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和玉低头看看怀里瞪着大眼睛嘴里忙个不停的桑桑,满脸讶异。
桑桑女修
虽然现在桑桑已经有了人身,可在他心中,她一直是那只天真的小狼,柳和玉从来没有把桑桑当做过寻常女修,自然也从来没想过什么男女大防。
谁会和一只毛绒绒讲究那么多呢。
但,今日被仙尊一提点,柳和玉像是终于意识到桑桑的变化一样,目光从她还在机灵抖动的耳朵慢慢移到她粉嫩的脸颊,移到她颇为曼妙的身姿上。
似乎、也许、确实,桑桑和从前不一样了。
柳和玉的耳根一下子通红,本来心无旁骛地拍着桑桑后背的大手,如今尴尬地停留在她尾巴上方,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被顺毛顺习惯了的小狼扭头看看身后,很主动地翘起尾巴塞进他手里,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含含糊糊央求“摸摸。”
柔软温热毛绒绒的触感让柳和玉情不自禁摸了几下,桑桑也很给面子地眯起眼睛,一脸“还要多摸摸”的表情。
但是仙尊望过来的目光更具有穿透力,如果眼神有杀伤力,他的手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柳和玉讪讪地停下手上动作,将糕点盒子塞进桑桑怀里“桑桑,这些给你,自己乖乖吃吧。”
这天,柳和玉得到了全宗门弟子梦寐以求的被子苓仙尊单独指导剑法的机会。
说是指导剑法,其实就是他单方面挨打,仙尊仅用一柄未出鞘的剑就能精准找到他的破绽,将他自以为浑然一体的剑术轻而易举地破开。
末了,柳和玉浑身无力,仰躺在地上,心中还因为方才酣畅淋漓的战斗而激荡。
桑桑就站在一旁观战。
小妖奴没有资格修炼功法,修为的高低取决于主人愿意给予多少灵力,在她化形当日子苓曾将全部灵力灌溉进她体内,也让她的修为步步攀高,基本可以媲美金丹后期的修士。
仙尊指导小辈功法,把修为压在了与柳和玉相同的境界,且指导重在剑术,并未动用灵力,才没有吓到一旁的桑桑。
等战斗结束,子苓一身白衣负手而立,提点柳和玉“和玉,你的剑术还需精进,日后要勤加训练,不可荒废。”
柳和玉应下了,气喘吁吁望着天空回味刚才的招式,突然见一个精致小巧的下巴伸到眼前,占据他的视野。
桑桑突然冲过来,趴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尾巴不安地啪啪拍打地面,神色焦急,连话都说不出来,呜呜带着哭腔,听的人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在子苓和柳和玉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凑到柳和玉眼前,盯着他额角微微渗血的擦伤,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柳和玉的脑袋嗡得一下,停止了思考。
还没来得及舔第二口,子苓仙尊一把拉住桑桑,一只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从柳和玉身上抱起来。
桑桑手脚并用地挣扎,被面无表情的仙尊死死摁住,好一会儿才慢慢没了动静,只是连声音都没有了,子苓心下一跳,捏着桑桑的下巴一瞧,小狼浑身哆嗦,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她被吓到了。
少女惊恐又脆弱的神情让子苓将那些纷杂的思绪都抛到九霄云外,原本禁锢在她腰上的手臂瞬间有些无处安放,站在原地踌躇半晌,将桑桑打横抱起。
桑桑一声不吭埋进他颈窝,眼泪滴滴答答顺着脖子流进他的领口,滑落到心口。
滚烫。
顾不得柳和玉,子苓让他恢复力气后自行离开,抱着桑桑进了屋。
冰凉的地面上,万剑宗最古板最铁面无私的大师兄,呆呆摸了摸额角的伤口。
似乎还残留着桑桑的味道。
屋内。
子苓熟练地坐到床边,怀里抱着桑桑,手指轻轻揉捻她的耳朵根。
在一下一下、或轻或重的安抚中,桑桑渐渐停下哭泣,吸吸鼻子,闷声闷气地问“大师兄会和桑桑一样死掉吗”
“不会。”子苓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师父刚刚在和他切磋,他不会有事。”
桑桑往他怀里挪,竭力藏进能让她感到安心的温暖的怀抱中去“师父,我害怕。”
化形那一晚的经历终究在桑桑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以至于今日,在同样的小院子里,看到柳和玉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子苓站在一旁的情景,曾经濒临死亡的痛苦又一次涌上心头。
