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汤康的掌风打落方遥的发簪时,在场的众弟子和众宗主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幸好,打到的只是发簪。
然而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方遥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停下来挽头发。
虽然他们也能理解,披着头发很阻碍视野,可是她怎么这般淡定啊
连汤康都看得有些傻眼,等方遥挽好了头发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她双手离剑,不正是发动攻势的最好时机吗
方遥挽好发,重新将雪寂拿回手中,她平时不喜费心思在妆扮上,那支木簪也用了不知多少年。长发尽数挽起后,一截雪白纤长的脖颈显露出来,玉色的发簪比木质玉簪更衬她的肤色,愈显她乌发雪肤,眉眼清绝姝丽。
她没有急着动手,凝声问对面的汤康“你承得是哪家的招式,体修不像体修,有几分邪性。”
“”汤康莫名有种被她看穿的心惊,避而不答,再次使出那诡谲的步伐逼近,悍然出手,掌风已至她身前。
方遥恰好也抱着速战速决之意,先前他已连续胜擂,打得各宗弟子无还手之势,自己若再与他拖沓周旋下去,岂非更涨他的声势。
于是她总共出了三剑。第一剑,提剑撩斩,阻他前路;第一剑,云剑横扫,剑如飞风,将他的身形逼至擂台死角。
第三剑,以一招逆鳞刺,剑尖直指他眉心,取他命门。
那道剑风寒芒如豆,如利刃悬心,将精纯磅礴的灵力聚压在一线剑尖,带着穿云入霄的气势,剑意无匹,教人避无可避。
汤康眉间发凉,败走数步。
直至他的脚跟悬在擂台边沿,那抹剑意亦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汤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千钧一发之际,在赢擂台和保命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后者,毅然翻身跃下了擂台。
“师姐赢了”
苏明画和景郁紧张得盯着擂台,连眼皮也不敢眨,直到看见方遥三剑把汤康横扫下擂台,那个方才还口出狂言、把各宗弟子皆不放在眼中的散修,在大师姐的剑风下压得抬不起头,毫无还手之力。
景郁连肩头的骨裂之痛都不觉得了,浑身只觉得畅快。
他们可以永远相信大师姐
台下俩崽崽在娘亲出剑时,大气不敢出,方遥在擂台上的剑意,跟平时教授他们剑法时全然不同。
阿正看着娘亲手中的长剑如同一条活过来听话的银蛇,指哪打哪,锐不可当,双眼不自觉地睁大,亮晶晶地闪着光。
娘亲的剑法是他见过最厉害的,甚至感觉比教他们剑道课的乌长老还要厉害
在汤康滚下擂台后,俩崽崽更是变身小海豹,把掌心都快拍红了“娘亲赢啦娘亲好帅娘亲天下第一厉害”
“方遥赢了”
各宗大弟子伤得伤,调息得调息,同时都在紧张擂台上方遥的战况。
只有在擂台上亲手打过才知道,那个散修内
力深厚,几乎没有弱点。
他们最久的也只在他手中坚持了一炷香,如此强悍的一个人,在对上方遥时,好似变成了一个不会武之人,被打得节节败退,三剑败北。
可见这三年间,方遥的剑道和别宗弟子相比,又拉开了多大的差距。
袁成秀看着擂台上那抹纤细清冷的身影,心下既为她高兴,又有些难言的落寞,感觉离她更遥不可及了一些。
曾经,他为自己早她一步突破元婴而沾沾自喜,可时至今日,他居然连跟她同台对招的资格都没有了
“灵霄宗大师姐的剑果然锋锐,汤某甘拜下风。”
