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智武功高深逃之夭夭,跟他一起来的随从也是忠心耿耿。
一见鸠摩智逃走,为免吐露出法师下落,立即挥刀自尽。
偌大一个天龙寺,竟然就叫此人逃了。
保定帝知道都是自己定力不足,惊动了贼人,正是懊悔不已。
他没有子嗣,一直就将段誉看作自己的孩子,如今想到段誉下落不明,悲痛难以言表,明明是皇帝之尊,却愧疚地站在一旁默默垂泪。
枯荣大师叹口气“本尘,不必如此自责,现在先找人才是。”
得枯荣大师指点,保定帝强打精神,连忙走出牟尼堂,吩咐手下追踪鸠摩智踪迹。
宋宁仍在静室之中,她转动轮椅,面向天龙寺五位长老,双臂撑起从轮椅上落下。
“晚辈有一事,请罪天龙寺。”
本因方丈以为宋宁是为段誉被捉的事情告罪,正要将她扶起。
却听到对方说道“日前未得允准,窥见六脉神剑经,已习得此功。”
习得此功
本因方丈的脚步一下子停下,看向另外几位长老,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他们自幼习武,家传段氏武功,到得今日,才一人习得一脉。
如今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说自己学会了六脉神剑
谁能相信。
牟尼堂中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枯荣骤然发出一指,口中喝道“还手。”
这一指直冲宋宁脑袋,她在听到枯荣长老声音的时候,一股浑厚九阳内力已经沿着六脉神剑经所绘,经手脉太阴肺经发出,挡住了大师的攻击。
这下,天龙寺众僧均惊讶不已。
宋宁出招之快,招式之强,竟不在他们之下。
挡住枯荣大师一击,宋宁再次还礼“晚辈冒昧了。”
见宋宁最起码修成一脉,枯荣沉默下来。
本因虽然是天龙寺方丈,但枯荣既在,一切都该听长者吩咐。
因此枯荣不说话,其余僧人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惊异地打量宋宁。
其实修炼六脉神剑的基础,就是有极为高深的内力,段誉能够学会,是因为他身具北冥神功,吸纳了许多人的内力,才成就一身无上功力。
宋宁不曾修习此功,能够施展六脉神剑,却是仰仗九阳神功,九阳内力精纯刚猛无比,即便只修到第五层,已不在江湖一流高手之下。
而且九阳内力生生不息,遇强则强,枯荣出手带给宋宁的压力,反倒使她发挥出了十二分的力量。
过了许久,枯荣叹道“囿于门派之见,果然是执迷了。”
六脉神剑经从来都是段氏不传之秘,这等神功藏在天龙寺中,代代相传,却再难出现修成此功的天纵奇才,反倒是让宝卷束之高阁,明珠蒙尘。
如今宋宁为救段氏子弟进入牟尼堂,学会六脉神剑,何尝不是一种因果。
听到枯荣长老这么说,天龙寺众僧都知道这是要放过宋宁的意思了。
“然法不轻传。”
听到枯荣长老这一句,宋宁闻弦歌而知雅意“但凭长老吩咐。”
“有事三件。”
枯荣长老感叹之后,语气又恢复到一贯的冷淡。
“一,受我天龙寺三十禅杖。”
“二,救回段誉。”
“三,惩治大明轮王。”
宋宁闻言抬头,目光认真“多谢天龙寺传经,宋宁无有不从。”
鸠摩智逃出天龙寺,心中惊讶之余还有些害怕,他最清楚自己那一掌打出是毫无保留,绝无手下留情的可能,正务求将那小姑娘击毙当场。
结果杀人不成,第二天倒叫对方抓个正着,戳破自己的事情,怎么不惊不怕。
虽然已向天龙寺递去拜帖,但鸠摩智也知对方不可能轻易给出六脉神剑经。
可他对此功势在必得,早早就来到大理,在天龙寺外观察。
刚好就叫他听到了段誉的话,知晓天龙寺中多位长老已修习了六脉神剑,取经无疑更难。
然天无绝人之路,竟然将段誉这个活剑谱送到自己面前。
鸠摩智自然出手擒住这个活剑谱,再将在场中另一人击杀,如此死无对证,谁能凭空猜到是他所做。
至于第二天与天龙寺众僧的会见,自然不必太过执着,只是既然有约,不能不去,否则就露出了破绽。
但,谁能想到。
鸠摩智暗恨,自己眼见那小姑娘身体残疾气息微弱,竟然就只出了一掌,如果能多打几掌,对方必不能活。
可耽搁太久,又可能暴露踪迹。
事情成了现在这样,只能带着活剑谱尽快前往姑苏,在大理追兵到来之前进入慕容家。
木婉清没想到,宋宁被抬进天龙寺,如今又被抬出来。
而且后背上满是血痕,颇为凄惨。
不是救人的么怎么感觉这姑娘倒是快被大和尚们打死了。
她帮宋宁换好药,表情肉眼可见的犹豫,咬咬唇还是开口。
“段誉那呆子怎么去救”
宋宁撑起上半身看向木婉清。
昨天保定帝自天龙寺来到镇南王府,说了段誉被吐蕃国师鸠摩智捉走,意图段氏武学六脉神剑经的事情。
保定帝先前为了修习六脉神剑,对抗鸠摩智,在天龙寺中剃度,赐法号本尘。
经此一事,保定帝已有皈依佛门之心,只待时机合适,就要将皇位传于镇南王段正淳。
段誉作为镇南王唯一的子嗣,身份随即水涨船高。
自然就有许多武士争相为救小王爷出力。
