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请结束,月上中天,山之阿城中的夜市也基本到了该歇市的时候。
九姬的脚步,却走到了钟鹤青的房门口。
花森见了她,朝她行礼问安,示意某人还没睡下。
房内点了一盏如斗的小灯,将他的影子映在窗棂上。
九姬挥挥手,让花森下去了。
几朵灯花桃打着旋从他檐下的灯边飘过。
九姬不知道自己的脚步停在他门口,到底想做什么。
她一时觉得自己选贤又没做错什么,没必要来着里看他的脸色。
但一时又想起他方才离开席座时候,那沉静落寞的背影,还有越走越远的脚步她的心空荡得难受。
是不是因为,他帮了她许多,她就先心虚了
九姬的心跳得乱糟糟的,就像是半空中飘来的灯花桃,只顺着风时而上时而下,没有它原本的章法。
九姬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但她眼下若是走开,恐怕也不会好受。
她纠结了一下,心道来都来了,不管他怎么想,至少她得知道吧
九姬把心一沉,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钟鹤青的门。
这门吱呀又咣当,在安静的小院里异常清晰。
九姬也没料到动静竟然这么大,而且是不是太粗暴了
但推都推了,她九姬不会为做过的事情无端后悔,只好一步走了进去。
他就站在西边的书桌前,正收拾着手里的书,门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果然闻声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九姬心跳又乱了一拍。
但他看向她,却没说话,只手里的书册微顿,仍旧看着她却继续把他理好的书放进了书箱之中。
书箱里已装进了好多书。
而他始终没有开口。
本来就有些莫名心虚的九姬,此刻看着他不断地收拾着书册,直接就问过去。
“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她这话问得有点冲,桌案上那盏小灯似是都感应到了她的不快,瑟缩地晃了晃。
但男人只看过来一眼,轻声回了一句。
“只是收拾收拾而已。”
他说着,又把两本书也放进了书箱。
九姬根本不信。
他早不收拾,晚不收拾,这会收拾个什么
她心下不由地一气。
这山之阿,是他非要来的。
眼下她又没做错什么,他这是干什么
九姬不由就道。
“你要走,就直接走。”
话音落地,火光倏然明灭了一下。
男人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那我若是没要走呢”
九姬愣了一愣。
她见他从书案后缓步走上前来,烛光将他的身影放大,投到了她脚下,随着他步步向前,距离不断缩短,影子不断加大,与她
缓缓贴合在了一起,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步子虽退了,但她嘴上却没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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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想走就走,没人拦你。”
他默然,垂眸看着她又向前走了两步。
“那我要是也没想走呢”
九姬已经退到了门上,再退就退出门外去了,有损她妖主威风。
但男人连番的否定,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今日他虽然那样默然离开了选贤宴,但却不是要离开山之阿的意思。
那么他其实,是不是并没有生她什么气
