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住秋千的铁链还在微微地“当啷”响着,但在仿佛凝滞了一般的死寂空气中,小女孩的话语却清晰无误地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她的声音很特别。
有气无力,以至于让人怀疑才刚刚久病初愈。可又含着一种孩童特有的、近乎于天真的狠毒。
这一点也同样体现在她的眼神中,被她挨个打量过来的每个人都只觉像是被蛇信舐过一样阴冷。
明明就还是个小孩子。
这么想着,顾浅也有几分明白了为何杨桃会在提起这家伙时那么瑟缩。
他们同样见过心思刁滑、行事无所顾忌的童谣,但眼前的小女孩比起那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显然还要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方标志性的语气和体型也能让人一下子认出,她就是之前在电视上毫不吝惜挖苦小丑的那道黑影。
但不知为何,比起影像里那慢吞吞的语速,她此时此刻要表现得更有活力一些。
“你们过来的方向该不会”
小女孩轻快地说,唇瓣间吐出的语句却是与那甜蜜语气截然相反的恶毒,“啊,我看到红叉了废物果然就是废物,这么短的时间就趴下了。”
“就这还好意思笑成那样,”她冰冷地点评道,“真是笑死个人了。”
顾浅敏锐地听出了她那藏起来的一点点自傲。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正好和同样神色怔忪的舒菁对上了视线,心下明白对方也察觉到了这点。
“你刚才说,”后者会意地问,“我们也是来参加茶会的也”
自称为贝蒂的小女孩一愣,旋即再次“咯咯”笑出了声。
“是啊。”她甜甜地承认道。
“在你们之前,是有几个蠢货来过这里,”小女孩语气狡黠,眼珠意有所指地一转,“但是现在他们在哪里呢”
这句乍一听听不出什么名堂来的疑问,无端炸得四人汗毛一竖。
周德如“喂”
他正想大步流星地上前,怎奈和那座秋千到底还差着十来米的距离。而小女孩明显本就也有所打算,她飞快跳下座位,咯咯笑着跑开了。
她怀里抱着快赶上自己高的洋娃娃,跑起来却是飞一般的快。周德如还保持着向前伸出手去的姿势,也跟着迈出一步。
也就是这么一步,他的肩头忽地有什么东西也被带了过去。
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中,“砰”地一声,似乎有扇门在那边被摔上了。
原本在他们踏入这片区域后,除了周围挂满树梢和灯柱的诡异娃娃,还有那座还在轻微摇晃着的求签,再往深处望去,一切都仿佛被奶白色的浓雾所笼罩。可就随着那声重响,一小片雾气蓦地散开,露出了后面那扇老旧的木门。
这只是个开始。
浓雾团团飘散,那扇门也逐渐展现出它真正的全貌。
那是座木屋。
古朴、简陋,外墙上还残留着道道污渍。不如说这里各处都是一脉相承的破旧不堪,只有小女孩的哥特连衣裙和她形影不离的洋娃娃是格格不入的整洁华丽。
舒菁“要进去吗”
虽然这么问了,她的语气却满是迟疑。
顾浅也还没拿定主意。
在眼前的只有这么一扇门,就声音和距离来判断,那个小女孩也十有八九是跑进了木屋里,但问题也恰恰出在这儿。
她甚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明摆着要把他们往里面引。
顾浅的视线扫过一圈,再次确认散去雾气的位置只有木屋附近。
其余地方包括他们来的方向都全然被浓雾封锁,压根看不到边际。
这一幕倒和之前在马戏团帐篷里有那么点相似,舒菁试探着往回走了几步,发现眼前的雾霭越发浓重不说,连空气都变得异常冰凉,冷得简直像是能在下一秒就连同在它其间的物体一起冻起来。她呼出的白气也融进了雾里,衬得前路更加渺茫。
这又和帐篷里的幻觉截然不同了。
小女孩只留给了他们那一个选择,可天知道是不是什么陷阱。
杨桃还站在原地,脑海里是乱糟糟的一团。说实话,她对她那“引路人”的了解也不深,只不过亲眼见过
亲眼见过
等等,她拔出过去的思绪,突然意识到,似乎有人从刚才起就再没出声了。
“周大哥”
他们中有人被神不知鬼不觉掉包的阴影还在,杨桃下意识叫了一声。
“我在,”数秒后,周德如终于粗声粗气地回答道,“你们快过来,都来看看这个。”
他手里攥着刚才扫过肩膀上的玩意儿,等其他人凑过来,马上抓住那只吊在半空中的玩偶的手翻过来给他们看。
娃娃们的质地各有不同,被周德如抓着的是只布娃娃,它圆圆的手掌柔软地拧起,露出了“手腕”上的几缕红色。
