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真还在出神,铁门被人象征性锤了两下,从外就踹开了。
几个叼着牙签的混混面露嫌恶,向他嚷嚷“怎么在家不开门啊保护费交一下,许小真,最近捡没捡到什么好东西啊,拿出来孝敬孝敬几个哥哥。”
许小真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挡在周延身前。
“孝敬不出来,以身抵债,给哥几个玩玩也行。”他们还在叫嚣。
周延从许小真雪白的皮肤上回神,恨自己竟然对这种beta出神,面露不善地抱肩看着闯进来的混混。
因为受伤,所以上半身着,缠着厚实的绷带,坐在床上,隐约露出结实分明的肌肉。
他丝毫没有底层beta唯唯诺诺的气质,宽肩窄腰,五官深邃,立体宛如雕塑,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不算长的浓黑发丝抓到后面扎成了个小揪,与人对视的时候,下意识自上而下轻蔑的,没有任何感情的俯视对方,凉薄的好像对方是个廉价商品,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两个混混弄不清他的身份,但下意识被他震慑住了,按照他们混迹社会的经验,这至少是个十二等级以上的中等公民,两个混混不复刚才的嚣张,整了整帽子,气焰弱了八分,怕得罪他。
“你好,先生。”
“抱歉,打扰你了,我们就是来催这个季度保护费的,和您没什么关系。”
周延还是用凉薄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混混慌了,推搡一番,其中一个上前,作势给他点烟。
混混在他光裸的上身扫视了一圈,没话找话的谄媚“您是这小子的恩客哈哈哈,应该还不错吧,以后常来,没想到他能和您这样的人物有接触。”
没想到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周延,床边放着两三个还没来得及清理出去的啤酒瓶,周延顺手抄起一个,重重砸在对方脑袋上。
啤酒瓶伴随着鲜血的涌出,碎了满地。
混混哀嚎倒地,顶着满头的鲜血滚来滚去,点燃的烟也掉落在地上。
“这句话听着真叫人不爽。”周延抓起他沾满鲜血的头发,强迫混混直视自己。他怎么会睡许小真这种又贱又低等的beta,他的命运早就注定好了,就算发生关系,也只会和他同等的s级oga。
周延顺手捡起,摁在他的手背上,把烟捻灭“这种劣质的烟草,也敢在我的身边点燃,嗯”
站在门口的混混瞳孔紧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就走,不打扰您了。”他疯狂道歉,连滚带爬进来扶起自己的同伴。
周延已经站起身了,还在用那样淡漠的眼神俯视着他们。
两个混混连滚带爬,滚出了房子。
除了房间里浓重的血腥味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许小真几乎要以为是一场梦。
他后背都紧张的汗湿了,衣服黏糊糊站在身上,结结巴巴问周延“你,你怎么敢打他们他们可是附近最强的两个混混我都打不过。”
以许小真这种视金钱如生命的架势,豁上命要能打得过,他高低还得问他俩要点钱,能舍出钱来给他们,可见是真的打不过。
周延淡淡的,从原本的旧衣服里掏出那块简单的手表扣在手腕上“废物,把地上收拾一下。”
许小真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但也担心,弯下腰一边捡玻璃渣一边叮嘱“我刚从社区回来,系统里匹配不到你的亲人,而且你还是个beta,又失忆了,暂且和我一样是十八等公民,太冲动容易吃亏,下次不要轻易为我出头了。”
周延为他的自作多情轻笑一声,他的腺体在混战中损伤还没有恢复,除非帝都顶尖的仪器,否则测不出他是个aha,当然他的家族血液信息也是s级的保密程度,能查到他的族系就见鬼了。
手表连上智脑,他没再理会许小真,转而查收起信息。
有他父亲传来的简讯,斥责他的冲动,竟然趁着混乱对内阁要员查尔的独子动手,现在查尔疯了一样的到处乱窜,发动人在找他,在内阁彻底清洗完毕之前,他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许小真还在收拾玻璃碎片,余晖落在他头顶,把发丝照得金灿灿毛茸茸的,不停地叮嘱他。
想起那个傻逼查尔的儿子死在他手上,周延心情好极了,踢了许小真一下,许小真捂住屁股,凶道“你干嘛”
