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我还对爱情懵懂无知时,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如果天上能有个仙女mm飞到人间并爱上我,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为此我甚至虔诚的在月亮底下祈祷,希望梦想能够成真。多年后,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当我在报纸上第一次看到许愿那纯净而又阳光的笑容时,当许愿第一次用一首哀婉动人的小提琴曲打动我的心时,我知道她就是那个我苦苦寻找的从天而降的仙子。更加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们,竟然相爱了。然而,就像所有童话或者神话中的悲剧爱情故事一样,我们即便相爱却始终无法在一起。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意外让我们只能遥遥相望,却永远无法更进一步。
老天啊老天,为什么每次在我以为要功德圆满的时候,你都毫不客气的给我致命的一击?
现在的我,已经伤痕累累了,和我同样受伤的还有小雨,还有高琪,还有许愿,还有已经再也不用受伤的文娜……
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的结局,只是我们却仍旧执迷不悟的沿着命运设计好的轨迹走着,直到终点。
当我和高琪步入台州机场的那一刻,我心里有种莫名的绝望,整个人也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机械地走,牵强的笑。高琪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只是默默的陪着我,并不说话,只是在即将检票登机时,她才忽然幽幽地说:“苏航,你回去吧,我不会怪你。”
我看着她哀婉的面孔,依稀忆起了我们大学时的岁月,忆起了那些我曾经向她承诺过的山盟海誓。我浅浅一笑,握住她的手说:“我现在不正要回去么?跟你回北京去。”
想到北京,我的心忍不住又痛了一下,那里也是许愿的家啊。
高琪看我目光闪烁,知道我此时思绪万千,便不再说话。
飞机在半小时后起飞了,透过身侧的窗户,我看到台州正变得越来越小,终于渐渐的消失不见,我在心里默念,别了,层儿……
在此之前,北京已经来过多次,最惨痛的回忆当属和许诺一起来见齐盛军;最甜蜜的回忆当属和许愿一起去她家。
这次呢?我轻叹一声。
走出北京机场,我跟着高琪坐上一辆出租车,依旧是一路无语,只在进入市区后,我才觉得有些奇怪的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此刻,我们正朝着她家相反的方向行驶,高琪看了我一眼,眼光中有些许忧郁地说:“去我家,我自己的家。”
当我到高琪家的时候,我禁不住大吃一惊,她家所在的小区分明是北京最好的小区,整个这一片都是有名的富人区。我有点诧异的回头看着高琪,但她却好像并没注意到我惊讶的目光,而是径自打开了房门。
虽然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房内一定也是高档的装修,但乍一进门,整个房间的奢华还是毫不客气地刺激着我的眼球,这哪里是住宅,这分明是宫殿!
“这是……你家?”我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高琪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我瞧了一眼挂在卧室墙上的一把吉他,那是我大学时最喜欢用的一个牌子。高琪看到我正注视着那把吉他,突然从身后抱住我,温柔地说:“苏航,我们重新开始吧!”
此情此景让我想到了大学时我们相恋的情景,那时她也曾无数次这样抱过我。
我闭上眼睛,很努力地想重新燃起大学时的激情,但我发现根本做不到,因为每次我强迫自己去爱高琪的时候,许愿总是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然后就是无尽的心痛。
见我不说话,高琪以为我已经回心转意了,满心欢喜地说:“今晚吃什么?我要亲自下厨!”
“还是不要了,我们出去吃吧!”我担心她受累。
“放心吧,我还应付的来!”她笑着说。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高琪竟然真的整出一桌饭菜来。但是看着满桌的鸡鸭鱼肉,我却突然觉得有点不适应。
“这……好多肉……会不会太腻了?”我问。
高琪一脸惊讶的看着我问:“你不是最爱吃肉?”
我蓦得反应过来,这几年跟着许愿一直吃素,不知不觉中已经养成了习惯。又想到许愿,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吃饭呢?我心里又是一痛,简单吃了几口就去躺在了卧室的床上。
高琪当我是累了,也不再劝我多吃,只是让我好好休息。
到高琪家的第二天,我突然接到了田野的电话。他和肖雪准备明年结婚,我为他高兴。转眼间,好像身边的人都一个个的结婚了,只剩下我,还陷在感情的纠缠中,不能自拔。聊了一会儿,田野忽然说,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以后一定会觉得意外。我淡淡的问,什么?