顾浅呼吸一窒,杨桃和舒菁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浅的视线向下飘去,一直飘向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在那里,也有着颜色相近的数字在不断跳动,时刻提醒着他们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诚然,她几乎从不歇息地挑战末日的行为为自己积累下够久的存活天数,但在打倒小丑后,这时间也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显然,和引路人的胜负是不会影响它的,这也就意味着,能留给他们拼出最后一条生路的时间只有这么点,不会再增多了。
而与他们胳膊上还在减少的倒计时不同,这只布偶手上的时间已经永远地停住,看痕迹,更像是用红线歪歪扭扭地缝上去的一排数字,摸上去却光滑得没有任何一丁点凸起。
事到如今,那些玩家的下场已经十分明了了。
周德如“她说的那几个来找过这里的”
“恐怕,”舒菁接道,“都在失败了以后被变成了娃娃吧。”
然后又被恶趣味地用线绳挨个悬挂在树上,至于现在这样的状态到底是死是活
谁知道呢。
“她不是你的引路人吗”
舒菁转头,看见同样一脸震惊的杨桃,不由道“我还以为你多多少少会知道点她”
杨桃神色僵住,犹疑半晌,终于是艰难地开了口。
“我是见过。”
她声音干涩“但不是这方面的。”
“这里的每个人,在刚被选中的时候都是直接被带去游乐场门口,再由引路人说明规则,对吧”杨桃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们那时候也是。不知道你们当时怎么样,反正和我一起的玩家有好几个都不怎么配合,见到所谓的引路人就是个小孩子也不看在眼里,这之后你们应该能猜出来引路人会做什么。”
周德如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真是,明明看眼神就该明白那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儿,不过”
他止住话头,抿抿嘴唇,没再说下去。
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清楚他还想说什么,毕竟那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既定事实连这点状况都看不透,就算是不死在“引路人”的手里,也会在进入末日世界后用不了多久就一命呜呼。
“是啊,”杨桃叹了口气,“他们不会这么想。”
不仅如此,瞧着害得自己被带来这鬼地方的就是个齐不了自个儿腰高的小女孩,更有甚者焦躁不安得上去就想给她点教训。有那么两个打扮得很流里流气的青年对了个眼神,望着还在原地盯着自己脚尖低声说明的“引路人”,撸起袖子准备围过去。
只那么不到半秒的时间。
杨桃到现在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看清楚,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只闻到了一股难以想象的、噩梦般的恶臭。然后,那两个青年,甚至还有其他只表现出不满、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的人都一起无影无踪了。
不,要说还有什么东西留存
他们站过的地方,残存着一滩黑亮的粘液。也不知怎的,杨桃突然觉得,那就像是有什么诡异的生物从哪里爬过,在眨眼的功夫里把原先站在那儿的人吞噬殆尽,连点渣滓都不剩。
别说是碎肉了,连地面都被“清理”得不留一粒灰尘,闪着邪异的反光。
杨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听小女孩慢吞吞地开了口。
“啊贝蒂可是很没耐心的,才不要跟你们浪费时间”她抬起头,“现在呢,还有想做什么的人吗”
“这之后,理所当然地就再也没有人敢反抗了。”
杨桃沉默许久,最后,像是强忍某种恐慌似的,战栗着喃喃道“其实我应该看到了一点。”
“那玩意儿没有定型,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肿泡还有放出绿光的、脓液一样的眼睛,爬过去的动作就像是流淌过去一样。但是它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我没来得及看到这怪物到底去了哪里可能,我只是说可能,我当时觉得她怀里的洋娃娃蠕动了一下我是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顶出来一样,所以”
