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只能通过屏幕观看的画作此时正展现在他们的眼前, 美丽的沉睡中的少女和房间奢华的装饰风格融入的毫无违和感, 然后, 背景则是整面的玻璃窗, 外面是夜晚的海水, 有大鱼缓慢的从窗边慢慢游过
林渊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
静静看着眼前的画,他试图感受画中蕴藏的与众不同之处,然而, 林渊什么也没有感觉得到,反而是看久了之后,仿佛感受到画中少女的惬意,他感觉精神格外镇静与安宁。
用句不太恰当的话来形容, 那就是他开始感受到艺术品的美感了。
算是这次拍卖会的收获吗
盯着前方的画,林渊静静地想。
就在林渊觉得眼前的画作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时候, 深白那边却有了情况。
短短的功夫, 深白赫然满头大汗了他出了那么多的汗,身上的衬衣都湿透了, 而汗水更是顺着头发滴下来。
深白用手遮住了眼睛,而没有被他的手遮盖的位置, 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林渊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他赶紧走到了深白旁边。
“别、别看这幅画”深白的声音也和以往不同, 他似乎说话很吃力,声音甚至都有点微微颤抖了。
“”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话,几乎立刻意识到造成深白现在这样的原因正是那副画, 林渊一下子拿起盖布、他重新将画罩了起来。
“好了,我把画罩起来了, 你试试看重新睁开眼”一边对深白说着,林渊一边将他扶住。
将头顶在林渊的腰上,深白维持这个动作一动不动了好长时间,长到林渊感觉他头上的汗都把自己那块衣服浸得微微潮湿了,深白这才扶着林渊的腰慢慢直起身子。
重新睁开眼睛的深白,眼珠儿黑的有点可怕。
视线落在盖着盖布的画上,他半晌道“好厉害的感觉。”
然后,那双乌黑的眼珠转移到林渊脸上,这才变得暖了一些。
“阿渊,你没事吗看到那副画的时候,你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吗”深白问向林渊。
摇了摇头,林渊道“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副普通的画。”
“大概是我艺术鉴赏能力太低看不出这幅画的蹊跷之处”
想了半天,他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这回轮到深白摇头了。
“和那个无关。”
“在看到这幅画的第一时间,我忽然感觉有人在这幅画后面盯着我。”
“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我看不到它的样子,也无法形容它的姿态,可是,我知道我在被他看着,我被它锁牢了”
“很可怕,真的很可怕”皱起眉毛,黑色的眼珠一眨不眨看着前方那副画的盖布,深白一副想把它看穿的模样。
他没用用更多的话来形容自己刚刚的感觉,他现在的表情和状态足以说明一切。
视线在深白和那副画中间循环了两次,林渊走到那副画后面,然后仔细看了看。
一个一向严肃认真的人仔细检查空气的样子深白忽然“噗”的乐了。
脸色仍然苍白,不过眼中却终于有了笑意。
“我也来看看,看看这幅画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
说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林渊旁边去了。
“这里并没有什么让人不舒服的感觉。”站在画的不同方位依次感受了一下,最终在画作后方站定,深白对林渊道。
他的视线看向画的后面不是空气中,而是画、确切的说是画框的后面。
“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玄机。”他说着,掏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刀作为一个手工爱好者,他的钥匙链就是一个有18种功能的工具刀。
林渊帮他扶着画框,深白在画框后面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将画框的后框完整的卸了下来。
后框是由一整块木头打磨而成的,很实在也很重,经由深白的判断,这还是一种很珍贵的木材,不过似乎并没有被使用太久。
“这幅画的前画框时间久一些,大概有二百年没法判断的更详细,后框则很新,看磨损程度,也就是近十年弄得新框。”
拆完,将两个框的材料检查了一下,深白道。
然后
“前框这里有一点暗红色喂这该不会是血吧”
挑挑眉,深白指着前框上一个深色的小点对林渊道。
林渊皱起了眉头。
“看着像,不过需要仪器鉴定。”
点点头,深白对他道“回头明远肯定找我借画,到时候这件事就扔给他们呗”
他倒没有不借的意思。
换做以前的深白,躲警察都来不及,根本不想和对方扯上任何关系,他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用零用钱拍下来的东西借给对方呢