被打落擂台的汤康面色有些难看的阴沉,但他很快调整过来,作落落大方地朝方遥抱拳行礼。
“承让。”方遥疏离地回道。
此时汤康才觉得额头微痛,有些湿润的潮意,伸手一抹,指腹沾染血迹。
那剑风已经刺破了他额间皮肉,他刚才如果多恋战须臾,必然要被她剑穿眉心。
说他下手狠辣,她这一出剑,不也是分分要人命的节奏
方遥之前就一直蝉联大比的魁首,汤康之前就早有耳闻,也已做好了不敌她的准备。他此番就是来各宗面前露脸,虽未夺魁,但走到这步,也已经足够了。
他随即转过身,回到散修看台中调息。
看到最终站在擂台上的是方遥时,各大宗主齐齐坐挺了身子,长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各大宗门的名声保住了
“你家遥儿的剑法,更胜你当年啊。”袁鹤对虞望丘艳羡地说了这么一句。
同样是元婴初境,他那儿子简直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当初知道方遥已有了俩孩子,袁鹤对联姻之事还有些心怀芥蒂,如今见她在擂台上雪寂剑祭出,无人能出其右的风姿,又觉得自己当初眼界真是狭隘。
有俩孩子算什么,要是虞望丘真能答应这场联姻,这样天赋的剑修做他的儿媳,他们金阳宗不赚大发了
虞望丘上翘的嘴角已然压不住,眉眼尽是骄傲之色“在场可还有弟子要与我徒儿比试若无人,此次大比金丹元婴境的魁首便是我徒儿了。”
话音落,台下弟子席间无人吭声。
各宗大弟子全都已经被打了个遍,哪里还有人呢。
此时此刻,不管是平日对方遥颇有微词的辛子柏,还是其他心里对她有成见又不敢说出口的弟子们都不得不承认,每在这种关键时候,能站出来力挽狂澜之人总是方遥。
无人再上台应战,方遥毫无异议地成了魁首。
之后,便是筑基和炼气期弟子的擂台切磋。
方遥从台上下来,回到席间坐下,俩崽崽作势给娘亲捏一捏手臂,锤一锤肩膀。
她被俩崽崽这过于夸张殷勤的举动逗笑了“何至于此”
“至于至于,打架可是很辛苦的。”
俩孩子软乎乎的小手捏着她的肩膀,煞有其事地
说。
娘亲这般厉害,他们都跟着好自豪。
方遥这次保住了各大宗门颜面的同时,也给后面的同宗师弟妹们增添了信心,一个灵霄宗的筑基期弟子第一个登上擂台。
往日光是金丹元婴境的擂台就要比上大半日,而这回突然杀出来个汤康,只花了一个时辰就把各宗弟子挑翻,方遥上台后更是干脆利落,只花了一刻钟不到,便已决出最后擂主,无形中把大比的进程加快了许多。
望着阿圆还在给方遥捏肩捶背的悠闲神态,席知南有些焦急,那丹丸怎么还不起效
筑基期的弟子们已经开始了比试,擂台上时不时传来刀剑相击之声。
历来,金丹元婴境的擂台比试是最好看的,相较之下,筑基期的比试就没有那么精彩了。
不过这次杀出了汤康那样的黑马,动不动就打得各宗弟子受伤吐血,看得实在叫人提心吊胆。
有了对比后,各家宗主们突然觉得台上筑基期弟子们稍显青涩的剑法也没那么难看,至少心里安逸,还能抽空和旁边的宗主们闲话家常。
没了比试,景郁和苏明画也轻松许多。
景郁见俩崽崽给方遥殷勤捏肩,故意挑眉问他们“为何也不见你们给我捏一捏”
阿圆很听话,立马挪过去将小手放在景郁的肩膀上,后者倒吸一口凉气“疼疼疼”
“轻点,你们小师叔还受着伤呢。”苏明画连忙道。
阿圆听到景郁的吸气声,也吓了一跳,她只是刚把手放上去,还没有使力呀,她连忙探头到小师叔面前,想问问他怎么样,结果就看到他眼里藏着促狭的笑意。
“我都没使劲,小师叔是骗子”
被戏弄的阿圆重新坐回椅子,小胳膊环胸,有点子生气。
景郁又来哄了她两句,以前宗里从没有这么小的孩子,他渐渐发现逗小孩也挺好玩的。
阿圆很好哄,转眼就不生气了,只是奶声又认真地看着他说“可是小师叔,你很幼稚啊。”