他有些神秘地说,上次我碰见高琪了。
我默不作声。
他见我没反应,又加了一句,“而且,她怀孕了!”
我苦笑,田野并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和许愿分手了,更加不知道我此刻就住在高琪家里,而且,高琪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我的。
“喂!怎么了?没受刺激吧?”电话那边的田野以为我正为之失落。
我还是没有回应,只是在心里轻叹一声,造物弄人啊!
田野见我沉默不语,于是赶紧岔开话题,嬉笑着问道:“对了,你和许愿那丫头什么时候入洞房啊?”
他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却正中我的痛处,许愿……我们终究是两条永远没有交点的平行线啊!
“田野,”我沉沉地说:“祝你和肖雪幸福。”
身边没有了许愿,我终日都是昏昏沉沉,手机提醒我年假今天到期,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离开台州的时候太匆忙,竟然忘了辞职。电话打给江云龙,号码刚拨到一半,我又挂掉,转而打给江洋。他听说我要辞职,感到十分意外,并一再挽留。但我心意已决,他看看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帮我去向他父亲江云龙递交辞呈。临挂电话的时候,我补充道,还有公司奖给我的那套别墅,也一并收回去吧。
连续几天,我都浑浑噩噩,高琪说要不然我帮你在北京找一份工作?或者你干脆到我们公司来,正好重操房地产的老本行。
我无精打采的呵呵一笑问道:“你不怕我又背叛你?”
问完后,我在她有些错愕的注视下回到卧室躺下,也许只有睡觉,才是消耗生命的最有效手段。希望这辈子快点过去,下辈子说什么也要和层儿在一起。想到这里,我沉沉睡去。
这是我来到北京后的第一个梦……
梦里,我仿佛再次看到了红花绿树间那个婷婷袅袅唱着童谣的仙子,只是这次,我却无论如何也靠近不得。
“层儿~~”我在梦里冲着那个仙子喊,童谣噶然而止,对方看了我一眼,那倾国倾城之人不正是许愿么?
“层儿!”我又高声喊道,一边喊一边挥手。
许愿本来布满笑容的脸上突然失去了光彩,她神情哀怨地看了看我,然后转身离我远去。
“层儿!”我大叫,并在心里奇怪着,她为什么不理我呢?
眼看着许愿渐渐消失在眼前,我正着急,突然一个娇小的女孩儿从许愿离开的方向向我走来。
“小雨?”我大喜,“你还好么?”
女孩儿走到距我四五米远的时候停住,脸上尽是爱意,“大雨!我……我好想你……”
看到小雨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忍不住上前一步,刚要说话,突然邱建东从小雨身后出现。
“小雨快跑!”我大喊,想拉又拉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邱建东一步步靠近。
“往哪里跑?她都是我的人了!”邱建东一阵淫笑。
“操,老子杀了你!”我说话间就要冲上去,可等我说完,却哪里还有小雨和邱建东的影子。
“小雨!”我呼唤着,有回音,没回应。
正在我心慌意乱之时,远处又走来一个身材绝佳的女人,身边还领着一个小男孩。
“文……文娜……”我高兴得要迎上去,但是向前奔跑了几步,却发现我始终不能缩短和她的距离。
“苏航,去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吧,不要再为任何人而活……”李文娜说完浅浅一笑,又领着那小男孩转身远去。
为自己而活……我踌躇着,我现在又是在为谁而活?
思绪纷乱间,高琪突然从身后抱住我,“苏航,我们回家吧。”
回家?哪里是我的家?
“坏蛋!”正在我疑惑的时候,许愿突然又出现了。这次她是如此真切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层儿!”我激动万分,上前紧紧把她拥在怀里,是她!就是她!就是我的许愿!我的层儿!我紧紧抱着她,再也不愿意放开。
“苏航……”身后传来高琪那失落的声音。
我的心咯噔一下,高琪……对啊……我不是跟高琪回北京了么?想到这里,我立刻转身看去,却只见高琪的背影,孤独的消失在远处……对不起,高琪,我忘不了许愿,忘不了……不知何时,泪水竟沿着我的面颊留了下来。
“苏航……”许愿低低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擦了一下眼泪,回转身看着她,她那绝美的脸庞上写满了娇羞和幸福。
我冲她笑笑,但是我的笑容几秒钟后就僵在了那里,因为我看到了狰狞的邱建东又再次出现在许愿的身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令人恐惧的杀气,然后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刃向我们冲来。
“层儿小心!”我惊呼着拉开许愿。
血,在瞬间弥漫了我的双眼……
“不要!”我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来,冷汗湿透了我的睡衣。
“怎么了?”高琪正坐在床边,不无担心的看着我。
我长舒了一口气,看看窗外竟然已是第二天清晨,想想幸好刚刚那只是一个梦。不过庆幸之余又感觉有些对不起高琪,于是对她笑笑说,没事儿的,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
高琪眼中仍有一丝失落,但还是点点头,没再追问。
白天自己一个人在家,正无聊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许诺的电话。我犹豫了几秒钟,终于还是接了起来。本以为他会劈头盖脸地骂我不识好歹,骂我三心二意,但意外的是,电话那边的他心情甚好,他问我怎么想通了让许愿先去英国进修。
听他这么问,我猜许愿一定隐瞒了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实,于是只好配合着说,机会难得,学业为重!
