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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程星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站在祖母家的柿子树下,正值柿子成熟的季节,秋风习习,她的父亲架了一把梯子,借着梯子的力道上了树。

    她要哪一个只需在树下指,父亲自会给她摘下来。

    祖母坐在院子里晒中药,笑着揶揄她“数你挑剔。”

    程星笑着吐舌头扮鬼脸“还不是你们惯着我。”

    “说得对。”母亲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笑道“往后不惯着你。”

    程星挽上她的手臂,“那可不行。”

    阳光照洒在院子里,温暖得人快要化掉,可是这些美好就像是易碎的泡沫。

    和乐融融的景象逐渐虚化,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看见洛茜站在高楼上,毫不犹豫地笑着跳下楼。

    她试着走到洛茜的尸体旁,却发现尸体不见,再一抬头,洛茜仍旧站在那个位置朝她笑。

    森然的笑让她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她想喊洛茜的名字,可是嗓子就像堵了一团棉花,根本喊不出来。

    于是下一秒,洛茜再一次从高处坠落。

    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程星拼命想要改变这个结局,但只能无力地站在原地。

    终于,场景变得模糊,她听见母亲温柔地唤她“小星。”

    程星尝试睁开眼睛,却像有千斤重。

    “给你织了一条围巾,看看喜不喜欢。”

    “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你了。”

    “小星,又到冬天了。”

    “”

    母亲一声声的叮咛在耳边响起,程星想要应她,却发现她的影像逐渐变得模糊,扭过脸时都看不见表情。

    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向上飘散,程星用力去抓,却抓了个空。

    随即睁开双眼,入目是刺眼的白,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很轻的呼吸声。

    程星的心脏跳得很快,大脑像天花板一样白,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来,但下一秒就去确认自己所处于哪个世界,一转头就看见坐在床边,单手撑着打盹的姜瓷宜。

    不用确认了。

    她没回去。

    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程星再次尝试在脑海中跟原主对话,却没有回应。

    她猜测可能要在特殊的节点才能跟原主对话。

    想起傍晚的事,她有些内疚,肯定害姜瓷宜担心了。

    姜瓷宜的头发有几根垂下来,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勾上去,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姜瓷宜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冷的眼睛没有半分混沌,一点都不像刚睡醒的模样,淡然地打招呼“醒了”

    仿佛程星只是安静地睡了一觉。

    程星的手指缩了缩,收回来,低声应“嗯。”

    “饿不饿”姜瓷宜的胳膊有点酥麻,她甩

    了甩,伸手揉了揉,声音随之压低“想吃点什么”

    程星摇头“不饿。”

    压在她心头的事情太多了,想不明白的事也太多。

    之前她问过系统,原主到底在哪里。

    但系统没有给她明确答复,如今看来,应该被困在她的大脑里,也可能是某种精神力里。

    想到和原主共用一具身体就很难受,如今身上还担着洛茜的死,她哪里有胃口

    孰料姜瓷宜已经拿起手机,低着头划拉屏幕,“菠菜粥吃不吃肠粉要不要油条来一份会不会有点油腻”

    “我不饿。”程星打断她“阿瓷。”

    姜瓷宜迅速下单了外卖,已经到了付款页面,程星握住她的手腕,再次唤她“阿瓷。”

    “你要吃。”姜瓷宜强硬地付了款,然后抬起头看向她。

    那双眼睛里盈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泪光闪动,却倔强地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脆弱,于是别过脸去,“你需要吃东西。”

    程星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全都听她的。

    刚醒来时,程星还以为姜瓷宜是真的淡定。

    没想到她只是强装镇定。

    她付款时手指在抖,点完外卖后又很久没说话。

    程星也还没从那个梦里缓过劲儿来,她已经很久没梦见过母亲了,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常会梦见她,但后来快连母亲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记忆变得模糊,也不敢去想那些事情。

    可是一旦想起就勾动了思亲的心绪,程星会不可控地去想她的母亲要怎么办,会想母亲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病房里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姜瓷宜忽地重重呼出一口气。

    程星听见声响扭过头看她,就对上了姜瓷宜带泪的眼睛。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需要看过来,就已经诉说着她的担忧与无助。

    程星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瞬间被刺痛,眼睫微抖,哽道“对不起,阿瓷。”

    姜瓷宜的眼泪掉下来,又立刻抬手擦掉,吸了下鼻子,想说些什么却只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出来。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抱抱。”程星朝她伸出手,也没管姜瓷宜答不答应,立刻伸手抱上去。

