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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围观的府内众人不知不觉也湿了眼睛。

    沈昕颜轻咬着唇瓣, 激动地望着他, 却没有上前, 只是在他望过来的时候, 双唇颤了颤。

    “夫人”满腹的思念在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庞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魏隽航望着她轻柔地唤。

    “你、你回来了”沈昕颜的喉咙有些堵,勉强扬了个笑容。

    “我回来了, 辛苦夫人”魏隽航眼神愈发柔和, 纵有满腔的话, 可却不便诉说。

    大长公主的视线又落到嫡长孙身上, 本就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一下子又流了下来,魏承霖看得心酸,猛地上前一步跪了下去,哑声唤“祖母”

    大长公主老泪纵横,只能抓着他手连连点头,却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沈昕颜拭了拭泪, 上前柔声劝慰,好一会儿才将她给劝住了,众人簇拥着大长公主进了屋, 魏承霖又跪下先后向大长公主及沈昕颜磕了头。

    沈昕颜将他扶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见他明显消瘦了不少,一双眼睛烔炯有神,面容坚毅,浑身上下犹带着几分从战场上下来的冷凝。只是眸中那因激动而泛起的水光, 将这种冷凝冲去了不少。

    “母亲”魏承霖回望着她,声音微颤。

    “回来了就好”沈昕颜露出一个带泪的笑容,柔声道。

    一会儿,自有府里的小辈前来见过得胜归来的两人,伯父、叔父、大哥之类的称呼夹杂着喜悦的笑声充斥屋子,久别重逢的欢欣萦绕着众人,久久不曾散去。

    “这是祥哥儿许久不见,都已经长这般高了”魏隽航弯着身子,慈爱地望着已到他腰间高的幼子。

    祥哥儿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小手却紧紧地抓着娘亲的手,半边身子都藏在娘亲身后,好奇地望着眼前笑容和蔼的男人。

    “祥哥儿不记得了这是你爹爹呀”沈昕颜将他从身后拉了出来,笑着道。

    祥哥儿歪着脑袋盯着魏隽航打量了好片刻,见这个人笑容亲切,长得也跟娘亲屋里那副画上的人一模一样,终于便确信了眼前这人真的是哥哥们一直在他耳边念着的爹爹。

    “爹”他清脆而响亮地唤。

    “哎”魏隽航高兴得大笑,陡然伸出手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就像当年那样,将他高高地举了起来。刹那间,祥哥儿高兴的尖叫声便响彻半空。

    “哎哟,好小子,都这般重了,再过几年,爹爹都抱不动你了。”逗了小家伙一会,魏隽航才在母亲与妻子的嗔怪眼神当中,将小儿子放了下来。

    “都上过战场了,还是这般胡闹的性子”大长公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招招手去示意祥哥儿到她身边,指着含笑站立一旁的魏承霖问,“祥哥儿,这位是你大哥,可还记得你以前最最喜欢大哥了。”

    祥哥儿这下倒没有半点迟疑,又是一声清脆响亮的“大哥”,惹得魏承霖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突然,一阵婴孩的哭声骤然响了起来,将屋内众人的注意力瞬间便吸引了过去,魏隽航与魏承霖对望一眼,神情是一模一样的疑惑。

    哪来的婴孩难不成府里三房又添丁了

    正不解,便见魏盈芷抱着一个大红襁褓出现在门口处,父子二人眼睛一下子便瞪得老大,看着沈昕颜快步迎了上去,接过魏盈芷怀中的孩子熟练地哄了起来。

    只片刻的功夫,孩子的哭声便止住了。

    “这孩子,到底还是最亲他外祖母,也不枉他外祖母疼爱他。”杨氏笑道。

    “外祖母什么外祖母”魏隽航怔住了,随即眼睛瞪得更大。

    “什么外祖母自然是你亲外孙的外祖母啊”杨氏难得地打趣道。

    “这这这,这是、这是盈、盈、盈儿生的”魏隽航与魏承霖异口同声地问。

    “不是盈儿生的还能是哪个”大长公主笑着反问,又冲着沈昕颜招招手,“沈氏,快把孩子抱过来,让他外祖父与大舅舅好生瞧瞧。”

    魏盈芷掩着嘴偷笑,还是头一回看到父兄这般有趣的反应。

    魏隽航父子领兵在外,只有他们有机会送信函回来,府里众人却是不便去信,沈昕颜更怕他们征战在外还要挂念着家中,故而也没有想过去信。

    故而,魏盈芷有喜,并且成功地生下一个儿子之事,魏隽航与魏承霖也是到了今日才知道。

    “别别别,莫要靠得太近,我身上带着寒气,惊了孩子便不好了。”魏隽航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敢靠那个小小的襁褓太近。

