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山庄, 何言绅在地库停好车,手机响个不停。
先是助理,再是妈妈。
他等在电梯口, 他今天约了徐安澜,赵思咏的妹妹。公司有个商标侵权案,他放弃了自家的律师托朋友找到她, 委托她作为公司的代表律师。
套近乎么。
赵思咏说她妹妹怕生, 他不怕啊, 他主动给徐安澜刷脸,行不行
“妈。”何言绅接起电话。
电话里先是沉默, 最后, 是妈妈一声“嗯”。
何言绅了然, 妈妈大约是真的去调查了赵思咏的背景,妹妹也通风报信说妈妈态度有所松动。
他的妈妈啊和他爸爸是家族联姻, 妈妈最在意的是体面,是豪门世家里的条条框框。
何言绅耐心等着。
何妈妈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更不知道怎么低头, 她所坚持的骄傲此刻令她很是不安,“你跟她在一起”
何言绅背倚着电梯旁的墙“还没有, 妈, 思咏的追求者多,赵家也从不需要她去联姻,我们家大概不在他们的选择范围内。”他实话实说。
他们家的根基在香港,后来大部分重心转移到新西兰,离上海确实远。
何妈妈又是沉默, 何言绅及时安抚, “您是我妈妈, 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她悄悄松了口气,可是,另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在三亚,她那么对待赵思咏。
可那时,她听了小超的话,真以为赵思咏是酒吧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尤其是儿子竟然还为了那样的女人争风吃醋,做了出格的事情,她一时情急就
怎么就偏偏是她
何言绅了解妈妈,他也不替赵思咏说好话,更不为自己辩解,他表明自己的态度,“妈妈,您不会失去我,永远不会。”
何妈妈难过,一时不是滋味。
“好,我知道了。”她犹豫一瞬,“如果要我帮忙,你告诉妈妈。”
她终究是愿意为了儿子低头。
何言绅笑“谢谢妈。”
他挂了电话看时间,今天意外频发,离他跟徐安澜约定的时间晚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迟到了。
何言绅急匆匆去包间,开门前,他做足了准备打算好好道个歉。
没想到
漂亮的面孔映入眼帘,他着实吃了一惊。
跟陆蓁蓁真像,眼睛最像。
他不由多看了两眼,徐安澜则颇为冷淡,“何总。”
何言绅回神“抱歉。”
她比他小上几岁,再怎么瞧着沉稳,眼里总泄露了那么几分情绪,他看出来她对他印象不佳。
愁人,他本意是想套近乎,可别雪上加霜了。
徐安澜开始说她的方案,他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家族群里的消息,他在上海追赵思咏的事情大概都传开了。
还有助理发来的工作微信。
“何总”徐安澜叫他。
何言绅匆匆看完消息“抱歉。”
他看到徐安澜脸色变了,但他也没辙。
只好硬着头皮“我会让市场部准备相关材料,今天真的是不好意思,我有个临时会议要开,我们下次再约。”
“另外,你这边如果还需要我配合,你尽管说。”何言绅诚恳说。
说完,他定定看她,越看越像陆蓁蓁时常刻意挂在嘴边的双胞胎姐姐,会不会这么巧
如果是,按赵思咏那护妹样
何言绅头疼。
“何总,我会列个清单,需要您这边相关资料。”徐安澜委婉警告。
何言绅听懂了“真的抱歉,下次我请你们吃饭。”
他走到门边,依旧忍不住试探,也是善意的提醒。
没想到,真的是她。
他关上门,愈发惆怅了。
