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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隐瞒
    容蕙颤声说出自己隐瞒多年的秘密“当年夫人在影梅庵突然提前三个月发动,稳婆也还没来得及预备下来,那时父亲也不知何时到的影梅庵像是提前预知带着山下的接生婆,整整一夜,夫人拼命生下一子一女,可接生婆却来说,那个男婴在腹中便被闷死了,只剩下一个女孩儿。”

    说着她呼吸沉了沉“原本我也并不知晓,是奶娘与我说,那日她去影梅庵进香发现了父亲时常骑着的追风,那时她还以为是父亲心疼夫人特意辞了军营中的要事来陪同,可她见着的却是父亲陪着另外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父亲请的稳婆也并不是提前预知夫人提前发动,而是奚娘子突然要生了,阴差阳错下后来也不知为何说是夫人生了一对双生女孩儿。”

    “奶娘不敢说出其中隐情,整日恍恍惚惚,直到有一日奶娘告假家去,突然发病去世,我在自己的玲珑盒中发现奶娘留给了我的信。”

    容沨心脏顿顿一阵刺痛,脸色略微灰白“信在哪里”

    容蕙摇着头“那时我也才不过十岁,我知道奶娘是被害了,我不敢说,所以我就把信给烧了”

    容蕙看着容沨木着一张脸,不知是何神情,忽地软软小小的身子扑到她怀里“娘亲,花、花,给。”

    容蕙圈住宁姐儿小小的身子,神情一暗,她不能再像上一辈一样看着宁姐儿病死在自己的眼前,她紧张轻轻看向容沨,四妹妹这辈子和上一世不同并未被赵繁陷害关在伽蓝偏院儿

    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可以信容沨能帮她。

    容沨不知自己是怎么样走出花厅的,仿佛自己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容涟是父亲与奚娘子的孩子,被母亲如珠如宝捧在手心,却是在为她人做嫁衣。

    容沨寻了高处,站在阁楼之上,目之所及红妆艳丽,冷风过时,吹起檐角处挂着的惊鸟铃,叮铃作响声音刺得她耳膜有些疼痛。

    她忽地伸出一只手支在阑珊上,头疼剧烈的闭了闭眼,幽远的记忆好像又重新走马观花一般,在她脑海中一幕幕闪现。

    “我的好孩子你可算是熬到头了,要不是容四横插一脚,你早就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

    容涟柔柔出声“也是她自己命不好,在侯府的时候被我玩得团团转,嫁去将军府我也有办法让她没有好日子过。只是看着她被吊着在我面前闭眼还当真是晦气。”

    又有些不快的将手中珠钗随手扔在妆奁上的匣子里。

    奚氏仍是一身僧衣,不甚在意“有什么晦气的裴氏死了,她从裴家带来的嫁妆还有容四嫁妆可都是在你手里,你父亲不愿意把我接回容侯府,你可要在将军府立足脚。”

    容涟娇矜地点了点头,对奚氏温声软语“这也多亏娘亲十多年来为我的筹划,娘亲与净空师傅费尽心思为她安排了个夺福的命格,这后面的事也才能顺利进行。”

    奚氏似感叹又似“倒是对不起裴氏怎么多年对自己亲生女儿冷言冷语,连出嫁见礼这种重要场合也不愿出席片刻。她现在病重,让她走得安心也算是全了她这些年对我涟儿的照佛。”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落在容沨耳里却是让她腹中一阵阵恶心地翻涌想吐。

    良久,她高高抬起手狠狠地拍在阑珊上,她指甲扣着朱漆,兀自冷笑出声。

    容沅亲事一完,容侯府又寂静了下来,倒是沈夫人多次命人递了帖子想请容家几位姑娘去乡下庄子泡温泉,原本之前一直都在推脱的容老夫人和容侯爷一次夜聊后,不知为何变了心意,准许容家几个姐妹一同前往。

    只是那几日容沨不知为得了头疼的毛病,便只有容涟和容涵两人一同前去。

    容蕙怀中抱着昏昏欲睡的宁姐儿,看着容沨坐在桌案前提笔写着书信,只是时不时见她抬起手揉着隐隐抽痛的额头,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容沨停笔后,有些疲惫地缓了缓神,她脸色沉静将书信封好“之前我已经书信一封去濮州请外祖帮忙,这是后续请他们抹清你之前留下的马脚,对外他们只会知道林亦复平行不端流连青楼,荒唐后失足摔伤,那花妓便可作证。”

    她定定看着容蕙木木的眼睛,一字一句带着几分蛊惑道“林亦复因家中侍从照看不利,也只能一辈子陷在昏睡之中。而大姐姐你受尽委屈,为了不让祖母父亲担忧便忍下一切委屈之后祖母若听到传闻传你问话,你只管摇头求祖母不要再过问便好。”