这么一想,九姬心头就像是那明灭不定的火苗又稳回些许。
心下略定,她一时没再开口,只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眨了眨眼睛。
然而却听他忽的问了她一句。
“我不走也没想走,那阿幺能留下来吗”
“”
话锋转得有点快,九姬脑袋一空。
他却转身叫了侍卫花森。
“麻烦花侍卫帮我拿一床宽被褥来,”他自眼角轻轻看了九姬一眼,“主君殿下,要留下来过夜。”
话音落地,九姬脑袋彻底空了干净。
九姬
妖多半身体强健,没那么怕冷,但山之阿在深山之中,嫦熙专门让人给这位凡间来的少卿,备了十足的炭火。
房中被他烧得和暖极了,哪怕只穿着薄薄的单衣,也毫无凉意。
尤其帐中,和暖的空气里,还有些许呼吸过重而吐出的湿热之气上下翻滚。
九姬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男人宽衣解带极慢,他脱一件,要叠一件,然后再给她脱一件,也叠起来。
他不许她自己动手,却还非得按着他的顺序,由着他来。
而他每件衣裳都慢慢抽动衣带,好像衣带上落了蝴蝶一样,他动作轻的只怕把蝴蝶惊走,分明一把就能扯下的衣裳,他非要这样一点点解。
九姬身上的汗越来越多了,且他指尖总是不经意地从她肤上轻轻擦过。
分明从前,两人也没少有这件事,但今次却有些不太一样。
他似不经意间的每一下刮擦,都弄得九姬皮肤轻颤,脊背挺直,连带着呼吸也快了起来。
这会,她最后一件衣裳,简单的几条衣带他还没解完,反而刮擦得她汗都凝成了汗珠。
“你再磨叽你再磨叽我走了”
她拉脸凶了他一句,男人默了默,嗓音低低的。
“阿幺真是惯会欺负我。”
他说时目露几分委屈。
九姬到底谁欺负谁
不过他终于把这些衣裳都解了下来,放一件他的,便在上面压一件她的,整整齐齐地把衣裳都叠好,就顶着九姬耐心的最边缘,在她不耐烦之前结束,然后手下握着她的手臂,用指腹摩擦着她安抚。
九姬最
是没什么耐心的,却也在他的见好就收和轻柔抚慰之中,只能耐了下来。
而他亦在此时,掌心从她手臂上落入腰眼,他不急不慢地缓步入内。
他动作轻缓,而帐中流转的湿热之气也早已酝酿多时,他携她漫步云端,步子一如既往地磨蹭,可他在这事上,总能让九姬感到舒适,闭起眼睛,身子都松快了下来。
他遵循着快慢交错的频率分毫不乱。
起初九姬尚算舒适,但逐渐,她额头上细密的汗滚成了大颗的汗珠子落下来。
偏他还是不快不慢有条不紊地进行,可九姬半身就像棉絮般软绵,整个人也从云端掉进了热汤之中,在水与蒸汽间被他一下一下推出浪涌。
“你就不能快点”她喘息着有点耐不住了。
但他却回。
这实难办到。”
九姬这有什么难办的又不是让他收受贿赂、篡改案情
但他却似是真的办不了一样,不仅办不了,还故意磨起工来,反复在口间慢慢吞吞地磨蹭来去。那入口处在这慢吞中,越来越撑不住了,九姬遍身沸水,她只觉自己被他吊了起来,说不清他又磨蹭多久,但却在某一瞬忽的冲向云端,只这一下,九姬通身精魄都颤了一颤,不时,磨口滴答地竟然落下一包水来。
九姬愣在了这当口。
男人却低声贴着她的耳边轻轻一笑。
九姬心下暗气,可脑门也一阵发烫,尴尬地差点把这个人一掌拍出去。
但自己却被他抱了起来。
他的磨蹭节奏终于告一段落,方才办不了的妖主的差事,眼下加倍用力地办了起来。
他办差的动作稳而有力,但一双眼睛却只落在她脸上,细细地看着,连同反复地研磨,好似是要将她所有的想法都读入心间。
九姬被磨得难受,更被看得无处可遁。
她觉得自己简直上了贼船。
她真的没有非他不可,那选贤宴上他闯进来,她都没搭理他分毫。
可是绕了一圈,她怎么就到了他房里来了。
糊涂呀九姬
九姬暗自气恼自己,见他还在盯着她看,气道。
“你把眼睛闭上”
男人目露好笑又无奈地应了一声。
“好。”
他这会倒是顺从得很,照着她说得闭起了眼睛来。可他眼睛虽然闭起来了,但动作带来的存在感就更强了。九姬被顶撞得七荤八素,头晕眼花,脑袋也跟着迷迷糊糊起来。