许诺说,是啊,反正都还年轻,结婚也不急于一时嘛!等层儿一年后毕业,再谈婚论嫁也不晚。
看来,许愿已经开始准备出国留学的手续了,我暗自神伤。想着想着突然又想到了那个噩梦,于是急忙问,层儿什么时候走?
许诺说,9月底吧,英国的大学都是那个时候开学。
我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日期,还有半个月,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噩梦逼真的和现实别无二致,小雨已经横遭不测,难道许愿也有危险?我不敢再想,急忙说道,手续尽快办吧,早点出去。
许诺听到我的话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我怕他误会,于是补充说,早去早回嘛!
挂了许诺的电话,我立刻打给王浩,他刚刚蜜月归来,还在家里休假。
“邱建东有下落了么?”我开门见山地问。
“没……还没有呢……”王浩被我突然一问,有点短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虽然没有他的消息,不过我们有人在台州看到他以前的同伙。”
我一惊,急忙问:“抓住了么?”
王浩职业性的压低声音说,不急,我们已经派人盯着他了,说不定能引邱建东出来!
看来公安局的人已经控制了局面,我心下稍宽。
无聊中,我翻着手机上的电话簿,当许愿的名字出现时,我不由得一阵心痛。鬼使神差的,我竟然按下了“拨打”键。怎么办?要挂掉么?可是我真的好想层儿。要接通么?都已经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不过徒增两人的悲伤罢了。
心里正在矛盾,手机里飘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声音。
刚刚还犹豫不决,但“无人接听”四个字却让我有点不甘,于是再次拨出。
这次和刚才一样,我有点沮丧,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出神,一边机械性的继续拨打。就在我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喂?”
是许愿的声音,因为只有她的声音才可以这么悦耳。
“层儿……是我……”
电话那边沉默了。
“最近……好么?”
依旧是沉默。
“听说……你马上要去英国了?”
还是沉默。
“层儿……”我突然觉得有些绝望。那种绝望让我痛彻心扉。
我以为她不会再和我说话了,但她却突然说了一句:“好好待高琪吧!她比我更需要你!”
说完,电话就挂掉了,只剩下那嘟嘟的盲音和我那颗滴血的心……
又是一个礼拜过去了,这几天高琪明显有些情绪低落,好像有很多心事似的。我觉得也许是她怀着孕上班太累了,于是建议她先请个假。
高琪看我的眼神有几分感激,但还是叹了口气说,如果能请假,我早就请了。
我愤愤道,靠!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你现在可是孕妇哎~~~
这次高琪没有接话,而是怔怔地看着我,眼圈竟有些红了。
“怎么了?”我问。
她突然握住我的手问:“苏航,如果……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么?”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也收起笑容回答她:“会的!你是我老婆嘛!”
话音刚落,高琪眼中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对不起,苏航……”
看她伤心难过的样子,我心疼起来:“谁欺负你了?”
