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成语叫做“名利双收”，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达到了这个程度。一夜之间，台州的房产界突然出现了一个叫“苏航”的青年才俊，不仅在业内广受好评，就连台州的老百姓都连连称赞；与此同时，其年薪也以几何级数增长，成为“台州市最具潜力的十大杰出青年之一”（肖雪的晚报评）。太过有名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比如昨天下午，就发生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自从高琪上任那天，柯有为就辞职离开了公司，后来一直没有消息。昨天下午下班后，我突然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很神秘地说要给我介绍一个朋友认识，并约我在凤凰二楼的咖啡厅见面。

    我对于他说的这个神秘的朋友没有什么兴趣，但因为他好歹也曾经是我的上级，而且还帮了我不少忙，所以就勉强答应下来。

    当我赶到凤凰的时候，柯有为早在门口等着了，他笑着上来和我握手，我们互相寒暄了几句，便直接去了二楼的咖啡厅。在这之间，我曾问他现在在哪里发财，他总是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让我满腹狐疑。

    更神秘地还在后面，到了二楼才知道，原来见面地点在贵宾间，于是又跟着他七拐八拐，在搞得我几乎晕头转向时，我们才到了那个“曲径”深处的房间。

    他打开门把我让进去，门开的一霎那，我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五十岁的胖男人。

    在台州，你可以不知道市长的名字，但绝不可能没听说过江云龙。这个左脸有一处刀疤的五十岁男人就像这个城市的标志一样，屡见报端，有好事，也有坏事。有人说他支手遮天，就连中央都有他的关系；有人说他财大气粗，堪称中国大陆的李嘉诚；有人说他面慈心善，经常为慈善机构捐款；也有人说他心狠手辣，是台州最大的黑社会头目……所有流传于坊间的传言造就了这个台州市最传奇的人物。

    我没看错，此刻坐在房间里正笑眯眯地看着我的男人，正是云龙集团的老总、台州的风云人物——江云龙。

    看到我傻了一样站在那里，江云龙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说：“苏先生，久仰久仰！”

    我像是着了魔似的不由自主和他握手，然后说道：“江先生，幸会幸会！”

    行过见面礼后，江云龙给柯有为使了个眼色，他便乖乖退了出去。

    “苏先生怎么看台州房产界未来的发展？”他笑眯眯地问，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容总让我想起老严，虚伪而又可怖，尤其是那条刀疤，狰狞地犹如一条毒蛇。

    我镇定地说：“台州的房产现在正处于一个快速上升期，市场远未饱和，但目前总体的情况是不断有人、有房产集团在哄抬房价，致使整个市场呈现出一片虚假繁荣的景象。”

    江云龙笑着说：“你是指我们云龙集团吧？”

    我没有说话。

    “没关系，我们这次谈话纯属朋友之间的聊天，你不用避讳什么。”

    我点点头说：“没错，云龙集团这几年一直利用自己强大的经济实力作后盾，不断修建中高档住宅，而且恶意囤积房源、提升房价，联手自买自卖，造成现在台州房价极度脱离正常水平。”

    这些针对性很强的话终于让江云龙收敛了笑容，他反问我：“你应该知道云龙集团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么？”

    “很明显，云龙集团是在依靠自己的优势排挤竞争者，任薄清的蓝天集团就是一个牺牲品。”我回应道。

    “但是你们绿洲却没有受到波及，反而另辟蹊径，转而和我们分庭抗礼。”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对于绿洲集团来说，只有走‘曲线救国’的道路，才能有一线生机。”

    “哈哈哈哈，”他大笑道，“好一个没有办法，苏先生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可是狠狠地将了我们一军啊！”

    我没有说话。

    停顿了几秒钟，江云龙又恢复了他那可怖的笑容问：“苏先生，你觉得在日后绿洲集团和云龙集团的角力中，谁会比较占上风？”

    “是云龙集团，”我毫不犹豫地说，“虽然从今年开始绿洲集团转亏为盈，而且势头良好，但是作为一支新军，在各方面，都还难以和云龙集团抗衡，一旦在某个环节上出现失误，绿洲集团很可能会出现崩溃的局面，今年的种种努力也将前功尽弃。”

    江云龙向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苏先生果然有见地，我们云龙集团一直以成为业内龙头为目标，也对像苏先生这种青年才俊求贤若渴。我想，我们双方应该有机会坐在一起，谈谈合作的事情，您说呢？”

    他终于摆明了来意，要是在以前，能和江云龙这样面对面交谈都是一种奢望，更不用说他亲自来请我去他们公司了。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一旦去了云龙集团，那很可能将让我的事业达到一个新的巅峰。

    “我知道苏先生现在是绿洲集团的核心成员，如果直接请您去我们公司谈这件事情，可能会让您产生很多顾虑，所以才安排在这里。当然，您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这件事情，无论什么时候，云龙集团的大门都向苏先生您敞开。”

    我想了想说：“很感谢江先生的盛情邀请，但苏航年轻没有经验，恐怕难当大任，再说，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让我背叛绿洲集团，我做不到。”

    江云龙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快拒绝，很诧异地问：“为什么？据我所知，苏先生曾在银行背负巨额债务，难道我们的高薪对苏先生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太阳！不愧是江云龙，他竟然还去调查我，真是用心良苦。只是他不说这些话还好，说了这些话更加坚定了我拒绝的决心，我站起身来说：“很抱歉，我需要钱，但是很多时候，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想要的东西，不是么？”说完，我向他轻轻致意，然后转身离去。

    “苏先生，”他从后面叫住我，“我很钦佩您的忠诚，但我还是那句话，云龙集团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我自始至终没有转身，待他说完，才开门离去。

    柯有为一直在外面等着，见我出来，忙笑着说：“以后又是同事了！”

    他以为我一定是答应了江云龙，我笑笑说：“同事？恐怕要等到你重返绿洲集团的那一天了！”

    说完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我快步离去……

    和江云龙这次密谈，我没有对任何人说，一来是想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二来也不希望别人以为我用这个来炫耀。这次密谈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我的自信，也更让我有勇气和云龙集团真刀真枪的拼一场，不出意料的话，明年才是双方决战的时刻。

    之后的几天里，我和高琪共同拟定了明年的工作计划和方针，如果一切顺利，我相信绿洲集团仍然能在和云龙集团的对抗中占有优势，这份计划被称为“扬帆计划”，一诞生便成为公司的绝密文件。

    其实这段时间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就是许愿的生日，当然，许愿那个半推半就的“承诺”在很大程度上让我想入非非。我花了很多心思来考虑生日那天的安排，早上去电视台作节目，下午领着她去逛街，晚餐去吃西餐，席间向她求婚，并给她戴上我悄悄买好的钻戒，晚上看一场浪漫的电影，然后回家……然后……嘿嘿……

    随着许愿生日的日渐临近，马上就要还俗的喜悦也日渐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甚至连工作的心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名，什么利，什么金钱，什么事业，在许愿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生日那天早上，我深情地和许愿吻别，去做节目；她也要先去趟学校，我们相约中午在家里碰面。

    因为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许愿身上，所以彩排节目的时候错误百出，一直在台州有限忙活到中午十一点半才算结束。

    我几乎是以平时两倍的速度往家里赶，路上在想许愿是不是已经等了很久了。但奇怪的是，当我赶回家的时候，家里竟然空无一人。

    难道是她学校里突然有事？我立刻打她的手机，结果竟然是关机，丫头有个习惯就是24小时开机，很少有关机的时候。

    我只好躺在沙发上等，一边等，一边继续幻想今晚的浪漫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