这场会面不甚愉快,徐安澜跟赵思咏姐妹俩脾气还挺像,不过,还是赵思咏更可爱些,他想。
赵家,赵思咏跟爸妈一块吃饭,赵爸爸说起徐安澜,“看澜澜跟时屿的样子,事情应该快了。”
赵妈妈在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笑笑,继续看着女儿,“事情真要办起来,订婚宴、婚礼,澜澜得忙,思咏,你是姐姐,多陪陪她,也多帮你妹妹。”
赵思咏一愣,她们关系好,不用爸爸说,她也会帮着徐安澜。
但是,这么一说,有些奇怪。
她夹起一块排骨“他们还早。”
就时屿那样还想娶徐安澜,先过了她这关吧。
赵爸爸帮女儿盛了碗汤,目光落在她身上,“定下来了就不早了,也快了。”他意有所指,“你啊,被你妹妹超过咯。”
赵思咏可算是听明白了,爸爸这是变相的催婚呢。
她爸妈开明,哪怕当初大学她选专业不肯选经济和管理,家里也没有半个不字,这会儿爸爸却借着安澜表明他们也想了。
可赵思咏实在觉得没必要啊,她不差钱,也有的是时间,想玩就玩,想旅游说走就走,半路有了设计灵感能立马坐下来旁若无人动笔,这样不好吗
确实没必要为了结婚而结婚。
“爸。”赵思咏放下碗筷,认真道,“您女儿我呢不需要借助婚姻去谋求什么,也不需要依靠另一半去获利,我什么都拥有了啊。”
这话说得可真够自恋的。
饶是赵思咏是他们亲女儿,赵爸爸和赵妈妈也笑了。
“瞧你那样”赵妈妈无奈。
性格太强,她怕她吃亏。
“有合适的你也别拒绝,处处看啊。”赵妈妈温声劝。
赵思咏不以为意,脑子里却不期然跳出何言绅的脸。
他喜欢她什么因为那次意外还是他有传闻中的那什么情结
神奇。
赵爸爸见女儿心不在焉,知道自己说多了,打岔“知道了知道了,吃饭。”
彼此心照不宣,跳过话题。
赵思咏回房,手机里有一条何言绅的消息。
何言绅周末一块去烧烤吗
烧烤
她看了看窗外,大晚上这天都闷热得很。
赵思咏大高温去烧烤
赵思咏您这兴趣挺别致。
何言绅回得很快我烤,你只负责吃。
赵思咏推开门,坐到小阳台。
八月的天闷热,一离开空调间,额头就要冒汗。偶尔有风吹过,风里都是热气。
赵思咏胖。
手机安静了会儿,她以为他这是放弃了,盯着手机看了会儿。
切。
赵思咏给徐安澜发消息,问时屿。
手机“叮”一声。
何言绅那我陪你胖。
赵思咏眨了眨眼睛,视线几乎凝结在短信对话框。
胖。
那我陪你胖。
心慌了一下。
她又眨了下眼睛,手机上的消息忽然模糊起来。
赵思咏将手机搁在一边,她在躺椅上躺下来,胳膊遮着眼睛。
这躺椅是徐安澜买的,说是这样躺在阳台舒服。
哪里舒服了
手机继续响着,来自同一个人。
何言绅就这么说定了,我来接你。
赵思咏看了眼,手指就在屏幕上,她本该再次拒绝,偏偏下不去手。
恍惚间,就这么敲定了
这是赵思咏对何言绅的第一次松口,他欣喜若狂,找了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一块帮忙准备要带的东西,还有赵思咏爱吃的食材。为了烤出好味道,他特意跟家里的阿姨学习烧烤技术和几道简单的家常菜。
妹妹我哥真出息了。
姐姐弟弟可以的,追到弟媳了给姐姐看看。
姐夫哟,谁当初说君子远庖厨的谁呀
姐姐姐夫君子远庖厨
姐夫不敢。
小弟大哥威武,大哥加油,等着问嫂子要压岁钱了
群里都拿他打趣,他一笑置之。
只要能跟赵思咏在一块,他被笑一万次也值得。
周末,晴空万里,赵思咏的脸色却比天上的白云还白。
“不舒服”何言绅担心。
赵思咏皱皱眉“没有。”
两个人到烧烤的地方,在一个度假村,几栋别墅连着,烧烤的场子在一个大草坪,连着一整个长廊。
赵思咏就坐在被葡萄藤爬满的长廊,看何言绅忙前忙后。
她今天是生理期,第三天,很疼。