    抱住姜瓷宜以后,程星才对自己醒来这件事有了实感。

    她抱姜瓷宜抱得很紧,紧到快要呼吸不过来,却还是觉得不够。

    姜瓷宜的双臂箍在她腰间,脸埋在她肩膀里。

    不一会儿,程星感觉肩膀处有温热湿润的痕迹,姜瓷宜的身体在抖,小幅度的抖动,闷哼声从肩膀处传来,却是压抑着的,若是被旁人只听见声音,肯定以为是呼吸声有些重。

    可是程星知道,姜瓷宜在哭,在压抑着哭。

    她几乎没有哭声,不停用呼吸来调整着自己哭的节奏,试图平复下来。

    可是身体的抖动骗不了人。

    程星没想到自己的

    昏迷会让姜瓷宜这样,顿时有些心疼,不停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阿瓷,我在的,我没事。”

    “阿瓷,你别哭。”

    “宝宝,我醒来了。”

    “”

    程星一句又一句地温柔轻哄,却收效甚微。

    姜瓷宜似是听不见一样,不回应也没减轻身体抖动的幅度。

    大概过了五分钟,姜瓷宜的呼吸声逐渐平复下来,也没再哭了,只是一开口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哽咽。

    她平静地说“我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怎么会”程星反驳“我还要陪你呢。”

    姜瓷宜松开抱她的手,眼睛都哭红了,连鼻子也是红红的。

    程星从床边抽纸递给她,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怎么还哭了”

    她说话的声音都跟着有些哽咽。

    姜瓷宜擦掉眼泪,擤了擤鼻涕,轻呼出一口气,平和地说“脑子里的水太多,不利于思考,所以往出倒一倒。”

    程星“”

    “没见过自黑这么狠的。”程星笑道。

    姜瓷宜“现在见过了。”

    程星无言以对,只能点点头。

    凌晨四点钟,外卖送来得很快。

    姜瓷宜负责拆外卖,程星坐在床上什么都没干。

    并不是她不干,而是她一伸手,姜瓷宜就把她的手推开了。

    忙碌惯了的程星还有些不习惯,但坐在病床上享受姜瓷宜的照顾也是种很不错的体验。

    虽然嘴上说着不饿,但程星还是吃了不少。

    最后姜瓷宜把所有的餐盒收好,又把病床上的折叠桌收起,她已经可以站起来短暂地走几步,但不能走太久,所以隔一会儿站起来收,隔一会儿又坐在轮椅上。

    等她收完也才凌晨四点五十,距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外边有街灯映照出来的光,月亮藏在云层后,灰蒙蒙一片,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天气。

    程星躺在病床上拍了拍“来躺。”

    “躺不下。”姜瓷宜说。

    “可以的。”程星往后挪了挪,身体侧着,留了很大空间。

    姜瓷宜看了下,借助轮椅的力上了病床,蜷在程星怀里。

    病房里只留着一盏昏黄的灯,她能听见程星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跳得更快一些。

    姜瓷宜伸手摁在她的心脏上,低声问“是你的心脏里住了另一个人,还是你住在了她的身体里”

    程星刚吃过饭就已经又有些困顿,正在平静的氛围里酝酿睡意,却忽然听见姜瓷宜的问题。

    思考片刻还是如实回答“我住在了她的身体里。以前,我出了车祸,再醒来就到她的身体里了。”

    姜瓷宜又问“所以琉璃巷真的存在,和我通信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

    “嗯。”程星在刚知道这件事时没有刻意跟她说两个世界的事,但现在既然姜瓷宜问了,便趁机解释

    “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做到异世界通信的,但我高中的时候会将信投进固定的邮筒,然后会在家门口的邮箱里收到你的来信。”

    “我后来在网上查过你的地址,却只查到了相近的地点,所以我以为是你对自己信息保护得很好,给了我假地址。”

    程星起初也纠结这个问题,但后来想想,自己都穿越了,异世界通信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姜瓷宜伸手勾弄着她的发梢,沉默良久后问“那,你会离开吗”

    程星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瓷,你相信命运吗”程星反问。

    “信一半,不信一半。”

    “往后就信吧。”程星说。

    以前她跟姜瓷宜一样,对命运嗤之以鼻。

    但现在发现,人类的力量是很渺小的。

    当她来到这里,就一直在被推着走,做不了自己的选择。

    还不如就信命。

    “比起命运,我更信我自己。”姜瓷宜说。

    “那我呢”程星问“你信我吗”

    “你会离开吗”姜瓷宜不想跟她绕圈子,泄愤似的拽了下她的头发,拽得程星头皮都痛,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低头看她。

    缩在她怀里的姜瓷宜像个顽劣不堪的小朋友,难得在冷静的姜瓷宜身上看见这种稚气。

    程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她闭了闭眼。

    沉默仿佛是最好的回答。

    程星现在猜测,可能等任务时间到了之后,是去是留不由她抉择。

    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命运定好的。

    遇见姜瓷宜,爱上姜瓷宜是命运。

    那么,离开也是。

    程星闭着的眼睛里流出一滴泪。

    姜瓷宜多聪明的人啊,从她的沉默里早已读懂了一切。

    却固执地又问了一遍“程星,你会离开吗”

