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爱是一件奢侈的事。

    沈应淮思考过。

    他一开始的意图并不纯粹，包括檀溪成为他女朋友这件事。

    是因为她对他有用。

    他不否认自己的本意，仅仅只是需要一个这样的陪伴。

    那天沈兆书看着他时，他在探究檀溪在他这里占的位置有多少，如果一旦被他确定，他会知道，他的弟弟有弱点，有软肋了。

    沈兆书曾不止一次骂沈应淮是疯子，冷血冷情的疯子。

    沈应淮从不否认。

    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就是这样的人。

    檀溪向他表白的那天，他的心里确实有一点波澜，他把那样的波澜认定为怜悯，因为檀溪是他见过的，最可怜也最单纯的女孩子。

    她那么真挚，热烈，她会小心翼翼把自己漂亮的心脏捧出来给他看，告诉他，她很喜欢他，然后认真的，耐心的，向他叙说她那些自卑，难堪的过去。

    他不是个大发善心的慈善家，但他会心疼檀溪。

    在意大利给她打去电话的那个晚上，接电话的不是她，当沈应淮听出对面人的声音时，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嫉妒”，和对另一个的“愤怒”，此类对他而言陌生的情绪。

    于是他连夜买票回国。

    并且开始默默询问有关檀溪和他的过去。

    沈应淮本不该在乎那些过去。

    他知道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人生一直需要的都是当下和以后，但他想到他们或许曾经是一对校园情侣，他心里就有股按捺不住的火气。

    那么他喜欢檀溪吗

    回答当然是“是的”。

    他第一眼见她就喜欢上了她的笑容，那是第一次他的目光被一个异性吸引。

    喜欢和爱不一样。

    沈应淮知道。

    但他没有爱过人。

    所以他不知道，有关他的爱，会到什么地步。

    沈应淮自己也在探索这个度。

    檀溪默默的睁着眼睛。

    “您是说爱我吗”

    檀溪当然是不敢相信，她和沈先生之间的云泥之别，让她不觉得她是可以被爱的。

    檀溪记得她以前看过的一条视频。

    一只满身伤痕的，破败的小猫，它用自己胆怯，自卑的眼神看着这个世界，它害怕的躲在草丛里，饿着肚子，流着血，可怜的看着外面美好的一切。

    怜悯它的人给它吃的，给它包扎伤口，为它治病。

    于是它变得开始像一只普通的，正常的小猫。

    但它的上限就在这里，它恢复的再好也只是一只猫。

    檀溪知道，她就是这样一只猫。

    她伤痕累累，处境难堪。

    她只能永远仰望着她的救济者。

    “先生，我只有一颗看起来还算可以的心。”檀溪小声，她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坚定道“它对我来说

    ，很珍贵。”

    沈应淮眼里有明显的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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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上她视线的目光变得温柔，愈温柔，而后他俯身，很轻的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檀溪，以后可以跟我说这样的话，但尽量少说。”

    他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声音同样如一汪温柔的水，“我的心现在很疼。”

    在檀溪认为自己是一只伤痕累累的猫的时候，沈应淮会在那片刻短暂的时间里不知道如何去触碰她。

    晚上他依旧抱着她入睡，用小心翼翼的，怀揣珍宝的动作把她纳入怀抱里，她脑袋枕在他手臂上，很轻，少有重量。

    她睡觉习惯蜷缩起来。

    这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沈应淮手掌拍着她的后背，用他独有的方式哄她，看她安静的睡去，他紧缩的心脏才一点点松缓下来。

    他确定这种心疼的感觉在檀溪这里是独有。

    他的小可怜。

    檀溪早上醒来仍旧在沈应淮的怀抱里。

    她睡觉的时候半个头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黑色的脑袋，脑袋从模糊到清醒也就几分钟，反应过来沈先生也没有起床，她抬起头看他。

    “起床了”沈应淮耐心的问她。

    他早就醒了，因为人在怀里，所以等着她醒来。

    檀溪脸颊贴了贴他手心，软嫩嫩的。

    “嗯。”她轻应，在他的手心轻轻一吻。

    然后檀溪从床上坐起。

    就这样在床上和沈应淮相对而坐，睡衣单薄，檀溪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皱了皱眉，突然说“有点烫。”

    沈应淮没说话。

    檀溪还疑惑，然后她掀开被子，只觉得侧腰有一股明显的烫意，再皱眉看向沈应淮时，他冷静的出声，反问道“你说什么烫”

    檀溪不知道啊。

    现在是五月份，马上要进入初夏了，初夏时节温度开始升高，绝对不会像冬天那样还要暖水袋，再说暖水袋的温度也不是这样的。

    沈应淮没再回答，他起身，先进了浴室，说他要洗澡。

    沈先生似乎少有早上洗澡的习惯。

    檀溪去另一边洗漱，等她洗漱出来，都没看到洗手间玻璃上的雾气，他洗完后出来，檀溪关心的问“先生您是用冷水洗的吗”

