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统计，国内知名导演有百分之七十都来自于京华大学导演专业。所以网上这样一句形容京华大学的话：学霸的汇聚地；华夏导演的天堂；土豪的镀金门槛。

    总之，总结出来便是——一入京华深似海，一出京华豪车开。

    如此说来……

    牧月瞥了一眼兰凌，看来自己的确是误会她了。他刚才那奇怪的举止，大概也可以归纳于‘导演大多是怪咖’这一类里。

    “小妹妹，你可不要误会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是认真地想问一下你，对这场戏几位演员的演绎，有什么看法？”兰凌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严肃认真些，以免再度被人以为是某类怪蜀黎，“实不相瞒，刚才我不小心听到了你和这位小弟弟的谈话。我觉得你对《尺芒》的见解我很喜欢，如果不出意料，小妹妹你应该对影视方面，有自己独道的见解，我真的很想了解一下，以此扩宽自己的思维。”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也说得通。

    牧月点了点头，一名成功的导演不应该只是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虽然坚持自我很重要，但是听一听各类人不同的声音，却更有利于自己的进步。

    处于对演绎事业的热爱，牧月也起不了拒绝兰凌的心情，又和乔亦森换了位置。

    而拍摄现场，又开始了新一场的重拍。

    牧月只得压低声音：“这三人表演得都不错，如果是一般导演，可能也就过了。只不过凌籍安导演格外严厉和苛刻，容不得一丝瑕疵，所以也就过不了。”

    牧月的目光看着场内：“你注意到没有，在男人走上去打女人脸的时候，他的步子是顿了一次之后，才上去的——这个动作应该不是这人的本能反应，因为毕竟已经重拍过多次，即便是本能，也早应该就纠正了，所以只能说，这是刻意为之。”

    “那么这也就是说明，在男人打女人之前，是有犹豫的，他的心里，也应该有天人交战，或许可以以此猜测，男人是爱着这个女人的。可是在他打了女人之后，眼神却狠厉了些，完全没有那股纠结的情绪，如果这里面他的情绪波动幅度再大些，会更好。”

    “除此之外，那个女人，她看上去很倔强，可男人朝她走去的时候，她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么说明她还是害怕的，可是男人抢了孩子之后，她立刻就追上去了——虽然这可以突出母爱，可个人在面对男人时的情绪就被削弱了。如果在男人牵着孩子转身时，她再动手，会更好，这样给她缓和时间，突出的东西，也就更多了。”

    “最后是那个孩子——孩子演技的确生疏了些，不过表现也不错。她的戏份主要是由其余两人带动，其他两人做好了，她的感觉也就提升了。”

    牧月一口气说完，微微笑了笑：“当然，我不知道台本和剧情，所以这些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兰凌看着牧月的目光早就变了。

    他最开始只是纯粹找个理由，作为和牧月搭话的切入点，虽然她对《尺芒》的观点很不错，可是《尺芒》是凌籍安导演许多年前的作品，在如今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关于《尺芒》优秀的观后评文不可计数，从中找到些自己的感觉拼凑出自己的词汇也很正常。

    可是他却没想到，她对此时此刻这现场拍摄的演员，也真的能说出这么多她的独立见解。

    她没有看过台本和剧本，可是他却是看过的。她所猜的内容，和剧本相差无二——这夫妻二人的夺子大战是由于妻子的背叛而开始的，而男人虽然痛心，也放任妻子离开，却仍旧是爱她的。

    兰凌的目光变得格外深邃，表情也开始郑重起来：“实不相瞒，我今年打算出一部自己的毕业作品，刚才远远看到你，我个人感觉，你和我作品里的一个人物气质很相符，她虽然不是主角，却一定能大放光彩。所以我才靠近你的，却意外听到了你和那位小弟弟的聊天。”

    再次被人叫做‘小弟弟’，乔亦森的眉头终于忍不住皱了皱。

    兰凌继续道：“现在看来，我的眼光很不错，我坚信——能够这样细腻解刨别人演技的人，她自己能做到更好。”

    牧月愕然。

    这就是传说中的机遇吗？

    不过……她虽然是打算重拾老本行，却没有想过这么快。

    正要拒绝，兰凌又开口了：“我希望你仔细思考之后再拒绝我。毕竟你还没有看过我的剧本难道不是吗？”他一直在观察牧月的表情，他发现这个少女一点儿都没有普通人知道自己要去演戏时的兴奋和惊讶，有的只有平静。而越是平静的人，在现在就越容易拒绝自己，所以他选择在她开口之前打断她，直入主题——当然，牧月的平静也更让他欣喜，兰凌甚至觉得，那个角色简直是为牧月量身定做的！

    “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要说拒绝，也要在看过我的剧本之后。”兰凌掏出了手机，“能给我一个你的手机号吗？到时候我会把剧本发给你。”

    牧月想了想：“好。”这个兰凌虽然才毕业，可却不容小觑，牧月有一种感觉，以后的导演界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她真的有些兴趣，想要看看这个剧本。

    可是……手刚下意识地要伸入口袋摸手机，就尴尬了：“不好意思，这次来云峰市有些匆忙，我忘记带手机了，你留一个你的手机号给我吧，到时候和你联系。”

    这年头最怕的就是这句‘到时候和你联系’，所谓的到时候，也许等一辈子都没个音信。兰凌的脸上露出了明显失望之色。

    牧月赶紧补充：“我真的没骗你，现在我给你我的手机号，你也是联系不到我的。”

    兰凌这才笑道：“那好。”给牧月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想了想，又从兜里拿出来一个U盘，“这是剧本的备份，你拿回去先看看。”

    “好，无论结果，我一定会和你联系的。”

    瞧着时间也不早了，牧月便也没继续看接下来的拍摄进展，和兰凌告了别，便同乔亦森一起沿着来时的路回了天桥玉石交易市场。

    算一算，这个时间回到贺家，正好能赶上一顿香喷喷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