    程星的手掌抚过她的背,有种说不上来的悲伤。

    “什么时候”姜瓷宜又问。

    她将自己困进了程星的怀里,由她怀中淡淡的清香隔绝掉难闻的消毒水气味,仿佛这样就可以给自己营造一个避风港。

    程星闷声回答“阿瓷,我不知道。”

    这一夜有些难熬,后来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却都睡不着。

    程星偶尔闭上眼,脑海中都会闪过洛茜的尸体。

    半梦半醒间,她又看见母亲在温柔地对她笑。

    一刹那,所有克制着的情绪都绷不住,她扑进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妈,我好累。”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后背像是背了一座大山。

    她要担心原主所做的一切败露,要承担原主所做的恶。

    但她从小到大都是模范生。

    程星觉得委屈,觉得难过,更多的是无力。

    在姜瓷宜问起那个问题后,她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

    下,距离任务时间结束只剩17天了。

    十七天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没有答案。

    洛茜的死亡压在她身上,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怀念过去平静无波的日子,虽然在医院实习很忙碌,但可以在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听同事们吐槽难搞的病患,以及更难搞的患者家属。

    从前没觉得日子过得慢,但来这里的每一天,程星都觉得度日如年。

    她和姜瓷宜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却是一种麻痹自我的快乐。

    如今洛茜的死撕开了她的保护层,让她直面现实。

    原主曾经作的恶会随时反噬,不讲道理,也没有预告。

    很可能在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时候爆出来。

    她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应该是作恶者所承担的代价,程星却在承担着很多莫须有的罪名。

    如今,原主连她也一并折磨了。

    她完全不敢想象,如果等她完成任务之后被强制投送回家,姜瓷宜会如何

    等程星再睁开眼的时候,姜瓷宜已经不在病房了。

    她抬手摸了下脸,发现有眼泪。

    已经很久没这么脆弱过了。

    程星拍了拍脸,起床去洗漱,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突兀地问“你在吗”

    她想试图跟原主对话。

    但是原主没有回答。

    试了几次,都没反应。

    程星也不再执着,反正现在这具身体还是她的。

    也不知道原主能不能听见,程星对着镜子威胁恐吓了一番,并且把她痛骂一顿。

    这场景要是被别人看到,一定觉得程星有病。

    但程星义正言辞地骂完以后避开伤口洗了把脸,然后回到病房。

    姜瓷宜已经回来了,身上还带着汗,看样子刚复健完。

    她看见程星后也没打招呼,很冷淡地操控轮椅从她身边经过,去了盥洗间。

    特护病房有浴室,姜瓷宜简单冲了个澡出来,程星已经换好自己的常服,准备去办出院手续。

    姜瓷宜懒懒抬眼看她,在程星想跟她说话时移开目光。

    程星“”

    程星想到姜瓷宜会因为她的沉默生气,但没想到会气到一整天不理她。

    程星一个大活人在她面前不停打转,姜瓷宜就跟看不见一样。

    直到晚上临睡前,程星在盥洗间里佯装伤口破裂喊了一声,姜瓷宜操纵轮椅进了盥洗间,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程星说“我额头又流血了。”

    姜瓷宜抬头,朝她勾勾手,示意她弯腰。

    程星直接蹲在她面前,姜瓷宜掀开纱布检查伤口,发现已经变成褐色,血液凝固,正在复原。

    一下子就意识到程星在骗她,伸手在她眉心戳了下“骗我。”

    姜瓷宜语调懒洋洋的,很平淡,但听

    在程星耳朵里怪怪的,她怕姜瓷宜更生气,所以立刻拽着她的手哄道“你已经一天没理我了,阿瓷。”

    语气怪可怜的。

    姜瓷宜倒是对此有话说“你也是什么都不跟我说,那我还跟你说什么”

    程星“”

    “我没有不跟你说。”程星解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阿瓷。”

    程星的语气软下来,姜瓷宜顿时也没了脾气,懒得再为难她,平静地分析“你怕我担心,怕我想太多,所以把一切都瞒下来。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好奇心,我会去思考这些,就像之前一样,在没有答案的时候我也很难受。”

    程星微怔。

    姜瓷宜的话里带着怨气,把这些日子的不满都说了出来。

    “我不想跟自己的女朋友还要猜来猜去,这不是情趣,是麻烦。”姜瓷宜说“我可以去猜你在生日时想要什么礼物,可以猜你今天想吃什么,但我不想在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上猜来猜去,就像洛茜那样,有天她去世了,秦医生都不知道她的心意。”

