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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梁宵白天跑了一天,又刚带着钥匙试了两层楼的门,这会儿其实已经不是很有力气。

    霍阑身上确实凉,夜间风冷,两个人身上的热意都极淡。

    梁宵没在意,低头去拽外套的拉锁。

    霍阑微惊,抬手拦他“不――”

    梁宵把拉链拉到一半,给他掏出来始终揣在怀里焐着的睡衣“啊”

    霍阑“”

    霍阑阖眸,无声谴罚了心底妄念“没事。”

    “暖和的。”梁宵怕吹凉了,没顾得上追问,飞快按进他怀里,“快换上。”

    霍阑本能抬手,抱住塞过来的睡衣。

    梁宵被他怔怔盯着,张了下嘴,也觉得让他们霍总在楼道换衣服不太合适,咳了一声“去里面换”

    门缝被霍阑挡得严严实实,梁宵到现在还没机会看见里面是什么样。

    “不想回卧室就不回,我也不急着回去。”

    梁宵指了指虚掩着的门,按捺不住,有点想趁机偷看一眼“是想待在这儿吗我――”

    霍阑轻轻摇了下头,抬臂护在他身后,将人收进怀里。

    梁宵措手不及,视野再一次被他们霍总的宽阔胸襟遮得严严实实“”

    “不必看了。”霍阑声音很轻,“你见过。”

    梁宵愣了下“我见过吗”

    他发情期那几天昏昏沉沉,可也大概知道自己和床的位置关系,应当不会和床私奔出卧室这么远。

    梁宵仔细想了想“刚签合同的时候”

    霍阑没应声,抬手合上门,抱着他起身。

    梁宵跟他一块儿坐在地上还觉得挺浪漫,这么被托着抱起来,整个人腾地红了红“等――”

    霍阑怔了怔,抬眸望他。

    梁宵迎上他的眼睛“”

    梁宵自暴自弃,把脸埋在他颈间“抱吧。”

    他们霍总幸亏是这个沉默自矜性冷淡的脾气。

    梁宵心跳微快,闭上眼睛,尽力压下纷乱念头“钥匙――”

    霍阑“我叫人来收。”

    梁宵还想再问,又实在不大好意思。

    他倒不是真想做铠甲,要这么多钥匙,其实也没什么用。

    但还是想留着。

    毕竟是霍阑送的。

    在想霍总的时候还可以数着玩。

    梁宵憋了半天,厚着脸皮问“收好了”

    霍阑学着他,轻轻贴了下他的脸颊“还给你。”

    梁宵自己做的时候横横心华

    山一条路,还不觉得有什么,被霍阑身上凉润气息轻缓贴近,整个人嗡的一声,瞬间没了音“”

    他们霍总资质绝伦。

    霍阑敛定心神,稳稳抱着咕嘟咕嘟冒泡的梁先生,转过楼梯回了主卧。

    梁宵还没缓过来,瘫在床上自己慢慢调整,看着霍阑带了睡衣转进浴室,探进外套,把剧本一点一点抽出来。

    还准备忽悠霍阑说自己不爱学习,一看剧本就犯困的。

    梁宵百无聊赖,在诓着霍总给自己念之前,先随手翻了几页。

    梁宵打了个哈欠,眼皮一点点垂下来,睡着了。

    霍阑没多耽搁时间,快速冲洗过,换了睡衣出来。

    梁宵蜷在灯下,已经自己跟自己睡成了一团。

    第一天复工,今天的工作量其实就已经有些超标,晚上又加了个班,在走廊里冻了半天。

    梁宵精精神神跟他闹时还不显,这样安静睡着,眉眼间就泄出隐约疲倦。

    霍阑静静站了一阵,走过去。

    梁宵睡得不实,察觉到灯下阴影,就跟着晃了下睁眼“谁――”

    霍阑调暗灯光“是我。”

    梁宵不过迷糊了一会儿,隐约觉得自己做了好几个梦,有点恍惚,揉揉太阳穴。

    霍阑蹙眉,摸了摸他额头“不舒服”

    梁宵摇摇头“没事。”

    大概是没事瞎背诗闹的。

    他原本不常能想得起少年时的过往,这段时间却动辄就冒出来几场梦,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要保持着对学习忠诚热爱。

    霍阑刚拿热水烫了自己一遍,自觉这时候已经能放开了抱他,上了床,把梁宵圈进怀里。

    梁宵还没彻底暖和过来,怔了下,被他身上温热水意迎面裹住。

    凉透了的前心后背热热一熨,梁宵忍不住低低舒了口气,本能往霍阑身上靠了靠。

    霍阑静了良久“抱歉。”

    梁宵愣了愣“什么”

    霍阑“我该拉住你的。”

    梁宵没回过神,想了半天,没忍住乐了“没事,下次您记得配合我一下就行了。”