高琪只是摇头。
“你这样哭对孩子不好!”我不得已搬出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来劝她。
高琪这才抽泣着止住眼泪,但仍旧眼泪婆娑地冒出一句让我吃惊万分的话来。
“苏航,我们分手吧!你去找许愿吧!”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我却没有丝毫高兴,反而有些愤怒。在我努力要忘记许愿的时候,在我努力要做好现在这个角色的时候,她却突然让我离开,当我是什么?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恶狠狠的说。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哪知高琪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边哽咽边说:“对不起,苏航,……你……你原谅我……”
看她这幅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疑惑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高琪又瘫坐在沙发上,这次她连头也没抬起来说道:“我……我骗了你……我肚子里的孩子……”
听她说到这里,我睁大了双眼,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高琪这才抬起头来,懊悔地说:“孩子……不是你的……”
一句话,短短六个字,此刻却犹如晴天霹雳,我呆呆的站在那里,喃喃道:“什么……你说……什么……”
见我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高琪哭着站起来要走到我身边。
我摆摆手失意她和我保持距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盯着她问。
她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吞吞吐吐的说:“开始……开始的时候我只想……只想报复你……因为……你先是在感情上抛弃了我,后来又在事业上背叛了我……我真的……真的好恨你……上次遇到田野,他说你现在……很幸福……我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凭什么你害的我一无所有,你自己还能这么幸福……所以……我决定报复你……”
这下轮到我瘫坐在沙发上了,“你成功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
高琪的泪水再次流下来:“苏航……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出于报复……但是后来……我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
我闭上了眼睛,老天啊,你真是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啊!
“苏航……”高琪默念着我的名字。
我近乎机械的问:“那孩子是……”
她咬了咬嘴唇,小脸一阵煞白,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真相和盘托出。原来,在高琪来绿洲集团之前,就一直有一个台湾的林老板在苦苦追求着她,当然,那个林老板只是让高琪做他的情fu,高琪自然不会答应。后来绿洲集团土崩瓦解后,高琪带着对我深深的恨意回到北京,竟然痛快的就答应了那个林老板,成了人家的情fu。几个月后,高琪才知道,原来那个林老板只不过想让高琪给他生个儿子,他在台湾的正房已经无法再生育。
“高琪……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我心灰意冷,站起身来要走。
“还有……”她突然说,“有件事我……我……我也不想再瞒你。”
我停下脚步,但是并没有回身。
“去年冬天的那个晚上,其实……其实……我们什么也没发生……我承认,当时我真的很想和你……”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但你当时嘴里一直在叫着许愿的名字。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永远也比不上她了……”
我轻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一句话,毅然地离开了她家……
北京,一个注定要成为承载我人生重大转折的城市。
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突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回台州去找许愿么?是的,我好想,我好想再见到层儿,但,那已经不可能了。屡次让她受伤,反复让她流泪,这次更是绝情地放弃了她而选择了高琪。现在我又有什么面目去再次闯进她的生活?
如果每次只能带给她伤痛,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她,那样,她就还是那个永远快乐的许愿……
拿定主意后,我去了田野家。在北京,也只有田野可以投靠了吧?
当我去了以后才知道,原来肖雪现在也住在他家,我知趣的要另找住处,但田野死活要我留下。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直到最后两个人都酩酊大醉,我始终没有告诉他我已经和许愿分手的事。
大概是看出我情绪不对,肖雪一直问我和许愿的事情。我也只好支支吾吾。
到田野家的第二天,我开始拜托田野帮我在北京找份工作。田野和肖雪见我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知道我和许愿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再三追问。我默认了他们的猜测,却并没有告知原因。
一个人游荡在北京繁华的街道上,看着熙来攘往的人群,突然觉得过往的一切都似浮云。人生如梦,10年前我孤身一人,10年后还是如此。回首过去的这十年,曾经有过辉煌,也曾经有过低谷,人家万象,世间百态,我竟一一品味个遍,够了;最让我高兴的是,今生今世能得到许愿的爱,值了!
想到这里,一种厌世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想,如果不是还记挂着我的父母,我真的有可能选择离开这个世界。tmd,不要和我说什么价值观,也不要和我说什么建设社会主义伟大祖国,我就是一个卑微的,渺小的,没有志向的颓废青年!
厌世归厌世,下午我又不得不回到田野家,因为生活还在继续。
刚进门,我就看到田野和肖雪坐在沙发上严肃的看着我。
“你终于回来了!老大,可把我们急死了,打你手机你也不接!”田野不停的埋怨着。
肖雪走过来说:“我已经给许愿打过电话了,你们的事情我都清楚了。苏航,你知道么?她就要走了!就要去英国了!”
我心一颤,一种刻骨铭心的痛传遍全身,但我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往我的房间走去。
“老大!我也打电话给高琪问过了!”田野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缓缓地说:“求求你们,不要再去打扰层儿,让她……走吧。”
“苏航!”肖雪从背后抓住我的胳膊,“收起你那男人的自尊,勇敢的去找她吧!现在许愿也已经知道你和高琪之间的事情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的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层儿……”我低低地念着她的名字。
“老大!”田野也过来劝道,“不要说什么放弃她是希望她能更幸福之类的话了,知道么?爱情本身就是最大的幸福,她现在连爱情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幸福?再说,别人就一定会给她幸福么?你放心把许愿交给别人么?”
