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龙集团的第一次市场部拓展会议上,我就深刻体会到了万事开头难这句话的含义。之前楚霄已经作了很多工作,得到一个我认为十分有价值的数据:台州的公务员们所能承受的房价在5000元/平米,除去单位补贴等,估计在3500元/平米。这个数据对于云龙集团后面的发展很有指导作用。但是当我提出和政府单位、事业单位合作的意向时,遭遇了几乎是所有中层的反对。他们的理由是,投入大、收益小,没什么效果。
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就那么坚定地只知道做有钱人的生意,在台州,真正有钱的人都去大城市买房子了,其他地方有钱的人也不会傻到跑来台州买房子。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们都想不明白?
这些人的年龄大部分都比我大,我又是新来的,他们自然有倚老卖老之嫌。这种情况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所以在他们一片反对声中,我清了清嗓子说:“这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而是告诉你们我的决策,你们只要去执行就好了,不需要参与意见!”
本来我就对云龙集团没什么好感,现在这帮家伙还在这里和我对着干,太阳!谁怕谁?
我这句话说完,那些人都沉默了下来,也许他们没想到我会这么强势,一个个都低着头。我放缓语气说:“我们是一个整体,希望大家互相配合,如果没有效果,说明我不适合这个位子,我不会赖在这里!”
见他们还是不说话,我让楚霄交待各个小组的任务,自己回办公室去了。
工作的不顺让我有些抑郁,回到家里许愿正给我洗衣服,我一句话没说,倒在沙发上。
许愿用清水冲了冲手走过来,体贴得给我按摩双肩,“今天很累么?”
我只是点了点头。
她又开始给我捶腿,酥酥的,麻麻的很舒服,但是我不知道今天犯什么邪了,很恶劣地说了一句,“饿了,想吃饭!”
说完才觉得很过分,但又不想去道歉,总之就是感觉心里很不痛快。
我以前从没有这样对待过许愿,她有点委屈,不过还是微笑着说:“好,我去把衣服晾好就做饭!”
这个时候我就是很想发脾气,工作只是一个方面,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让我异常压抑,于是我像个孩子一样的大声说道:“现在我都快饿死了!能不能做完饭再洗衣服?”
许愿像是被吓住了,眼圈微微一红,慢慢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有些自责,靠!我怎么能向层儿发脾气!想到她微红的双眼,我心中泛起无限恋爱,慢慢走到她身后,抱住她的腰肢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转过身来环住我的脖子,很体贴地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
我笑着摇摇头,“没事儿,就是想吃老婆做的饭了,这样,你做饭,我把这些衣服洗好晾到阳台上去!”
许愿拦住我:“不用,你都上了一天班了,去沙发上休息吧,一会吃完饭我再收拾!”
我被她从厨房推出来,又躺到沙发上。
晚饭后,丫头说自己有点腹痛,我要送她去小区诊所,她说什么也不肯,还不顾我的阻拦一再坚持把衣服洗完。
到了晚上,丫头开始有些撑不住了,起初我以为是女孩儿的痛经,但丫头摇头说不是,已经夜里10点多了,看着她痛得捂着肚子蜷缩在沙发上,脸色蜡黄,我心如刀绞,立刻抱起她冲向诊所。
祸不单行,诊所这个时候已经关门了,丫头在我怀里紧闭双眼咬着嘴唇苦苦支撑。我急忙冲到小区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好在我们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医院,急诊的大夫简单诊断后说是急性阑尾炎。
对于这个病我只是听过,并不了解,于是着急地问怎么治。医生说有两个法子,一是做手术直接切除,一是打点滴控制。我权衡一下,还是选择了后者,毕竟任谁都不忍心在这么完美的身体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丫头已经痛得满头大汗,紧紧握着我的手,“层儿,坚持一会儿,很快就会好的。”
我用来安慰丫头的这句话,是刚才医生安慰我的。一直过去了两个小时,还没见丫头有什么好转,她的脸色已经由蜡黄变为苍白,为了怕我担心,她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我看了心里更加难受,紧紧握住她的手说:“能不能让我替你受苦?”