“所以,那个被她走哪抱哪的洋娃娃里很可能藏着怪物。”舒菁的语气还很冷静,呼吸却不可避免地急促起来,“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们说”
杨桃急急忙忙地摇头。
“不,不是我不想说。”她咬着嘴唇,头也快摇成了拨浪鼓,“在这之前,我的脑袋里也像是对,就像是这场浓雾一样包围着那段记忆,死活想不起来当时发生过什么。”
这么说也不准确,她清楚地记得引路人公布的规则,也隐隐约约地记得对方在一瞬间就除掉了所有胆敢反抗的家伙。但至于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仿佛是无意识地被什么迫使着不去深想,只有那股子恐惧深深刻入了骨子里。
“直到刚才那个木屋出现,我的记忆也”
杨桃不确定地说“突然清晰了起来,至少能回忆得起来那时候是怎么回事了。”
一时间,四人都安静了下来。
“那有两个问题了,”舒菁低声道,“我们一是还不知道那家伙在用那座木屋卖什么关子,二是还得提防她和她抱着的那个洋娃娃。”
她侧首,望向顾浅,“现在怎么办”
不知不觉的,后者就在无形中成了那个做决定的人。这一点连舒菁也觉得奇怪,明明她才和对方认识没多久,但兴许是因为在那顶马戏团帐篷中的经历让她也暗暗生出些钦佩,此时对对方的主心骨地位竟也没有任何质疑的想法。
被她看着的顾浅忽地一笑,转头看了一眼了无尽头的白雾,。
反正回也回不去
犹犹豫豫可不是她的风格。
她径直向前走去,其余三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下,但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更好选择,一咬牙也都跟了上去。
顾浅靠在门边听了两秒,确认在外面听不见任何动静后,果断地拧下门把,一下子推开了门
她的手里还攥着一把从小丑那顺来的匕首,提防着可能从前方任何角度袭来的攻击。但情理之中地,面前的空房间里完全见不着那个小女孩的影子。
入目是满眼白色。
被这木门分隔开的,并非是屋内与屋外,压根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门外是被层层浓雾罩住的、挂满了娃娃的枯木,单是站在中间就让人毛骨悚然得一阵阵起鸡皮疙瘩;门内没了那雾气,那一阵寒冷却更加刺骨。
原因也正摆在他们面前。
高低不一的树木参差林立,空间广阔得一望无垠,几乎可以用“森林”来形容。
更确切的来说,是被厚重冰雪覆盖的森林。
杨桃“”
她是最后一个进入这冰天雪地的,见状连着倒退了一步,惊疑不定地想退出门外瞧瞧这木屋从外面看上去是不是如她印象中那般不过占地数平方米。
她还死死攥着门把,防备着那种可能会有的在他们进来后门就关死的标准开场。可几乎就在杨桃踏出半个脚跟的下一秒,一丝不详的预感忽然掠过她的心头,逼得她条件反射地回过了头。
“这”
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其余三人也一并看了过来,呼啸着自后方扑来的狂风吹得人连视野都变得一片模糊。杨桃挣扎着顶住强风想看清楚那边的景象,却只看到原本环绕在远处的浓雾突然之间以惊人速度席卷而来,雾气之中,隐隐约约还浮动着形状宛如利爪的可怖黑色。
前后不过数秒,那雾就竟已逼近到了两三米外
“关门”
走在最前的顾浅当机立断地喊出了声,即便这同时意味着会关上他们的最后一条退路,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把门关上”
杨桃也反应了过来,眼疾手快地抢在那浓雾和潜藏在其间的乌黑利爪侵入进来的前一瞬用身体撞上了木门。门扇紧紧地扣合住,但她倚在上面依旧能感受到它因着来自外面的那股力道而不断摇晃着,周德如见状连忙来搭了把手。
有他按住门板,杨桃虽然还大口喘着气却也轻松很多,她眼尖地发现了被周德如衣角挡住大半的门栓,手下不停地拨开铁条就咬着牙用力拧了进去。
在她拧进门栓的同时,还在震动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暴力破开的门板忽然安静了下来。
屋内或者说,是他们所在的这片森林里,一切静得出奇。
“这就对了嘛。”
倏地响起的声音听在几人耳中都已有几分熟悉了,小女孩又轻轻笑了两声,话语中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不听话的家伙是要被撕成碎片的。”