什么时候睡的,都记不得了。
这一觉睡得安实极了,甚至什么梦都没做,安稳睡到了天明
睁开眼醒来的第一眼,九姬就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挺峻鼻梁。
她怎么跟他睡得这么近是不是这客院的床太小了
她不适应于这么近的距离,正要撤远一些,不想他已睁开了眼睛。
四目只隔着两人的鼻尖相对的瞬间,交错的呼吸皆湿重了起来。
九姬越发不得劲,想要转过身去,但他揽在她肩头的手轻轻摩挲了她一下,笑问。
“主君殿下昨晚睡得可好”
某主君殿下借宿旁人的房中,高傲依旧。
“凑合。”她道。
男人低声一笑。
“嘴巴这么硬,阿幺是吃铁长大的吗”
“你才吃了铁。”
他却认真跟她摇头。
“不,我是吃了蜜糖的,至少昨晚”
他没说下去,只是看着她轻轻一笑。
九姬想到昨晚上两人的事,心下暗暗尴尬。
但话又说回来,那心虚的不受控的滋味可真是不好。
但昨晚一过,这种感觉就散了去,一切恢复了如常。
能恢复正常就好,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喜好美色之人,不准备选什么侍君伴在身侧,只就这样自自在在的,她就觉得可以了。
至于眼前这个人,他非要强求与她的缘分,那他强求好了,能强求多少就算多少,她不再赶他就是了。
念及此,九姬更松快了些,不欲再跟他拌嘴,起身就要走人。
只是她刚坐起来,男人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九姬看了他一眼,见他拿了衣裳披在她肩头,心道,他不会要替她穿衣服吧一件一件地穿,一根带子一根带子地系,跟昨天晚上似得
九姬可没那个耐心。
她正要一个法术过去,直接把衣裳全部穿好,不想他却拉了她的双手,齐齐握在手心里。
九姬不太喜欢这种过于亲密的姿势,但他却又松开了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都拢进了臂弯里。
过近的距离令九姬更浑身不得劲了,她扭了扭肩膀调整了一下,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直接道,“你有话要说”
快点说,说完她要走了。
但他又是不紧不慢的姿态,先是低头看了她一会,看的她都不得劲了,才缓声道。
“阿幺昨晚选出贤来了吗”
九姬还以为昨天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呢,没想到他又提了起来。
她清咳了一声。
“没有。我年纪轻轻的,熬打身子为要,没那些心思。”
这话说得男人轻轻一笑,但他呼气发痒地落在她颈边。距离太近了,她无法适应地别过了头去。
又听他道,嗓音缓缓慢慢,像飘飘落落的羽毛。
“那剩下的心思,能全都给我吗”
话音落下,九姬愣了一愣,她一时间竟没能完全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但男人拢着他的身子的双手,却不知何时上到了她的肩头,他双手漫过她肩头,轻轻托到了她的脸颊边。
湿热不断攀升,呼吸交错着一下重过一下。
男人双手托住她的脸颊,向前而来,自己亦低头而
下。
鼻尖轻轻触及,又在触及后交错开来。
他近在了她眼前睫下,眉目放大到她眼中,他的呼吸几乎将她包裹。
比方才的姿态更加亲密地,她整个人都仿佛与他融为了一体,再无间隙。
但九姬整个人都僵直了起来。
而他的双唇轻轻落到了她的唇边。
下一息,九姬应激般地,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形之下,忽的出手重重向他推去,自己亦向床尾慌张撤离开来。
这一掌似还夹杂了些不寻常的气力,钟鹤青后背撞到了床栏之上。
男人不解讶然,钟鹤青一时顾不得自己后背被撞得生疼,只低声向她问去。