    梁宵是真冷,贴着他身

    上的水汽热意,不大舍得撒手,又往霍阑怀里钻了钻。

    霍阑回抱住他。

    湃然暖意安静落定,身上彻底暖和过来。

    梁宵心满意足呼了口气,五花大绑抱着霍阑,盘算起了该怎么再接再厉,诓他们霍总给他念剧本听。

    字太小了,看的眼睛疼。

    梁宵打定了主意,正要开口,霍阑已经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剧本。

    霍阑伸手调了下灯光,单臂撑着,靠坐在床头,抱着他靠进自己怀间。

    梁宵愣愣抬头。

    霍阑迎上他的视线“眼睛不疼”

    梁宵张了下嘴,几乎以为自己刚才不小心想出了声“有,有点。”

    梁宵拽了拽那份剧本“字――”

    霍阑“太小了。”

    梁宵“”

    完了。

    他们霍总可能在会下雪之后,又点亮了新的技能。

    读心术。

    梁宵有点忍不住,在心里飞速回想了十遍刚看的那本小黄文。

    霍阑能读的部分似乎就只到这一步,并没接受到接下来的信息,拿过剧本,叫他靠在自己身上。

    “第一场。”霍阑翻了一页,“书房,内,日。”

    梁宵“”

    霍阑“”

    霍阑不熟悉拍戏流程,没想到剧本用词露骨至此,忍不住蹙了下眉。

    “日――是白天的意思。”

    梁宵艰难解释“场次,地点,时间。”

    梁宵觉得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但开了个头,又不能不往下说“就是――地点在书房,棚内,日场戏”

    霍阑听懂了“抱歉。”

    梁宵烫得一点都不冷了“不用。”

    霍阑对自己要求向来严格,摇摇头“我想了不该想的事。”

    梁宵“”

    梁宵忽然生出了点格外不祥的预感。

    霍阑道歉向来坦诚,无论做错了什么事,都会态度郑重走心地认真道歉。

    被他尽力扳了这么久,也不过是从写道歉信,变成了把道歉的内容尽量精简,通过口头简洁陈述出来。

    万一将来,两个人擦枪走火。

    他们霍总并不是不可能会写一封不小心在书房里日了梁先生的道歉信。

    “您也不用什么事都道歉。”

    梁宵想想这个画面,眼前就一阵阵发黑“不怪您。”

    他想的内容,肯定比霍阑想的更不该想。

    梁宵不大好意思说“很多事,

    不是您的错。”

    梁宵尽力隐晦,曲线救国,一点点给他讲道理“有些事,未必是两个人里任何一个人的错。”

    比如万一哪天霍总在书房里亲了他、或者在卧室里跟他完成了什么生命的大和谐,其实就既不能怪他祸国,也不能怪霍总轻薄。

    梁宵虽然什么都不敢做,但毕竟什么都敢想,天马行空脑补了几个姿势,顺利把自己烧得熟透了。

    霍阑静了

    半晌,低声“不是”

    梁宵坚决否认“不是。”

    “错可能出在任何一个地方”

    梁宵尽力想了想“阴差阳错,命运弄人。”

    他随口胡扯,没来得及再说,忽然被背后手臂蓦地勒了下,身不由己掉在他们霍总身上。

    梁宵吓了一跳“霍总――”

    霍阑胸口起伏几次,牢牢箍着他的手臂慢慢松下来。

    “没事,抱紧点暖和。”梁宵飞快止住他,回抱住霍阑,在他背后草草胡噜了几次,“怎么了是不是难受”

    霍阑越是这种时候越平静,平静得雪窖冰天,找不出一丝裂痕。

    管家说过,霍阑严苛地不准自己高兴失态,也从不准自己放肆着难过。

    梁宵隐约察觉到他情绪变化,不想让霍阑再退回那个千里冰封的状态里,匆匆抬头“我在――”

    他的眼睛被霍阑抬手罩住。

    梁宵怔了下,停住话头。

    霍阑握住他手臂,静默良久,低声问“你说的当年那个人。”

    “”梁宵气结“霍总,现在是吃醋的时候吗”

    霍阑不为所动“你说他是好人。”

    梁宵实在拿他没办法,憋了一阵,耳朵烫了烫,小声哄他“没没你好。”

    霍阑微怔“真的”

    梁宵泄了气“假的。”

    霍阑安静下来。

    “你们俩一样好。”

    梁宵心知这么说怕是要让他们霍总不高兴,停了下,轻声解释“我当年不懂这些,这种事肯定没想过,但我――”

    视线被剥夺了,能听见的部分就变得尤为重要。

    梁宵屏息听了一阵,没听见霍阑出声,其实不大放心。

    梁宵摸索着,同样拽住霍阑的胳膊,不着痕迹挪得离窗户远了点“我当初,是真的拿他当朋友。”

