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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方向
    车驶上高速公路, 宋余杭戴着墨镜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唇角微勾。

    “看来我们被盯上了。”

    林厌手撑着额头,揉着太阳穴,懒洋洋地“昨晚在林家的时候就有人在跟着我了。”

    宋余杭略有些紧张地看了她一眼“没事吧”

    “没事, 被我甩掉了。”林厌答,从后视镜里看着那辆黑车一直跟在她们不远不近的距离, 嘴里嚼着口香糖。

    “昨天婶娘生日宴忍着没有动手, 既然都跟到这里来了, 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宋余杭手握着方向盘, 视线直视前方,避着往来的车辆。

    “不急, 陪他们玩会儿。”

    下个服务区。

    林厌又吵吵嚷嚷着要去洗手间,宋余杭靠边停了车, 解开安全带和她一起下去。

    她一边抽着烟,一边揽着她的肩膀往里走, 余光瞥见那黑车也靠边停了下来。

    宋余杭拍了两下她的肩膀“你去吧, 我去那边转转,买点吃的。”

    林厌会意,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分开走。

    跟在身后的黑衣人探头探脑张望着, 按下了耳边的微型麦“报告,她们分开了。”

    林厌挤在洗手间排队的人群里,从前头那位专注玩手机的女士头顶拿过鸭舌帽扣上了自己的脑袋,墨镜一戴, 脱了外套拿在手里,从兜里掏出口罩别在了脸上,跟着几位上了年龄的大妈一起混了出去。

    黑衣人转了一个圈儿,就看不见人了。

    那厢宋余杭靠在柜台前买了一包中华,服务员给她找钱的时候,余光瞅见那个黑衣人焦急地转来转去,应该是把人跟丢了。

    她唇角微勾起一丝笑意,故意加大了音量“再给我拿瓶矿泉水。”

    黑衣人倏地回过头来,好似找到了目标,宋余杭引着人穿过了走廊,往停车场走。

    午饭时间,服务区里挤满了旅游大巴,私家车,不时有人从停车场出来,掠过他们。

    黑衣人亦步亦趋。

    宋余杭穿过人群,把人带向了停靠大巴的那一边,高大的车身遮蔽了阳光,在地上投下了阴影。

    她一边走一边用牙齿解了袖带,绕到了大巴车的另一面。

    黑衣人快步跟了上去。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喂”

    他回过头去,林厌径直一拳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黑衣人踉跄退后两步,仰面撞在了车身上,同时一手从裤兜里摸出了弹簧刀,直扑向她的喉咙。

    然而还没等他近身,就被人一脚踹飞了,宋余杭卡着他的脖子,把人推到了大巴车上,眼里都是凶狠。

    “说谁让你来的”

    林厌捡起了那把弹簧刀,在手心拍打着,走近了他“刀不错,就是人笨了点。”

    那人咬了咬牙,眼里骤然迸发出一股狠意,屈膝砸中了宋余杭腹部,她下意识抬手格挡,被人瞅了个空当,抵住她的肩膀,就是一个标准反擒拿。

    “妈的”林厌啐了口唾沫,从后腰摸出了机械棍当头就是一棒,黑衣人被砸了个晕头转向,她扯过人的衣领就是往后一拖,重重砸在了车上,抬手去掀他的面罩。

    就在这时宋余杭耳边突然听见了一声类似于易拉罐拉环拉开的轻响。

    消音器

    她脑中警铃大作,一把扑向了林厌把人摁在了怀里,两个人滚在了地上,子弹擦着头发飞了过去砸在了车上,火花四溅。

    另一个人黑衣人从大巴车另一边跑了过来扶起倒地的同伙,毫不恋战,爬起来就跑。

    “宋余杭”林厌的嗓音里有一丝惊恐,扶起了她的脑袋。

    “咳咳没事”宋余杭咳掉嗓子眼里的灰,拉着她站了起来。

    林厌还想追,被人拖了回来。

    “别追了,有枪有同伙,我们俩干不过。”

    她复又蹲下身来,打量着这枚深深嵌进汽车车身里的子弹。

    林厌也趴了过去,看着她伸手把那枚子弹用力拔了出来。

    “这是”端详着子弹尖,林厌的眼里浮出了一丝震惊。

    “没错,是橡皮弹。”宋余杭把那枚子弹用力攥进了掌心里,咬牙切齿。

    服务区里的巡警听见动静跑了过来。

    “那边,那边,在那边”