“怎么了阿幺”
但他这声出口,却像是提醒到了她一般。
她突然慌乱地跳下了床去,身影一闪,倏忽消失在了门前。
钟鹤青连忙披了衣裳往外面寻去,但哪里还有她半分身影
双姒习惯了早起去早市上摆摊。
虽然早市的人并不多,但有些人是只出现在早市,而不会出现在晚市的,她总能遇到不一样的人。
不过这几日,她总能遇到那位道录院的孙道长孙元景。
孙道长会早间从她摊前路过去城外练剑,又会在她收摊之前练完,收剑回城。
只不过双姒若是同他打了招呼,叫着他一起在早市上吃点东西,他就会连忙摆手,低着头道不必,然后快速走开了。
双姒暗道如今这般谨慎守礼的人可没那么多了,便是道士们这般的也少。
她倒十分敬佩的。
不过今日,她还没见到那位孙道长,却见到了钟少卿。
男人似在寻找什么,寻来寻去找不到,直到看到她才快步走上前来。
“少卿在寻什么”双姒问。
她见男人眉间蹙着。
“不知阿姐可见到阿幺了”
双姒摇头说没见。
“她不见了吗出什么事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男人顿了顿,但还是把今早的情形,简单地说了两句。
他这么说完,却见双姒没有太多意外,只是长长地“哦”了一声,反而转过来安慰了他。
“少卿不必太担心,小九没事。”
“没事”男人皱了眉。“阿幺以前也这样过”
双姒点头,“她以前更是如此,连我也不能靠近。”
她说着,苦笑着看了钟鹤青一眼。
“她能与少卿这般,我已经十分惊讶了。”
钟鹤青默了默。
“是因为,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双姒叹了口气,说那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她自己因为天生妖丹残缺,一直病病殃殃的,大多数时间都跟着母亲留在家里不太出门。
但父亲是做南货北卖的生意人
,一人养家实在太难,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从五六岁化形之后,便都跟在父亲身边走南闯北。
九姬因为化形晚,多半时候也在家里,可她却是待不住的。
那一年,她就偷偷藏在七哥柒宴的包袱里,跟着父亲和其他兄弟姐妹们一起上了路。
然而不巧的是,就在那一年,妖界爆发了狮族夺位大战,太行山中各处烽烟四起。
双姒和母亲一直设法联系父亲和兄弟姐妹们,可怎么都联系不上,最后等回来的,却是柒宴背着昏迷的九姬回来了。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少山路,更不知道遇上了多少险阻。
双姒说着,眼眶微红,“七哥浑身大大小小伤口三十余处,一直吊着最后一口气,背着九姬回了家。等小九醒来,见到的已是七哥最后一面。”
她说七哥从来都是最疼小九的,总觉得是因为他吃得多,让小九吃不饱饭,所以化不了形。他就一直吃什么都留一半给九姬,时时要问小九饿不饿,饭菜合不合口,若是见九姬哪顿吃不好了,上山打野兔回来,也得让她吃上好的。
其实不也只是七哥,我们八个兄弟姐妹都最疼小九。她化形晚,出门不便,大哥二哥直接将她抗在肩头顶在脑袋上,三姐四姐则喜欢将她抱在怀里,或者拢在袖中;五哥六哥跟她一样都是狸花猫,最爱同她打着玩,经常干脆化了原型陪她,七哥更不用说”
双姒说到这顿了一顿,低了低头。
“可是他们每一个都死在了小九面前。”
“都死在她面前”钟鹤青讶然。
双姒点了头,她说她也不知道那年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道柒宴咽气的当天,九姬一口血吐了出来。
“母亲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只说都没了,父亲没了,兄弟姐妹们也都没了,母亲接受不了直接昏厥了过去。”
