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原赶紧爬起身来，取了床头桌上的火折子把烛台点燃。

    果然是米柔，此刻她满脸晕红，金色如丝绸般的皮肤在烛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虽然生养过一个孩子，但那婀娜的身姿却没有变化，依然玲珑浮凸俏丽动人。

    “米……米柔……”楚原目瞪口呆，目光在那诱人的身体上微微扫过，赶紧移向别处。

    米柔倒是没有想象中被撞破“奸情”的羞涩，反而是支起了身子，那一身动人心魄的曲线更显诱人。

    就算明知道这是兰斯洛的妻子，楚原还是忍不住轻咽了口唾沫。

    见楚原那副表情，米柔抿着嘴轻轻一笑：“我不漂亮吗？”

    楚原深吸了口气，目光的火热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穆：“米柔，米柔姐姐！为什么这么做？我和兰斯洛大哥虽然认识不过月余，但已经有过换命的交情！你这么做，置兰斯洛大哥于何地？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他？！”说到最后，楚原几乎是声色俱厉地呵斥起来。只是，他的声音却是有些小。

    米柔的面色先是微微一惊，之后望着楚原的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你现在就出去，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你依然是我的米柔姐，我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兰斯洛大哥！”楚原冷声说道。

    “你能这么想，也不枉兰斯洛把你当兄弟看待了……”米柔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反而是笑吟吟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是兰斯洛叫我来的，你会怎么办？”

    “兰斯洛大哥叫你来的？！”楚原失声叫道，不过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立刻又压低了声音，“这怎么可能？兰斯洛大哥不可能会……”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他脑子里猛然想到了一些部族的习俗……

    “你救了兰斯洛，救了整个巴萨克部族，你就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对于最尊贵的客人，部族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款待……”米柔眼中闪烁着羞涩与火热并存的光芒。

    楚原沉默半晌，这才正色道：“米柔，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这么做。无论巴萨克部族的习俗是怎样，我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这样的事情。”

    米柔忽然轻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们村子一共有多少人吗？”

    楚原一愣，不知道米柔在这种时候忽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不过就这几个月来看，应该有两三百人吧？”楚原想了想说道。

    “两百二十一人。”米柔沉默了片刻，柔声说道，“我们部族到现在还有两百二十一人，其中成年男子只有三十二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楚原茫然地摇了摇头。

    米柔面上带着几分凄凉之色：“这意味着，最多还有两百年，我们部族就将真正的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楚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族群的繁衍和延续所需要的是大量新鲜的血液。而只有三十二名成年男子，这也意味着在几代人之后，巴萨克族群里的所有人都将成为近亲。

    虽然楚原对这方面的知识不是太了解，但在克里斯城堡里的那三年，各种各样的杂学也都有涉猎。米柔只是微微提示了一下，他就立刻明白了过来。

    “巴萨克族群大多都在深山之中，让最漂亮的女子侍奉远道而来的贵客，这不仅仅是待客之道，也是为了族群的繁衍。一记新鲜的血液至少能让族群延续百年。所以……”

    米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眯着眼，红着脸轻轻探过身子，两只灵蛇般的手臂再次缠上了楚原的脖子。

    火热丰润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楚原那薄薄的嘴唇上，粉嫩的小舌轻轻舔过，沿着他的脖子缓缓向下移动。

    楚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被那灵动而润滑的粉舌一点点的点燃，欲望仿佛是一只魔鬼，迅速地占领了他的神智。当米柔那如贝的牙齿轻轻将他胸前的第一粒扣子咬开的时候，楚原只能痛并快乐着的，用自己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巴萨克部族干的！

    “希望是个女孩儿，那一定会和你一样漂亮……”米柔轻声说道。

    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东方的山坳落在村子里。

    楚原从睡梦中醒来，米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摸了摸有些发酸的腰，楚原坐起了身子。

    一晚无休止的征伐，就算以楚原的身体也是有些吃不消，只是其中的滋味却是让楚原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人生中还有这么美妙的事情。

    只是微微沉吟了一下，楚原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既然迟早是要出去的，那么迟不如早。多留一天，对这里就会多一分留念，离开的时候只会更加的不舍。

    背上一个小小的行囊，里面装着一些日用物品。

    刚出门，就见米柔已经等在了门口。她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馒头稀粥之类的食物。

    楚原脸上微微一红，如果说昨晚一开始是米柔主动，那么到了后来，就是楚原不断地索要。

    “米……米柔……”楚原半晌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米柔倒是很大方的笑了笑：“我给你准备了早餐。”

    “我……不用了，我想今天就走。”楚原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今天就走？！”

    在楚原惊异的目光中，米柔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手中的盘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这么快？”米柔半晌才回过神来，赶紧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东西。

    米柔的反应让楚原有些奇怪，哪怕昨晚有过一夜激情，但楚原可不会认为米柔爱上了自己，她对兰斯洛的感情楚原是清楚的看在眼里。

    “嗯，大祭司说过，让我去寻找自己的路。迟早是要走的，早点走说不定能早点找到我的宿命之路呢。”楚原自嘲地笑了笑。他很清楚大祭司的想法，也很明白自己的命运。

    “那……那吃了早点再走吧！”米柔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楚原。

    “不了，我带着点吧。”楚原犹豫了下，从腿上解下了一柄匕首。

    这柄匕首做工精细，在刀身上甚至还刻画着一只微妙微翘的荆棘鸟。刀柄虽然有些磨损，但看得出它的使用者是非常爱惜它的。

    “这是我当年自己做的一柄匕首，送给你……”楚原递了过去。无论如何，米柔都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哪怕明知她是兰斯洛的妻子，但楚原心中依然升起了某种莫名的情绪。