“”
景郁不敢相信,他竟然被五岁幼崽嫌弃幼稚
阿圆批评完小师叔,一边继续吃核桃,一边看筑基期的哥哥姐姐们打擂台。
忽然间,她咬核桃的动作一滞,小眉毛皱起来,她感觉到肚子有点不太舒服,丹田里面热乎乎的。
阿圆看了看桌上小山似的核桃壳,心想,难道是核桃吃得太多啦
她默默把手里的核桃放了回去,双手放在了肚子上揉了揉。
席知南发现阿圆捂肚子的动作,眼睛一亮,难道是丹药起效了
坐在他旁边的席知月,发现他的视线不看擂台,总是落在弟子席的阿圆身上,奇怪问“你怎么老看他们”
“因为,他们抢了我大比的名额。”席知南半真半假地说。
席知月若有所思道“唔,他们的娘亲使剑这么厉害,他们的剑法肯定也不差,我本来还想着和她打个擂台,还是算
了”
席知南正琢磨着怎么让更多人看到阿圆的异样,机会就这么一次,可不能让她蒙混过去,最好是让她在擂台上,在大庭广众下显形。
看着一向骄纵不服输的表妹,他心里有了主意,说“丹修本来不擅长打架,既然她会炼丹,那你可以和她比试炼丹啊。”
席知月想想觉得有道理“也对。”
“你最好现在就去,不然等会你被别人挑做对手,就对不上她了。”
席知月经不住席知南的忽悠,于是当即从座位上起身,跑去丹霞宗主旁边,附耳同他说了些什么。
丹霞宗主听了之后,便转而对虞望丘笑说“我孙女问,炼气期的比试什么时候开始她有点等不及了。”
这次宗门大比,丹霞宗主在十几个嫡系子孙中,只带了席知月这个小孙女来,便可见她平日在宗里有多受宠,几乎是有求必应。
“炼气境的比试在筑基之后,不过现在有闲置的分擂台可以用,席姑娘想跟谁比试呢”虞望丘问。
丹霞宗主“她说,想跟你家大弟子的女儿比试炼丹。”
虞望丘有些意外“我那徒孙只是跟着我那三徒弟学了几月的炼丹,怎么比得了丹霞宗的丹道传承”
丹霞宗主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小孩子的比试,玩玩而已,不必这么认真。”
席知月得到了自家祖父的支持,立刻就下到了擂台上。
方遥此时也发现嘴巴不停的阿圆,半晌没有发出嗑核桃的声音,偏头问“怎么不吃了”
“娘亲,我肚子有点”
阿圆还没说完,就忽然听见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席知月怀抱着丹炉,站在了分擂台上,邀请她上台比试炼丹。
阿圆有一点懵,打擂台不都是比练剑么,怎么突然有个小姐姐要和她比试起炼丹来
而且她的肚子真的有些不太舒服。
苏明画以为是她怯场,出声鼓励“阿圆大胆地去,输了没有关系。”
“既然人家都邀请你了就去吧。”方遥也如是道。
阿圆忍着肚子传来的阵阵不适,抱着袖珍小丹炉上了擂台,在席知月对面席地坐下来“你想怎么比”
她还是第一次跟别人比炼丹,不知道应该怎么比试。
席知月对比试炼丹的规矩很娴熟,她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木质圆筒,里面装着许多写有丹药名称的木签。
“这是丹签,抽到什么丹就炼什么丹,比谁炼的速度快以及丹丸的成色,”席知月把装满丹签的圆筒递给她,“既然是我邀你比试,就由你来抽吧。”
阿圆伸出手,随便从里面抽选了一张丹签,好巧不巧,席知月接过来一看,正好是席知南托她这次带过来的显形丹。
“什么是显形丹”阿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丹药的名字。
“就是一种服用之后,能让妖族和半妖在两个时辰内显出原型的丹药。”
阿圆心里警铃大作
,怎么还有这种歹毒的丹药啊
“我不会炼这个丹药,三师叔还没有教过我。”
“这个是我宗的秘传丹药,你不会倒也正常,我们可以换”
