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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程星得到了这个结果也没觉得太意外。

    令她意外的是姜瓷宜去查验了她和关琳敏、程子京的dna,并且比她更早拿到结果,还是纸质版的,说明她比自己更早意识到这件事存在漏洞,而且去做了。

    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好像很不可置信,但放在姜瓷宜身上,莫名合理。

    她就是个聪明且行动力强的人。

    程星接过她手中的文件,一路翻到最后看见结论。

    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但现在该怎么跟程家人提这件事又成了难题。

    姜瓷宜也问她“想到怎么跟他们解释了吗”

    “也不是我提出的结论。”程星语气淡淡地,将文件放到一旁“轮不到我去解释。”

    考虑到关琳敏这几天大起大落的心情,在医院休养还没平复好,就没再拿这个消息去刺激她。

    这一整夜程星仍睡在陪护床上,姜瓷宜好像已经习惯了在病房里的生活,到点睡觉,到点醒来。

    程星则不然,白日里的失落在夜晚集中涌现出来,睡到夜里醒来的时候抬手抹了下眼睛,竟然还有水渍。

    她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睡前喝了太多水,没通过肾脏排泄,而是流到了眼睛里。

    不过从半夜之后她便睡不着,睁眼直到天亮。

    接连阴了好几天的江港终于放了晴,不到十点,温暖的阳光已经折射入屋内,洒落在干净的病床上。

    程星把病房里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去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去找程子京去聊这件事。

    但没想到,在她还没联系程子京之前,程子墨先给她打了电话。

    程子墨的语气略有些严肃,让她尽快到顶楼的大会议室来。

    还叮嘱她尽量穿庄重一点,像是要参加什么重要会议。

    程星不敢怠慢,跟姜瓷宜打了声招呼,照例把周姐喊来,便准备一个人去赴会。

    但姜瓷宜今天打了底,涂了个奶咖色系的口红,头发随意卷起抓成松散的低丸子头,看上去像是还没毕业的甜美女大。

    除了那双眼有些冷之外。

    姜瓷宜说“我也去吧。”

    “可能很”程星想了个形容词“很吵。”

    想也知道应当是要就那天老太太说的闹剧给出个结果,总不能大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下去。

    那她之后还回不回程家

    依照老太太的脾性,汀兰公馆是否要收回

    桩桩件件,都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并且这个会议,程星应当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谁让她没有程子京那样的能力,程家也并不需要一个废物千金来装点门面,能给点资产好聚好散就算是程家仁义。

    尽管程子京和关琳敏也跟她说过一切都不会变之类的话,但程星觉得这种事并非小事,这种结果太过理想化。

    太过理想

    化的结果就一定是假象。

    在大家的认知里,她和程家已经有了一条人命的纠缠。

    谁又有资格替谁原谅

    就算当下什么都不说,装作无事发生地过去,久而久之,这件事还会成为横亘在大家心上的刺,说不准哪天就被拿出来刺一下。

    反复鞭尸这种场面也是程星不愿意看见的,不如早点弄清楚。

    而这个弄清楚的过程,一定不太平和。

    老太太过往的那些“战绩”让程星望而却步,生怕姜瓷宜去了以后也跟着受委屈,所以准备委婉拒绝。

    孰料姜瓷宜说“徐昭昭绑架的人不是我吗也是我去闹了她的葬礼,想必我去了更热闹。”

    程星“”

    这热闹不凑也罢。

    “快年底了。”姜瓷宜平静地说“正好热闹一下。”

    程星“”

    和程星预想的一样,程家所有人都到场了,老太太坐在主位。

    关琳敏和程子墨兄弟一人,还有秦枝韵坐在一侧,程坤山一个人坐在另一侧。

    老太太当天气急攻心,没两天就养得面色红润。

    如今看上去比关琳敏的气色还好。

    程星推着姜瓷宜进门之后还礼貌性地问了句“还有人要来吗”

    “没了。”程坤山说。

    程星哦了一声,关琳敏朝她招手“星星,来妈咪这儿坐。”

    “不用了。”程星朝她笑了下“我带着阿瓷到另一边坐,要不你们都坐一排,我爸一个人坐对面。”

    会议室内有些严肃,程星顺带揶揄地开了个玩笑“干嘛呀开个会还要集体孤立咱爸”