丫头睁开眼睛,虚弱地说:“我想……给妈妈……打电话。”
我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交给她。
因为是深夜,过了很长时间,那边才接通,许妈妈的声音一传出来,许愿顿时哇地哭起来,很让人心疼。在我面前,她是一个坚强的妻子,所以一直咬牙坚持,但是在许妈妈面前,她是宝贝女儿,所以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
许愿只是一个劲地哭,让许妈妈在那边着急得不得了,我接过电话来简单说了一下许愿的状况,许妈妈也哽咽了,她说的几句话我因为牵挂许愿没注意听,但最后一句我听得很清楚,“小苏,许愿就拜托你了,帮我们好好照顾她。”
我颤声说:“放心吧伯母,许愿就是我的全部,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也许是折腾了一夜太累的缘故,许愿竟然枕着我的胳膊睡着了。我在心里默默祈祷:“求上天让我代替层儿承受所有的痛苦吧!”
迷迷糊糊一夜未眠,生怕丫头痛起来我不知道。早上当阳光照进病房的时候,许愿微微睁开眼睛。
“好点了么?”我关切地问。
她点点头,“好多了!”
被丫头枕了一夜,我右臂已经麻木了,她很抱歉地说:“你一夜没睡?对不起。”
我笑道:“你个傻丫头,和我还说这种话,只要你不再痛苦,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虚弱地笑了笑,靠在垫高的枕头上。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她看着天花板。
“梦到了什么?”
“我梦见我站在一个四处轰鸣的地方,你向我跑过来,可就是到不了我的身边。”
“傻瓜,”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不是在这儿么?”
“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她虽然有气无力,但这句话却说得格外坚定。
因为要照顾许愿,我向公司请了假。这两天公司的事情很忙,除了和几个事业单位谈项目,还有西郊的一家工厂破产,那家工厂的土地需要拍卖。我早就考察过,虽然位置在西郊,但是据说台州要在西边建设开发区,那这个地皮升值潜力就大了,所以拍卖的消息一发布,立刻引来了多家房地产公司的兴趣。
前几天我要楚霄请人评估了一下,那块地皮竞拍下来大概需要2500万,当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绿洲集团,据我所知,他们的资金运转目前并不理想,很难在这块地皮上有什么作为,要是我还在绿洲绝对不会参加这次竞拍的,风险太大。高琪是个聪明人,她应该会想到这一点。
确定这一点后,我立即把报告呈交江云龙,并嘱咐楚霄,随时关注相关的消息。
这天正是许愿出院的日子,我刚刚把许愿送回家,楚霄打来电话,说拍卖延期。我说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管怎么样,我们这次是势在必得。楚霄问要不要私下走走关系,我说暂时先不要动,静观其变。
把许愿安顿好后,她就催我去上班,我说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得下。她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担心。我想想说,好吧,那我去趟公司,马上回来。许愿说,好,我在家给你做饭。
我批评她,我的姑奶奶,你就休息休息吧,晚上我带饭回来,你不许再干活!
丫头很乖地点点头。
我赶回公司后直奔办公室,对楚霄说,走,赶紧跟我走。
楚霄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苏总?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我匆匆拿上几份材料,说:“一定是有人私下接触拍卖行和银行的人,我们先去拍卖行。”
我们赶到拍卖行的时候,负责这地皮的业务人员矢口否认有人私下接触过他们。我说要找他们领导谈,他谎称领导不在。这次跟我一起来的是我们市场部的精英,他们以前经常和这拍卖行的行长有业务上的联系。通过电话后,他们的行长直接下楼来把我们迎到贵宾室去。
我开门见山地说不希望这次拍卖中有其他的地下交易,并表达了对这块地皮志在必得的决心。那个行长客气的说一定一定,以后还指望你们多介绍业务呢。
有了他这句话,我放心了许多,走到楼下,开门出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推门进来,我愣了愣,竟然是高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