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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教训
    “外头那么热闹,小姐们在玩什么呢”

    老晋王妃和徐老夫人拉了会儿家常,听到一阵哗闹声,不解问道。

    徐老夫人道“听着像在缀锦山庄的那边。”

    徐府一个小公子的冠礼,老王妃原不必来,她不过是带着怕闷的小孙女来找手帕交,顺道和徐老夫人唠唠嗑罢了。

    是以老王妃和徐老夫人并不与宴,只是在后头僻静的园子走一走,说说话。

    “你去看看衡安在干什么。”她打发身边的老嬷嬷去看。

    老嬷嬷依言走了过去。

    缀锦山庄那头,衡安不让夏诉霜走,“站住,你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术”

    夏诉霜实在无奈,到底还有完没完,她回头,把手一摊“民女的徒弟不是赢了吗郡主还想要如何”

    衡安断然道“这比斗不对,你舞弊了”

    夏诉霜“哪里不对”

    真要衡安说,她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但那侍卫就算被教成神仙了,也该故意输下去才对

    “郡主没学过武功,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我挑的这徒弟骨骼清奇,又有底子,只提点两句,就能有大进益,郡主为何笃定他不能赢呢”

    “因为本郡主”她猛然住口,差点将自己舞弊的事说出去。

    旁边的徐二小姐帮腔“反正你肯定捣鬼了,耍我们玩,知道是怎么罪过吗”

    “不知,郡主找哪位神仙判一判吧,民女先走一步了,回席的路可是这一条”

    说完,人往旁边的小道上一闪,不见了。

    “诶等等我啊”曹承亮在后头无望地喊了一声。

    他怎么就牵扯进女儿家的争斗里来了呢。

    老嬷嬷刚走到缀锦山庄,就看到一个影子从身边晃过,她老眼昏花,没看清是什么就消失了。

    稳了稳神,她朝郡主说道“老夫人遣老奴来问郡主,在此处玩什么”

    “没事,只是闹着玩罢了。”

    衡安怕祖母知道自己在欺负人,随便答了一句,就匆匆走了,其他小姐也跟在她后头,缀锦山庄聚集的人一下子作鸟兽散。

    曹承亮一个人坐在那儿,不知道该上哪儿去。

    老嬷嬷一头雾水的也不好去回话,便朝曹承亮道“曹世子,可愿意随老奴去同老王妃陈明经过”

    听到老王妃名头,曹承亮当然不敢推辞。

    老晋王妃见老嬷嬷回来还领了一个曹承亮,有些不明白。

    曹承亮给老晋王妃和徐太夫人见礼。

    “曹世子不必多礼,可是衡安她们又闹出什么事来了”老晋王妃摆出一副要管教的架势。

    曹承亮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反正是老王妃要他说的,衡安郡主的麻烦找不到他头上。

    老王妃听罢,竟并未在意衡安找人麻烦的事,只多问一句“你说白祈山人的弟子,如今就在

    府中”

    “是啊。”

    “可知道她往哪儿去了”

    徐老夫人说“她应是回到女眷的宴席上去了。”

    老王妃道“那就劳教老姐姐让人请这位夏娘子过来了,老身有些事要问她。”

    徐老夫人道“都是小事,咱们也走累了,就到那边的亭子里坐着,等消息吧。”

    夏诉霜还不知道有人在找她,一个人在徐府中穿梭,一路藏起行踪。

    她早就想好了,要是被抓到,就借口园子太大迷了路,也合情理。

    不过凭她的本事,鲜有人能抓到。

    一盏茶的功夫,夏诉霜就摸到了正院,这处暗哨最多也最僻静,一间像是书房,一间是卧房都关的紧紧的,无人时也被看守得严密。

    夏诉霜掐算完暗哨换岗的时间,悄悄退回了后院。

    晚上她必得再来一趟,换哨的时辰未必固定。

    重新回到宴上,还未坐定,就有一个双髻粉衣的女使过来找她,“可是夏娘子,你怎么回得这么晚”

    夏诉霜疑惑“民女方才在院子里迷了路,请人指路才回到这儿,姑娘有何事”