周延向后撑着身体,道“通知你一下,我暂时要住在你这里。”
棚户区人口流动性大,住户杂乱,环境极差,是个十分安全的匿藏地点,而且他有伤在身,需要个地方好好养伤,查尔根本想象不到他能忍受在这种地方。
本来也是忍不下的,不过想到那个老东西刚死了儿子,他就高兴的什么都能忍了。
许小真没再犹豫收不收留他的问题“住就住,你踢我干什么”
说罢他找了个铲子清理地上的血迹。
周延这个人不仅有礼貌、温柔、长得好看、还能保护自己,有他在,以后保护费都不用交了,等沈冽成年回来了,他看到这样一个厉害的新哥哥,应该会特别高兴吧。
想到沈冽,许小真脊背更塌了几分。
唉
自己太没用,没钱把沈冽接回来,只能一直让他待在育幼院。
虽然育幼院是国家福利机构,可以说是寄宿制学校,但也没有像沈冽这样,一待就是十年的。
好像明天又是可以探望沈冽的日子了。
他扭头看向周延“你明天有空吗能跟我出去一趟吗我带你出去重新做一张身份证明,顺便买点东西。”
周延想了想,点头。
许小真又不知道从哪儿的犄角旮旯里掏出个铁盒子,里面零七八碎放了些东西,即便他遮遮掩掩的,周延还是瞥到是些零钱和张银行卡。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面额这么小的钱,又把目光收回去了。
到晚饭时候,许小真拿出两管政府救济的营养液,他和周延一人一支,一支营养液能顶一天。
周延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许小真这个穷鬼只有这种东西了,还是勉勉强强喝下,喝完了去漱口,自来水管抽出的饮用水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周延被熏得头痛恶心。
许小真却心疼地大喊“周延,你不能开水龙头用那个是要钱的,只有区中央水龙头才是免费的”
周延本来就被熏得恶心,把牙刷一扔“草你他妈的怎么那么多事。”
许小真吓得缩了下,还是跟他犟“要花钱的。”
周延没再跟他说话,径直上床,许小真自觉没趣,打算去捡垃圾,他问周延跟不跟他一起去,周延没回他,他就自己修了修破三轮,骑着出去了,因为家里多个人,许小真怕周延自己在家害怕,所以就逛了一群,拎了两麻袋瓶子回来。
回到家,周延目光灼灼地坐在床上,瞪着他拎着那俩麻袋,许小真心虚,怕他再给扔出去,连夜拿去废品收购站卖了。
路上碰见有人摆摊卖葡萄,说是自己家种的,那葡萄又小还稀疏,一看就不甜,但好歹是个水果味,许小真想见周延晚上没吃好,又想起沈冽在学校肯定也没吃水果,忍痛二十块钱买了一串,用衣服兜着回家。
葡萄味往他脑袋里钻,他停下来闻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舍得尝一口。
再回到家,家里房间灯是开着的,朦朦胧胧,在夜里像个发光的小柿子。
许小真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不是感动的,是心疼的,不是,谁好人家晚上开灯电不要钱吗
但他进门的那一瞬,周延跟随口问候“你回来了”
许小真眼泪流得更欢快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我回来了”
他觉得不够,走出去关上门,再打开门进来,周延不知道他闹哪出儿,皱眉像看个傻子似地。
许小真催促他“你快说。”
周延“说什么”
许小真急切“就我刚才进门,你跟我说的那个。”
周延不耐烦骂他“神经病。”
许小真挺了挺雪白薄韧的肚皮,给他看自己兜着的葡萄“你再说一句,我这有葡萄。”
周延真想把他的脑袋撬开“神经病。”
“不是这句啊就是你回来了那句”许小真出门,关门,又进门。
周延不想配合他玩这种无聊的把戏,躺在床上装死,看许小真的课本。
aha、oga、beta学习侧重内容不一样,这些低智的内容,周延初中以后就没再学过,现在只能用来闲着无聊打发时间。
许小真兴致勃勃推门进来,还是没等到那一句“你回来了”不过他这个人向来记吃不记打,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觉得周延不乐意就不乐意吧,能听到那一句已经很快乐了
真的很有家的感觉诶从他继父继母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了。
他一边洗葡萄一边肉疼望着灯,就开这一晚,就这一晚,花不了几个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