    关琳敏声音冷冷地“他很快就不是你爸了。”

    “敏敏。”程坤山喊她,投送过去的眼神也可怜,关琳敏愣是扭过头没看一眼。

    “好啦。”程星刚好坐在了程子墨对面,侧对面就是关琳敏,她把昨天从京市买来的糖往桌对面撒了一把,“妈咪,你身体还没好,别激动。”

    “不要以为用点小恩小惠就能抹杀掉你的罪名。”老太太忽地出声“程星,你离开程家吧。”

    是程星意料之中的结果,她目光扫过对面坐着的这几位,然后看向老太太,平静地问“为什么”

    “你不是程家的孩子。”老太太说“还害死了我唯一的孙女,程家容不下你这样的恶毒女人。”

    “你怎么确定她就是你的孙女呢”程星问“做过dna吗”

    老太太一怔,“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这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程星并不急,也不跟她生气,温温柔柔的声音提出让老太太最崩溃的事情“徐昭昭当年被接到程家的时候,就没少有人说她是我爸的私生女吧还说她长得肯定像妈妈,这是为什么呢”

    偌大的会议室里没人说话。

    程星不疾不徐道“因为她长得既

    不跟妈咪像,也不跟爸爸像。所以您为什么如此笃定,她一定就是您当年换了的孙女呢”

    “您当年能换一次,保不齐就会有人换第一次甚至可能第三次第四次”

    “一派胡言”老太太一拍桌子“你在质疑我”

    “我在平等质疑每一个没有经过科学验证的结论。”程星说“并且,您如果现在可以拿出证据来证明,我不是程家的孩子,那我可以礼貌退场。”

    “星星。”关琳敏着急地喊她,似是对这件事没有自信。

    但程子京却变了脸色,程子墨则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中带有鼓励意味,似是在告诉她继续说下去。

    “我为什么要去冤枉你一个小辈”老太太说“昭昭都被你害死了。我现在就恨没有早点拨乱反正,让你鸠占鹊巢,害死了昭昭。”

    “你冤枉我,我也不知道。”程星淡定地说“我也没得罪你。”

    老太太“”

    会议室内气氛变得焦灼,程星却没有半分退让。

    在紧张激烈的氛围中,姜瓷宜适当插话“徐昭昭是被自己的野心和贪婪害死的。如果她没有死,那她就是杀人犯。”

    “她都是被逼的如果不是你们,她不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坏就是坏,没有任何原因。”

    “没家教”

    老太太怒骂了一句,程星顿时急了“说话就说话,为老不尊做什么”

    姜瓷宜摁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程星的手很热,掌心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相反,姜瓷宜的手冰凉,程星反手握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搓了搓。

    姜瓷宜瞥了她一眼,却又很快移开目光。

    她倒是没怼老太太,而是平静地回答“按照你的说法,我没家教,因为我没母亲,父亲犯法,仅有相依为命的奶奶只有基本生活能力,我跟你,或是跟在座的各位,甚至是已经去世的徐昭昭比起来,都算是下等人。那我发生车祸,又被徐昭昭差点害死,如今又被你架在火上烤,那我现在杀了你,或是直接杀了在座各位跟我陪葬,是不是也没关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错愕地扭头看向她。

    因为她语气淡淡,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定能做出这种事来的,甚至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解剖刀。

    “按照你的说法,我是被逼的。如果没有你们,我不用受这种委屈,所以我选择极端的方式去处理,是可以被理解的,也可以被原谅。”

    银色的锋利解剖刀面被太阳光折射进会议室。

    分明外边放了晴,会议室内却冷飕飕的。

    纵使老太太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少年,也有一瞬间的呆滞。

    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等反应过来时后背已经冒了冷汗。

    没人不怕死,敢嚣张是因为确信自己死不了。

    但现在她不确信了。

    那

    天姜瓷宜敢闯进灵堂大闹葬礼,用一颗石头打碎徐昭昭的遗像。

    今天就敢扔一把解剖刀出来,取了她的性命。

    她仿佛就是个疯子。

    老太太哑然,姜瓷宜瞬间占据了优势,清清冷冷地说“我不愿跟各位为难,但希望大家分得清是非黑白,不要人云亦云,更不要什么都信。”