田野连珠炮似的发问让我的心犹如被刀割一般。
他放缓语气,看了一眼肖雪说:“我也曾经错过,也曾经绝望过,也曾经想过放弃,如果我那时候放弃了,现在的我们,也许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了。但所幸,我坚持下来了,老大!”田野叫了我一声,走到肖雪身边,“看看现在的我们,这才是幸福!”
我擦了擦泪水,田野的话让我有所醒悟,是啊,我怎么放心把许愿交给其他男人呢?不为别的,许愿心里是爱我的,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值得我坚持下去么?
看我没有反应,田野冲上来从我口袋里翻出手机放在我手里,“没时间了!老大!赶紧打给她呀!”
我看看手机,又抬头看看田野和肖雪两人期待的目光,毅然拨通了那个我无比熟悉的号码。仅仅几秒钟的等待,我却犹如过了几个世纪。
电话接通后,两边竟然都没有说话。
我慌乱的抬头看了田野一眼,他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喂?层儿……我……”
那边没有说话,像是在等着我解释什么。
“层儿,”我稳定了一下心情,坚定地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电话那边一声轻叹,“苏航……我……真的有点累了……”
许愿的声音有些倦怠,那是经历了怎样的感情波折才会有的疲累啊!我一阵自责。
“层儿……求求你,再给我,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么?”我又哀求道,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我知道,这是我唯一能够争取的机会了。
“对不起,苏航……”
我的心一凉,听着她继续说,“我已经买了今晚21:50飞往伦敦的机票……”
我的目光顿时黯淡下去,她这么说就是意味着我们彻底结束了?
看到我表情忽明忽暗,田野和肖雪也紧张得不得了。
电话两边同时陷入沉默,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挂掉。
过了良久,我开口道:“层儿,不管你还想不想听,不管我还有没有资格,有句话我还是要说!层儿……我……我爱你……”
电话那边轻轻抽泣了一下,她哭了么?她哭是不是代表着她还爱我?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许愿嘤嘤地说:“好吧,再给我们两个最后一次机会。”
听到她这么说,我本已绝望的心立刻复活,就像一个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的人突然看到一丝光明。
许愿接着说:“这次就让上天来决定吧!如果你能在我登机前感到我身边,那么,我们……我们就重新开始!”
她的声音虽然很柔弱,但这句话却说的很坚决,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丢下句“好的,我死也要赶过去”就挂了电话!
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快下午五点了,我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田野立刻给航空公司打电话,但不巧的是,今晚到台州的机票早已全部售罄。
“开我的车去吧!”田野赶紧掏出车钥匙。
“来不及了,”肖雪说,“开车铁定赶不到的,我知道这个点有辆开往台州的火车,九点准时能到!”
“那还等什么?走!我送你去火车站!”田野拉着我就走。
“哎,”肖雪又喊住我们,“我这边会继续给许愿打电话,争取说服她,你们路上别着急……”
不等她说完,我们早已冲了出去。
到了火车站,果然有一班快车晚上九点钟到台州,而且已经快检票结束。我匆匆和田野告别,补了张票就冲进站台。
火车的速度已经飞快,但我还是觉得慢。老天,你已经玩的我够惨了,希望这次能成全我!火车上,我给王浩打了个电话,让他九点钟准时到车站接我。
好容易捱到了台州站,我看看表。20:50!只剩一个小时了,考虑到许愿要提前登机,留给我的只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了,于是不敢耽误,立刻飞也似的冲出站台。
又给王浩挂了个电话,知道他已经在车站外等着我,我不禁喜形于色,nnd,看来这次老天终于开窍了!
出车站的时候,在台州站大门外,我突然看到一个人,颇有些眼熟,虽然只是扫了一眼,但我确定以前在哪里曾经见过,那人正在鬼鬼祟祟的四处窥探,无意中和我的视线相撞,也是一愣。但这个时候,我也来不及多想,现在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是宝贵的。
见到王浩后,他急匆匆的说:“本来要开车过来,但你说你着急去机场,从这里到机场路,开车的话最少要堵半小时,你骑我这辆摩托车去吧!绝对赶得及!”
