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遥紧盯着谢听那只被阿圆抱着的左爪,爪背上有明显的黑纹在运转,手心依然没有放松地按在剑柄上,谨防他忽然狂暴,伤到俩崽崽。
好在谢听只是粗喘了几口气,并没有像在大殿时那般捶地发狂,眼角的猩红渐渐褪去,雪白庞大的身躯逐渐缩小,变成了人形模样。
“爹爹,我好想你”阿正搂抱着他腿不松手。
阿圆扬着小脸崇拜地望着他“爹爹,你好厉害,一下就把这头坏鸟给打死了”
俩崽崽并没有发现爹爹的异样,也完全没有被他方才一口咬死庞提的凶残模样吓到,反倒觉得爹爹威风极了。
作为狐狸崽,他们小时候就经常捉鸟玩,庞提这只鸟妖是他们见过最大最凶的,还得是爹爹这头大狐狸出手。
“这鸟妖嘴巴怎么这么大,刚刚都把我吞了,弄得我满身都是口水,真是可恶。”阿圆抱怨的同时,扭头看了看,发现那鹈鹕妖倒下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有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水。
“它怎么不见了”阿圆奇怪地问。
谢听看着围抱在他腿上的俩崽崽,把左手负在身后,用右手揉了揉他们脑袋上的绒发和狐耳“数月不见,好像长高了点。”
一听爹爹说他们长高了,阿圆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双眼发亮“真的吗”
她立即松开抓着爹爹袍角的小手,拉过阿正“哥哥你来跟我比一比,看看是不是真长高了”
谢听趁机摆脱俩崽崽的纠缠,朝方遥走过来,紧张地把她上下检查打量了一遍“阿遥,有没有哪里伤着”
方遥摇了摇头,她发现庞提身上有冥纹时,和他对招的时候就格外当心,他的攻击全都被她用剑刃格挡了下来。
谢听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一人刚才都与庞提大战了一场,需要休息,方遥的灵力也剩余不多,需要调息回复。
此时已至深夜,谢听临时搭了个篝火,阿圆一个脸盆大的火球术丢出去,木堆瞬间被点燃。
阿圆看着那堆瞬间就熊熊燃起的篝火,心想,她这个火球术也不算全无用处嘛。
一家四口围着篝火,谢听手中翻动树枝,熟练地烤着兔肉。崽崽们不想吃储物袋里的干粮,所以他就顺手去附近随手猎了几只野兔回来。
谢听不擅长做菜肴,不过烤个兔肉还是难不倒他,架在篝火上的兔肉外皮被烤的焦香酥脆,滋滋冒油,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俩崽崽盯着爹爹手里的烤兔,嘴边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直不停地问“好了没”“可以吃了吗”
谢听把最先烤完的兔肉递给他们,俩崽崽双手捧在手里,大口吹了吹,也不嫌烫,露出小虎牙,啊呜一口啃下去便撕扯掉一大片兔肉,尝到美味的烤肉,狐耳飞个不停,眼睛也满足地眯了起来。
之前他们从王城出发去灵霄宗找娘亲的时候,谢听也像这样抓过野兔给他们烤,他们还挺怀念这个味道。
这几日他们反过来跟娘亲赶路,虽然娘亲也没饿着他们,但这新鲜现烤出来的兔肉确实比辟谷丹好吃太多了。
片刻后,谢听又烤好一只,递给了方遥。
方遥接过拿在手中没有吃,看着他专注烤肉的侧颜,低声问他“你改变主意了”
谢听手中的动作一顿,颔首点头。
他嘴上说着让她带俩孩子快离开王城,然而等她真的走后,他独自坐在冷寂的大殿,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
回想着她说的话,想着被拦在宫墙外、连他一面都未见到的俩崽崽,谢听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也该自私一些。
如果只剩下三年的寿命,他只想跟方遥和俩崽崽呆在一起,而不是独自呆在那冷寂的王宫里等死。
什么人妖两族的平衡,什么选拔继任的妖王,没有了他做妖王,妖族又不是立刻要覆灭了,谁想当妖王,就让他们自己去争吧。
他一个将死之人,如何管得了那么多
谢听想明白之后,便立刻沿着他们回凌霄宗的路线追赶,结果正巧赶上方遥和庞提大打出手。
以方遥的实力,独自遇上庞提并无大碍,哪怕不敌也能全身而退,可是多了俩要保护的幼崽,且庞提的目的就是要掳走他们,方遥一人难免捉襟见肘。
好在他赶来的及时,他们母子三人都安然无恙。
