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危险的事会担心是人之常情,陈嘉遇知道她善良,心软,多少会有点担心他。
可她为他担心到难以入眠,是以前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内心狂喜之下,还有丝丝缕缕的心疼和怜惜,恨不得将她嵌入骨血,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乔落苏整个人在他怀里仿佛被揉成一滩水,再凝聚成他想给予的形状,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思维和意识。
忽然,外面隐约传来敲门声。
陈嘉遇动作顿了顿,似乎打算不搭理,灼烫的呼吸重新压下来,却被乔落苏的手摁在肩头。
女孩面色绯红,双眼氲着薄薄雾气,嗓音轻软得发颤“你去看一下吧,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
“行。”他皱眉起身,顺手将她衣领拢到一起,出去前又俯身吻了她脸颊一下。
乔落苏抬手摸摸被亲过的脸颊,忍不住弯了唇。
她理了理衣服,洗了把脸,出去时陈嘉遇正关门。
“谁啊”
“薛杰。”陈嘉遇对着门口的镜子扣腰带,“小钊生日,叫我们下去吃烧烤。”
乔落苏走过去问“小钊是谁”
“团长的小儿子。”陈嘉遇啧了声,“老来得子,可宝贝了。”
乔落苏来了兴趣,主要是想吃烧烤了,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那我们去呗。”
“去啊,怎么不去。”陈嘉遇扣住她脖子把人搂到怀里,“人家都上门来请了。”
说着低头贴住她耳朵低声道“我们的事儿晚上再说。”
乔落苏脸一红“嗯。”
大白天就这样的确不太合适,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派人来了。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乔落苏补了个口红,就下楼去了。
小花园里传来热闹的声音,许多人围着烧烤架,几个小孩蹦蹦跳跳的十分开心,其中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头上戴着寿星帽,脸上蹭了几片花奶油,正和小伙伴互相抹蛋糕。
团长夫人叫了他一声“小钊,不许浪费蛋糕,再玩蛋糕就给我回家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这么玩了。”乔落苏挽着陈嘉遇胳膊小声道,“上次班里有人过生日,晚自习弄得满教室奶油。”
她不喜欢这样,没别的,因为她的小洁癖忍不了一点。
陈嘉遇懂她,牵着她绕到另一边烧烤架,钟筱正和青栀嫂子烤肉串,香喷喷的,把她烧烤瘾都勾了起来。
“小陈看你媳妇儿馋的,快给她拿一个。”青栀嫂子见她两眼发光,逗趣道,“那边儿几串都熟了。”
“牛肉吗”陈嘉遇走过去挑挑拣拣,“她不吃羊肉,膻。”
青栀嫂子睨他一眼“你自己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陈嘉遇拿起来一串,闻了闻,又吹一吹,觉着不烫了才递到乔落苏面前“牛肉的,尝尝。”
乔落苏张口就咬,吃
完直冲青栀嫂子竖大拇指“好好吃。”
那就多吃点。”嫂子一脸宠溺地望着她笑,“去那边食材箱里看看,还有啥想吃的拿过来烤。”
“嗯嗯。”乔落苏专心觅食去了。
陈嘉遇在这边让青栀嫂子腾了个点儿,自己也加入烤串队伍。
青栀嫂子回头看了眼乔落苏,小声问他“老薛刚过去,没打扰你们吧”
陈嘉遇干咳了声,一脸淡定地勾起唇“哪能啊,没有。”
“我想着也是,大白天的一起下来玩多好,几个孩子也放假了,热闹热闹。”青栀嫂子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说,“不过你媳妇儿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把握机会啊。”
陈嘉遇假装没听懂“把握什么机会”
“抓紧要个孩子啊。”青栀嫂子一副过来人语气,苦口婆心,“你俩本来就聚少离多,还不抓紧,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有了。”
陈嘉遇笑着往烤串上撒调料“不急。”
青栀嫂子看了眼他“现在不急,以后有你急的时候。”
陈嘉遇看着面前的烟雾缭绕,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就因为聚少离多,才不能现在要,否则我不在身边,她一个人怎么办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不行。”
此话一出,青栀嫂子望着他愣了愣,随即弯起唇,眼神带着点思考“你这个想法倒新鲜。”
所有人结婚后的首要任务似乎都是生孩子,无论两人处于什么关系,什么状态,周围所有人都会拼命的催,很多人自己也这么想。好像无论怎样,都得先生个孩子。
可陈嘉遇不认同。
且不说她想不想生,哪怕她想,也得在自己时间充裕,有足够的能力陪伴她的时候,才会考虑这件事。