    纷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林厌拉着她放低了身子,绕着停放的车辆七拐八拐跑了出去。

    她把鸭舌帽随意往路人头上一扣,摘了墨镜和宋余杭一起挤上了一辆前往省城的面包车。

    两个人坐在后排摇摇晃晃的,把钱递给了乘务员。

    宋余杭“你的车怎么办”

    林厌想了想,掏出手机给神秘人发了一条短信“一会会有人来开走。”

    “好。”宋余杭点头,捏紧了她的手,想起刚刚那一幕还是后怕不已。

    林厌歪头笑了一下“你怕吗”

    宋余杭笑,按着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肩膀上“我是怕自己保护不好你。”

    车里人多,又闷又小,林厌小声嘀咕“我不要你保护,我可以保护好自己,我要和你站在一起共同迎敌。”

    宋余杭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没说话,又怕她晕车不舒服,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阖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睡吧,睡醒了我们就到了。”

    ***

    郭家在省城的偏远郊区。

    下了高速之后又上了客运大巴,走了一个多小时水泥路才到。

    隐在巷子里的门面房,挂着“郭记糖水铺”的招牌,正是傍晚要开张的时候。一个结实精瘦的年轻人正从屋里往外搬着桌椅。

    东西多,他一个人忙前忙后,脖子上挂了条纯白毛巾,脚有些跛,一不小心挂到了桌子,手里的塑料椅子倾覆下来。

    宋余杭一把给他扶稳了。

    男人松一口气,脸上溢出感激的微笑“谢谢。”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林厌从她身后走出来,掏出了警官证。

    “警察,问你点事,认识朱勇吗”

    那个女人的脸他当然是记得的。

    朱勇被逮捕的那天,他跟着警车跑出了几里地,人群里突然撞出了一个瘦弱的少女,扑上去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搡开了警察,对着戴着手铐的朱勇拳打脚踢。

    警察一窝蜂涌了上去,把女孩七手八脚摁倒在地。

    他的爸爸哀嚎着,活生生被人咬掉了半块耳朵。

    而被警察拉起来的女孩还在流着泪嘶吼着“别碰我别碰我杀人凶手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林厌这些年来其实并没有多少变化,要说有那也只是变得更成熟,更有风韵了。

    他记忆犹新。

    因此一见着她就开始两腿打颤,疯狂咽着口水,背过身一瘸一拐往屋里走。

    “不、不认识,你们找错人了。”

    林厌追了两步“郭晓光,你叫郭晓光是吧,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你爸爸”

    提到“爸爸”,郭晓光突然发飙把手里的椅子扔在了地上。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还想怎么样什么爸爸,我爸已经死了,我是个孤儿我没有爸”

    林厌一怔,郭晓光喘着粗气,犹如濒临崩溃的猛兽。

    她摸上了腰间的机械棍,准备实在不行武力解决算了。

    宋余杭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屋里传来拐杖点在地上的“哒哒”声,一个老人步履蹒跚走了出来。

    她满头银发,佝偻着背,伸手摸索着,竟然是个瞎子。

    “晓光啊,什么人呀怎么又和人吵架了不是说了,要心平气和做生意嘛,几毛几角钱算了就算了吧。”

    郭晓光把脖子上的毛巾扔在了桌子上,迎上去扶住了她“妈,没事,没和人吵架,外面我一个人收拾就可以了,你去休息吧。”

    这应该就是郭晓光的养母了。

    宋余杭动动唇,上前一步。

    外面有人叫道“老郭,来两碗糖水,云吞面”

    郭晓光应了一声,撞开她们往出走。

    “二位,我要做生意了,不点单请离开好吧。”

    林厌眼珠子一转,拉着宋余杭坐下了“老板,我们也要两碗糖水,还有你们这招牌小吃全都来一份。”

    郭晓光脚步一个趔趄,看着两个人都不胖的模样。

    “您吃的完吗”

    林厌悠悠从竹篓里抽出了一次性筷子打开“我吃不吃的完是我的事,你不给我做我就去消协投诉你,让你关门大吉。”

    郭晓光咬牙切齿的,又拿她俩无可奈何,一瘸一拐冲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端出了两碗糖水怒气冲冲摔在了桌子上。

    “给,吃完赶紧滚”

    坐了一天车,林厌倒真的是饿了,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她本就爱喝这些汤汤水水的,微眯了眸子。

    “不错,再来一份打包带走。”