    “当然,我知道在场的各位都比我更有人生阅历。但今天我已经没家教了,就让我逾矩一次吧。”姜瓷宜说。

    “你怎么能当着爸妈的面儿说他们”程星哀怨地瞟了她一眼“爸爸妈妈都在,说你没家教,可真的是打他们的脸啊。”

    姜瓷宜露出个略带温和的笑容“那倒是,得罪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老太太也哑口无言了,时不时瞟向程星和姜瓷宜。

    尤其是姜瓷宜。

    程星见时机差不多,便准备把检验报告拿出来,来收个漂亮的尾。

    但她还没来得及往出拿,会议室的门便被推开,一位穿着靛蓝色旗袍,套了件白色毛茸茸外套的妇人极有气场地走进来,身后齐刷刷跟了一溜保镖,目测有十几个。

    已经是满头银发的妇人却涂着很正宗的中华红色系口红,戴着有金色链条的小框眼镜,气质特好。

    关琳敏转头看见来人以后便起身小跑过去,埋进怀里喊了一声妈,呜哇哭起来,跟个小孩似的。

    不管多大的人,到妈妈面前永远是小孩。

    因为妈妈总是会哄。

    此时程星脑海中也已经浮现出了妇人的所有信息,是原主的外婆,亦是关家多年来的代言人。

    关家做一些奢侈品生意,自有品牌在国际常年获奖,而它的代言人并非明星,便是傅玲。

    傅玲是国际超模,虽然年纪大了,但偶尔还会去国际秀场走秀,也时常会给一些品牌设计秀场。

    这时就是刚从国外赶回来。

    安慰了关琳敏好一阵,傅玲才看向程星和姜瓷宜的方向,宠溺地笑道“宝贝孙女,好久不见。这就是你的新婚妻子可真漂亮。”

    傅玲的口音并不标准,刚落地江港,语言体系还没转换过来,偶尔还会夹杂几句英文。

    但她看上去很喜欢姜瓷宜。

    姜瓷宜也朝她微微颔首“您好。”

    “我是”傅玲指了下程星“她的外婆,你也可以喊我美女。”

    说话时让人猝不及防的停顿和转折都带着国外特有的幽默感,瞬间化解了会议室内的尴尬。

    就连姜瓷宜都忍不住笑了,却也如她所愿“美女您好,您很幽默。”

    “谢谢。”傅玲朝她摆手“今天来得匆忙,改日给你红包。新婚红包也一并补上。”

    “您真大方。”姜瓷宜说。

    傅玲勾唇“当然,我跟某些人可不一样。”

    傅玲和老太太这么多年就没对付过。

    老太太觉得傅玲高调张扬,总是抛

    头露面,还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傅玲觉得老太太古板刻薄,丈夫死后脾气还越来越古怪,所以几乎从来不办两家的宴会。

    傅玲也多年没跟她见过面,但一见面就得掐的规律在她们身上从未被打破。

    于是,会议室内沉寂了两秒钟,老太太便阴阳怪气地说“七八十岁都快入土的人了,还打扮得花枝招展,说话也越来越难听了。”

    关琳敏顿时瞪大眼,要替自己的母亲说话,但傅玲直接朝她摇摇头,风情万种地朝老太太走过去。

    可以说老太太最不喜欢她哪种姿态,她就偏让老太太看哪种姿态。

    气得老太太口不择言“媚俗。”

    “不像你。”傅玲说“纯俗。”

    老太太“”

    傅玲说“没记错你比我还大几岁,你准备什么时候入土啊现在土还没到你嘴里呢你这张嘴还能说话,我可真遗憾。”

    程星“”

    外婆看着很温柔,战斗力这么强的吗

    一瞬间,她感觉老太太就快要气炸了。

    但傅玲继续补刀“要不你就别活了,越活越作,跟着你那个假孙女一起走了,还让大家落个清净。”

    老太太双目怒红,抬手就要打傅玲,结果傅玲轻轻松松捏住她的手腕,宽松的外套袖子滑下去,还能看见她的肌肉。

    比很多小年轻强多了。

    “打我也不怕折了你的寿。”傅玲说“以前是你们程家势大,我让着你。现在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你还想作威作福”

    “我手里的股份”老太太威胁地瞟了程子墨一眼。

    “随你。”傅玲说“不行把程氏集团跟你一起陪葬,这几个都跟着我们姓关就好了。当年我就觉得程姓不好听,晦气。”

