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深”
林苏瓷被人揪着后衣领, 趴在飞剑上, 心慌不已, 他拼命朝着宴柏深伸出手, 却被身后那个人怒骂着拍打。
“你瞎喊什么呢下面那个人是宴然宴然大魔头宴然心里彻底没有人性的家伙”
那人的怒吼几乎震破林苏瓷的耳膜“他杀了好多人刚刚才杀了左先生”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林苏瓷反唇骂了回去,声音比他还大, “那是我师兄你们认错人了还有那个左先生不是我师兄杀的快把我师兄放了”
“你脑子坏掉了吧他是你师兄莫不是宴然杀了人冒名顶替”那人皱着眉。
“胡扯八道”林苏瓷怒视,“他就是我师兄”
“他是你师兄, 你怎么不知道他是宴然”那人飞速道, “你该不是刚入门被骗的吧我看你也不过刚引气入体,不分辨是非也情有可原。”
“不是”林苏瓷道, “我入门都四五年了”
“四五年”那人脸色终于变了,“那你还在这里叫嚷着什么认错了人, 他可不就是宴然么”
“我都说了你们认错了认错了”林苏瓷怒道。
“不可能”那人斩钉截铁, “小金鱼认错谁都不可能认错宴然”
“那是我的一位师叔, 他的徒弟惨死在宴然手下, 师叔凝结了他徒弟尸身上残余的灵气波动, 做成的这个小金鱼。只要有宴然的灵动,金鱼才会动。”
“这个小金鱼安静了快三年了, 无论放在谁面前试探,都安静如旧。之前只动过一次,是在林止惜家里。现在他和林止惜都在这里,这么一试探, 在他面前果真动了。”
林苏瓷的心骤然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没有说谎的话, 他家饲主, 宴柏深,就是那个恶贯满盈的大魔头宴然
飞剑试图带着林苏瓷离开此地,竹林被摧残的失去庇护之力,却有股另外的灵气,牵动着,难以轻易离开。
那人急得满身是汗,看向林苏瓷的眼神也不太好。
林苏瓷自听了他这话,心里大脑都乱成一团,他趴在剑上,伸着脖子焦急去看。
在不远处,那个他刚刚被拽离的院子里,宴柏深的身影被刀光剑影法器波光覆盖,十几个人都不是什么低阶修士,一道并肩子上,威压几乎要把这个小院子冲破。
林苏瓷终于看见了宴柏深的身影。
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在一片金光璀璨之下,不急不缓拔出了剑。
林苏瓷屏住了呼吸。
黑色的煞气随着剑势冲天。
林苏瓷肉眼可见,山地在颤动。趴在地上的婉儿缩着肩给自己打了一层护身咒,抱头装死。
十几道刀剑夹带着凛冽之势,齐刷刷冲着宴柏深袭来。
一剑。
林苏瓷耳嗡鸣了声。
就好像是上等窑瓷之间轻轻相磕,清澈,干净,余韵绕耳。
短暂急促的一声嗡鸣过后,林苏瓷眼前一花,重新聚焦时,小院子里的局势已经在瞬息之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黑色的斗篷随着风卷动着衣袍,流淌着暗光的长剑剑锋垂直指着地面,宴柏深依旧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动一下。
而那十几个扑上去的修士中一大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水冲洗过的小院湿漉漉的,混杂着一道一道鲜红的血迹,重新将这个被整理整齐的院子染上了污色。
院子里,还能站着的人,不过几个。
宴柏深执剑,兜帽下被掩盖的五官看不清表情。白晴空与林止惜躲在磨盘后,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而那些对宴柏深出手的人,站着的寥寥无几。
他们手中有的折了剑,有的本命法器被破,铁青着脸步步后退。
“不好这魔头果然难以对付”那御剑的男人低声咒骂了句,驱使着飞剑试图飞离去搬救兵,奈何飞剑却怎么也不受他指挥,固执僵持在竹林上空,低低盘旋。
林苏瓷却注意到,那站在原地的宴柏深,微微抬头,朝着他的这里眺望。
宴柏深遮盖在兜帽下的脸上半明半暗,那双眸静静看向林苏瓷,嘴唇微微动了动。
林苏瓷看清了那几个字。
半响,院子里还能站着的人动了,却是一咬牙,拼着金丹破碎的千钧之势,招出本命法器,凌厉剑势直指宴柏深。
宴柏深的剑,林苏瓷曾经看见过一次。只不过太久远了。这一次,他清晰的看见那把流淌着暗光的剑,是如何在宴柏深手上,化作一道天地间最璀璨的光。
狂风大作,林苏瓷身后的竹林早已经被摧残得折断满地,随着强劲的风势,不少有小腿粗的青竹咔擦拦腰折断。
竹叶晃落满天,随着风卷起飘飘洒洒落了小院一地。