“可是小陈,你们和普通男人不一样,小乔嫁给你,也和普通妻子不一样。”青栀嫂子叹了叹,“我们当军嫂的,就得习惯丈夫不在身边,当初我怀晓伟的时候老薛在边疆驻扎,直到晓伟一岁半,当爹的才第一次见。”
她抬头看向四周“院子里这些女人,都各有各的牺牲。”
“但我娶她不是为了让她牺牲什么。”陈嘉遇无比平静地说,“否则她选谁都比选我强。”
青栀嫂子沉默片刻,笑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想得浪漫。”
“这话说的,您也还年轻。”陈嘉遇转过头笑,“让老薛再努把力,拼个三胎也不迟。”
青栀嫂子瞪他一眼“有你这样的自己不生催别人生。”
陈嘉遇笑了笑,回头去接乔落苏拿的一大捧串,眼神微愕“这么多”
乔落苏抬头看他,以为他要数落自己吃太多,结果男人勾起唇,一脸得意“我媳妇儿真厉害。”
“是啊,能吃是福。”青栀嫂子看过来笑,“小乔太瘦了,得养胖点。”
乔落苏见他把大堆食材放上烧烤架后卷起袖子,凑到旁边问“你给我烤啊”
“怎么,信不过你男
人”陈嘉遇用左手捏捏她脸,力道很轻。
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亲密,旁边嫂子们都笑了,乔落苏脸颊一热“不是”
陈嘉遇顺手一揉她脑袋“乖乖等着吃。”
这边油烟大,她很快被他驱赶到凉亭,和钟筱坐一起唠嗑。
钟筱边上放着辆婴儿车,里面是刚生下来四个月的奶娃娃,乔落苏好奇地看了很久,钟筱打趣她“喜欢就赶紧和你家那位生一个呗。”
乔落苏坐回来,叹了叹“生孩子是母鸡下蛋吗那么容易。”
以前她对男人没什么兴趣,倒一直不排斥有个自己的孩子,如今看来陈嘉遇这人也挺靠谱,至少孩子的基因方面不用担心。
可直到现在,她和陈嘉遇还没开始生孩子前的必要步骤。
在她看来如果要生孩子,肯定晚生不如早生,解决完这件事还能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确实不容易。”钟筱摸了摸婴儿车里的宝宝,“其实大四的时候我俩差点就分手了,他被分到部队,很久都见不上一面,经常我想他,需要他的时候连电话都打不通,我就说我们俩互相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这段感情还要不要继续吧。
“很长时间我都不回他信息,不接他电话,感觉就算真分了手,好像日子也一样过。后来我在外面实习租房,被假中介坑了五千多块,不敢告诉爸妈,也没告诉任何人,除了室友。
“室友有一次说漏嘴被他知道了,他直接给我转了四万多,那是他当时身上所有的钱。”
钟筱看着面前的孩子,就好像看到那个男人,眼里温柔也带着依恋“他说,也许我需要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但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帮我渡过难关,然后他找他的表姐陪我去看房子,还亲自和房东视频,监督我们签合同。他生怕我一个人被欺负,给我买了只小狗,可惜过年带回老家,被人用毒药毒死了。那阵子我很难过,一想起小狗就会哭,他回不来,只能每天给我发搞笑视频。”
“大学毕业我们就领证了。”钟筱笑了笑,“我认定他就是我这辈子一定要在一起的人,哪怕比别人过得辛苦一点,他陪我的时间少一点,也没关系。我们都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永远不会再分开。”
乔落苏听着她的故事,忍不住眼眶发热。
最美好的爱情果然是年少时的爱情,不掺任何杂质,青涩而纯真。不算计,不考量,也不问结果,仅凭那点悸动和喜欢,满心满眼都是对方。
可惜她原来没有过,今后也不会有了。
陈嘉遇把烤好的串用盘子装好,端到凉亭里,给她和钟筱一起吃。
他还不知道从哪弄了瓶冰可乐,拿给乔落苏时钟筱看过来,打趣道“陈嘉遇,就你媳妇儿有啊”
“嗯。”男人面不改色地搂着乔落苏肩膀,单手扭瓶盖,“就给我媳妇儿买了一瓶,想要找你家老沈去。”
钟筱轻嗤了声“秀吧,跟谁没结过婚似的。”
乔落
苏吃的鸡翅有点辣,刚忍不住吸气,瓶子就递到她嘴边。
乔落苏喝了一口,微怔地望向陈嘉遇。男人额头和脖子上冒着汗珠,应该是给她烤串时热的。
她心口忽然狠狠地一颤。
鬼使神差地从兜里拿了张纸巾,温柔擦拭他额头上的汗珠。
“你俩注意点儿,这还有未成年呢,看不下去了啊。”钟筱装模作样地捂住婴儿车里小奶娃的眼睛,别教坏我闺女。⊿”
乔落苏脸一热,慌忙把纸巾扔给他自己擦,啃了一大口烤馒头,试图用咀嚼转移注意力。
可身边的人太有存在感,风一吹,熟悉的气味就钻入鼻子,将她整颗心填得满满当当。
“你先吃着,我去办个事儿,晚点儿过来找你。”陈嘉遇忽然说着站起身。
乔落苏点点头“好。”
钟筱边吃边感叹“你家陈机长不仅飞机开得好,烤个串都这么好吃,长得帅,会疼人,老天还真是给他技能都点满了。”
乔落苏单手托腮,轻轻咬着又香又嫩的肉串,笑得眼睛都发光。
晚上,大家都去团长家吃饭,陪寿星过生日。
饭后小朋友们还意犹未尽,玩着寿星的新玩具,大人们也都留在那儿陪孩子。
钟筱的孩子太小,乔落苏和陈嘉遇没孩子,三个人就先走了。