    宋余杭失笑,把自己碗里的紫薯拨给了她“得了,快吃,别捉弄人了。”

    林厌冲她龇牙咧嘴的,示意她别管。

    郭晓光上一道菜,林厌加一道菜,也不一次性点完,就耗着他的耐性,让他拖着条病腿来回跑。

    最后一怒之下,年轻人终于摔了菜单,碍着有其他客人在,压低了声音怒吼“二位究竟想做什么,警察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点的太多了,即使宋余杭每个菜只尝了一小口,也有些撑,打了个饱嗝,拿劣质餐巾纸擦了擦嘴放在桌上。

    “不干什么,问你点事而已,你要是一直回避,我们有的是耐心,陪你在这耗下去。”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宋余杭是负责跟他讲道理的那个,她就是撒泼耍无赖的那个。

    “就是啊,你要是不告诉我们,我们就今天来,明天来,天天来,反正我不光有的是时间,还有的是钱,或者,直接去问问”

    她朝里努了努唇“里面的那位老太太。”

    郭晓光转过来吼“别碰我妈,否则我跟你拼命”

    林厌无所谓地耸肩“你觉得你打的过我吗或者,我会听你的吗”

    郭晓光攥紧了拳头,胸廓上下起伏着,他正憋着一口气,无处可发的时候,店门口坐着的一桌传来了拍桌结账的声音。

    他只好先扔下她们,跑了过去。

    “毛哥,四瓶啤酒,五碗糖水,两盘龙虾,一碟毛豆,一共是一百四十二块钱。”

    他点头哈腰的,那胳膊上纹了纹身的社会青年吸了口烟,把烟圈吐在了他脸上。

    “什么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郭晓光又腆着脸给重复了一遍“哥,一共是一百四十二块钱。”

    那社会青年勃然大怒,把烟头扔在了他身上。

    “艹你妈的敢跟毛哥我要钱”

    郭晓光被烫了一下,衣服上破了一个洞,踉跄着退后了几步,撞在了对面的桌椅上。

    “不是,毛哥,我店小利薄,您上个月赊的账还没给呢”

    几个黄毛小弟也纷纷站了起来,对他指手画脚,戳戳点点的。

    “什么毛哥来你这儿吃饭是他妈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还敢跟毛哥要钱你小子这个月保护费交了吗”

    一个叼着烟的黄毛看见他围裙兜里塞了几张散钱,伸手拿了过来数着。

    “哟,两百块,今天生意不错嘛,上缴啦。”

    郭晓光涨红了脸,伸手去抢“别别毛哥,毛哥,我还要交房租和水电的,还要给我妈看病,我求你给我留点儿,保护费再缓缓,缓缓。”

    那纹着花臂的社会青年一脚就踹在了他肚子上“每次都是这个理由,你就不能换换”

    几个小混混哄堂大笑,郭晓光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手摸上了一旁的椅子,不等他动手,已经有人抄着机械棍扑上去了。

    他愣愣看着那女人当头就是一棒砸在了社会青年的后脑勺上,把人砸趴在了桌子上,酒瓶碗碟翻倒碎了一地。

    社会青年捂着脑袋呻吟“艹艹他妈的哪来的疯婆娘,给我干她”

    其他人抄起酒瓶一拥而上,然后挨个被宋余杭收拾得服服帖帖,扔出了门外。

    她走过去从黄毛手里扯过钱,还给了郭晓光“他们一直在收你的保护费,怎么不报警”

    郭晓光数着钱一分没少,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围裙兜里,苦笑“报了,没用,我是个瘸子,我妈是个瞎子,又是外地人,这几个地头蛇抓进去关了几天放出来变本加厉收保护费,不给就砸店殴打客人,还不如忍气吞声好歹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林厌捏紧了机械棍,骨节泛了白。

    “他妈的真不是东西。”

    宋余杭背过身去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附近巡逻的警车赶到。

    几个民警跳了下来,见着这躺了满地的小混混,恨铁不成钢“怎么又是你们”

    “哟,头都破了,谁打的”一个民警翻过来社会青年的脑袋瞅了一眼。

    宋余杭面无表情走过去。

    “我打的,警也是我报的。”

    那民警奇怪地看了她几眼,似是觉得她在多管闲事,懒洋洋地掏出了笔录。

    “姓名,身份证号,你把人打成这样,是要担责任的。”

    宋余杭扯了一下唇角,掏出警官证递了过去。

    “你们对违法犯罪活动长期不作为,甚至是纵容的态度,也是要负责任的。”