那你的heihei”方遥看了眼啃兔肉啃得正香的俩崽崽,又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冥纹如何压制”
她可不会弹琴吹笛子。
“我感染尚早,尽量不动用冥纹之力,还能忍”谢听烤好了最后一只兔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我方才让你不要杀庞提,是因为我感觉他可能知晓如何压制冥纹、延长寿命的办法。”
方遥低头沉思,下意识地把手中兔肉放到唇边咬了一小口,焦香浓郁的肉味充斥口腔,她才反应过来。
她以前是绝不吃这荤腥之物,口味竟然被他和俩崽崽逐渐带歪了。
“真有办法他告诉你的”谢听眼睛一亮。
“他没有说,这只是我的猜测”方遥道,“反正他现在也死了,无从得知。”
谢听连忙解释“我第一次动用那力量,控不住力道”
他当时隐约听到了方遥的喊话,但是无法控制躁动的杀意,直到尝到嘴里的血腥,才逐渐恢复了理智。
他能在战后没有脱力昏倒,还能坐在这里和他们一起烤兔子,已是不易。
方遥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又咬了口兔肉,继续低声道“我师弟守拙说过,在他受伤前,在银淞城中看到有两个幽冥信徒与庞提相谈甚欢,似是在谈什么交易。”
“如果能找到当时那两个幽冥信徒,或许就能知道他们交易的内容是不是跟延长寿命有关。”
谢听闻言,有些复杂地看着她道“那两个幽冥信徒也被我杀了。”
方遥睁大眼睛“
什么”
谢听心虚地低头吃肉“我当时看到有妖和两位幽冥信徒联手,在欺负你师兄,我宰了那只叛妖,就顺手把他们都杀了。”
那两个幽冥信徒就算动用冥纹,实力也不强,他哪里想到那两人就是跟庞提谈合作之人。
眼下庞提死了,那两个幽冥信徒也死了,就近的线索都中断了。
方遥想了想,无奈道“那就只能去西北了。”
西北方是幽冥教的老巢,听说那里许多城池已经没有了正常人,全是身负冥纹的感染者,但如果有存在缓解冥纹的办法,也一定会是在那里。
谢听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不由得又燃起了些希望。
他感染冥纹后,动不动就会狂躁,越来越难静下心来思考事情。现在想想,以庞提那唯利是图的性子,既然答应帮幽冥教用罪妖做活饵,散去各地制造混乱,对方肯定会许给他一些好处才是。
不然就算他能借幽冥教之力,把自己拉下台,他自己也顶多当三年妖王。
这买卖,庞提肯定不干。
一定是幽冥教某些核心人物掌握着能压制冥纹、增长寿命的法子,以此为交换,才说服了庞提成为了他们的走狗。
谢听看向方遥道“我跟你同去。”
“你真的想跟我一起”方遥则有些犹豫。
她本想送俩崽崽回宗后,独自去往西北,她不确定谢听现在这样,能否还有精力去那么远的地方。
“嗯。”谢听笃定地应声。
他又不是动不了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为治愈他冥纹的事,冒着风险四处奔波,自己坐享其成。
他不想和她分开了,哪怕最后找不到法子,能死在她身边,也是一种归宿。
俩人吃兔肉的功夫,很快就定下了初步计划,先把俩崽崽送去灵霄宗,再前往西北,幽冥教的老巢寻求解决冥纹的法子。
“爹爹娘亲,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你们要去哪儿啊”
阿圆隐约听到他们说要去哪里,灵动的杏眼眨了眨,“我们也要去。”
“哪儿也不去,好好吃你的兔子。”谢听挑眉道。
阿圆哼了一声,一边咬兔肉,一边心想爹爹和娘亲肯定有事情在瞒着他们。
方遥吃了小半只兔肉后,觉得油腻,实在不想再吃了,把剩下的大半个兔子都塞回到了谢听手里。
谢听打完架肚子也饿,把她剩下的烤兔都吃得干干净净。
天黑露重,崽崽们吃饱了就犯困,他们也不想再赶路,便打算在这郊外的篝火旁将就着睡一晚。
方遥刚从储物袋里拿出铺盖,那边的一大俩小已然席地躺下了。
谢听再度显露出了兽态原形,趴卧在地上,像一座在黑眼里散发着白芒的雪山,光是摊开来的狐尾就占据了比四人床榻还要宽的地盘。
吃饱喝足的俩崽崽已经在爹爹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大半个身子都依靠在了它的身上,幼小的身形几乎陷
进了它蓬松厚实的皮毛里。
“娘亲,不用铺床啦,爹爹的狐狸毛很厚的,你快来试试,很好睡”阿圆招手呼唤着娘亲,同时往哥哥那边挪了挪,给方遥腾位置。
