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和玉心脏骤停。
他想要将桑桑带走,勉强从地上爬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半跪在地。
鲜血堵住咽喉,他拼命用力也只能发出赫赫的嘶哑低鸣,眼睁睁看着不远处桑桑一无所知地踮起脚尖。
她全然不在意子苓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满眼担忧撞进子苓眼中,柔软的小手轻柔捧起他的脸,慢慢拭去那顺着他脸颊滑落的血泪。
本意是想替子苓擦干净的,可是那血泪汩汩而流,不过片刻,桑桑的手上便沾满鲜血,子苓原本干净的面庞也被她擦得像个小花猫儿。
她满脸心虚,偷偷在子苓衣襟上擦了擦手,又从他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假装无事发生替他擦脸。
她做这一切时,从始至终,子苓的手都没有从她脖子上拿下来,只是松松的圈着,眼珠随着她的动作转动。
等她擦干净子苓的脸,心虚的小眼神对上他的视线,讨好的冲他笑笑,似乎在说已经擦干净了,桑桑没有捣乱哦。
哪怕命脉被人捏在手里,眼前人只要手上轻轻一用力,就可以轻易夺走她的性命,她也没有丝毫惧意,对他毫无保留的交付信任。
子苓看着她,手上忍不住缓缓用力。
不远处,柳和玉撕心裂肺“桑桑跑”
乔灵雁早在刚刚便被子苓的灵力震晕过去,倒在地上不知生死。此刻在场几人也无人在意她,柳和玉生怕眼下隐隐入魔的仙尊会直接将桑桑杀死,恨不得自己去替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狼。
桑桑听到柳和玉的声音,耳朵向后转了转,这一下却触动了子苓的神经,眼神慢慢焦距到她头顶的耳朵上。
熟悉的,有着雪白毛毛的耳朵在他眼前歪了歪,似乎表达着耳朵主人的疑惑,又似乎是在向他撒娇卖乖。
手上力道渐松。
刚刚掐的有些用力,桑桑止不住咳嗽,眼角因此有了些泪花,随后,雪白的脖子上缓缓浮现五个鲜红的指印。
肯定是疼的。
自从化成人形跟在子苓仙尊身边后,她就没有受到过伤害,仙尊柔情似水,哪怕偶尔在床榻之间孟浪了些,也从未伤害过她的身体,只要桑桑稍稍痛呼,他哪怕再痴缠、手上青筋绷出,也会立刻停下所有动作等她适应。
不免得,桑桑变得有些娇气。
如今亦然。明明该是屏息凝神的场合,她却憋着嘴摸了摸还放在脖子上的大手,毫不费力地拉开他的手轻轻碰了碰脖子。
“夫君,好疼啊。”她仿佛没有意识到给自己带来伤害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还像从前一样和他撒娇,向他求救,“桑桑怕痛。”
她触碰到那只掐着脖子的手时,子苓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顺着她的力道将手缩回,五指藏在袖子里反复张开合拢,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伤害她。
子苓后退几步,被身后的床榻绊住,整个人歪倒在床上。
他极力压抑自己,咬牙挤出几个字“别过来。”
此刻,桑桑若是想要保命,应当趁机立刻远离子苓。
柳和玉在心底为桑桑捏了一把冷汗,不敢再出声刺激小师叔,只能紧紧盯着桑桑,准备等她退到安全距离就飞快将人带下山。
不料桑桑在原地站了几秒,很快迈动步伐向前几步爬上床,异常强势的坐到子苓身上。
子苓无意伤害桑桑,被她大胆的动作惊到,几乎一动不动任由她慢慢吞吞又不容拒绝地坐到自己腰上。
为了不让她摔下去,子苓不得不顺势彻底仰躺下去。
柳和玉亦不曾想到桑桑居然如此大胆,在这个时候还敢近仙尊的身只要有半点差池,她就会死在仙尊手上。
他的惊呼堵在嗓子眼。
桑桑坐稳了,还微微往下压了压,等她确认子苓没有反抗,微微转身对柳和玉说“大师兄,带她离开。”
这个时候离开才是明智之举,柳和玉哪怕再想上前也得考虑现实情况,仙尊的实力远高于他,若是他强行带桑桑离开,极有可能被激发戒心的师尊当场斩杀,两人都会瞬间毙命。
他决然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满是坚定“我马上去找师父,你千万小心。”
他将一旁昏迷的乔灵雁拖过来,抓着她的领子缓缓退出房间,刚离开房间,木门便在眼前轰然关上。