席知月还未说完,就听到阿圆继续道“没关系,你只要把丹方告诉我,我就可以现场炼出来。”
席知月一愣,皱眉道“你少吹牛了,哪有人第一次看丹方就能成功炼制出丹药的而且这显形丹不算简单,我当初第一次炼制,也是失败了十几次,才成功炼出来”
阿圆此时觉得腹中的痛意更明显,而且丹田处那热热的感觉,部分冲上了她的头顶,部分游走到了她的尾骨处,让她产生了一种想把耳朵和尾巴放出来的强烈冲动。
莫非她不是吃多了核桃,而是被人下了这显形丹
“我没有吹牛,不信你给我看看丹方,我一定能炼出来。”
阿圆忍着腹痛说,她当然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炼出这显形丹来,她就是要哄骗席知月把丹方拿出来,确定是不是像她猜测的那般。
席知月看了看主座上的祖父,后者点点头,她便将丹方拿了出来“这显形丹虽属于我宗秘方,但是用处不大,给你看看也无妨,这就是丹方。”
阿圆接过来一看,小声道“上面好多字我不认识,你给我念一念。”
席知月脸黑了一瞬,连字都认不全的小崽子,是怎么能炼出来这么多丹药的
若不是自己亲眼见过她炼丹的水平,她定然不会相信还有这种离谱之事。
席知月只好快速把丹方念了一遍,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份相同的炼丹材料“这炼丹原料你肯定也没有,我可以一份,但就一份,你若是炼制失败,这擂台就算我赢了。”
丹方上不但记着材料配比,炼制方法,还有服用丹丸后的症状、解法等等。
阿圆认认真真地听着,丹方上的症状和她的各种症状都对得上,她确信自己已经中显形丹了。
而说到解法时,席知月格外简略“此丹并无解药,在服之显形后,效果会持续一个时辰,待药力渐轻,自行解除。”
“听明白了吗”
阿圆点点头“开始吧。”
她仿佛很着急,一手揭开丹炉盖,另一手就开始往里放药草。
筑基期擂台那边刀光剑影,而分擂台这边,身在台上的居然是俩个女童,不仅没有对打,还拿出了两个小丹炉相对坐下来,生起炉火炼起丹来,反而更引得众人注目。
“怎么感觉阿圆的表情不太对”
方遥看着台上因为忍痛而有些身形颤抖的阿圆,自言自语。
苏明画听见了,接话道“大师姐你放心,阿圆对炼丹一向有天赋,这个丹霞宗的小姑娘未必能比得过她。”
方遥轻抿薄唇,她并不在乎阿圆打擂的输赢,而是觉得阿圆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半盏茶后,已经忍耐到极限的阿圆哆嗦着站起身来,而此时丹炉的炉温还差
一点,她只好运起灵气,朝丹炉下方丢了一个火球术,让丹炉继续烧着。
“我、我炼好了”她根本来不及等炉火灭,开丹炉看成丹,大声道“我肚子疼,憋不住了,我要去嘘嘘”
这话听着无礼,可是从五六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是童言无忌,忍俊不禁。
“快去罢。”虞望丘笑着挥手。
阿圆捂着肚子,瞬间跑得没影。
席知月还沉浸在炼丹中,闻声诧异地抬头看,她竟然炼得这么快
在看到阿圆丢火球术的举动时,席知月眉角抽搐,第一次见用火球术来加持炉温的,这炼丹比试光是速度快可没有用,丹丸的成色更重要,她这炉用火球术烧制出来的丹,大概会是一炉煤渣。
席知月收回视线,稳住心神,继续炼丹。
什么嘘嘘,她定是要显形了
席知南也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就要追出去,丹霞宗主瞧见他又不知道要去搞什么名堂,叫住他;“席知南,你表妹的擂台比试还没有出结果,你又要瞎跑什么”
“我”席知南张口想解释什么,欲言又止。
“坐下。”丹霞宗主沉声呵斥他。
