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就没想过，万一打不过怎么办？”吉安娜坐在马车的角落里，看着楚原淡淡地问道。只不过，在她那金丝眼镜下的一对美眸里，却是不经意的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楚原撇了撇嘴：“那种情况下，打不过也要打的。你说我如果在那时拒绝了斯瓦子爵的要求，那会有什么后果？”

    吉安娜抬了抬眼镜，一阵默然。她也是久经这些场面的贵族，对其中的黑暗处自然是非常明白。

    见吉安娜不说话，楚原忽然开口问道：“那个斯瓦子爵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怎么能直接面见多特蒙大公？而且我看多特蒙大公的样子，似乎对他非常信任。”

    吉安娜沉吟了一下，仿佛是组织了下语言，这才缓缓道：“斯瓦子爵的名字里没有多特蒙字样，但他体内流淌的却是多特蒙大公的血液。”

    “私生子？”楚原扬了扬眉毛。

    吉安娜点了点头。

    这样说来，多特蒙大公对斯瓦子爵的信任倒是可以理解了。

    离开了多特蒙，楚原等人倒是轻装上阵。那三车参都留在了多特蒙，相对的是，吉安娜的怀里已经多了一百八十四万金币的银票。说好的两百百十四万金币，楚原只取了这一百八十四万。剩下的一百万，他委托斯瓦子爵从多特蒙以及周边购买了一些物资，等商道打开后，他会让西泽那些走私商人通过某些特殊的渠道给弄回西泽去。

    返回的这条路楚原他们已经走过一次，沿途也没什么危险。只是，随着越发靠近神魔分界线，楚原心头却莫名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

    这样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记得上一次出现的时候，还是跟随约瑟夫的骑兵小队从克德蒙郡出发前往西泽的路上。那次突袭，除了楚原以外所有人都倒下了。忽然想到约瑟夫死前的话语，楚原心头莫名的一痛。

    伸出手，摸了摸心口。约瑟夫的那枚军牌还在这里保存着。

    “全军止步，就地宿营！”

    楚原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红莲军团的士兵顿时止住了脚步，迅速翻身下马取出各种工具开始宿营。那些商人们面带疑惑之色，看了看天，现在才刚下午，离傍晚宿营还有不少时间，怎么现在就扎营了呢？虽然疑惑，但碍于楚原的威严，商人们也不敢多问，跟着士兵开始安插木桩搭建帐篷。

    “怎么现在就宿营？”吉安娜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

    楚原面色凝重，仿佛是不解地微微摇了摇头，皱眉道：“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我们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奇怪的感觉？”吉安娜哑然失笑，“尊贵的郡守大人，难道您也相信这种莫须有的东西？”

    楚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如果不相信，我不可能在这里跟你说话。早在很多年前，我就死于暗杀或者突袭了。”

    吉安娜顿时哑然。

    士兵被严令严加防守，不得放过周围丝毫的风吹草动。

    面对这几乎是不近情理的命令，红莲军团的士兵却是忠实地执行着。吉安娜虽然想说点什么，但一想到在大车内楚原的言语，她也只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样的戒严指令一直延续了整整半个月。红莲军团的士兵依然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执行着命令，吉安娜的话语很少，只是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切以及楚原。

    只是，那些由西泽贵族名流派出的商人有些受不住了。为了保持士兵的体力，几乎所有的杂役楚原都命令他们去做。来的时候是士兵伺候着他们，回去的时候却仿佛是他们伺候士兵了。这些人虽说都是那些西泽贵族名流的手下人，但任谁都是有钱有势的主，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干过这些粗活儿啊？

    第十五天中午过后没多久，楚原如同往日一样，下达了宿营命令。

    就在他带着吉安娜巡视营地的时候，一名商人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大人。”他朝着楚原深深鞠了一躬，道，“大人，这里应该已经是加斯德利亚境内了吧。”

    楚原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是的。”

    这商人站直了身子，搓了搓手，道：“这些日子来麻烦大人沿途保护，我们可是非常不安啊！既然已经到了加斯德利亚，这里可是有我家男爵大人的朋友。我可以去那里找人帮忙，也不用烦劳大人浪费兵力在我身上。”

    楚原微微点头，缓缓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记得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我。”

    商人大喜，招呼着他的护卫迅速离开了队伍。

    吉安娜站在楚原身后一步的位置，看着那商人带着护卫走远。

    “怎么，您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了？否则，您怎么可能放他离开。”吉安娜望着楚原说道。

    “怀疑自己的推测？”楚原回过头看着吉安娜，他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十五天算什么，当年我为了刺杀敌人，可以在双方交战的锋线上潜伏整整一个月。”

    吉安娜微微一愣，转而便撇了撇嘴角：“不可能！你没有那么多补给！”

    “补给？”楚原冷冷一笑，缓缓道，“你可知道，锋线上每天都在死人，那里可不缺少食物。”

    听了这话，吉安娜陡然觉得浑身寒毛倒立，捂着嘴看着楚原。

    楚原只是冷冷地盯着吉安娜，他的眼中渐渐地泛起了一抹妖艳的猩红色，鲜红如血，沸腾如火。

    “传说中，只有那些历经杀场，并且渴食人肉的嗜血士兵，才会有这种鲜红的眸子。看着我这双眼睛，难道你就没有想到什么吗？”楚原嘴角泛起狞笑，声音仿佛是来至九幽地狱。

    吉安娜只觉得自己心头一阵狂跳，双腿微微有些发软。她不止一次听人说过楚原那会改变颜色的眸子，她自然也听说过那血红妖瞳的传说……但是，真正的亲眼看到，这却还是第一次。

    很难想像，平日里那个在自己面前要嘛假装斯文，要嘛嬉皮笑脸的楚原，竟然真的会拥有这样一对嗜血的眸子！

    吉安娜心头怦怦乱跳，背脊微微发凉，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从楚原那猩红的眸子里，她仿佛是看到了死亡。

    “你认为我是怀疑自己额推测，所以才放他离开？”楚原冷冷一笑，收回了目光，“你只怕是把我楚原想得太仁慈了。我告诉你，到现在我几乎已经能确定有什么东西一直跟在我们左右。只不过，我现在需要一些人去帮我确认一下，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您的意思是……”吉安娜面色发白地看着面前这个仿佛是完全陌生的年轻人。

    楚原面色冷凝，目光冰冷：“第一，我需要一个诱饵让他们现身；第二，我需要确定一下，这帮非人类的家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吉安娜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