“”
这也能行
方遥看了看那头正在朝她热情招手的俩崽崽,又看了看那只直勾勾盯着她的巨狐,在黑夜里明灭闪动的金瞳,仿佛是在无声地邀请。
她犹豫了片刻,提步走过去,在阿圆的旁边席地坐下。
她从未有过“睡狐狸”的体验,不敢直接躺,动手像整理被褥似地,整了整背后的白毛,发现的确很厚实温暖,遂小心翼翼地往后躺了一下。
这一躺,方遥眉眼舒展,下意识地喟叹一声,这触感仿佛躺进了蓬松的云朵里,柔软又暖和。
确实非常舒服,比她睡过的任何一张床铺都舒服。
谢听见方遥和俩崽崽都已经躺下了,便把偌大的狐尾换了个边,缠绕过来,严实地盖在母子三人身上。
那抹带着点红毛的尾巴尖刚好盖过了方遥,只露出来一双足尖,稍微蜷一蜷腿,就跟盖着被子没有什么区别。
谢听平时很爱洁,尾巴毛也打理得很干净,有股清洗之后晒过太阳的蓬松味道,沾着淡淡的青草香。
方遥感受着身下从未体验过的柔和,难怪俩崽崽不愿意睡她铺的铺盖,这体验感差别太大了。
枕靠着爹爹庞大温暖的身躯,闻着它身上熟悉的气息,俩崽崽很快就睡了过去,发出均匀浅轻的呼吸声。
方遥正好睡在白狐的肚皮和前肢之间的位置,巨狐的脑袋枕在前肢上,不自觉地朝她这边侧。
她轻轻地翻了一个身,便刚好和这偌大的白狐脑袋面面相对。
狭长的狐狸眼拖着朱红色的眼尾,微微睁开出来一条缝,正对上方遥还未阖上的双眸。
她睡在它身上,她的任何动作它都能感觉得到。
方遥因为发现了它是当初那头和自己有渊源的小狐狸,所以对谢听又多了一层滤镜。
她有些好奇,当年那么幼弱的一只小狐狸,是怎么在短短两百年间,长成了称霸一方的妖王的
中间一定遭受了许多磨难
方遥怕吵到俩崽崽睡觉,没有开口问。
白狐狭长的眸底闪动着点点碎芒,仿佛知道她心里想问什么,但也默契地没有开口。
夜空中笼罩的薄雾渐渐消散,圆月露出本来的清和光辉,一人一狐在月光下就这么无声地凝看着。
还是方遥萌生了些困意,随着她闭上眼,白狐的鼻尖又往她这边凑了凑,眼皮也随着阖了起来。
睡了没多久,方遥忽然感觉到身下传来轻微的颤动,她戒备地睁开眼,发现身下的白狐又露出了先前在大殿中流着涎水,面目狰狞的样子,它的右爪紧紧地按在痉挛抽搐的左爪上,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轻颤,十分痛苦的模样。
她坐起身来,刚想查看他的状况,谢听的兽态便不受控
制,瞬间幻化为了人形。
巨大柔软的靠枕消失,睡梦中的俩崽崽双双向后倒去,方遥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俩崽崽的脑袋,没让他们磕在地上,随即储物袋里掏出枕头,给俩崽崽枕在了脑袋下。
俩崽崽睡得很深,她这一番操作下来,他们居然还未醒,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谢听侧躺在地上,墨发散乱,脸色苍白,额头青筋暴跳,胸膛起伏,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
被冥纹缠绕的左手无处借力,只好屈指狠狠地抓向地上的泥土,将手指深深插入土壤中。
他的瞳孔一会儿紧缩,一会儿变成金色的竖瞳,唇角已经被咬出了血迹。
“谢听,你还好吗”方遥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
她看了看那只几乎被他揉进土壤,几乎变色的左手,轻轻卷开他的袖子,才发现白天还只长到他手腕处的冥纹,此时已经蔓延到他的手肘处。
谢听大口喘着气,他此时的脑海中全部被一道来自远古的声音占据,只能模糊地看到方遥的唇瓣开合,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被幽冥之主选中的信徒啊,撒播教义是你们的使命。出手吧,让你面前的人也成为幽冥的信徒,不必对抗你心中的渴望
献上你的忠诚,幽冥之主将赐你冥纹力量,违背教义的反抗者,终将会被冥纹反噬
谢听双目猩红,用尽所有意志想将那道声音驱赶出脑海“滚”
方遥看着谢听空洞紧缩的眼神,自然不会觉得他是在对自己说话,他仿佛在对抗虚空中的另一种力量。
她不知该如何帮助他,只能帮他按住痉挛的左手,擦着他额头冒出的冷汗。
整整熬了一炷香后,谢听痛苦的症状才逐渐减轻。
他睁开被汗水浸润的双眸,看到了方遥近在咫尺的脸,他屈着腿,坐直身子,左手搭在膝上,一点点地轻喘缓神。
方遥看着他平日里洁净如玉的手指上此时沾满了脏污的泥,忍不住帮他使了个净尘术,方才问他“你好些了吗刚才你是在跟谁说话”