又有两人飞出摔倒在地,狠狠砸在不远处的篱笆桩上。
那男修一张口,一口血吐出。
站着的,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男修,一个女修。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眼含苦涩。
“魔头宴然你今次纵使将我等都杀了,也会有人知道你的罪行,我林家,定然要你血债血偿”
那女子昂然挺胸,一脸怒不可遏。
宴柏深根本未搭理那女子的话,抬手起势,一股剑气冲去。
那女子抬手扔出防御符,脚下飞快退后,却始终慢了一步,防御符被剑气直接冲破,牢牢打到她身上。
只剩下一人。
那男修紧紧攥着手中长剑,额头起了一层汗。
“宴然你是要与林家为敌么”
男修撕裂着嗓子大喝。
宴柏深抬了抬眼皮“是你们,与我为敌。”
声音还是他的声音,可他的语调,变了许多。
林苏瓷一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发愣。
这般阴冷,仿佛没有一丝生气的冰川枯井,全然不同在他面前时的温柔。
“是你杀了林止惜一院子的人也是你杀了左先生这不是与林家为敌是什么”
那人警惕地退后,小心翼翼把倒地的女修扶起来,与那些早已经受了伤的同伴勉强挪步聚到一起。
如此一来,暴露了没有和他们在一起的白晴空与林止惜。
白晴空还好,而林止惜已经蒙住了。
他刚经历过一场大悲,连番而来的一个个事件没有给他丝毫的准备,接踵将他砸懵。
白晴空试图和人讲道理“我与这位是一同而来,我们来的时候,左先生已经死了。”
“你们一伙的,还想替他开脱”那群人中,有人哭泣着喊,“可怜左先生,生前那么照顾林止惜,谁知这个小畜生居然带了魔头来取了他性命”
林止惜被骂的木木讷讷,晕乎乎的脑袋里开始回忆,有关昨晚至今,宴柏深的存在。
他们前来时是同行的,而且带路是由着他指一段走一段。最后抵达竹林前,是他与白晴空在前。
宴柏深,没有这个时间。
“不是我也不是他”林止惜的声音颤抖而虚弱,他抖着音,慢慢道。
然而却没有人听他这话。
“一剑穿心过,当场碎了左先生的金丹,这种实力,除了元婴阶段的宴然,还会有谁”
“可是元婴修士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白晴空也帮着腔,“你们的指责,来得太没缘由了。”
“元婴修士的确不止一个,可一个滥杀无辜,心中没有人性,对着谁都能下手毫无罪恶感的,只有一个。”
“更何况,是他杀了林止惜住宅里的其他人,留有的灵气残波可以作数”
“对,没错更何况,那位都说了,魔头宴然出现,左先生有难,让我们速来相助。”
这些话林苏瓷听得清清楚楚,他咬着牙,却苦于与院子距离太远,说的话传不过去,怒视身后那人“你们就凭着一人一言,认定是我师兄杀了人你们昏了头了吧”
到现在,林苏瓷对宴柏深就是宴然这一点还没有任何真实感,悄悄替换了他们口中的名字,与宴柏深对上号后,一下子就暴躁如雷“我师兄是什么人,都不代表他杀了你们左先生他根本没有杀人的理由而且我们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死了死了这话我们说了多少遍了你们脑袋里是装了浆糊了么其他什么也听不进去”
那人吼得比林苏瓷还大声“你搞清楚他是什么人魔头宴然他杀人需要什么理由滥杀无辜成性的魔头,走到哪里哪里生灵涂炭”
林苏瓷恨不得跟他打一架。
可恨他现在根本那这个修士没有办法,凶狠狠瞪了人一眼,手往剑上一撑,翻身跳下。
宁可摔个骨折也不想和这个诋毁他家饲主的人在一把剑上了。
“小心”
那人吼得再凶,对林苏瓷这个看起来不过是凡人的小少年还是有些责任心,吓得脸色大变,伸手去捞。
比他快一步的,是另一个人。
林苏瓷闭着眼抱头栽倒下去,忽地被一只大掌拦腰搂住,减缓了他身体下坠的速度。
“柏深”
林苏瓷睁开眼。
宴柏深的兜帽被风吹掉了,露出他与之前完全一样的温和面孔。
“坏家伙,尽胡乱来我把你放出来就是担心你受伤,你倒好,自己找伤受。”
林苏瓷重新落在一把剑身上。
他站稳后,张了张口,忽地却紧张了,不知道说什么。他侧眸,只见那小院里,十几个人身体被固定在远处,根本不得动弹。
“柏深”林苏瓷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心跳如擂鼓般急促,勉强平定了下,“这件事得解释清楚,不是你做的。”
宴柏深看着他却勾起了一抹笑意,手指轻轻贴着他腮,摩挲着“只要你知道真相,就够了。”
“这天下间其他人,与我无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