回到家,乔落苏刚要开灯,却被男人握住手腕,缓缓地将手指攥入掌心。
她转了个身,靠在墙上,紧张地屏住呼吸。以为陈嘉遇要吻下来,今晚的任务已经要开始,客厅却忽然亮起一串闪烁的小灯。
星星抱月的串灯,把墙面映成温暖的颜色。
投影射向天花板,照亮一片广袤深邃的银河,地面上是泼洒的玫瑰花瓣,步步生香。
卧室大床边罩了层红色纱幔,隐约露出里面的大红被单,粉色花朵在被单上拼成一个爱心形状。
乔落苏抬手捂住惊讶的嘴巴“你下午是来弄这个了”
“嗯。”陈嘉遇从背后搂着她,低头轻吻她发心,“喜欢吗”
“喜欢。”乔落苏眼眶一阵热,吸了吸鼻子,“好漂亮。”
夫妻之间的事,即便像中午那样自然地发生她也会觉得很正常,但此刻摆在眼前的一切,浪漫的灯光,梦幻的花朵,让她觉得自己有被珍视,被疼惜,被认真对待。
陈嘉遇搂着她站到墙边那排柜子前,手里被他放入一个打火机。
他握着她的手摁下打火机,将柜子上那排红蜡烛一根根点燃,呼吸烫红她耳朵,低哑的嗓音温柔也诱惑“洞房花烛,准备好了吗”
心口像擂鼓般震个不停,对于未知的紧张和害怕席卷了整个脑海,可她也知道逃不脱了。
从领证到现在,他已经给她足够的时间准备,今晚关了手机,锁了门,一切打扰都被隔绝在外。
乔落苏轻轻地吸了口气,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将她的脸颊转向自己。指腹温柔抹过那双微颤
而软嫩的唇,滚烫的呼吸倾覆上来。
一切瞬间被侵占掠夺,乔落苏双脚笨拙地后退,而他像是终于失去了耐心,将她凌空抱起,放进那颗粉色爱心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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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空气蒸腾起来,连花香也被男人灼热的呼吸熨烫,乔落苏觉得自己呼出来的气也仿佛带着火,要将他和自己一同烧掉。
在大火中变成灰烬,不分彼此地融在一起。
花朵被震到床边,顺着柔软的纱幔滑下去,轻轻落在地毯上。时而被纱幔撩动,带着露珠的粉色花瓣一阵轻颤。
烛影在纱幔上摇曳,到晨光熹微才终于消弭。
乔落苏是在一阵痛觉中醒过来的。
因为翻了个身,唤醒快要散架的筋骨,驱散了最后一丝困意。
看一眼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
身下床单是干爽的,她盖着一床柔软馨香的被子。
乔落苏望着头顶被捆扎整齐的纱幔,昨晚的记忆忽然像洪水般涌进脑海,她一个人在房间,也不禁脸红了个彻底。
陈嘉遇太不是人了。
虽然散落在地上的花瓣和凌乱衣物都已经收拾干净,但也不能抹杀掉他昨晚所做的一切。
乔落苏咬了咬唇,在心底把他臭骂一通,手机忽然响了。
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她坐起来接听“喂您好。”
“小乔吗我是杜姐。”那边传来一道温柔女声。
乔落苏愣住。
杜姐谁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都怪陈嘉遇那个臭流氓,她脑浆怕是都被摇匀了。
对面那位“杜姐”继续说着“你现在起床了吧”
“嗯。”乔落苏懵懵地答着,想杜姐是不是钟筱家那位月嫂
“小陈让我晚点儿叫你,我估计应该差不多该醒了。”杜姐笑了笑,“一会儿来我家吃饭吧,我给小钊熬了骨头汤,你也过来喝点儿。”
听见小钊的名字,乔落苏才终于想起来,对面是团长夫人。
这位姐昨天就待她热络得很,让乔落苏不用客气,叫姐就行,她也不习惯别人叫嫂子,显得像她老公的附属品似的。
乔落苏昨晚还对她的个性很有印象,这才过一夜,居然没想起来。思及此,又忍不住在心里骂陈嘉遇,智商和记性都被他吃干抹净了,差点闹笑话。
但她还是不太好意思专程跑去别人家吃饭,感激地说“谢谢杜姐,我自己随便吃点儿就行,不麻烦您了。”
“不麻烦,我给小钊做饭也得做,就多放半碗米的事儿。”杜姐无比和善地笑了笑,“过来吧,小陈特意嘱咐了,说你不怎么会下厨,怕你又吃方便面和零食将就,那怎么行没营养的。我可是答应他照顾你吃饭,你要不来,我这当姐的回头没法跟他交代。”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不礼貌了,乔落苏只好答应“那谢谢杜姐了,您稍等,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缓缓挪到床边,望向垃圾桶里用完的小雨衣发呆。
她也不记得用了几个,但陈嘉遇拿的是崭新的一盒,似乎到最后见底了。
那些画面又开始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乔落苏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能再想。
她穿上拖鞋刚站起身,突然两腿一软,惊呼着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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