“一道很奇怪的声音”谢听哑着嗓子,试图描述那道声音给方遥解释。
自从感染了冥纹后,每当冥纹发作,这道诡异的声音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教唆他去攻击周围的活人活物,名曰传播教义。
明知道那声音说的话就是狗屁,可当那道声音出现时,又莫名地会让人去信服。
方遥听了他的描述,再看他手上的冥纹,愈发觉得上面的纹路诡异惊悚,她一开始只以为这是某种不可解的疾病。但现在看来,这世上真有一位幽冥之主的存在,在脑海中跟感染冥纹之人对话
当今幽冥信徒何止万人,人人都能听见这样的声音,这个“幽冥之主”得有多大的神通
“冥纹通常是在什么时候发作,之前每天都像这样痛苦吗”
方遥不可想象,他每天晚上都要承受这般
煎熬的痛楚。
“大约十日会发作一次”谢听垂眸道。
冥纹发作时,他的左手就会不受控制地想去攻击周围的活人,他如果不顺从,覆着冥纹的左手就如同被针扎烹油般刺痛,只能靠生生硬熬过去。
今日在大殿内,他已经发作过一次了,按理来说下次发作会在十日后。
但他在诛杀庞提时动用了冥纹之力,那道声音还对他说,斩杀同教的信徒是违反教义之举,所以这次的冥纹发作,是给他的惩罚。
“惩罚”
方遥揣摩着谢听的话,微微蹙眉。
难怪,幽冥信徒都在冥纹的影响下狂躁易怒,但却不会自相残杀,原来是有教义的存在,在束缚着他们。
而谢听的冥纹之所以生长的那么快,一是因为他借用了冥纹力量,一也是因为对同教信徒出手,导致冥纹生长速度加倍。
方遥此时心里有了数,以后若再对上幽冥信徒,可不能让谢听轻易出手了。
她心中尚在思考着,谢听脑海里那个声音是如何通过冥纹控制感染者的,忽然腰间陡然传来一股力道,将她直接带倒了下去。
面前的人只有谢听,而且正处于刚发作完冥纹的安全期,所以方遥完全没有防备,直接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方遥下意识地想挣扎起身,就听到他带着些祈求的语气,在她耳边哑声说,“阿遥,就让我抱抱,好吗”
她抬起眸,有些错愕地看着身下的男人,他俊美妖异的眉眼在月光下显出几分清绝的冷艳,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旁还残留着方才咬破的血痕。
环绕着她腰间的手臂寸寸收紧,眼中没有欲色,只有些患得患失。
他太疲累了。
每次冥纹发作后,就如同死了一回,让他恨不得原地自戕,熬过之后又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因为他知道,同样的折磨在十日后还要再来一次。
方才冥纹发作时,因为有方遥在身边,他才第一次没有产生过自尽的念头,因为他知道熬过之后,睁开眼就能看见她。
方遥原本撑在两侧打算起身的手,因为他的话慢慢松了力道。
如果抱一抱,能让他感觉好一些的话
那就让他多抱一会。
她就这么任他抱着,大概过了半刻钟。
“谢听。”
老实躺在他怀中的方遥,忽然闷闷地叫了他一声。
“嗯”
“你能不能变成白狐,这样枕着舒服一些。”
成年男子的胸膛精壮结实,枕起来很硬,远不如刚才绒绒的狐狸毛枕着舒服。
“”
“变不了。”
谢听低哑地说,连带着胸膛微微震动。
其实是能变的,他体内还残剩了点妖力,但是他不想变。
这样用人形抱着她,没有了厚重皮毛的遮挡,他抱着更舒服,隔着布料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她的柔软,甚至能感受到她沉稳的心跳。
让他心里感觉很踏实。
疲累感袭来,谢听就想这么抱着她睡过去,但是又怕夜里风寒,惹她着凉,于是切换成了半妖形态,只放出了狐耳和尾巴,毛绒蓬松的大狐狸尾巴将他一人卷着包裹了起来。
方遥感受到盖在身后的毛绒大毯子,暖和舒服了许多。不过以他们相拥的姿势,盖到的只是靠近他尾巴根部的那一截,狐尾是梭形的,根部更窄,只能堪堪盖住她的臀部和腰。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轻轻拽住了他的尾巴尖,像拉被子似地往自己后背上扯了扯,直到盖过了肩头,方才满意地松开手。
周遭夜风宁静,月光如水。
她今日又是赶路又是闯殿又是打架,从早忙到晚,枕着身下的人形抱枕,盖着毛绒狐尾,一时疲惫和困意袭来,没忍住就这么睡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