    魏承霖则是一脸敬畏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同样不敢靠近。

    众人再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说是大将军呢要我说,还是咱们小佑安最厉害,一下子便将两位大将军给吓跑了。”魏承越笑着道。

    佑安,正是大长公主给重孙起的小名,既是希望这个孩子一生平平安安,也是盼着远方的儿子与长孙能平安归来。

    众人一听,顿时便笑得更厉害了。

    最后,还是大长公主抹了抹眼中的笑出来的泪花,道“你们父子俩赶紧去换身衣裳。”

    魏隽航父子二人被众人笑得均有些不好意思,一听这话连忙应了下来,转身正要下去换衣裳,便听魏盈芷问“爹,哥哥,蕴福呢怎的不与你们一起”

    “蕴福被贵妃娘娘叫了去,想来很快便会过来了。”魏承霖回答。

    魏盈芷略有几分失望,不过一听他这话便又松了口气,笑道“爹和哥哥去换衣裳,换好衣裳便要好好抱一回佑安。”

    魏承霖只当没有听到。

    开玩笑,这般软绵绵像是没有骨头的孩子,他敢去抱才见鬼了,万一没控制好力度,把他给弄伤了,岂不是得后悔一辈子

    魏隽航也是同样的心思,敷衍地应了几声,急急忙忙便下去更衣了。

    沈昕颜如何不知他们父子二人的想法,忍俊不禁地低下头去。

    当年长子与幼子出生的时候,那个人也不敢去抱。长子亦然,祥哥儿刚出生的时候,府里的孩子们都急着想要去抱抱新得的小弟弟,偏他就是不敢。

    待魏隽航父子换上常服再度进来的时候,蕴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正摩挲着手掌激动地盯着魏盈芷怀中的孩子,像是想要上前抱抱,但又不敢。

    父子二人顿时就觉得心里平衡了。

    看看,连蕴福这个亲爹都不敢抱呢

    蕴福作梦也没有想到府里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在等着自己,难怪方才从姑母处离开时,姑母脸上会带着那种神秘兮兮的笑容,原来都在等着自己呢

    “岳父大人,大哥,你们瞧,我当爹了”一见他们的身影,蕴福一个箭步便迎了上去,脸庞因为激动而泛着红,眸中光芒闪耀。

    魏隽航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恭喜福小子得了个安小子”

    蕴福嘻嘻地直笑,笑容瞧着却有些傻乎乎的。

    “这个傻爹爹。”沈昕颜好笑地摇摇头。

    当晚,为庆祝魏隽航父子及蕴福平安归来,国公府内摆起了盛大的家宴,上至大长公主,下至襁褓中的赵佑安,统统出席。便是方氏,也被准许参加。

    大长公主对方氏的那等禁足令虽然没有撤消,但实际上却也不会对她诸多限制了,只是方氏却不知是不是被关得太久,已经习惯了清静,平日并不怎么出门,依然安安静静地呆在她自己屋里,或是刺刺绣,又或是描描花样子,神情之平静,像是这世间上再没有什么能打乱她的心房。

    再说白日里周懋进宫觐见元佑帝,听着元佑帝不疾不徐地跟他说对周府的处置流放。

    他知道陛下这是打算放过自己一家,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再一听元佑帝打算将他调入六部,并问他的意思时,他心口一紧,缓缓地跪倒在地,低着头半晌,才缓缓地道“臣愿以这进六部的名额,换取臣那不肖女儿余生的安稳。”

    元佑帝怔了怔,没有想到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早在周莞宁被三皇子带了回来之后,他便起了杀心,皇家如何会留着这种不贞的媳妇,若不是三皇子死活要护着,这会儿周莞宁是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你可曾想清楚了如若朕已经不打算要你那个女儿的性命,你依然要这般做”他平静地问。

    “是臣辜负了陛下隆恩。只是,臣斗胆,请陛下成全”周懋的话没有半点迟疑,无比坚决地回答。

    女儿如今暂且无性命之忧又如何若是有心,让一个人静悄悄地“病逝”并非什么难事。三皇子如今还会护着她又如何只待天长日久,他便真的能拗得过陛下么他就真的敢为了一个女子而触怒陛下么若是他不能,女儿的苦日子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到来。

