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新年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次过年一点也没有小时候的乐趣，除了和亲戚朋友们喝得东倒西歪，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唯一能让我期待的事情就是许愿的电话，丫头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多的时候每天8次，每次要么撒娇似的和我甜言蜜语，要么柔情似水地互诉相似之苦，以至于我们一天不通电话都会觉得度日如年。这种现象造成的结果就是在我们见面后难以自持的搂抱在一起，热烈地吻着对方。如果不是我们双方到最后都还有一丝理智，也许许愿已经是我的人了。

    她没有丝毫的抗拒，似乎在她心里，我们已经是不可分割的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我却退步了。我不忍心去占有这么一个美丽的躯体，不忍心去破坏这躯体的完美。我们就要结婚了，说实话我也想把这一刻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留在属于我们两个的洞房花烛夜。

    年假结束后回到云龙集团的第一件事就是熟悉蓝天俱乐部的内部结构。虽然以前在球队的时候对这些也颇为了解，但是通过对这些文件的研究才发现，蓝天俱乐部的管理人员有很多都是闲置的，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其内部人员的臃肿，比如一个小小的外联办竟然会有三十人之多。

    这种不合理的人力配置直接导致了俱乐部工作的效率低下，我边看边写，不到一小时就已经列出了N条需要改进的地方。

    正月十五过后，所有工作开始纳入正轨，集团大会上也对去年的先进员工作了嘉奖，江云龙对我的承诺也在这次大会上兑现，奖给了我一栋海边别墅和一次欧洲游的机会。

    别墅因为还没有竣工，所以暂时无法入住，欧洲游我已经和许愿商量好了，在五一之前去，那时候别墅也差不多竣工了，我们回来就结婚。

    这几天丫头不是往工地那边跑，就是和我研究内部装修，我们好像都有点对结婚迫不及待了。

    正月快过去的时候，我正式在俱乐部上任，新俱乐部的冠名当然是云龙，作为云龙俱乐部的第一任总经理，我在就职演说大会上立场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精简机构，反黑反赌反假球。大会很短，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但是我的话让很多人都觉得惴惴不安，按照我的计划，俱乐部的管理人员要裁掉三分之二，所有涉赌的球员一律予以除名。我也曾经是俱乐部的一员，他们这个圈子我是再熟悉不过，乱世用重典，要想让俱乐部健康发展，就只有这样了。

    整个大会我都在扫视台下的人，这里面有一个人的目光每次和我相碰都迅速回避，我冷冷地看着他，命运既然安排我们再次相见，我就不该再逃避。那个满脸愧疚的男人就是胡尉琨，我曾经的老大。

    大会结束后我在办公室里对常务副总刘启川说，俱乐部的日常事务还是你来处理，平时没有什么事我就在总公司。

    这个刘副总四十多岁，说来也很命苦，刚刚由蓝天聘来作总经理就被云龙收购，他感觉还是很厚道的，听了我的话频频点头。

    他前脚出去，胡尉琨后脚就走了进来。

    我们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小齐，你先出去，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我对秘书说。

    胡尉琨看着我，满脸通红，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我不屑地问，你来找我不会就只是想看看我吧？

    他用牙齿咬着嘴唇，吞吞吐吐地说：“苏航……”

    “是苏总！”我面无表情地纠正他。

    他默默地点点头，又是一阵沉默。

    “还有事么？”我问。

    他叹了口气说：“我们……我们还能做兄弟么？”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回想起我们高中对月盟誓的情景，回想起我和小雨在街上看到他卖小吃的情景，回想起我千辛万苦把他弄进球队的情景，回想起自己对他推心置腹的情景，回想起他出卖我的情景……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冷笑一声说：“做兄弟？当初我对你那么好，你反过来踩着我往上爬，现在我成了总经理，你又跑过来说要和我做兄弟？”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复又睁开，忏悔似的说：“是的，我对不起你，我出卖了你，我不是人；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是老严逼我的，他说如果我不帮他，就把我赶出俱乐部……我为了足球已经付出了那么多，我不想就这么付诸流水啊……”

    他的声音颤抖地厉害，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苏航，我知道我对不起兄弟，可你知道么？这些天我无时无刻不在饱受煎熬，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我们以前的日子，就会看到你在骂我，我后悔啊……”

    说到这里，他有些哽咽。

    我冷冷地说：“这都是你自找的，你能怪谁？”

    他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我这次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要开除我，我不会有怨言……”

    他说完转身要走。

    我叫住他：“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没人说要开除你，不过，如果你参与赌球打假球，我一定会严惩不贷！”

    他始终没有回头，沉默了几秒钟后快步离去。

    所有杂事交给了常务副总刘启川，我开始考虑球队主教练的问题。现在的主教练姓毛，对于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为人阴险，贪得无厌，以前是吉祥俱乐部的助理教练。他上个赛季中途加盟蓝天，虽然带领球队成功保级，但是成绩难说理想。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致使现在球队中恶习成风，队员拉帮结派，极大的影响了球队的团结和凝聚力。

    这个人是一定要拿掉的，但是有谁来接手球队就成了问题。新赛季马上就要开始，如果找一个新的教练，怕没有时间磨合。

    我躺在椅子上，仰望天花板。突然，我想起了一个人，老杨，他早就出狱了，由他带队，磨合的问题都不存在，我笑着拨打他的手机，好久没联系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然而让我有些失望的是，老杨以前那个号码早就停机了；我又给杨小旭打电话，也是空号。幸亏我还记得他们家的住址，我拿定主意，拿起车钥匙就往楼下走去。

    老杨的家在城北，三十分钟后我就赶到了他的小区。当老杨手里拿着报纸，打开门看到是我后，他嘴唇翕动着竟然说不出话来。

    “杨指导……您，好么？”不知为什么，我竟然也有些激动。

    “好……好……快进来……”他把我让进屋子。

    他的生活有些清苦，值钱的家具一件也没有，房子有些阴暗，有些潮湿。

    “小旭还好么？”我问。

    “还好，他今年就要大学毕业了。”

    我们就这么寒暄着，交谈中我得知，老杨因为服刑期间表现优秀，提前半年就释放出狱了，现在靠在小区的传达室值班养家糊口。

    “杨指导，我想求您一件事。”

    “别叫我什么指导了，我现在就是一个看大门的。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能帮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我想请您出山，重新执教俱乐部。”

    “……”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我，仿佛没听明白我说什么。

    “这个忙您一定要帮我！”我抓着他的手说。

    “你……不是在哄我吧？”他还是有些疑惑。

    于是，我把他进监狱后的事情向他一一道来，一直说到我现在成了俱乐部的总经理。

    他听完后喃喃地说：“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我笑笑说：“我这点斤两，您还不清楚？就别笑我了，我这次来是郑重请您出山的。”

    他摇摇头，叹口气说：“你也知道，我从没当过主教练，没什么带队经验，况且……我出了那件事后，怎么还有脸回去？”

    “杨指导，过去的都过去了，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站起来，这是您以前经常教育我们的。至于经验，有哪个人生来就有？所以这些您都不必介意，我们请您出山，就是相信您的人品和能力。”

    他没再说话。

    我再次握住他的手，趁热打铁说：“为了小旭，为了这个家，你也不能拒绝我！”

    这次，他竟然双目噙泪地对我说：“苏航……我谢谢你……谢谢你……我和小旭欠你实在太多了……”

    我微微一笑说：“怎么您也变得婆婆妈妈了？您答应出山，就等于是帮了我的大忙，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他感激地微微点头，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