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妮露还在认真地给两人纠正舞蹈动作,自然没有注意到平静场景下的波涛汹涌。
等到日薄西山,几人终于算是把基本的舞蹈流程顺了一遍。
妮露也终于点了点头,十分满意地算两人过关了。
芙蕾雅这才松了口气。
经此一遭,少女可算是意识到平时加强训练的重要性了。
毕竟这一套舞蹈训练下来,她感觉自己都快散架了。
这时候流浪者作为人偶造物的体力优势就大大显示了出来。
就算已经身体挺直站了大半天,依旧脸不红气不喘,看上去和刚开始练习的时候一模一样。
除了偶尔会在自家舞伴靠近时心跳快了一拍。
芙蕾雅迫不及待去扒拉晚饭盒子,却发现是连块水煮鸡胸肉都没有的纯正蔬菜沙拉。
理由是为了防止饭后犯困影响任务。
少女味同嚼蜡,无比想念之前在璃月的时候吃到的各种美食。
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一边把生菜蘸一蘸酱料,想象成抹茶蛋糕卷,一口咬了下去。
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她被沙拉里的千岛酱俘获了。
浓郁的酱汁香气和偏酸甜的口感,没有腻乎乎的感觉,很清爽的味道。
是单独可以拎出来在店里售卖的程度。
芙蕾雅嚼着生菜打算现在就去向妮露问问货源。
有这么好吃的配料,等自己回至冬一定得带两大箱回去,给朋友们都尝尝鲜。
结果少女刚起身,就被旁边的流浪者压住了肩膀。
芙蕾雅不明所以地坐了回去,一双小鹿眼疑惑地望向旁边的少年。
难道他也想尝尝这盘沙拉
却听见流浪者一脸假装无所谓地道“不喜欢千岛酱的话就换掉吧,我这边有别的种类。”
表面上声音没什么变化,实际上只要细心辨别,就能感受到少年此刻全然是在故作轻松。
“哎”
芙蕾雅虽然没理解,但还是摆摆手表示他误会了,“我很喜欢千岛酱啊,我是打算问问妮露是在哪里买的,味道很特别”
到时候自己万一真的进了至冬水牢,也还能保证一下自己的食物质量。
“ ”
面对着芙蕾雅一脸真挚的眼睛,流浪者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默默松开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目送少女捧着沙拉风风火火地去找妮露了。
芙蕾雅掀开帘子,和正在加餐的剧团成员撞了个正着。
一时无言。
反应过来后的少女痛斥这种吃独食的行为,顺水推舟带了两块椰炭饼回来分给人偶少年。
两人毫不在意形象地坐在草地边缘盯着夕阳发呆,看着云朵一片片飘过去。
“任务就要开始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芙蕾雅决定主动开启话题。
流浪者懒得理人,但还是回答道“都说了我自己就能搞定,为什么还要拉上别的人。”
“你这个想法可就不对了,”芙蕾雅拿出了在养失去记忆的小人偶时候的认真劲头“和大家合作也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这是一份很重要的课题,阿帽同学。”
“啧,别这样叫我。”流浪者很符合人设的反驳了一句。
不过也没否认“合作也是学习的一部分”就是了。
夜幕降临,就快要到和那边约定好的时间了。
妮露在不远处招呼两人过去彩排,为一会儿的交锋做最后一次准备。
芙蕾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打算起身,预判会因为缺血眼前一黑,所以这次干脆提前闭眼了。
结果睁眼的时候,原本应该走在她前面的流浪者忽然转头过来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似乎在透过她的眼睛看向另一个人。
芙蕾雅被自己的想法弄得一惊,暗自唾弃自己真的是攻略任务做多了,随随便便看见个眼神都能脑补半部长篇小说出来。
此时的流浪者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直到看见少女一双暖橙色的眼眸中依旧是他熟悉的活泼神色时,才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自嘲地笑笑,转过了身去。
“说起来,旅行者应该给你取了名字才对,平常怎么不见你用过”芙蕾雅三步并两步追上去,好奇道。
流浪者当然不想承认“崩崩小圆帽”是他的新名字。
此时的少年只能冷淡道“不用了,毕竟我也没有什么介绍自己的机会。”
芙蕾雅深感赞同。
于是在舞蹈结束之后,芙蕾雅选择性忽视了流浪者一脸想要直接把任务对象拎去荒郊野岭审讯的神情,硬是把他推上去做了个自我介绍。
面对着台下一众慈眉善目的长辈们,还有无论他说什么都准备好安慰和鼓掌的剧团成员。
其中以芙蕾雅最为显眼,像是满意地看着孩子在台上表演节目的自豪家长。
崩崩小圆帽真情实感地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不过好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台下就愉快地聊起了天,负责人赶紧给他们使了个眼色。
示意他们赶快过来,到套情报的时候了。
芙蕾雅表示收到,轻轻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颊,把表情调整成了最无害的楚楚可怜,话语中是掩不住的仰慕
“久仰久仰,早就听说过您的盛名,不知对今日的表演有可还满意”
声线揉得是恰到好处的期待和怯生生的柔软。
对面人原本就对此次表演颇为满意,这下自然而然打开了话匣子“当然当然,大巴扎的艺术水平果然名不虚传”
旁边的兄弟也附和道“是啊老大,这不比我们在货里边的见到的场景好啊,看完还神清气爽哎呦”
旁边人话还没说完,刚才还喜笑颜开的中年头目一巴掌就拍上了他的后脑勺。
眼神狠狠地瞪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见面前的少女似乎是被吓到了,中年头目摆摆手示意手下人先去办正事,遣散了一批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弟兄。
然后努力换上了一副亲切的面容,拍拍身旁的椅子,努力扯出一个笑来“来,坐吧。”
“我的女儿要是还在的话,也应该是这个年纪了。”
几人坐在观众席上,听着旁边的大叔开始讲不知道已经和多少人说过多少遍的往事。
连年战乱。
家人早就在逃难中失散彻底。
等再得到妻女消息的时候,只余龙脊雪山的两座新添的坟茔。
此刻万籁俱寂,只剩下几声虫鸣。
芙蕾雅耳边忽然响起了温迪昨天说过的话
“为了一点点和所爱之人重逢的可能性,愿意倾家荡产的人可不在少数。”
她好像知道风神为什么会忽然来到这里了。
芙蕾雅偏头过去,看了一眼几乎融入夜色当中的中年男人,他眼底青黑,面色疲惫,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有睡好觉了。
眼前人的灵魂像是被无数愧疚和遗憾的羽毛死死压住了,动弹不得。
不过也许只需一阵轻风,便可不必坠入深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