顾浅不着痕迹地抬头。
和之前小丑在黑暗中为了模糊他们的感官而刻意保持的飘忽不定不同,这声音明显是从上空传来的。
“当然啦,”小女孩愉快地说,“乖乖进来的奖励就是如果你们在这里冻死,可以有幸成为我的收藏品之一我的收藏里还没有这样死法的呢,我可是很期待的。”
舒菁眼皮一跳,话音未落就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这么说来,在他们之前来到这里的玩家只会是全都死了。换个角度悬挂在外头的可不是什么活人变成的洋娃娃或者布偶,而是货真价实的一具具尸体。
“变态”两个字咬在她齿间,都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出现得毫无征兆的声音就飘散得无影无踪,仿若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
周德如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马上被积雪埋了大半个裤管,“倒不像是幻觉了。”
但因为他自己没有切身体会过小丑营造的那场幻觉,这话说起来也不怎么有底气,直到顾浅点点头,肯定了他的判断。
杨桃试着拔出门栓,却发现它跟被黏合住了似的根本拔不动,只得放弃了和门较劲。现在这扇被她亲手锁住的木门简直是打不开也让人不敢打开,她怀疑不等被藏在洋娃娃里的那怪物全灭,他们真会先迟早冻死在这。
也幸亏她跟浅姐都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境况了,好说歹说都能再多撑些时间。至于舒菁和周德如,能在重重末日里活到现在,也不会在一时半会儿里连这点严寒都受不住。
但就算这样
杨桃左顾右盼了半天,最后还是径直朝最近的一棵树走了过去,伸手去够最低的树枝。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那根树枝也被她硬掰下来,可她举着那根断枝,对它犯了难。
顾浅跟着走近,见状也明白了她在愁些什么。
那根树枝连枝带叶,已经被雪水浸得透透的了,就算是杨桃自带点火的能力,对这样潮湿的木材也无计可施。要想生火,还得再找别的才行。
等等。
“有点熟悉。”她突然说,换来了杨桃疑惑的眼神。
“这树明明不是常青的类型。”
顾浅解释道“但你看看叶子,没有一点枯萎的迹象。”
杨桃恍然。
“所以这可能是一场暴风雪突然让这里变得”她喃喃着回忆起什么,“这简直就像简直就像”
“像什么”看着俩人打哑谜,周德如不解地问。
“不,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顾浅说,“重要的是,你们觉得这门是怎么回事”
那两人沉默了。
“法术,“片刻后,舒菁低声说。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不能相信的了。”她尽可能平静下心绪,继续道,“如果她真能把尸体变成娃娃,可能也用了某种方式将这扇门连向了另一个空间”
然后,他们现在身处的就是那地方。
“没事,”周德如粗声道,“别忘了这本质上是什么。”
是一场游戏。
这样的游戏不可能是死局,哪怕再怎么看着无解也不可能是。
“一定存在着破局的可能性。”
顾浅环顾了一圈,“当然,这办法不可能在藏在大门口。”
他们只能前进。
“要往里走吗。”舒菁忌惮地望向林子深处,“森林里感觉很容易迷路”
“这样的话,”顾浅眨眨眼,“我倒是有个办法。”
她在贴身的包里摸出个塑料瓶,拧开瓶盖,蹲下身,试图倒出关在里面的东西。
谁料瓶口在地面上磕了几下,愣是连片叶子都没掉出来。
顾浅“”
“快点,”她警告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话音落下,有个小小的身影松开了撑住瓶壁的长手长脚,蔫蔫地不情不愿爬出瓶口。
周德如看愣了。
“这是个啥”
“啊”杨桃看到这只豆芽人,一拍脑袋想了起来,“是我跟浅姐在上个世界遇到的,那个劳什子金合欢母体的孩子。”
“别看它小”
当初可仅凭这些家伙就团灭了整个临时基地。
“我当时留了一只以防万一,反正晃晃瓶子就晕了。”顾浅道,“别担心,它现在也不敢做什么。”
“这些植物进化来的家伙对危险好像有它们自己的一套感知能力,而且,既然是在森林里,应该也能一定程度上地辨别方向。”
豆芽人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嘴里叽哩哇啦叫个没完,顾浅不用想都知道它是在用它们自己的语言破口大骂。