屋子被仙尊布下结界,再也无从得知里面的情况。
屋内,在桑桑转身时,子苓已经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细腰。
他目光专注的注视着桑桑说了几句话,等屋内没有那些令他感到陌生的气息,他立马将此处与外界隔绝开来。
只有眼前的人是值得信任的。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这样说。
两人谁也没有言语,无声对峙片刻。
桑桑突然笑起来,语调甜蜜,伸出一根食指戳戳他的胸口“师父,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她慢慢勾开子苓的衣襟,解开他的腰带,让他胸前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子苓的脸颊连同脖子、还有胸前一小片肌肤都羞红了。
桑桑的动作却慢慢悠悠的,指尖一会儿划过雪白胸口,一会儿点在某处按压。
她伏下身,亲昵地同他蹭蹭鼻尖,说话像含了蜜“桑桑喜欢师父呢,师父也喜欢桑桑吗”
所有的防备与猜忌都在她的刻意引诱下溃不成军。
子苓像是未开化的野兽,只顾凭借本能行事,一下又一下凿得用力,此刻脑海一片空白,只有眼前的雪白风光。
他失了神,也失了魂。
情到浓时,桑桑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细细吹了一口气“师父,师父你喜欢我叫你师父还是夫君。”
抱着她的手臂猛地缩紧。
桑桑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呼吸,似乎又想起什么来,喘息着胡乱唤他“夫君师父”
“娘亲。”
下山后,柳和玉第一时间联系上掌门。
掌门此次外出本是为了参加修真界大小门派共同组织的一场会,针对目前各地妖族产生的影响提出方案,讯息传递到掌门身边时,各大门派正为了如何平复妖族而争吵不休。
一部分认为应当即刻与妖族开战,自从三千年前妖王崛起,人族已经是一退再退,好不容易两族和平了一段时间,眼下妖王突破瓶颈后又大举进攻,就是打着潜移默化侵占人族地位的主意,万不可上了妖王的当。
另一部分则认为眼下并不是开战的好时候,妖王势头正猛,谁也不知道他的修为究竟达到了什么境界,不可以轻易与他对战,应当先暗中试探,等确认妖族的具体情况后再做定夺。
两方争论不休,中间还有主和派混在其中煽风点火,场面好不混乱热闹。
但不论哪个方案,人族都得仰仗万剑宗的子苓仙尊,因此到最后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万剑宗掌门身上,他才是能决定哪方胜利的那个人。
恰在这时,一道简讯传到掌门的令牌内。
一目十行扫完简讯,掌门几乎快要无法掩饰惊慌,当即随意找了借口离开。
人群中,数十双眼睛暗中对视,各怀心思。
乔灵雁被关押在掌门屋内。
柳和玉恨不得将她押入地牢,废掉她的修为,可到底顾虑不能将子苓仙尊走火入魔一事暴露,愤愤的将人带回掌门屋里,将人随意丢在地上。
头磕碰到冰凉的地面,乔灵雁昏迷中发出闷声痛呼,但这一次,再不会有人关心她了。
掌门连夜赶回,冰冷目光望向乔灵雁,数次想要将她就地斩杀,忍了又忍,才勉强压抑怒火。
她是子苓入魔的一道引子,若是今日命丧于此,恐怕更难化解子苓的心魔,为了小师弟,他必须克制。
柳和玉向掌门描述了先前发生的事情,讲到乔灵雁翻出的那几本古籍,言语中满是悔意“弟子无能,若不是弟子先前随意将古籍交给她,今日又没有严加看管,也不会让小师叔”
掌门长叹一口气“此事你固然有所疏漏,可终究还是因那叛徒而起。况且你小师叔他,那心魔迟早会爆发,和玉,不必过多自责。”
师父的宽慰没有让柳和玉安心,他脑海中不停浮现临走前桑桑望过来的那一眼,她那样天真懵懂,甚至可能没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怎样恐怖的境地。
柳和玉不敢想象若是桑桑不幸他只好在内心不断祈祷,子苓师叔没有全然丧失理智,不会伤害桑桑。
他跟着掌门一同赶去子苓的院内,守了足足一夜。
天光泛白,结界消散,两人顿时警惕地盯着房门。
屋内有道走得极缓的脚步声,慢慢挪到门后。
房门打开,桑桑面无表情站在里面。
“他离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