    而他,纵是护得住她一时,难不成还能护着她一世么

    见他毫不迟疑地应下,甚至连眉头也不眨一下,元佑帝便知道他的心意已决。

    “你要知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朕不会给同一个人第二次机会,放弃了这一回,这辈子你的官职也就到头了。”

    “臣明白,请陛下成全。”周懋如何会不知道这一点,可他也是没有办法,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连命都丢掉,他又如何舍得

    “好,好,好,果真是慈父之心,你既执意如此,朕成全你便是。朕答应你,只要她从此安安分分,过往之事朕便不再追究,她依然稳稳地当她的三皇子妃。如此,你可满意了”元佑帝冷笑一声问。

    “臣谢陛下恩典”周懋将头垂得更低,恭恭敬敬地道。

    元佑帝又是一声冷笑,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话。

    周莞宁自回京后,一直被软禁在三皇子府内,再不能轻易出去。

    在元佑帝的示意、乔六的操控之下,京中渐渐流传了三皇子妃因为生病而使得容貌有了瑕疵,故而一直躲在府里不敢见人之类的话。这同时也解释了为何早前流言传得那般厉害,都没有见她现身澄清。

    毕竟似她这般姿容出众的女子,自然更加爱惜容貌,又岂会让人瞧见她不完美的一面。

    当然,这番话自然也不是人人都相信的,只不管如何,到底也传扬开了。

    元佑帝对周府的处判也下来了,除救驾有功,且不曾参与谋逆的长房外,包括曾经的周首辅在内的其他各房人,一律流放千里。

    旨意传下的前一日,前周首辅大骂前去狱中探望的长子,放下话将他逐出家门。从今往后周氏一族与他周懋再无干系。

    周懋一直低着头让老父骂,到最后被赶了出去,还在牢门外恭恭敬敬地叩了好几个响头,呜咽着感谢父母的生养之恩。这一幕,让不少路过的百姓看了个正着,待他悲痛万分地离开后,略一打听便知道了缘由。

    此事一传开,朝野上下对这周府自然便是更加鄙弃了。与此同时,便是对周懋的愈发同情。

    如此不忠不仁不义之家,脱离了更好,倒是可惜了这位长房的周大人,品行多贵重的一个人啊,竟然摊上了这么一家子。

    “这老匹夫临死前倒是做了一回好事。”乔六得知后冷哼一声,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正在收拾着书案的魏隽航听罢动作顿了顿,不过须臾便又若无其事地将案卷放回柜中,不紧不慢地道“以其说这周老头子做了一回好事,倒不如说咱们那位周大人反应够快,一下子便将自己摘清了,还能顺便赢得朝野上下的同情,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胆敢说他不孝。”

    “原来如此,倒真是位不可小觑之人”乔六恍然大悟。

    “他从来便不是位简单人物,否则又怎能从周府脱颖而出,这些年周府经历的那般多,回回他都能全身而退,并且不曾让陛下对他起过疑心。若非受家人所累,只怕如今的他离位极人臣也不会远了。”

    说到这,魏隽航还是生起几分惋惜来。

    周府被流放千里那日,京城不少百姓都去围观,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也不知是什么人起的头,突然从人群中响起一声打死这卖国求荣的畜生,话音未落,一颗鸡蛋骤然从人群里飞了出来,险险地砸在了方碧蓉头上,引来她的一声尖叫。

    紧接着,数不清的蔬菜、鸡蛋等物纷纷砸了过来,而官兵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不过瞬间,周府这些人头上、身上便沾满了各种诸如烂蔬菜、臭鸡蛋之类的污物,十分狼狈不堪。

    而这其中,以方碧蓉最为狼狈。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落在她身上的东西总是比其他人要多。

    得知方碧蓉在流放途中杀了人的消息时,沈昕颜正在准备着给沈慧然的贺礼。

    早前因为二皇子一事,太子与三皇子被连累得囚禁在宗人府,而朝廷大军也一度连吃败仗,陈府与靖安伯府不得不将儿女的婚期延后,毕竟太子出事,身为太子妃娘家亲戚的陈府,也没有什么心思办喜事。

    而两府也不希望这门亲事草草办了,一合算,干脆延期。

    故而,沈慧然仍以十八岁的“高龄”待字闺中。

    如今战事已经平息,这门亲事自然不能再拖,两府重新定下了婚期,便在这个月的十八日,即是三日之后。

    娘家侄女出嫁,沈昕颜自然无比欢喜,趁着这日得闲,她干脆便到了库房亲自挑选贺礼。

    “夫人,齐夫人出事了。”春柳一脸凝重地进来,在她身边压低声音道。

    沈昕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齐夫人指的是她的庶妹,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面的沈昕兰。