她要是在乎这个,她就不是顾浅了。但也不能让这家伙这么浪费时间下去,顾浅挑眉,又摇了摇手里的空瓶子。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还在手舞足蹈的豆芽人一下子哑了火,认命地往前走去,连背影都灰溜溜的。
顾浅示意其他人跟上,同时也使了个眼色,握着匕首在旁边的树皮上划了一道。
毕竟有前科在先,不可能毫无保留地相信它带的路,他们自己也得多留心点才行。
一行人跟着个不大点的豆芽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积了厚雪的林间,尽管中间不时绕偏了方向,但好在都及时发现了留在树上的标记,成功回到正确的方向上。
但不可避免的,在这冰天雪地待久了,他们的体温降得厉害,不得不摩擦手掌来弄出点少的可怜的热量。
身边的树木渐渐稀疏下来,四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但是,总觉得”杨桃嘀咕道,“出乎意料地顺利”
太过顺利了,反而让她有些感到不安。
顾浅没说话,加快几步,第一个走出了树林。
眼前的视野一片开阔,但在某种意义上,开阔过头了。
紧跟其后的三人也是讶然地打量着不再被树叶和厚重积雪挡住的前方,明明天空不见阳光,冰面上却无端反射出白色的光亮。
是的,冰面。
再往前,并非蓬松的雪堆,而是结得结结实实的冰面。一望之下,他们竟然望不到这冰面另一侧的彼岸,看大小,这似乎已经不能称之为湖了。
“啊呀看来你们比我想象中的能干。”倏忽间,小女孩的声音再度飘了下来,不时夹杂着她那令人生厌的咯咯笑声,“不过,这片林子还只是第一关而已哦。”
“嗯,就跟你们猜的一样,与这间屋子相连接的法阵就藏在这片湖下,但是,在你们想办法去破坏之前,都还得经过那家伙的同意才行它就要醒了。”
舒菁皱紧了眉头果然是这样。
不设障碍,是因为她笃定他们就是真找到这也别无他法。
以及她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妙的预感,“它”
顾浅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哦”她饶有兴致地问,“我有点好奇,现在就让我见见怎么样”
很明显的,无论再怎么阴毒,小女孩都还残存着点小孩子心性,似乎是被她话里夹杂着的那点从容给噎了一下,愣是给刺激到了。
“醒一醒醒一醒”
她恼怒地尖着嗓子叫道“都这时候了还在做什么”
这猝不及防的发展让舒菁和周德如面面相觑,正在判断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小女孩的话音落下,伴随着一声悠然长啸,地面猛地震颤起来。
冰块迸裂的巨响中也夹杂着尖锐的摩擦声,吱吱呀呀吵得人不得不捂上耳朵。那震动从水面中央一直绵延到脚下,摇晃得几乎让他们站立不稳,以至于连
而就在这声音之中,形如海蛇的庞然巨兽挺起了它狭长的脑袋,形状奇特的鱼鳍自发地拍打着甩去了上面残存的水花。它直起身,便落下了远足以将他们笼罩在其中的阴影。黄澄澄的硕大双瞳搭着那泛着微光的粘滑鳞片,压迫力足以生生逼得人胸口喘不过气而窒息。
如果它没有一张嘴就露出两个黑洞洞的豁口的话。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在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逃跑前,周德如和舒菁的脑海里却都不合时宜地飘过一个念头。
这家伙怎么没有门牙
然而,也不消他们作出什么举动。
那不耐烦地破水而出的庞大怪物在看清岸边几人的瞬间,就先一步僵住了。
“嗨,”踏入木屋后的既视感终于得到了证实,顾浅好心情地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缺牙仔利维坦“”
它一个猛子,把脑袋又扎回了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利维坦好惨一海怪
利维坦为什么又是这个女人放我回去
利维坦你这什么引路人啊,你这引路人害怪不浅啊指指点点
感谢在2019110921:20:152019111322:0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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