    程星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姜瓷宜对她的不满这么多。

    姜瓷宜一股脑发泄出来好受许多,她也不是在怨程星,只是不想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猜来猜去,她也想知道答案。

    哪怕离别是终点,总要告诉她什么时间抵达,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像程星这样把一切都自己担下来,又何曾考虑过她的想法

    “阿瓷,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星解释道“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事情太多了,很杂很乱。”

    她的生活现在就像是一团乱麻,根本找不到线头。

    “那我问你,你说。”姜瓷宜对着她说,一副谈判的架势,“可不可以”

    程星感觉自己要是敢说不可以,姜瓷宜能立刻扭头就走,出了这扇门三天都不跟她说话,所以立刻乖巧点头。

    姜瓷宜深呼吸一口气,仍旧重申了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有多久离开”

    “可能十七天,可能不离开,可能死亡。”程星说“我也不知道。”

    姜瓷宜的另一只手握着轮椅的银质把手,握得很紧,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

    但她还算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你想家吗”姜瓷宜又问。

    程星微怔,随后点头。

    程家的人很好,程家也很好,但终究不是她的家。

    她家里还有母亲,有祖母和祖父,还有外祖母和外祖父。

    姜瓷宜的条理很清晰,挑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一个个问出来,程星就把自己和苏嘉铭的事情也讲了,还讲了自己的车祸,讲自己在这里见过苏嘉铭。

    得到程星的答案之后,姜瓷宜才把之前那些不理解的事情都理解了。

    明白程星为什么会忽然去一趟京市,明白她回来后的失落和难过。

    程星却问她“为什么突然问起我家人”

    姜瓷宜顿了下“因为你在梦里喊了妈妈。”

    程星苦笑“太久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呢。”

    在来了以后的七十多天里,程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她的母亲,提起她家那些温馨的日常,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但是当姜瓷宜问起来的时候,她将蒙在记忆上的那层灰扫开,发现它们仍旧闪闪发亮,她一切都记得。

    跟姜瓷宜聊了很多以前写信时没写给她的趣事,心里轻松很多。

    忽然就明白了分享的意义。

    是有人会替你记得。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程星终于能跟人大方谈起自我,而不是戴着别人的面具生活。

    这一刻,她才是真正的程星。

    姜瓷宜是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安静地听她倾诉,时而附和,适当引导,听完以后会做简单的评价。

    程星讲了很多,姜瓷宜却又问“那你谈过女朋友吗”

    程星“”

    “我谈没谈过你不知道吗”程星趁机把手插入她的指间,变成十指相扣的模样,顺带把玩一样地捏了捏“忙着学习,没空恋爱。”

    “你大学又没怎么跟我写过信。”姜瓷宜说“谁知道你有没有恋爱。”

    “没有。”程星说“医学院多少课你不知道吗哪有空恋爱”

    “所以,是没有空而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姜瓷宜说。

    程星“”

    “有啊。”程星望着她“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呢。”

    姜瓷宜捏了下她无名指的指腹,“我也是。”

    分明是很随意接的一句话,程星却一下懵住,心跳都跟着有些不对劲。

    她低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我还没给你针灸呢。”

    “最后一个问题。”姜瓷宜说“我应该跟谁在一起”

    程星倏地顿住,最终还是如实以告“沈晴雪。”

    还以为姜瓷宜会有很大反应,结果她只是皱了下眉,“果然是她。那纪羡吱怎么办”

    程星耸了耸肩“不知道咯。”

    姜瓷宜摇了摇头“如果她为了我抛弃纪羡吱,岂不是个渣女我为什么还会喜欢她”

    程星“”

    这真是个好问题。

    “那有没有可能,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有纪羡吱的存在呢”程星反问。

    姜瓷宜点头“有这个可能。”

    两人还就着这个话题多聊了几句,最后总结惨还是纪羡吱惨。

    程星对这个结论无奈叹息“芸芸众生,谁不惨”

    姜瓷宜却抬手戳她眉心,把她皱紧的眉头松开“你不要再想洛茜的事了。”

    “为什么”程星问。

    “这不是你做的错事,为什么你要内疚”姜瓷宜说“我不想你难过。”

    “可我现在是她。”程星说。

    “不。”姜瓷宜摇头“你是我认识的程星,不是她。该死的人是她,该内疚和抱歉的人也是她。”

    程星点了点头,总归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提到洛茜,气氛有点微妙。

    程星想转移话题,但脑子里想不到新奇的事情,只有姜瓷宜刚才跟她说的那些话在脑海里盘旋,想到她说她也会好奇,便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没什么好奇心呢。”

    “对你,我有。”姜瓷宜淡然地说“而且很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