    老太太咬牙切齿地说“你当真不怕”

    “凭子墨和子京的能力,你觉得他们真的需要一个程氏集团”傅玲勾唇轻笑。

    程星仿佛看见了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傅玲说“是子京帮你运营着程氏集团,这样你才能安享晚年。你搞搞清楚。”

    老太太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过去“你你你”

    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傅玲出现之后先把老太太怼到气急攻心昏迷在床,然后在她挂水的病房里,气定神闲地坐着喝了一杯红茶。

    这才抬头质问程坤山“当年你娶我女儿的时候怎么说的唯她是从,对她好,现在呢”

    程坤山低头不语。

    他是个惯来沉默的男人,这些年在老太太的威严教育下,并没有太大的经世之才。

    当年也曾意气风发,却被老太太扼杀在了摇篮里。

    有幸跟关琳敏结婚,借助关家也在老太太准备放权的时候接住了程氏集团。

    但程氏集团在他手中逐年呈现亏损之势,还是不到一十岁的

    程子京接过了重担。

    程坤山介于中间,偶尔也埋怨自己的无能。

    却也早已接受这庸碌的一生。

    但不料人到中年还要遭逢这一变,当年他见在保温箱里的女儿唇色雪白,医生也说她心脉不全,所以很可能夭折。

    程家不缺钱,也不缺资源,但找到了这方面最权威的医生,每天如同烧钱一样地治还是不见好转。

    恰逢好友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儿,在他母亲的怂恿和逼迫之下,他和徐家做了这个交换。

    当时孩子刚出生没几天,关琳敏身弱,一直都没见过孩子,全家见过孩子的也只有他和母亲,但他看着同样躺在保温箱里的两个孩子,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反正等到孩子换了以后,隔了几天他才将孩子抱给关琳敏看的,只想让关琳敏一直平平安安的,别再因为孩子出事,那他这一生都会愧疚。

    傅玲轻嗤“程星是你和敏敏的女儿。”

    结论一出,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程星。

    程星只耸了耸肩,然后拿出她查的检验报告“我也去验过了。反正我和妈咪是母女,跟一哥也是兄妹,但和其他人没验,不知道。”

    程坤山都震惊,目光在傅玲和程星中间打转,中间还要顺带着扫过关琳敏,诧异地问“这这”

    “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傅玲抱臂,“很简单。在你们换过之后我又换了一次。”

    傅玲说“我去找了徐太太,给了她两百万让她保密,把孩子抱走,然后便留在身边照顾了。”

    “两个女孩长得也不像,但你和你母亲却一直没发现。”傅玲说“我也很好奇,所以去查了一下你们,发现你们两个都有脸盲症。”

    程子京一愣“怪不得我脸盲,敢情是遗传”

    病房内因为程子京这句话短暂地静默了下,程子京识时务地闭嘴。

    这沉默仿佛都在他脸上抽打显着你了

    傅玲却只盯着程坤山看“坤山,你和敏敏之间的事,你们看着办。但你妈欺负她们,我忍不了。”

    关琳敏坚定地说“我想回家里住一段时间,先分居冷静一下。”

    程坤山在孩子们身上环绕了一圈,指望谁能帮他说几句好话,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别开脸。

    程星推着姜瓷宜回到病房,刚好遇上医生来查房。

    在简单的问询之后,护士又给姜瓷宜挂了水,医生在一旁叮嘱“这几天最好静养,不要动怒,也不要乱跑。”

    姜瓷宜点了点头。

    把程家没收拾好的烂摊子抛诸脑后,下午她们偷得浮生半日闲地在病房里看了一下午的书。

    傍晚天边泛起红色,程星去征询了医生的意见之后,给姜瓷宜穿上厚厚的外套,推着她下楼去散步。

    一路散到浮生书局,又在浮生书局看了两个多小时的书,还买了几本新书。

    回到病房时刚好跟医生狭路相逢,眼神

    对上那一瞬,程星态度特别诚恳“您放心,我们明天肯定不出去。”