唔不过,为什么说躲警察都来不及他明明是个好市民的不是吗用“躲”这个词听起来有点像坏蛋啊他现在已经可以摸到完整的画布背面了,一边用手掌轻触画布后侧,深白一边分析着自己的想法。
至于现在嘛和阿渊在一起时间久了,阿渊原本就是警察好吧,是小镇治安官,阿渊坚持称自己是小镇治安官,在山海镇的时候,他自己还客串过小镇治安官哩知道了警察这份工作有多不容易之后,他似乎愿意配合对方工作一下了。
毕竟,这年头谁家也有可能有个警察啊并不
“画布背面就是普通的画布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虽然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深白并没有耽误手上正在做的事,他很快将画布背面也检查完了。
“画布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画布。”深白说着,又摸了一下“也不算完全普通,这画布比普通画布厚一点,我自己平时画油画就喜欢用这种厚度的,方便厚涂。”
“我画画的时候从来不打底稿,如果有错误就用颜料盖掉,除此之外”
“我原本也是喜欢层层覆盖颜料的感觉啦”
深白还趁机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小习惯。
他看了一眼林渊,然后发现林渊似乎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深白  ̄ ̄ 没关系,以后继续
一边给自己鼓劲儿,深白一边把画框重新安好了。
然而他很快发现林渊其实听进去了。
不过,侧重点显然不在他身上,而在画布上。
“你是说这种画布比普通画布厚,可以叠加多重颜料吗”摸着下巴转着圈的看了一下仍然盖着盖布的画,林渊沉声道。
“我没有画过油画,所以这种情况我也不太知道是否可能存在,你说”
“会不会这幅画的玄机不在画布后面,而在”
“前面”最后这个词是深白说出来的。
他再次和林渊同步了
“有可能的或者,是有人使用了两层画布,用上面的画布将下方的画布覆盖还有一种就是直接用颜料覆盖掉下面的画”说到深白擅长的领域,他一口气将林渊无法确定的情况全部考虑了一遍
“不过根据我刚刚的手感,这幅画并不是第一种情况,然而第二种情况倒是极有可能。”
“如果对方是在颜料干掉很久之后进行涂抹覆盖的话,那么原画很有可能还停留在画布上”
深白说着,再次旋回了画的前方,
“阿渊,我要把画布再次拿下来了。”
“然后”
“敲画。”
“等等,万一不是呢”林渊看了眼前面的画“万一不是,这幅画就毁了。”
“毁了就毁了,我想知道这幅画的秘密,别告诉我,阿渊你不想知道。”深白说着,看向林渊,挤了挤眼睛,他竟是又笑了。
皱皱眉,林渊也再次走过去,然后再次扶稳了画。
将工具刀调成适合粉碎干燥的油画颜料的刀面,深白随即一脚踩上沙发,一把揭开了画上的盖布。
他的脸色没过多久就迅速变白了,额头上的冷汗再次汩汩而出,身子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然而
他持刀的手却非常稳,稳健的,他一下一下的在画上让他感受最强的地方沉睡少女的脸蛋上刮着,白色的颜料簌簌落下,看到颜料后面露出的一点点颜色的时候,深白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他的嘴角向上勾起,明明眼白的部分都因为强撑而变得发红,然而他的精神却完全亢奋起来了。
“阿渊,你猜对了呢后面果然有东西。”
说着,他加快了刮刀的动作。
也就是深白了,擅长手工,同时又擅长绘画,有耐心还有狠劲,在他的操作下,原有的画面一点点消失,各种颜色的粉末覆盖了整个画面,直到深白宣布完工。
“好了,阿渊你可以把画放下了。”
深白说着,招呼林渊过来。
林渊便放下画框,让它重新靠在沙发靠背上,然后站到了深白身边。
直到这个时候,深白这才重新走到画前,然后猛地一吹
画面上的干颜料粉雾一样悬停在空中。
深白脱下西装外套扇了几下,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前方的画就展现在他们眼前了。
确切的说,是这幅画真正的样子。
那是一名黑色的人
他或者她,有头颅,有四肢,看起来是人的模样。
可是除此之外,他看起来又不是人,画面上,他她的瞳孔是红色的,他她的轮廓也是刚好与之前画面上的少女对应着的,两个人的头、脖颈、手完全是重合的,只不过,他她躺着的地方并不是床,还是一个箱子一样的东西,而他她的脖子上戴着的也不是蕾丝颈饰,而是一个枷锁,上面还有长长的锁链从旁边的铁笼延伸出去
是了,爱丽丝这幅画中的窗户在这幅画中对应的是笼子的栏杆部位,爱丽丝的窗外洒满月光,而笼子的另一头则全是黑暗
这还不是让林渊深白两人震惊的让他们两人站在一旁一时忘了说话的还在画中人的胸口,爱丽丝一画中少女雪白柔嫩的手掌双手交叉覆盖着的,是少女微微隆起的胸,而在这里,则是对方被划开的胸膛
“所以”
“这根本不是什么沉睡中的爱丽丝,而是某个人死后的景象。”
深白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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