    那民警一见着这黑本本,瞅了她一眼“哟,同行啊,身手不错。”

    他还以为是哪个新来的小片警呢,结果翻开一看,警号居然是以0开头的

    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把人和照片来回对比了几遍,抬手就敬了个礼,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宋宋队好”

    “免了吧。”宋余杭从兜里掏出烟,甩了几下点上。

    “假期出来玩,就别宋队宋队的叫了,这几个地痞流氓,收保护费,高利贷,长期赊账,还打砸店铺,殴打客人,哪一条罪名拎出来都够关几个月了,这事我会如实跟赵厅汇报,铐上吧。”

    民警欲哭无泪“不是,宋队”

    她冷冷一眼看了过去“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再给他们赔个医药费吗”

    她鲜少拿官威来压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平易近人的,冷不丁一眼连林厌都有点瘆得慌。

    那几个小民警头皮发麻,知道这人是真的生气了,都曾听过她破“极光案”“白鲸案”的威名,又是赵厅的得意门生,江城市局的二把手,不敢再得罪,分别拿手铐把那几个小瘪三铐上了警车。

    这时候为首的才又递了一支烟往过来走“宋队,您看,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今晚这事”

    他碰了碰她的手腕“算了吧,兄弟几个请您吃饭。”

    林厌机械棍收上来当按摩棒一样敲着肩膀,看着那人轻轻扯了一下唇角,在笑,说出来的话却是铁面无私的。

    宋余杭点了一下他的执法记录仪“没关,宴请贿赂上级,罪加一等。”

    民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知道这人油盐不进,恨恨咬牙,转身带着人走了。

    “妈的”

    宋余杭这才走过来帮他把倒地的桌椅扶起来“抱歉,打坏的东西我们会照价赔给你的。”

    郭晓光愣愣看着她,再看看林厌,觉得她们好像和普通的警察不太一样。

    “你们”

    因为这场变故,店里客人都走完了,他今晚等于是颗粒无收。

    林厌从钱包里掏出一叠人民币放在了桌上“我买单,今晚所有人的。”

    郭晓光看着那叠人民币咽了咽口水,这些钱不光能买下今天的营业额,就连这个月的房租都绰绰有余了。

    他勉强把视线挪了回来“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宋余杭面色沉静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想背着杀人犯儿子的罪名,如履薄冰过一生吧”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还你,还你父亲一个清白的。”

    郭晓光咬着牙,微红了眼眶,一把搡开了她“十四年前你们做什么去了我爸已经死了死了他回不来了他根本不可能去杀人你们为什么不查清楚为什么”

    “这十四年来我东躲西藏,不敢去上学,不敢谈恋爱,不敢结婚就是害怕害怕被人认出来是杀人犯,是朱勇的儿子我的腿就是被那些人打断的”

    “在我爸蒙冤受辱,在我人人喊打,犹如过街老鼠的时候,你们在哪现在跳出来惺惺作态,假正经,让人恶心呸”

    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模样,林厌也不知道被触动了哪件伤心事,微微别过脸去,吸了一下鼻子。

    宋余杭喉头微动,敛下了眸子,红着眼眶,低下了头。

    “我代表江城市全体警方,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同时,我向您保证,十四年前的悲剧不会重演,正义虽然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因为”她的目光看向了林厌“我的身边也同样站着一位当年汾阳码头碎尸案的当事人,我想说的是,尽管希望渺茫,但还是有那么一些人愿意为了公理正义奋斗终生。”

    就像黑暗里飘荡着的萤火,即使孑然一身,微不足道,但也终究会成为迷路者的指引。

    有这样的火光在,正义之炬便永不会熄灭。

    林厌站直了身子,看着他“没错,当年死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死后不久,她妈妈就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而疯了。十四年了,我也像你一样,没有一天过过好日子,必须依靠药物和酒精才能入睡,你的心情我十分感同身受,但是,如果这件事不是你爸爸做的,那凭什么要你付出青春,付出家破人亡的代价来替凶手赎罪呢。”

    “真正该死的,该付出代价的,是那个杀人凶手啊。”

    林厌轻飘飘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砸进了他心里。

    郭晓光攥紧了拳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轻轻揩了一下眼角,正打算开口的时候,里屋的帘子被掀开了。

    老人颤颤巍巍站在了门口“晓光,关门,让客人进来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上好我来啦

    明天对象生日,如果晚上太晚还没更新的话,就别等啦早点睡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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