我心下十分感激,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手里接过摩托车,踩了两下油门就疾驰而去。
正如王浩所说,车站外大街车水马龙,幸亏我骑的是摩托车,不然还真就困在了里面。花了十分钟赶到机场路,顿时觉得心情大好,这里路宽车少,几乎没有行人,油门加到最大也没关系,想到不消十分钟就能见到许愿,我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这次,我永远也不会和她分开了!
正高兴着,突然我的左右两侧并排着驶过两辆摩托车,速度比我快出不少,一会就超出我十几米远。
飙车族啊,我不以为意。
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苗头不对,因为那两辆摩托车竟然在前方噶然而止,而且上面的两个骑手飞快跳下车,各自抽出两根几米长的铁棍。
不好!我暗叫不妙,但等我想刹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人挥起铁棍一上一下向我砸来。我猝不及防,重重的挨了两下,摩托车在高速中失去平衡,连带着我也摔在地上,并就着惯性,在地上滑出几十米远。
巨大的疼痛让我站都站不起来,额头上有股黏黏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躺在地上看着那两个骑手向我走过来,后面还有两辆摩托车,其中一辆还载着另一个似乎是独臂的家伙。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我……
我不明就里,意识有点模糊。
待那5个人走近了,而且都摘下头盔,我才恍然大悟!那个独臂的家伙不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邱建东?另外一个是刚刚我走出台州车站时看到的那个有些眼熟的家伙,仔细看了看,好像就是上次和警察抓捕疑犯时擒获的那个正在房间里吸毒的家伙。
看来,这次我是凶多吉少了!
他们走到我身边,邱建东对着我头就是一真猛踹。本就剧痛的我差点昏迷过去。
“邱老大,这家伙要怎么处置?难道真的要他的命?”
“废话!妈的,要不是这小子,老子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我隐隐听见邱建东在咆哮。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我心里却一阵宁静,层儿,看来我们还是有缘无份,看来老天还是不愿意让我们在一起……
“扶他起来!”邱建东喝道。
我感觉自己正被两个人缓缓的架起来,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小雨,不知怎么本来软绵无力的我好像重新找回了力量!
我奋力摆脱那两人,一拳击中邱建东的下巴,这一拳几乎拼尽了我全身的力道,邱建东不及提防,狠狠地挨了我一下,惨叫一声向后退去。
我这一拳换来的结果是一顿暴打,两个人驾着我,另外两个人拳脚相加。
“别真给打死了!”其中一个驾着我的人有点心虚地说。
那两个下手的人果然停下了动作。
另一个架我的人,就是那个曾经吸毒的家伙喝道:“怕什么?给我照死里打!”
我虽然已经感觉整个身子像散了架,但还是暗暗觉得好笑,原来这五个人也并不是一条心的。
正想着,那边邱建东已经捂着下巴站起来了,看来我那拳还是不够重呀。
他转过身来,目露凶光,那只空空的袖管在夜幕下竟有些可怖,“苏航,咱俩的恩怨,今晚要有一个了断。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是很厉害么?那你猜猜我们谁能活着离开?”
我呵呵一笑,咳嗽了两声,连带着连血都咳了出来,“邱建东,……今晚,咱们谁也别想……别想活着离开……”此刻的我突然有些视死如归了,我可以死,但是一定要死的有价值,小雨的深仇大恨,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大概是我的话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笑了笑,但那笑容瞬间消失,而且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匕首隐隐透着寒光,月色下竟有些晃眼。
他缓缓向我走过来,走到面前的时候,用力将匕首刺入我的腹中,那一瞬间,我只感觉腹中一凉,甚至连疼痛都觉察不到了,然后就是意识的迅速消退,似乎整个人突然被抽空一样,血液也停止了流动,全身麻麻的感觉。
“我操!”耳边响起另外三个人的惊呼,“不是玩真的吧?我们只是来帮你教训他,没说……没说要杀他……不关……不关我们的事……”说着,好像听到他们的声音渐渐远了,然后是摩托发动的声音,最后连摩托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真没种!”邱建东骂道,然后看着我问:“怎么样?现在还能嘴硬么?”
我极力地张开眼皮,看着他龌龊的笑容,嘴角动了动,吃力地说:“再来啊!”
他没想到我还这么犟,愣了愣,用手托起我的下巴,“你不是很能打么?你不是很有种么?现在怎么了?怎么还不来杀我啊?”