木婉清昨天在前厅,只见武林高手众多,自己并没有多少存在感,可今天见到宋宁,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如何营救段誉。
“此事既然有保定帝、镇南王知晓,自然就要听这些长辈安排了,你要有心,可以跟段王爷说。”
既然答应了天龙寺三件事,宋宁自然也是要前去姑苏寻找段誉了。
不过木婉清还有师父要等,如果就这么跟他们走了,怎么跟她的师父交代。
木婉清也是想到自己还有师命在身,所以颇为犹豫。
正这时,王妃玉虚散人走进来。
昨日保定帝讲述天龙寺情形时,也说了宋宁受了鸠摩智一掌的事情。
料想宋宁必定受了伤,玉虚散人也来看望。
顺便给宋宁带来滋补药膳。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宋宁趴在床上,后背道道血痕。
玉虚散人惊呼一声“怎么还受了天龙寺的杖刑。”
不便说出六脉神剑的事情,宋宁只模糊回答“冒犯了天龙寺,就受些惩戒。”
“好好一个姑娘,被打成这样,身子上留下疤可怎么得了。”
见宋宁要起身见礼,玉虚散人连忙将她扶住“不忙着动,免得伤口裂开。可怜孩子,幸好我来看了,不然怎么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说着,就将药膳端在手里,竟是要亲手来喂宋宁。
为免宽袖沾上汤水,玉虚散人就将袖口挽起,只见她手腕处有块殷红如血的胎记,因皮肤甚白,所以显得胎记更加打眼。
玉虚散人刚坐在床边,木婉清腾地就站起身,声音发抖。
“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刀白凤”
没等玉虚散人回答,木婉清继续说道“刀白凤,摆夷女子,使软鞭,手上有红记。”
“你是不是刀白凤”
玉虚散人一愣,虽然见木婉清情绪奇怪,可几天相处也算熟识,于是仍然点头“是,我就是刀白凤。”
木婉清脸色微白,立刻抬起手臂,射出两支毒箭,正向刀白凤心口而去。
她们三人就坐在几步之内,木婉清陡然发难,刀白凤毫无防备,她的武功也不足以在这眨眼间做出应变,眼见毒箭就要正中胸口。
两支毒箭却被凌空打飞。
正是宋宁施展六脉神剑救下了刀白凤的性命。
木婉清没有得手,刀白凤却不能放过,反手扬起拂尘就向对方脸上抽去。
不要小看这细软的拂尘,内力灌注其中,就如同钢丝一般,打在人身上可能要命。
真叫刀白凤打中木婉清,这姑娘可就惨了。
宋宁连发两指,将二人点住。
刀白凤被制住,挥出去的刚硬拂尘没了内力支撑软塌下来,但仍重重扫过木婉清的脸。
将她一直蒙起的面纱带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美丽的脸。
二人各自出招未果,反应却大不相同。
木婉清要哭不哭,眼眶已经泛红。
“玉虚散人为什么是刀白凤”
刀白凤怒目而视。
“修罗刀秦红棉叫你来杀我”
这句话叫刚刚踏进来的段正淳听到,脸色顿时一变。
“凤凰儿,你说什么刀。”
刀白凤不理段正淳,看向宋宁“还不解开我,是怕我杀了这姑娘吗”
“我刀白凤堂堂正正,从不做阴险伎俩。”刀白凤冷笑着看向木婉清“让秦红棉自己来杀我。”
木婉清含泪摇头“我不知道秦红棉是谁,是我师父要我杀两个人,一个是你。”
“另一个是谁”段正淳连忙走过来,目光在木婉清的脸上不断确认。
“另一个,是个姓王的女人,住在苏州,她手下奴才太多,我跟师父都没见到她的面,反被她手下的人追到大理来。”木婉清一见到段正淳,脸色愈发苍白,语速越来越快。
最后尖叫起来“宋宁都是你快解开我。”
此时段正淳对待木婉清的态度比之先前不知和缓了多少倍,木婉清刚开口,就施展一阳指放开了她。
哪想到,木婉清一得自由,立刻挥剑就要砍向自己脖子。
段正淳一指弹出,打断了木婉清的剑。
木婉清后退两步,歪倒在地,泪流不止“宋宁,我恨你。”
宋宁解开刀白凤后,她果然依言没有再出手,而是扶住宋宁。
“她救了你一命,你竟丝毫不记恩。”
木婉清怒视刀白凤“我要她救了吗而且她明明是要我死。”
宋宁一头雾水“木姑娘,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你哪儿都错了你揭下了我的面纱,却让我的脸被这个男人看到了,我现在得嫁给他,你不是在逼着我去死。”
惊讶于木婉清竟然有这么奇怪规矩,宋宁尴尬地看向段正淳。
却见这位镇南王被木婉清拒绝也毫无怒色,反而眼神温柔地看向她“你不必嫁我。”
“我立过毒誓”木婉清越说越激动“如果你不娶我,我就要杀了你,可我杀不了你,也不愿嫁你,自然要自杀。”
段正淳去扶木婉清,被她狠狠推开。
只好收回手“我不娶你。”
听到这话,木婉清更气“你这个臭男人,也敢对我挑挑拣拣。”
段正淳无奈。
“因为我是你爹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