    “老王妃有请,夏娘子快随奴婢过去吧。”女使着急,说着拉住夏诉霜的手臂。

    什么老王妃夏诉霜疑心这又是衡安郡主的把戏,立在原地不动。

    女使有些着急“真是老王妃听闻夏娘子是白祈山人的徒弟,特意要见您的。”

    和师父有关系

    夏诉霜终于抬了步,被女使领着走到了一处花叶掩映的凉亭之中,一位满头银霜,眼神却明亮的华服老人坐在亭中。

    徐老夫人已经回去午憩了,老王妃一个人在亭中等着,四面挡风的竹帘都放下了,从外边看不到里面。

    见人来了,她笑道“倒教老身好等。”

    夏诉霜只得行礼“民女来迟,老夫人恕罪。”

    老王妃点点头,确是个识礼的,“是老身要寻你,如何能怪你来迟”

    “老身认识你师父,是白祁山人,对吧”

    “是”

    夏诉霜有些警惕,这老王妃必定和徐家关系必定很好,她说认识自己的师父,有什么目的

    “一别多年,你师父可还安好”

    “家师两年前便已仙逝了。”

    老王妃愣了一会儿,恍惚想起来,得他救助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唉,这么多年老身一直想再请他出山,派去的人却连人都见不到,没想到他就先走了,老身还未还上欠他的恩呢。”

    老王妃似生了感慨,絮叨着说起旧事,

    “当年我怀晋王的时候,后宅闹得难看,一时出了差错,差点落胎,幸得你师父一丸丹药保胎,才平安度过一劫。”

    “民女的师父曾走遍四海,未想和老夫人也结了善缘,老夫人记了这么久,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的。”

    夏诉霜应答得宜,老王妃对她越发喜爱。

    老身也不和夏娘子你客套了,其实今日请你来,是想求你一件事,你既是白祈山人的弟子,可学过医术”

    夏诉霜医术十分粗浅,她一心报仇,就只专心杀人一窍,不似白祈山人相面测字、开药问卦无一不精。

    “晚辈惭愧,并未习得师父的医术。”

    “这样啊”老王妃有些失望。

    “老夫人家中有人需求医”她瞧老王妃气色极好,看起来像是为自己找大夫。

    老王妃摇摇头“老身那小女儿想要一丸保胎药。”

    她小女儿嫁到尚书府,多年不孕,今年好不容易害喜,但老王妃不免担心,才想求白祈山人一枚丹药护身,看来希望是落空了。

    “保胎之药”

    夏诉霜仔细回想,“师父的典籍之中确实有保胎之方,不过民女并未涉猎太多。”

    老王妃又重燃希望,“若有丹方,亦是可以的,当然,王府也不会白拿夏娘子的东西,老身愿酬重金。”

    那是师父留下的东西,夏诉霜不愿领受这份好处,“丹方本就是救人的东西,送人便是积善,何须酬谢,那本典籍如今就在民女落脚处,老夫人若想看,着人上门誊抄便好,不须客气,

    只是记得试药,师父的药典乱七八糟,需要小心。”

    “这是自然,那老身明日请人上门借书誊抄,”老王妃道,“即是白祁山人遗方,老身不好白白受了这份心意,来日夏娘子若有所求,老身力所能及之处,必不推辞。”

    她说话留了一个气口,若是夏诉霜所求她做不到,那就没办法了。

    夏诉霜并不在意,这老夫人态度和蔼客气,她还是愿意与人方便的。

    “那个女武夫去哪儿了”

    一声娇戾的断喝传来,打断了老王妃正想说的话。

    看出去,就见衡安郡主背着亭子,和一群小姐妹们抱怨。

    老王妃想起了曹承亮说的,立刻就想到了这是在说夏诉霜,面上当即有些挂不住。

    夏诉霜则反应过来,这位老夫人是那刁蛮郡主的祖母,看她尴尬,嗯

    自己就不尴尬了。

    那厢衡安郡主还在喋喋不休,“等抓到她的,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建京不是她一个会三招两式的,就能撒野的地方”

    老王妃起身走出亭子。

    衡安郡主还不知道自己祖母出来了,一位小姐先瞧见,拉拉她想让她转身,又被甩开。

    “别烦我,不是说没出府嘛,赶紧去找”