我喘着粗气,吃力地说:“放心……我一定带你一起……一起上路……”
邱建东一惊,没想到我还能说出话来,后退了两三步,但马上稳住阵脚,那支独臂握紧了匕首向我冲过来,这一刺,他是打算立刻要我的命啊!
一瞬间,我仿佛恢复了意识,抽准时机,用力转身闪到一边。后边架着我的那个家伙和邱建东都没想到我还有力气躲闪,但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邱建东拼尽全力的一刺,已经让我身后的家伙一命呜呼,连叫都没叫出来。
这个时候邱建东已经杀红了眼,抽出匕首喊着就向我扑来,我倚靠在栏杆上,在他刺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用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邱建东是独臂,但我也已经重伤垂危,所以我们僵持在那里,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挺住,我要坚持住,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听说人临死前都是有回光返照的,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但我真的特别清醒,就连受伤以前我好像都没有这么清醒过。恢复了意识,力气也好像回来了,我竟然硬生生的掰开他的手,把匕首夺了过来。
邱建东面色惨白,我没给他机会,因为估计我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如果稍一迟疑,他拔腿跑掉,我就再也没有办法了。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
看着他双目圆睁的倒下,我总算舒了口气,双眼一模糊,顺着身后的栏杆摔倒在地。
夜空中星光流动,哪一颗是我呢?
真的不想死,如果我死了,我的父母,我的层儿,他们该怎么办呢?但是我真的觉得好累啊,好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不行!我要是这样睡着了,也许我永远也醒不过来了,永远也听不到许愿那“懒猪,起床”的召唤了。这时,不久前那个噩梦清晰地出现在我脑海中,最后邱建东举着匕首向我和层儿扑过来,我的眼前一片血光。当时一直以为是许愿遭遇了不测,原来,倒在血泊中的人是我……我笑了笑,大概,这是最理想的结局了吧,大概,这是我最好的归宿了……
正在坚持着,突然一阵清晰的手机铃声划破夜空。
我努力的掏出手机,是许愿!
“喂?坏蛋!可惜你还是没能赶过来,”电话里的许愿声音甜美依旧,“不过,我已经原谅你了,怎么样?开心吧?没办法,谁让我就是爱你呢!可我还是要走了,哥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反正只有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我会马上回来的,还有,过年的时候我也会回来看你哦!”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你在哪里呢?怎么不说话?很累么?不要赶过来了,我马上要检票了!等我到了伦敦会给你打电话的!”许愿说。
我咬咬牙,坚持着说:“呵呵,去吧,我……我会等着你的……明年……明年我们……结……婚……”
许愿伤感地说:“坏蛋!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要等我回来!”
“嗯……”我只能含糊的答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爱你!”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意识渐渐模糊,耳边传来120的救护车声音,还有人掀开我的眼皮观察,然后喊着“快!还有救!”
还有救?但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一刻,我无比轻松!脑海里一幅幅曾经的画面像过电影一般闪过,我看到苏航在球场上飞奔,看到苏航和家人在一起共享天伦,看到苏航和田野一起背着吉他唱起那首《飞天》:
如果沧海枯了,还有一滴泪.
那也是为你空等的一千个轮回.
蓦然回首中斩不断的牵牵绊绊.
年所有的骄傲只能在画里飞.
大漠那落日下吹萧的人是谁.
任岁月剥去红装无奈伤痕累累.
荒凉的古堡中谁在反弹着琵琶.
只等我来去匆匆今生的相会.
烟花烟花漫天飞你为谁妩媚.
不过是醉眼看花花也醉.
流沙流沙漫天飞谁为你憔悴.
不过是缘来缘散缘如水.
“苏航!”隐约中我看到文娜领着一个小男孩向我走来,“我们回家吧!”
“回家……是啊,回家吧……我好累……”
飞机在夜幕中飞上了蓝天,一颗流星从天边滑落……
后记:
两年后,一对年轻的中国恋人手牵手缓缓漫步在维也纳古色古香的林荫道下,那美丽的女孩儿正对着那男孩儿甜甜的笑,男孩儿眉宇间流露着幸福,两人走到音乐广场,一个艺术家正在拉着小提琴,琴声吸引了不少人驻足。一曲终了,女孩儿走上前说了几句什么,那个艺术家将手中的小提琴交给女孩儿,女孩儿和男孩儿相视一笑,一曲婉转的《囚鸟》从指间流淌出来,博得阵阵掌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