为了安慰她,子苓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可是怀中少女的身躯依然在微微颤抖,耳朵不停重复竖起又下压,毛绒绒的尾巴原本搭在床沿,后来慢慢地环上仙尊劲瘦的腰肢。
一条毛绒绒软绵绵的尾巴,略微用力的环住他,那力道对子苓来说与幼童无异,却叫他脊背僵直,挣脱不得。
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泛着奇异的痒,偏生那尾巴尖还毫无所觉地,似有似无地,扫过他的腰窝。
若是旁人做出这等放肆的举动,子苓必定要狠狠挣脱,再不许其靠近。
可眼下是桑桑,是因为他的疏忽而受到伤害的脆弱的桑桑,子苓眼底满是挣扎,终是放任了她大胆的行为。
罢了,她不过是一只小狼,能明白什么呢。
他安抚的动作一停,桑桑就不乐意了,哼哼唧唧埋进他颈窝,呼出的热气拂过他脖子上娇嫩泛红的肌肤“师父,要摸摸,要拍拍。”
她拉住仙尊的手腕。
子苓对她总有莫名的放纵,眼下亦然,从善如流地顺着她的力道将手放过去
却正正好摸到了她的尾巴根。
仙尊淡然出尘的面庞染上淡淡红晕。
指尖触碰到的热源,掌心不安的晃动,让他即刻就想把手挪开。
可桑桑又开始黏黏糊糊带着哭腔地撒娇,求他摸一摸揉一揉。
子苓低头望去,修长白皙的手指陷进蓬松的白毛中,白的粉的混在一起,让他情不自禁伸手轻轻揉捏了一下。
“呜”
尾巴更用力的环住他,似乎是在对这一行为进行鼓励。
尾椎骨与尾巴相连的那处终于得到了力度得当的按摩,桑桑眼角湿润,睫毛染上微微水光。
子苓像从前给小狼桑桑顺毛似的,抚摸少女桑夏的脊背,从耳朵一路往下滑,指尖掠过她略有些骨干的后背,顺着那微微的凸起,最后停留在兽类特征鲜明的地方。
少女不住发出轻声娇吟。
许久,她才在满足与疲倦中沉沉睡去。
子苓就这么一动不动抱着她坐着,直到天光微微泛白,才终于悄悄地将人抱到床上。
以往子苓抱着桑桑休息时,只将她当做小狼,不曾有过旖旎心思,可如今看着侧卧在床上熟睡的少女,他再不能自欺欺人。
离开温暖的怀抱,桑桑忍不住蜷缩起来,子苓回神,忙给她盖上被子,刚刚将她裹住,垂眸看着这一幕,突然慌乱地移开视线。
他这里一向只有这一床被子,如今少女躺在他的床上,蜷缩在他的被子里,鼻尖全都是他的味道
子苓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继续和桑桑同处一屋,坐在桌边喝了杯凉茶依然没能压下那股火气,干脆走到院子里练剑。
然而心中有了波澜,他的剑也不再平静,子苓心不在焉地一个转身,撞见站在门口的桑桑时,手中的剑居然脱手而出。
那把从未出鞘的剑孤零零倒在地上。
子苓特别坚决地和桑桑分房休息了。
不论少女如何哭闹或是可怜兮兮地在他门前守上大半夜,他都坚定地拒绝了桑桑,气得桑桑好一阵子不愿意搭理他。
面对撒娇耍赖的少女,子苓语气温和不容拒绝“桑夏,别再胡闹了。”
小狼也有敏锐的感知。
子苓显然不会继续纵容她,虽然仍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态度转变如此突然,在闹过一阵发现发现无甚用处后,桑桑只得委委屈屈接受了分房而睡的安排。
经历过那一晚的荒唐,仙尊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
桑桑太小,又遭受那么多苦难,对他产生依恋很正常,但他不应当仗着桑桑未曾明白那些人伦纲常前任由自己无所作为。
她还年幼,他却已经成熟年长她许多,倘若现在他放任,就算无所作为,又何尝不是一种推波助澜。
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
当子苓仙尊有了明确的拒绝态度后,桑桑在他身边似乎也就失去了肆意妄为的特权,小狼想不明白这种关系的转变,旁观的柳和玉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若说从前仙尊还只将桑桑当做不知事的灵兽宠爱,现在却已经在用对待弟子的态度对待她了。
柳和玉不知道仙尊内心有过的短暂挣扎,也不曾窥见过这位修真界公认的正道魁首被桑桑撩拨的点点涟漪,他只知道如今仙尊做出了一个足以引发众人反对的决定也许这正是仙尊至今还未给桑桑一个明确身份的原因。
望着身边仍不明白为什么再也不能随意进入仙尊房间的桑夏,柳和玉深吸一口气,克制地,像对待所有师弟师妹一样,拍了拍桑夏的头顶。
然而谁都没想到,之后会发生那样极为荒诞的意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