    自从当年沈昕兰为着夫君齐柳修之事求上门无果后,姐妹二人再不曾往来,沈昕颜也就早前从许素敏口中得知,这沈昕兰与方碧蓉走得比较近,两人还不知怎的与盐帮搭上了关系,私底下赚了一笔不义之财。

    “她出什么事了”她合上手上锦盒,皱眉问。

    “齐夫人死了,被流放途中的方五夫人杀死了”

    什么沈昕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流放途中如何杀人这押解的官兵还在盯着呢再说,沈昕兰无缘无故的去找那方碧蓉做什么”

    宫变之后,元佑帝清理朝堂,新任的吏部尚书齐柳修位置还没有坐热便被捊了下来,直接扔进了大牢,不久前也被判了个抄家流放。

    等等,流放沈昕颜忽地心思一动,追问“难不成那齐柳修流放之地与方碧蓉一样,两人在途中还遇上了”

    “夫人说的没错。”魏隽航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沈昕颜连忙将手上的东西交给春柳,迎上前去。

    “回屋里我仔细说与夫人听。”魏隽航牵着她回了屋,将她轻按在软榻上。

    “此事说起来也是蹊跷得很,两方队伍中途相遇,不知怎的那方五夫人与那齐柳修便避人耳目聚起了旧,又不知怎的竟被赶来送夫君一程的齐夫人给撞了个正着,两位夫人便缠斗了起来,纠缠之间,方五夫人失手杀害了齐夫人。”

    “如今,官府正因为此事正商量着如何处置方五夫人。”

    魏隽航缓缓地将事情经过道来,直听得沈昕颜脸色几变。

    片刻,她蹙眉“此事确是古怪得很”

    魏隽航探出手去,轻轻将她的眉间抚平,似是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其实,细究下来,我也多少猜得出背后是何人设计的这一出,为的又是什么。”

    “你既知道,那怎不快跟我说说。”沈昕颜有些心急地将他的手拉下。

    难得见她这般急切的模样,魏隽航哑然失笑,也不欲再逗她,清清嗓子道“早前京里传出三皇子妃被贼人所掳之话,夫人可还记得”

    “这个自然。”

    “这番话的源头正在那位方五夫人。”

    沈昕颜眉梢微微挑了挑,倒也不觉得意外,因为她也怀疑是方碧蓉所为。

    “那么今日此事是周大人所为为的便是替他的女儿出气”她试探着问。

    魏隽航赞许地望着她,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我的夫人果然聪慧。”

    沈昕颜不理他,继续问“只是,周大人此为,便不怕”

    “他能有什么好怕的周府除了他们一房,其他几房人早就彻底惹了陛下的厌。尤其是那位五夫人,着实是自作聪明,三皇子妃可不仅仅是他们周家的姑娘,可还是皇室中人,坏了她的名声,皇室可会饶过她”

    “周大人想来也明白这一点,故而出手毫不迟疑。那位五夫人,接下来的日子必然要比流放千里还要难过。”魏隽航摇摇头。

    方五夫人与那位齐夫人,一个是大嫂的妹妹,一个是夫人的妹妹,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也有几分咎由自取的意味。

    沈昕颜倒是一番感叹,没有想到这辈子的沈昕兰居然死在了方碧蓉手上,心里倒也有些复杂。

    她深恨上辈子沈昕兰联合外人陷害自己不成,反倒连累秋棠惨死。这辈子她也不过是希望与她作一对陌生人,却没有想过要对她怎样,不曾想她最终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舅兄着人前去收殓了,她的一双孩子也接回了伯府。”魏隽航忽地又道。

    沈昕颜讶然,只想一想又觉得最是正常不过。

    沈昕兰死了,齐柳修被流放,齐氏族人想来避他们一家子如蛇蝎,又怎可能会替她收尸,更不必说还要收留她留下来的孩子。这一切,自然便落到了沈昕兰的娘家人,如今的靖安伯头上了。

    况且,以靖安伯那个软性子,会这样做一点儿也不意外。

    只不过

    沈昕颜眉间皱得更厉害。

    就怕这对孩子会如他们的母亲那般,是两头养不熟的白眼狼,而到时兄长便是引狼入室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