    霍阑手臂微微一悸。

    梁宵不想让霍阑多想,低声给他宽心“不是我们这种朋友。”

    “”霍阑静默良久“为什么”

    梁宵愣了下“啊”

    “没事。”霍阑没再问,

    “我――”

    霍阑只说了一个字,就格外突兀地沉默下来。

    梁宵被他拥着,屏息等了半晌,动了动,正要说话,脸上忽然沾了些冰凉水意。

    梁宵心口一紧“真的不是。”

    梁宵没想到自己曾经有个朋友这种事这么严重,手忙脚乱摸索着,攥着袖口替他们霍总擦脸“我保证,我们两个清清白白――”

    霍阑哑声“对不起

    。”

    梁宵急了“对不起什么啊”

    霍阑胸肩悸栗,将他密不透风扣进怀里。

    梁宵说,有些事不是两个人间任何一个人的错。

    阴差阳错,天意弄人。

    霍阑尽力用他说的开解自己,越去想,反而越想起当初星冠为了买下梁宵,曾经收集的那些资料。

    梁宵怎么跑片场攒钱,怎么在武行爆破的生死线滚,怎么一点点艰难挣命。

    天星副台长拿过来的病历,抢救九次,抢救途中失去生命体征四次。

    霍阑手有点抖,闭上眼睛,尽力说服自己。

    阴差阳错,阴差阳错

    梁宵被他罩着看不见,急得不成,挪开他的手“到底怎么了――”

    霍阑将他死死拥进怀里。

    霍阑“梁宵。”

    梁宵控制不住本能“到。”

    霍阑阖了下眼,有些后悔。

    当初不该要对方每次点名,都记得喊到。

    他给什么梁宵就背什么,梁宵其实并不知道,“雨洗春风,胜过烟雨满城”并不来源于任何一本参考书。

    他当初写这一句,只是因为不押韵,小梁宵就背不下来。

    霍阑当时听他说,还只是隐约生出预感,并不敢确认,可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再否认的理由。

    霍阑低声“你还当他是朋友吗”

    梁宵几乎被他愁死“霍总。”

    霍阑听懂了,嘴角轻轻抿了下,眼底滚热,又尽力压下去。

    他还有很多事不清楚,梁宵当年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要隐姓埋名,为什么不喜欢学习。

    为什么会走。

    明明当年说好了要从事医药行业,还不由分说赖着他,一定要他负责解决工作,为什么后来又进了娱乐圈。

    为什么再没来找过他。

    霍阑没再想,握住他的手腕,摘下了那个手环。

    梁宵急了“不行――”

    梁宵其实没打算真用这个报警,但还是舍不得,握着霍阑的手口不择言“我们俩真的就是朋友我还想给他脸上画qaq来着,我都没想过给

    您画”

    霍阑被他吼得一懵,视线落在他身上,眼底血色渐渐淡了。

    霍阑看着他,垂了下眸,轻抿起唇角,摸了摸他的头发。

    梁宵“qaq。”

    “不拿走。”霍阑说,“是你的。”

    梁宵皱着眉,不大放心。

    霍阑连上手机,调出设置,在一键报警的默认电话里添了一行,拢着梁宵的手,帮他重新戴上。

    梁宵有点恍惚“是本市急救中心的电话吗”

    “不是。”霍阑说,“是我的紧急联系方式。”

    梁宵怔了怔,抬起头。

    梁宵仔细想了一遍这句话,干咽了下,心跳忽快。

    霍阑静了一阵,打开床头,拿出份合同递给他。

    梁宵在星冠的新合同,该有的手续都齐了,只剩下本人签字,就能即时生效。

    霍阑原本想等他生日再给他,现在不想等了。

    梁宵看着他用递结婚申请书的气势把自己的合同递过来,迟疑了下,接过来小心翻了翻“这不是都填好了吗”

    梁宵始终觉得自己到星冠就是早晚的事,看见合同敲定,还是觉得高兴,粗粗看过一遍“挺好的,就是――”

    就是还有段哥跟小宫的合同,也想请星冠法务部帮忙从属处理一下。

    梁宵正要开口,霍阑却从他手里拿过合同,翻到了最后一页。

    梁宵愣了下,低头仔细看了看。

    霍阑已经排演了无数次这句话,真开口时还是心跳激烈“梁先生。”

    梁宵怔忡抬头。

    霍阑抬眸,视线落进他眼底“我想和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走到你想走到的高度。”

    霍阑“以成为你的紧急联系人为目标,和你在一起生活。”

    梁宵静静听着,胸口滚热酸楚翻腾得几乎造反,笑了笑“我――”

    梁宵抹了把脸,埋进霍阑肩头用力蹭了几下。

    “霍总。”梁宵收起合同,仔仔细细叠好,随身揣着,“这句话,我们通常都有另外一种说法。”

    霍阑微怔“什么”

    梁宵深吸口气,倾身拥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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