    米柔沉默着接过了匕首，半晌才缓缓开口：“真的不能再多呆两天吗？”

    “不了。”楚原笑了笑。

    “我去叫兰斯洛，让他送送你。”米柔低声说道。

    “不用，兰斯洛大哥昨晚可能也喝多了，让他多休息下吧。米柔姐，我走了。”楚原说完，没有半点迟疑，抬步就往村子北面走去。

    他有回头，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望着楚原渐渐远去的身影，两行清泪从米柔那温和明亮的眼中缓缓滑落。

    大祭司并没有明确的告诉楚原出口在什么地方，只是说往北走。

    楚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对于大祭司那打机锋一样的话语，他也不太清楚。只是，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最不济也要远离巴萨克部族。

    当克里斯点明了那对该死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上修罗之瞳的宿命的时候，楚原就知道自己今生注定了与平淡无缘。

    五天时间，楚原走出了山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楚原叹了口气，早在离开克罗多首都伊苏的时候，他就对西北这一代的地图做了研究。按照他现在所行进的道路，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密集的大山的，在地图上，也更没有出现草原这种东西。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自己是真的进入了那什么诅咒之地。

    出口在哪里？

    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楚原满心的迷茫与焦急。

    忽然，背后的林间传来一阵长啸。

    楚原惊讶地回过头，没用多久，一个壮硕的身影飞奔而来！

    “兰斯洛大哥？！”楚原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楚小哥，我可算是追到你了！”兰斯洛看到楚原，满脸的欢喜之色。

    “你……你这是……”看着兰斯洛背上的包裹和他满脸的风尘之色，楚原半晌才喃喃说道。

    “我要跟你一起出去！”兰斯洛抓了抓脑袋，嘿笑道。

    “跟……根我一起出去干什么？”楚原呆滞半晌才说道。

    “你说过你出去是要打仗的。打仗很危险，我不放心你。”兰斯洛咧嘴笑了笑。

    楚原沉默了。

    打仗很危险，我不放心你……

    要说楚原心底没有那么几分感动，那就真是骗人的，只是……

    楚原抬起头，面色肃穆，非常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带你出去！”

    “为什么？！”没想到楚原会拒绝，兰斯洛不由得大叫了起来。

    “巴萨克人，是属于大山的子民。我不会带你去那片充满血腥的大地上！而且，你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必须跟我出去。”楚原冷声说道。

    “不！”兰斯洛大叫道，“就是在魅魔宫殿那一次，我梦见了山神在我耳边告诉我，让我一生都跟着你，要永远守护在你……”

    “那只是梦，不是真的！”楚原冷声打断了兰斯洛的话。

    “不是梦！那是指引，是宿命！”兰斯洛满脸激动地咆哮着，“那是山神在指引我人生的道路！守护你，那就是我兰斯洛、巴萨克勇士的宿命！”

    眼见兰斯洛红着眼，满脸的激动之色。楚原只能轻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有些无奈地道：“兰斯洛大哥，您跟着我能得到什么呢？我只是一支寻常小队中的普通一员，贵族身份也是假的，我甚至连骑士都不是。我不能给你地位，不能给你权利，甚至无法给你一个荣誉的称号……”

    “不！”兰斯洛猛地打断了楚原的话，大吼道：“勇敢的巴萨克人不在乎那些世间所谓的荣誉、权利，只要能够追随最伟大的引导者，就是每个巴萨克人最值得骄傲的事！你解除了世代困扰我们的难题，就是我们巴萨克人最尊敬的引导者！”

    看着这个满脸激动之色的男人，楚原有些感动。他很喜欢这个粗犷耿直，但又有些缺心眼的家伙。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更不愿意把这个单纯的家伙带到自己那注定了腥风血雨的道路上，哪怕这个家伙很有可能已经强大到足以让任何敌人为之战栗的地步。

    “好吧，好吧……”楚原挥了挥手，“但是，难道你不想想你的部族吗？你是巴萨克最优秀的战士，最强壮的男人。巴萨克的繁衍需要你，巴萨克部族的安危也需要你的守护，这里的大山……难道你舍得米柔姐，舍得小石头，舍得这片大山吗？！”

    转头看着身后那茫茫青山，兰斯洛眼中带着几分伤感，但当他转过头，正视楚原的双眼的时候，留下的却是更多的坚定与火热。

    他高声道：“正如你所说，我舍不得我的部族与妻儿！所以我把我的孩子和妻子留给了部族，留给了大山！他们会在这里繁衍下去！我的孩子也必将继承我的意志，守护部族，守护这片大山！”

    巴萨克战士最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山林间，不屈、不阻。

    历史注定要为此刻留下重重的一笔：当远古最强的人类战士踏入那片修罗场的时候，神魔也将为之颤抖！

    ……

    在大山的另一头，巴萨克部族的村子里。米柔站在门前凝望北方，久久没有动弹。

    “妈妈，妈妈，爸爸去哪里了？”小石头蹦蹦跳跳地蹿过来，拉着米柔的手轻轻摇晃着。

    米柔勉强笑了笑，柔声道：“你父亲是我们巴萨克部族最伟大的战士，他接受山神的指引，追随伟大的引导者去了。”

    “哦。”

    小石头似懂非懂的答应了声。之后，他扭扭捏捏地从身后摸出一柄刀身上纹刻有荆棘鸟图案的匕首：“妈妈，这个好漂亮，可以给我吗？”

    米柔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凝望着北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石头啊，这个可不能给你。这个是他留给你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