    她没办好这件事,晋国公主知道了她就要遭殃。

    “你要教训谁”老王妃声音严厉。

    自己孙女口口声声辱骂夏娘子,那自己这个主动与夏娘子攀谈的又是什么

    况且大庭广众之下将话说得如此难听,失了大族教养,老王妃怎会不气。

    刚刚还气焰嚣张

    的衡安身子一抖,缓缓转过身,“祖母怎么在这儿,孙女刚刚只是”

    话未说完她眼睛就瞪大了,那个女武夫就站在祖母身后

    夏诉霜含笑看她,现在不知道是谁要出丑了。

    “说啊,让老身听一听,你还要说些什么”

    眼见祖母要发怒,衡安郡主一句话也不敢说,缩着脖子靠过去。

    老王妃到底顾虑面子,没有在徐家对衡安郡主数落什么,只吩咐老嬷嬷“既然不说,那就是玩累了,送郡主回府去”

    “是。”

    衡安也不敢异言,只能乖乖跟老嬷嬷走了。

    “让夏娘子见笑了,衡安平日里不会这般任性,也不知是什么人教唆她的,改日让她和你认个不是。”

    夏诉霜笑着说“客气”。

    老王妃告了辞,一群人也就这么散了,夏诉霜生了离去之意,却不见曹承亮的影子,便想走到大门去等他。

    走在路上,她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柔声细语。

    钱芷兰正和徐二小姐告别“郡主都走了,我也该回去了。”

    徐二小姐不满“不是说留下陪我住几日吗,为何要走”

    “郡主怕是要禁足,咱们还在这儿玩,教她知道了不好。”

    徐二小姐兴致都被坏了,很不高兴,“她禁她的足,与咱们何干非要跟一个女武夫较劲,也不嫌跌了身份。”

    她历来将地位看得重于一切,夏诉霜一个平头百姓,出现在徐府已经让她不高兴,还处处显露出不一样来,更是搭上了老王妃,让她极不舒服。

    钱芷兰心直口快“徐二,你不喜欢夏娘子,是不是因为曹世子”

    徐二一下急了“你胡说什么他们一对儿狗男女,在我徐府丢人现眼,我难道还应该高兴吗”

    夏诉霜稍落后一步,将她们的话都听入耳中,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这些小姑娘,怎的生得这般牙尖嘴利,就算再好的脾气,也被招惹得生了不快。

    师父常说,不留隔夜仇,平心顺气才能长命百岁。

    夏诉霜自然也贯彻此道,不让生气陪她过夜。

    她轻身踏上了游廊上,借着屋檐和树杈的遮掩,看到了正在说话的两位小姐。

    腕间冰丝抖出,缠住其中一个的手腕,指尖略加挑动

    啪

    响亮又清脆的一声。

    徐二小姐捂着自己的脸,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打我”

    “不,不是啊,”钱芷兰看着自己手,也惊呆了,“我的手自己”

    啪

    徐二抖了抖打麻的手,她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

    钱芷兰捂住麻痛的半张脸,抖着唇说不出话,刚刚真的不是她打的啊

    但她不敢打回去,徐二的骄纵不下郡主,钱芷兰不敢惹徐家,只想忍下去。

    那只能夏诉霜代劳了,她轻轻扯动丝线。

    啪徐二又挨了一个巴掌。

    钱芷兰眼泪都掉下来了,真的是她自己的手在动啊,徐二小姐怎么肯干,又打了回去。

    最后一切都乱了,两位小姐啪啪打着脸,女使们姗姗来迟,赶紧把她们拉开,彼此娇嫩的脸立刻布满了斑斑指印。

    夏诉霜此时已经收了丝线,静看这这对儿小姐妹反目。

    突然,她胸口泛起一阵剧烈的恶心感,夏诉霜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她看向游廊不远处,那儿初发了一丛月华色的小花,不知什么品种,散发着细微难言的气味。

    夏诉霜按紧心口,勉强压住作呕的感觉。

    奇怪她从前在山上什么奇花异草没有嗅过,从不会这样。

    那花堂而皇之种在院中,不该有毒才对,难道是她身子出了问题。

    夏诉霜当即按上了自己手腕,几息之后,一个令人惊恐的事实将她定在了当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