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轻秋看着面前带着眼镜含着烟的女人,本来有些不清醒的脑子,一下子也变得清醒起来。
孔祐希比以前看起来更干练了,她脸庞的轮廓也有了一点棱角这是理所当然的,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独自走过了十年,有了和自己完全不同的阅历来磨砺
任轻秋瞥了一眼她腰上的那根甩棍,沉默了许久后,根本不理她那句话,只是很礼貌地笑了一声,
“孔上校有什么事吗”
“你还挺有礼貌啊。”
孔祐希瞟了一眼任轻秋,冷冷笑了一声,“这么有礼貌不让我进去说吗”
房间里。
孔祐希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把玩了一下手里的烟。
任轻秋靠在一边的长桌上面,看向孔祐希的视线慢慢一转,
“孔上校,你脸色不太好,应该去看一下医生吧怎么来找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学生”
“是不是找错人了”任轻秋笑了笑。
“你一无是处”
孔祐希笑了一声,手上的烟在她的手指之间流转,
“你是还想要和我玩什么人物扮演的游戏吗”
任轻秋沉默了一下,“你在说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你这个人禀性难移,怎么也装不来另一个人的,你的枪法,你说话的语气,你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思考的方式,格斗技巧,你的那些习惯”
孔祐希嘴唇微微一勾,眼睛却是异常地冷淡,她摸了一下怀里的打火机,语气厌厌的,
“我告诉你,不要和我玩你的那一套,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任轻秋看着孔祐希突然伸出手来,连忙向后一躲,但是现在的她确实在这种单打独斗上面不是孔祐希的对手了。
于是,任轻秋被孔祐希提起衣领。
她听见孔祐希好像压制着怒意一样,手腕发颤地在她的耳边念起她以前的名字,
“黎北。”
她的声音很低,没有让白予熙听见。
但甩开任轻秋衣领的一瞬间,房间里面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任轻秋的喉咙微微一滚。
孔祐希眼睛盯着她,没有说话。
就像是孔祐希了解她,她也了解孔祐希,任轻秋光是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已经装不下去了
而另一边,任轻秋瞟了一眼军刀已经出鞘的白予熙她好像准备随时和孔祐希打上一架一样
孔祐希瞥了一眼白予熙腰上那把已经出鞘的军刀,
“白予熙,我要和她说话,你不出去一下吗”
“她是我的人,我有权利在这里。”
白予熙盛气凌人地瞥了一眼孔祐希。
白予熙知道孔祐希对于抓黎北这件事,是根本没有留过情面的。
从放有黎北通缉令开始,一旦出现一点的风吹草动,孔祐希就会亲
自出马去抓这个人。
如果南边出现了线报,那她就会去南边扫荡一遍,如果西边出现了,那就会去西边扫荡一遍用着一种恨不得把这人给从地底拔出来一样的架势
虽然这个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到底是出于一个军人的正义,出于对国家的忠诚,还是出于对黎北这一个人的恨,抑或者是出于其他的什么所有人都尚不可知。
但是,白予熙知道自己现在很不想让孔祐希单独见任轻秋。
“”
孔祐希皱着眉,闭了一下眼睛,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打火机,因为手有些颤抖,所以好几次她都没能点燃火。
任轻秋瞟了一眼白予熙,直接轻轻伸手把孔祐希嘴里的烟取了下来,
“孔上校,不要在我这里抽烟。”
听到这句话,孔祐希深吸了一口气,她扫了一眼被任轻秋握在手里的烟,好像在想什么似地把打火机放进了怀里,
“孔上校你连我的名字都忘了”
没听到任轻秋回话,孔祐希低低笑了一声,
“你以前好像没有这么讨厌烟味。”
“和我讨不讨厌没有关系,”
任轻秋对着她沉默了一下,“我家长官现在不能闻烟味的。”
白予熙听着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孔祐希却看向了任轻秋身后的白予熙,脸色阴沉地没说话许久。
任轻秋靠在长桌上面,沉默了一下,
“你不会是真要带我回去吧”
她直接转入正题。
任轻秋觉得孔祐希一定恨透了自己,但虽然听说她现在心狠手辣,但凭她们以前的交情,应该不至于把自己鞭尸问罪吧
孔祐希抱起了自己的肩膀瞥了一眼白予熙,沉默了几秒后,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任轻秋,
“”
她看着任轻秋的表情沉默了几秒,有些看不惯地别了一下头,她觉得喉咙发涩,习惯性地摸了一下怀里的烟。
但,过了一会儿,她看了一眼任轻秋手里的烟直接叹了一口气,
“我不带你回去。”
“但我现在想抽烟了,你陪我出去走一圈”
白予熙立刻皱眉,没说话地看着孔祐希,手紧紧攥住了任轻秋的手腕。
任轻秋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被这个大型猫科动物捏断了。
“长官,我就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的,堂堂上校,也不能在路上拐人的。”
任轻秋伸出另一只手,揉了一下白予熙的头。
孔祐希看着白予熙握着任轻秋的手腕,也眯了眯眼睛,做了个保证,“我不抓她。”
走到了外面,孔祐希立马点起了一支烟。
“她知道你是谁”她吸了烟的声音有些微微发哑。
这个她,自然就是指白予熙了。
“嗯。”
任轻秋觉得自己回答这句话本来应该没有什么的,但是突然又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孔祐希好像是嘲讽什么一样冷冷地呵了一声出来,最后用手拉了一下自己的帽子,
“以前别人说你荒唐,我只当你这个人只是在某些方面有些松散,以为你这个人喜欢出风头而已,有时候还帮你反驳个两句”
她沉默了几秒,接着笑了一声,
“现在我只觉得别人说得对了,像你这种登记在案的人,居然招摇过市,居然还有闲情参加联赛,居然还想着和以前一样大摇大摆”
“黎北啊,黎北,”
孔祐希十分冷静地念了一声,
“你真是有胆色。”
任轻秋沉默。
其实谁来骂她,谁来批评她,她可能都能辩些什么出来,但偏偏让孔祐希来说,她是反驳不了的
她什么事情都可以说是不在意,但她承认自己是对孔祐希不起的。
想起孔祐希这人在自己面前哭的样子,她就觉得孔祐希说的每一句话,就算再无关紧要,都可以戳她的脊梁骨。
她瞟了一眼地面,声音低低的,
“我现在是任轻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