九姬则突然出了门。
她去寻了后来的师父,也就是前任丞相。
其实,在此之前,师父就看中了九姬想要收她为徒,但因着师父严苛,拜师之后就不能再留在家中,必须一心一意上山修习。
九姬最初一听就拒绝了。
她说家中有那么多兄弟姐妹。
“我为什么要抛掉我的兄弟姐妹们,上山练什么孤僻妖功”
彼时她不想去,回绝了师父,此时却亲自去寻了师父,她说她愿意抛下一切上山,只为练就一身铜筋铁骨的本领。
师父没有将她拒之门外,但却要她彻底地静下心神才能修炼。
“可小九她根本做不到,她整夜整夜地都无法安眠,常常刚一睡下就惊坐而起,提起剑冲到房外,又看着空荡的院落,僵直地呆滞到天亮”
双姒说,“师父来看了她,说若是这样无法静气凝神,什么功法也练不成了,除非是把过往的记忆抛了,丢进眠水里。”
“小九想了三天三夜,到底是应了。”
双姒抬头看向钟鹤青,所以,她也曾把所有记忆抽出来,尽数托于眠水。”
但是,眠水可以带走人的记忆,却带不走刻在心底的最深的感受。
双姒说九姬从那之后,便会下意识和人拉开距离。
她不到喧闹的城中居住,只住在山里,也不和谁亲密相伴,只肯孤身一人。
换句话说,她开始学着孤独地苦修。
不和这世间的人有过多的亲密牵绊,也就不会再有失去的痛苦。
“她最初几年,连见我都不能太频繁,若是我哪几日寻她寻得多了,她就要躲进更深的山坳里面藏起来,谁都不肯见。”
“她没有朋友,只有师父,师父去后更是什么都没有了,好在我一直磨着她,磨久了她也接受了,算是能跟我说说话,却不愿意住到城里的家中来。还是山之阿结界出了事,她才离开了山上的洞府”
双姒说着,无奈地叹气摇了头。
她又看向钟鹤青。
“所以我说,她能与少卿这般,我实在太意外了。”
男人默然苦笑。
原来如此,她一直钝钝的,一直独来独往,一直觉得缘尽缘灭,随缘即可都是这个原因。
“不过少卿真的不必担心,她没什么事。只是心底这份恐惧抹不掉,下意识地抗拒自保罢了。”双姒道。
晨曦中山风吹来。
双姒还问了钟鹤青一句,“她没伤到少卿吧”
钟鹤青摇摇头。
她没伤到他,但他却吓着她了。
男人看着远处群山,不知她眼下藏到了哪处山坳里,长长叹了一气。
九姬一口气在山里走了好远,自己都不知道走去了何处。
一个人在山里静呆了许久,直到鼻头嗅到炊烟之气,才恍觉已经午间了。
近处不远恰有个县城,这是距离端氏县不远的高坪县,九姬并没来过,但高坪县也在山之阿境内,算是她座下的地界了。
此间的百姓她没有一个认识的,走在陌生人当中,哪怕人再多也算自在自如。
九姬摸了摸叽里咕噜的肚子,刚想找家包子铺随便吃点,不想却见县衙门口围了好几圈的人,吵吵嚷嚷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事。
她对凡人的事不好奇,低头正要走开,不想竟然有人叫了走过来问了她一句。
“姑娘可知,这县衙门口闹什么是非呢”
九姬哪里知道
但她转头向身后打听的人看去,只一眼看去,就愣在了当场。
那人与她年岁仿佛,是个英俊的少年郎模样。
他头戴白玉冠,身穿云貂袍,白色长袍间腰带紧束,中间嵌了一颗黄玉石。他英眉此刻看着人群饶有兴致地挑着,眼眸若星,通身散着松散的恣意贵气。
九姬愣了一息。
这人她见过。
这不就是她第一次潜入玉鼠洞宫的时候,在地殿通往天宫的厢内,满厢的妖都给让座的那个吗
九姬当时托了个大,反正幻化了旁人的模样,就稳坐着没动,这人就特特立在了她身前,一直看着她发笑。
只不过九姬那会,一心想着要探玉鼠洞宫,根本没理会他。
没想到,竟然在这高坪县又见到了这人。
这人显然是妖无疑,而且看着这打扮还不像是一般的妖。
他是旁的妖族,派来山之阿给她庆贺的人还是妖君座下二太子、三太子身边的人
怎么不去山之阿,反而到山之阿治下的县城问东问西
九姬心生警惕。
他到底是何人,要来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