    医生也不敢惹,现在的程家正逢多事之秋,就算现在的程小姐看上去脾气很好,她也没那个胆子去教训对方。

    尤其那天她跟着出过诊。

    坐在轮椅上的那位更不好惹。

    医生无奈地叮嘱了几句,这才回到办公室。

    睡前姜瓷宜和程星都习惯性躺在床上闲聊,从姜瓷宜合了书准备睡觉时开始,床头那盏昏黄的灯照在两人的脸上,程星都习惯了那张狭小的陪护床,把身体蜷起来也不算太难受。

    姜瓷宜问她怎么不去另一个房间去睡,分明那里有更好的条件。

    程星说“我想跟你聊会天。”

    “聊什么”姜瓷宜问。

    “随便聊。”程星说着坐起来,又走到不远处翻找了下,拿出自己的银针,搬了张凳子坐在病床旁,“本来不想在医院里就弄的,但闲着也没事做。”

    姜瓷宜说“这样真的会有效果吗”

    “会的。”程星说“你能感觉到自己腿部神经的跳动吗”

    “毫无感觉。”

    “。”

    程星安慰她“这就是个持之以恒的过程,说不定哪天突然就站起来了。”

    “那得多突然”

    “这谁知道”

    “你怎么学我的语气”

    “我怎么觉得你在学我的语气”

    “”

    姜瓷宜说“不跟你说话了。”

    程星立马笑嘻嘻地“别啊,病房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跟我说话我多无聊。”

    她一边说着一边搓热了手按摩,搭配着她自己调制的精油,病房里都是薰衣草混杂着陈皮的香味。

    “你哪来的精油”姜瓷宜问。

    “在某个夜晚自己炼的。”程星说。

    “呦,程大夫,会的东西不少。”姜瓷宜语气轻松下来,半眯着眼,只能依稀看见程星的身体轮廓。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她的身影,病房里安安静静地,连她呼吸的间歇都听得清楚。

    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分明腿上半分知觉都没有,但在她的手掌和腿部肌肤摩擦时,肌肤相触发出的声音能悉数落进她耳朵里。

    不由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她的腿好像可以抬起来。

    程星也没生气她的揶揄,笑着回应“谈不上。长夜漫漫总要做些有用的。”

    “长夜漫漫就不能睡觉吗”姜瓷宜问。

    “一个人睡觉没意思。”

    说完之后,程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迅速纠正道“我的意思是”

    算了,纠正不了。

    因为她这次停顿之后思考,发现自己想纠正的话比这个更有歧义。

    她想说的是之前跟姜瓷宜一起睡的时候很少做噩梦,但来到医院,尤其是见到苏嘉铭以后总是做噩梦。

    但

    她不能提苏嘉铭的事,因为聪明的姜瓷宜会在几秒内推理出来。

    所以就需要缩略简短,最后能说出来的版本会是跟你一起睡觉更有意思。

    不如不说。

    “我没什么意思。”程星重新说。

    姜瓷宜轻漫地说“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睡觉没意思。”程星说。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睡觉没意思,得两个人睡觉才有意思”姜瓷宜问。

    程星立刻耳朵红了,看都不敢看姜瓷宜。

    姜瓷宜继续道“我再斗胆猜一下,你的睡觉是动词,而不是名词。”

    程星不解“为什么是动词”

    姜瓷宜微顿,随后笑起来,轻佻地很“因为要两个人动起来。”

    程星“”

    她拍了一下姜瓷宜的腿,“你别乱说。”

    姜瓷宜刚要继续调侃她,却发现自己的腿好像短暂地疼了一下,然后尝试着抬腿,下一秒就听程星惊喜道“动了”

    “什么动了”姜瓷宜发现自己并不能抬起腿,顿时失落起来,语气懒洋洋地调侃“是你准备要两个人动”

    “不是。”程星几乎是一瞬移动道她面前,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下“就光知道欺负我。”

    “程大夫,这也算欺负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下去而已。”姜瓷宜解释。

    “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程星说。

    “那你确定想跟我一起睡觉是名词”姜瓷宜问。

    程星“”

    好像成为动词也不错。

    程星短暂地恍惚了下,随后才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都被你带偏了,阿瓷。”

    姜瓷宜笑“你没有定力,怪我咯。”

    “不怪红颜太祸水,都怪我没定力。”程星说“但我刚是想说,刚刚你的脚趾动了,你有感觉吗”

    姜瓷宜原本眯着的眼睛顿时睁大“真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