席知南身子一抖,不甘心地看了看阿圆跑走的方向,无奈只能乖乖坐回原位。
此时此刻,不远处散修的看台上,汤康正在闭眼打坐调息。
方遥最后那一剑虽被他躲开,但那剑尖上的剑意太强,扰得他天庭乃至灵府都有些神伤紊乱。
在阿圆丢出火球术的那一刹那,汤康猛然睁开眼。
一双深陷眼窝里的阴鸷双眼,迸发出惊喜的光亮,鹰隼似地在擂台和弟子席间仔细梭巡。
他方才好像嗅到了玄阴之体的气息
阿圆那边一边捂着快要钻出发顶的狐耳,一边六神无主地迈开腿四处奔跑,寻找着能藏身的地方。
很快,她就找到一整排的竹屋,修士也有三急,这里是灵霄宗特意建来给百宗弟子们就近更衣、出恭的地方。
显形丹的药效越来越强烈,毛茸茸的狐耳再也压抑不住,从她的指缝间顶出来,一条雪白蓬松的大尾巴同时也显现在她的裙摆后,随着她奔跑而左右摇摆。
所幸,众人此时都在峰顶赛场处看擂台,这里静悄悄的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阿圆随便选了个屋门就冲了进去。
在她冲进屋子的刹那,曲长陵正捂着肚子从隔壁的竹屋里出来。
他这几日吃得都是灵霄宗的饭菜,饮食清淡,按理说不该拉成这样
他皱着眉头,正猜测着是那盘竹笋还是野菌汤的缘故,刚一拉开屋门,就看见阿圆捂着脑袋,慌里慌张地从他面前跑过冲进了一间竹屋,身后仿佛还拖着一条大尾巴
曲长陵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她怎么会长着尾巴
他走到那扇屋门前,隐约听到有
痛吟声和小兽的呜咽声传出来。
“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他敲了几下门,没人应答,他迟疑了片刻,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乱七八糟地,拐角处的花盆也被人撞翻在了地上,一地碎瓦泥土,他往里屋走了两步,一个白晃晃的东西从他面前扫过,他不知是何物,下意识就抓了一下。
手感毛茸顺滑,他低头一看,手里抓的是一条雪白狐尾,赶紧松了手。
阿圆趁机抢回自己的尾巴,她又痛又慌乱又急,控制不住体内狐族的野性,皱着鼻子,红着眼睛朝他呲牙。
你走开走远点”
曲长陵不可置信地望着无助惊慌,正屈膝蹲在墙角的女童。
看了看她头顶的立耳,又看了看她怀里抱也抱不住的毛绒大尾巴。
震惊且不可思议“你你怎么是只狐狸啊”
她不是方遥和凡人所生的孩子吗,怎么会是狐妖呢
阿圆的小腹仿佛被烈焰灼烧,已经快痛到脱力,她本想找个无人的地方熬过这一个时辰,结果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她最受不了痛,换做平时早就放声大哭起来了,但她又怕自己哭出声,引来更多的人,只好硬生生地咬牙憋着。
她不想理曲长陵,又往墙角里缩了缩,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曲长陵正不知所措时,忽然身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阿圆透过曲长陵的身后,已经看到了娘亲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里,一整排的竹屋,只有他们的屋门开敞着。
方遥脚步一顿,紧接着就朝他们这间屋走了过来。
阿圆抱着自己的毛绒尾巴,狐耳因为害怕和疼痛,不停瑟缩地抖动着,泪水将落不落地挂在睫毛上。
完蛋了,她要被娘亲发现是只小狐狸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