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情急切,牧月拉着乔亦森也没多注意,瞧着前边人群开始密集,这就赶紧放开了乔亦森的手,快步朝前走去。
倒是乔亦森,手一被放开,才剧烈加速的心跳又瞬间变成慢半拍的失落感。他瞧了瞧自己刚才被牧月握的那只手,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时间……似乎短了点儿吧。
而牧月虽然走上了前去,却也没挤入,只是站在最外围,学那些个身高不够的孩子们一样,选了一块约摸大腿高的石头,站了上去。
视觉再无阻碍,眼前一片清晰。
正如那大妈所说,前方的一片空地上,的确有一个拍摄现场,远远的牧月就看到了摄像机、拍摄监视器、三脚架、挑杆话筒、高色温镝灯等和拍摄相关的专业道具。
而在拍摄监视器前,此时此刻,正站着一个男人,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偏瘦,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茂密的络腮胡子,加上那一套简单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使得他看上去格外邋遢。
但是他有一双格外凌厉和精明的眼睛,即便隔得老远,牧月也似乎瞧见里边儿闪着夺目的光彩!这个人,真的是凌籍安!
现在的空地上并没有演员在进行拍摄,很显然,凌籍安此时此刻正在审核刚才的拍摄质量,如果过关,这一段便可以直接跳过,如果不过关,重拍是必须的。他的手中的确如刚才那大妈所说的一样,拿着一把长长的戒尺——传闻中这也是凌籍安在拍摄时的一个小习惯,他每次心情不好就会拿着它,如果演员惹他不高兴,便会‘啪’地毫不留情地以此惩戒,不过牧月并没有参与过凌籍安的电影拍摄,所以凌籍安手里传说中的戒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乔亦森已经跟着站上了牧月所在的石头,这块石头虽然很大,足够容纳两人,可乔亦森这么一站上来,他的前半边身子几乎已经完全贴上了牧月的后背——这么近的距离,两人还是第一次。
乔亦森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瞧了瞧自己和牧月的接触点,然后又挪了挪脚步,往里靠了靠,这样,他只需轻轻侧头,就可闻到她发尖清淡的香味。
面上却一片冷静,随着牧月的眸光看去:“我外婆很喜欢看凌籍安的影视作品。我也跟着看过不少,映像最深的是那部《尺芒》。”
最崇拜的导演作品被人提及,牧月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偏头兴奋道:“《尺芒》很赞对吧?当年当之无愧的华夏影视金奖!这也是我个人认为,凌籍安导演最成功的作品。”
明明此刻是白昼,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可也不至于刺眼。
乔亦森却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牧月。这么高兴、这么激动、像那些个一提到自己偶像就凯凯而谈的疯狂追星族。可是他却并不讨厌,反而又一次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口中却镇定回道:“是的,《尺芒》很不错。”
“那是自然!”牧月的视线又落在不远处的拍摄现场,她的脸上此刻像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这部作品,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既不是男主角久慕,也不是女主白合,而是那可怜的丫鬟春花。她就像是贴着水沟生长的青苔,看上去那么平凡,那么容易被人忽视,可是关键的时候踩上去……却能将你滑到。《尺芒》里的每一个人物都有自己的光芒,而我的咫尺之芒,就是那朵青苔一瞬而逝的光辉。”
《尺芒》这一部作品,主要讲的是原本青梅竹马男女主角因为战火纷争而多次错失,最后终于再次相见的故事。故事主线很普通也很寻常,但是因为其中交织着不同人物和故事,便变得丰满和刻骨起来。春花便是其中的一个小人物——女主的丫鬟,可是却也是因为她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最后才让男女主角能够重逢。
一提到这一部作品,牧月便觉得自己似乎有无数的话可以说,用手肘顶了顶乔亦森:“诶,这里边儿给你留下最深印象的是谁?”
“……也是春花。”乔亦森淡淡回答,可实际上,这部电影播出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很冷静的睡着了。他之所以对它有格外深刻的记忆,也是因为这是他看得最久的一部电影……应该,的确很不错吧。
还好,牧月没有再深入追问下去,因为不远处的凌籍安,挥了挥手中的尺子,大声说了两个字:“重拍!”
现场原本还存在的些许吵杂声一下就寂静无踪,场内,摄影就绪,灯光就绪,演员位置就绪,凌籍安一声'action',重拍开始。
这场戏份主要演员有三人,一位中年男人,一位中年女人和一个大约年龄在十三四岁的少女。这三个演员牧月都很眼生,显然不是有一定人气的明星。
这似乎是一场在争夺孩子的戏份——
男人首先走上去,给了女人一巴掌,随即拉住她身边的少女就往自己身边拽,女人自然不同意,伸手开始还击。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一句语言交流,只有相互厮打的声音。最有意思的是,战到最后,男人竟然不敌,被女人骑在了身上,狠狠扇脸。
而就在两人的激烈的扭打过程中,那站在一旁愣了许久的少女,慢慢地后退,后退,然后一咬牙,挤入了围观的人群。
拍摄就在这里结束。
凌籍安皱着眉头,重新看摄像监视器。
在牧月前边的几人,开始低下头窃窃私语:
“呀,凌籍安导演果然很严格很变态!”
“是啊,这一场戏都拍了快两个小时了,累不累啊?拍来拍去,还不是差不多的嘛?”
“就是啊,这已经拍得够好够完美了!”
牧月皱了皱眉眉头,有些不悦,说句不好听的,外行人哪里有资格评价?
不过这种不悦,却也很快归于平淡,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她不能期望别人想法和自己相同,更没有权利去夺取别人说话的权利。所以她虽然不喜欢他们的评价,可是也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心情。
就在这事,身旁,一个人却凑了过来:“嘿嘿,小妹妹,你看这场戏——他们拍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