    沈应淮“是。”

    檀溪“这个季节流感高发，洗冷水澡还是不好。”

    沈应淮“我知道。”

    这个对话到此结束，檀溪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是对于沈先生早上起床洗冷水澡这件事，檀溪觉得，她下次还是应该再劝一劝他。

    即使知道沈先生身体很好，但病来如山倒，谁都说不好。

    今天檀溪依旧没有打算出门。

    她前几天在家都是学习，做了很多套试卷，似乎没有太大进步，今天檀溪决定换换脑子，她要完成之前在网上接的单。

    有一些签约邀约，檀溪还在思考要不要答应，签约对她来说，能获得一定的好处，比如稳定接单，官方保障，但也要接受约束和失去一些自由。

    毋庸置疑的一点是，可以挣到更多的钱。

    她要不要咨询一下沈应淮的意见呢毕竟在社会经验这方面，他高出她很多。

    但沈先生会不会觉得，这只是无关意义的小事。

    檀溪在书房待了半日，她出了一单，对方对她的画风表示十分喜欢，并且说希望以后可以达成长期合作。

    檀溪当然喜欢别人夸她，这种感觉特别的好。

    谁都喜欢被夸赞啊。

    下午沈应淮回来，檀溪正坐在沙发上拆快递。

    她昨天在网上买了一些东西，今天就已经到了一部分，现在的物流越来越快，她只能由衷的表示佩服。

    檀溪买了一套睡衣，一件裙子，还有一些小摆件，是她打算放在房间里的。

    她不在的时候，沈应淮也不常在这里住，房间里空旷，檀溪每次住着，总觉得少点什么。

    于是她开始自己发挥。

    沈应淮说她花他的钱会有负担，檀溪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渐渐摒除这个负担，于是她买的东西也开始逐渐超出之前的消费水准。

    比如这套睡衣。

    她以前穿的就是普通的棉质睡衣，一百来块已经觉得很好，但今天这套一千出头，还另送了一套真丝小裙子。

    檀溪摸了摸千元以上睡衣的布料，触感不是很明显，但心理作用让她觉得，不愧是这么贵的睡衣。

    贵肯定有贵的道理。

    沈应淮看她拆了一个又一个的快递，他问“没有给我买的”

    檀溪惊讶“您用网购的东西吗”

    没有其它的意思，就是觉得沈应淮应该不会用网购买的东西，这肯定不符合他的标准，他是个对日常生活要求很高的人。

    “你是打算把我排除出你的生活”沈应淮认真的问她。

    檀溪怔了下，解释“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突然扯到这里来，思维跨越让檀溪差点跟不上。

    沈应淮“你用的东西，我不是也得用”

    檀溪“您也穿这个”

    沈应淮看着她，没说话。

    檀溪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她从沙发上起来，弯起眼睛笑“您晚上要抱我睡觉的。”

    她穿着睡衣，他抱她。

    檀溪傻笑了一声。

    她觉得，她和沈先生的生活，在由两个独立的个体，逐渐变得重合，然后有一天，会变成紧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窗外一轮明月。

    沈应淮早上才洗过澡，晚上回来又洗一次，檀溪在想，最近沈先生洗澡的频率也在增加。

    明明都还没有到夏天。

    水声很快停下。

    檀溪在房间里摆弄她新买的摆件，

    正思考给它们各自放到合适的地方，浴室里传来沈应淮的声音。

    他在喊她名字。

    檀溪应了声，停下动作。

    她走到门口问“先生，什么事”

    “帮我拿衣服进来。”

    檀溪愣了下，确认道“放在哪里”

    “衣柜。”

    “我随便拿吗”

    “随便拿。”

    檀溪于是去衣柜找。

    沈应淮的睡衣很多，都是按颜色分放，檀溪多见他穿深色，平常每天穿的或有不同，但也看不出太大差别来。

    檀溪随便找了一身。

    她拿着，去敲浴室门。

    “没锁。”里面水声已经停了，檀溪小心的去推门，她伸进去一只手，许久没有动静，她又小心翼翼探头去看。

    沈应淮裹着浴巾，他面色平淡，对上檀溪的视线，才伸手来接。

    浴室里存着点热气，檀溪手腕上沾了水雾，她手还来不及缩回来，手腕连着衣服一起被握住。

    檀溪被拉进浴室里。

    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落进他的怀抱，脸颊贴上胸膛，他发尾的水珠滴到她脖颈上，檀溪睡裙下的脚踝都泛着微红，她脚趾抵住，颤颤的在他怀中。

    “先生”檀溪试图喊他。

    沈应淮手掌落在她后颈，掌心温柔的热量和水汽，另一只手握着她手腕没有松开，没有说话，低头开始吻她。

    温柔的木质香，和他亲吻的力道糅合，他只亲了两下就停住，很轻的在她下巴啄了下，湿热的气息也带过来。

    简单温柔的触碰，檀溪浑身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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