    容蕙眼角含着泪,有些激动地点着头“我知晓,我知晓。”

    她见怀中孩子似有苏醒之意,稳了稳心神,当年是她识人不清挑了林亦复做夫婿,后来从青州到了云州,林家原本还有几分忌惮她是侯府姑娘,可她多年未有子嗣后,林家越发变本加厉。

    她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有一天能彻底摆脱林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

    容蕙道“四妹妹我,我知你定在寻当年为夫人接生的稳婆,只是奚娘子心狠手辣连我奶娘都,死于非命,我猜那稳婆也定是”

    她欲言又止地提醒着。

    容沨微微颔首并不说话,稳婆对奚氏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她怎么可能会留着这种隐患,就连当时在影梅庵接二连三遭难怕是奚氏在其中算计。

    待到第二日,容沨带着两个丫鬟出了侯府,直奔翠珑坊去。

    “姑娘这是要请小老儿打造什么样式的首饰”褐色衣衫的老人年纪虽大,但精神极好,他拿着一本册子递到容沨面前。

    容沨随手翻了几页后,从自己袖中拿出一张自己的画纸“这些样式都大同小异,我也司空见惯,不久前在一件物什瞧见了这个图纹觉得甚是有趣,比其他花鸟鱼虫也多几分独特,你看能否打造这个东西”

    老人打开一看,神色一变,慌张道“姑娘要这东西小老儿可是做不了的。”

    这图纹果真是有问题的。

    容沨追问“为何做不了可是太难”

    老人见四周并无旁人,才敢压低声音“姑娘有所不知,这图纹为腾蛇,南疆夷族特有的图腾,咱们晋朝素来与南疆夷族有争端,这图纹可是谋逆之意,寻不得,也不敢做。”

    老人见容沨生得好看,又忍不住多嘴几句“姑娘若是看见了有这图纹的物什还是赶快销毁,小老儿听闻盛京城可是派了要臣来清查青州军政,不要一时大意惹来杀身之祸。”

    容沨心下微沉,奚氏怎么可能会和南疆扯上关系,况且那个令牌如今落在谢予手里他,他一定知道令牌图纹的意义才一直不愿意给她。

    “老先生可知道,在青州可有谁用过这图纹”

    老人沉吟片刻“这小老儿也不是很清楚。”

    等容沨出翠珑坊时,思绪微沉,一切的事情都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还有谢予这个麻烦。

    她低着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起看向对面酒馆的隔间厢房,雕花窗户微微打开,男子手中拎着一壶老酒,仰头喝了一口后,冲她懒懒地笑了笑。

    容沨下意识后撤了一小步,脸色一阵发青一阵发红,谢,谢予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猛地避开眼神,本能地想要逃走,可想起奚氏还有在他手中的那块令牌,容沨又觉得自己迈不开腿。

    她偏过头“难得出一次门,我想去对面酒馆坐坐,你们也自己去好好逛逛,回头来酒馆寻我就好了。”

    云宵和碧花有些心动,可也不敢将容沨一个人丢在酒馆。

    “我在厢房等你们,不会出事的。”

    片刻后,应其开了厢房的门看着容沨嬉笑道“姑娘果真是对我们主子情根深种,只是见了一眼就急着来寻。”

    谢予甚是慵懒将一只腿搭在一根凳子上,他偏了偏头“小骗子,上次你跑了,本君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

    应书拉着应其走出屋子,又将房门闭紧。

    谢予看着容沨,像是起了兴致,一把拉过容沨的手就着手中的酒壶给容沨灌了几口冷酒,呼吸道和肚子像是一道火烧过,她捂着喉咙重重地呛咳几声。

    容沨涨红着脸,像容沅出嫁时在脸上涂的那两坨柔媚的胭脂,溢出来的酒水顺着嘴角往劲脖处流下。

    谢予死死水一样的眼睛动了动,他松开抓住容沨手腕的手,转而用着拇指将她嘴角的酒水给擦去。

    容沨被谢予这一动作弄得脑子一懵,忽地反手拍开还滞留在她嘴角处的左手。

    啪地一声,响亮至极。

    容沨惊得一下站起身子,连连退了几步,故作凶狠道“元裔君知晓我之前的话是有意在骗你,大可问罪,又何必羞辱。”

    谢予挑了挑眉,收回目光一转不转地看着自己指腹上被沾到殷红色的口脂,那软软乎乎的触感像是有一根羽毛在他心头轻轻拂过,惹得他想再去碰上一碰,就连手背上的疼痛也被自己忽略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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