从前是没有的,在三亚那一晚的疯狂,她没什么经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事后上了双保险吃了避孕药。从那天起,她接下来的几个月都开始莫名生理痛。
还挺疼的,但忍忍就过去了,哪里那么矫情。
何言绅烤了几个鸡翅,看她不对劲,他蹲在她跟前,“哪里不舒服”
赵思咏还是摇头。
他看她脸色“生理痛”
赵思咏“”
看来是没少了解啊。
她似笑非笑“果然是花丛中飘过的啊,何少。”
何言绅真心觉得冤枉,除了家里人,他何大少从前什么时候需要关心别的女人痛不痛
“我去厨房借生姜。”他起身,“给你煮红糖姜茶。”
赵思咏拉住他“你一个大男人煮什么姜茶”
他不嫌丢人,她还嫌呢。
这会儿这么多人,厨房是烧烤区共用的,多别扭。
何言绅一点没觉得“这有什么”
这不是他应该的
他叮嘱“坐着别动,我马上回来。”他把烤好的烤翅端过去,“如果饿了先垫垫肚子。”
赵思咏接过,男人跑得快,步履匆匆,从后头看过去,很着急。
她唇角翘了翘,控制不住。
这个人啊。
何言绅很快回来,拿着一整个玻璃瓶的红糖姜茶,“趁热喝。”
他送到她嘴边,那味道一下子冲了出来。
赵思咏嫌弃“真难闻。”
“有效果就行。”他坐到她身边,替她拿着。
她不愿意,稍稍别开头,“不想喝。”
她本来就不爱红糖和生姜味,这两样凑一块煮着,更不喜欢。
何言绅耐心哄“喝了就不疼了。”
“您还挺了解啊。”
何言绅又是一噎“只要你喝了,都好说。”
赵思咏意思意思尝了一口,真的很难喝。
“不用了。”她推开。
何言绅也执着得很“再喝一点,就一点。”
赵思咏摇头,他继续劝,“别让我担心。”
他离她近,两人呼吸可闻,她有些不自在,“我没那么娇气。”
何言绅不为所动,赵思咏笑了笑,“不信”她转过头,看着草坪上烤得挺嗨的几个游客,“我小时候学自行车,学完嘚瑟的要带我妹妹,结果,直接摔水泥地了。”
她回忆“我妹哭了,我没有,我还给她擦眼泪水呢。”
那时她伤得其实比徐安澜还厉害,摔下去的时候,她护住了安澜,可这都是她应该的。自己比安澜大啊,她就是应该照顾和保护她。
所以,她咬牙忍着疼,先顾着徐安澜。
赵思咏本意是想说自己没那么娇气,说完,窒息的安静。
她奇怪的回过头,不偏不倚撞上何言绅的目光。
温柔的目光里含着心疼,很是复杂,像是藏着许多话。
赵思咏顿时一句都说不下去。
忽的,她被搂进一个怀抱,她就这么猝不及防撞了进去。
她愣了愣。
何言绅的身上有汗味,更多的是烧烤味,并不好闻。赵思咏来不及挣扎,被他搂得更紧了,他强势的将她留在怀里。
半晌,他在她耳朵亲了一口,“乖。”
赵思咏耳朵瞬间要烧起来了,一下子蔓延到心口的位置。
“砰砰砰”,仿佛是烟花炸裂,一下接着一下。
赵思咏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用什么戳了一下,说不清的滋味。
时间仿佛静止了。
可是,何言绅的母亲
特别乖巧的赵思咏理智只跑路了那么一小会儿,立马就被逮了回来。
“我饿了。”她捧住最难闻的姜茶喝。
何言绅眼神黯了黯,却笑着说“这就给你烤去。”
他又开始忙了起来,赵思咏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喝完了一整瓶姜茶。
真热呀。
那天后,何言绅依旧天天找她报到,直到时屿夜会“前女友”,放了徐安澜鸽子的消息满天飞。
跟庄佳慧有关。
何言绅这才察觉到表妹对时屿的感情。
这下大事不好了。
果然,赵思咏为了给妹妹出气,又不理他了。
简单又粗暴的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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