罗敷“”
罗敷拍着大腿哈哈狂笑,一边笑一边说“我还当你要说什么呢”
南王世子道“皇后皇后不好立刻换,姑娘若想母仪天下,我也可以”
罗敷收敛了笑容。
她道“你真无趣。”
南王世子的话又被卡回去了。
罗敷上下打量着南王世子,道“带着个这么大的人进皇宫好像有点难度”
南王世子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罗敷嫣然一笑,道“不过只带一颗头就没什么问题了。”
南王世子骇然
在极度的惊恐之中,他的尖叫声好似已要破喉而出,然而比他的声音更快的,是三点冰冷的玉光,带着劲风“噗噗噗”三声,直接打断了他的心脉
南王世子被打得仰面跌倒,一双无神的眼睛死死望着天,却再也没办法站起来了。
罗敷瞧了一眼玉箫,自言自语道“透骨钉是蛮好用的不过要从人身上挖出来也太血丝呼啦了阿飞呀”
阿飞“”
阿飞皱眉看她。
罗敷露出一个非常无辜的笑容来“帮我把他头砍下来。”
王太监两眼一翻,被吓晕过去了。
罗敷指指王太监,道“顺便打桶水,泼醒他。”
阿飞冷冷道“你就什么都不打算自己做”
罗敷惊讶地说“什么我居然还需要自己动手”
阿飞“”
阿飞的
嘴唇紧紧抿着,不理会她了,提着剑走到了南王世子的尸体旁边。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多说,等到王安被一桶井水泼醒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罗敷手里拎了个大食盒,地上一具无头男尸,血浸没在泥土里
王安“”
王安两眼一翻,又差点晕过去。
罗敷适时地说“你再晕过去,我就打算用拔指甲的方式叫醒你了。”
王安一下子惊醒了,眼睛瞪得很大。
罗敷道“带我进皇宫。”
王安惊骇道“什么”
罗敷悠然道“九月十五,紫禁之巅皇城中的侍卫力量恐怕要多调一些去太和大殿上,不过小皇帝所在之处,也不可能真的无人照应你既然预备把南王世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去,一定有自己的路子吧你可别说你是走大路的。”
王安简直汗出如浆,颤声道“你要把你要把他的头带去给皇上看”
罗敷歪歪头,奇怪地问“我看上去很像“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类型”
王安失控大叫“你你你说过要放我一条生路”
如果任由罗敷就这么进宫去邀功,他如何能置身事外
罗敷淡淡道“你不肯”
王安嗫嚅着嘴唇,不敢说话。
罗敷道“你在宫里呆了那么久,难道就不知道,只有势均力敌的人之间才有条件可谈你认为你知道怎么进宫是能放在牌桌上的筹码我认得你们大内的侍卫魏子云,不若你猜猜看,现下我把人头和你都交给魏子云,让你进诏狱里走一遭,你活着的几率能有多大”
王安颓然瘫倒。
罗敷厉声道“在我手里,我给你全尸,给你痛快你再啰啰嗦嗦,谋反的事也绝瞒不住,到时候,我看你能不能受得了凌迟的三千刀”
王安终于失声痛哭,悔不当初。
但一切都已晚了,在南王世子身死、大事不可能成的那一刻,他其实就已经没有活路了。
如何死看似不重要,其实很重要。
铁骨铮铮的硬汉不会害怕三千刀,但听见一句“割首级”就能吓晕的人,绝不可能不怕
王安颤声道“我我带姑娘入宫,姑娘请跟我来吧,还请姑娘不要忘了,给我一个痛快。”
罗敷道“你放心,我手中有一味吃下去可令人毫无痛苦死去的药,你只要带我找到皇帝夜宿的地方,我就把那药给你。”
皇宫大内。
深夜的皇宫,看起来同其他地方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或许是因为此处是皇帝夜宿的南书房,而不是气象庄严的太和殿。
罗敷上辈子去过故宫,心底对皇宫本来就没有什么无上的敬畏,瞧见这一排排朱红栏杆,黄金琉璃瓦的时候,心头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如此深夜,南书房的灯火依然亮着。
本朝的这位新登基的皇帝,年纪尚轻、十分勤政,经常夜宿南书房内,不爱流连后宫,今日也不知道是在瞧什么奏折,瞧到这半夜还没睡觉,颇有些旰食宵衣的意味。
他缓缓翻过奏章,拿起朱笔,在奏章上写了什么。
烛火忽然轻轻晃了晃。
烛火轻摇中,一片阴影落在了他的案前,菊花与桂子的清香飘来,皇帝微微一怔,抬头一瞧,却只瞧见了一张如明月般姣美的脸,眉眼弯弯、愉快而鲜活。
随即,这人娇声道“我送皇上一件礼物,皇上会感谢我么”
皇帝微微眯起了眼,目光停驻在这人又蓬又媚、仿佛狐狸尾巴一样的大辫子上,辫稍轻轻拂动,她的额前点了两点银饰,盘成蜿蜒银蛇的样式,两点绿宝石的幽绿眼睛,在烛火之下轻轻闪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