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暴毙身亡,一尸两命,忠仆高妈妈以身殉主的消息传了出来。
容老夫人交代厚葬两人,博得一片仁义的名声,只是容沨她们知道,两人暗地里早就裹着草席丢去了乱葬岗。
容涟知晓自己周氏死掉的消息后,又去闯了容侯爷的书房,找他理论。
“父亲,不是答应女儿要将周姨奶奶救下来,留她一条性命的吗为何说话不算数她看顾我十数年,尽心尽力父亲”
容涟哭得抽抽搭搭,上气不接下气,感人至深。
为着周氏的事情,容侯爷本就有几分迁怒,不知如何对待容涟这个女儿时,偏偏人家还不知死活的往枪口上撞。
容侯爷目光冷冷地看向容涟,忽然道“她死了,你才能得到保全,你若是真心中放不下周氏在你心中的位置,便好好去对你在府上的母亲,她对你的心思可不比周氏少。”
容涟“可她才是女儿的亲生”
“母亲”二字在容侯爷严厉冰冷的目光生生咽下,她委顿在地,低声细细哭泣。
容侯爷道“若你放不下周氏,对她仍然感情笃深,为父便全了你的心思,让你做她真正的女儿,什么嫡出身份也都不顾了,就是沈将军府上门责问,也还有你四姐姐在。”
容涟闻言一口气憋在心头差点没喘过气来,脸上全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之色。
周氏之死已然教她悲痛欲绝,若是和沈少期的婚事再吹了,她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夜色朦胧,庭院深深。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容涟珠环褪去,一身浅色衣服与若婵躲在仪月楼的偏僻角落处,面前火盆燃烧着白色的纸钱,火光映在她脸上,看着有几分阴寒。
若婵小心翼翼地看护着火盆,不让纸钱随风飞了出去“老夫人的意思是把周姨奶奶和老夫人尸骨丢去乱葬岗婢子让人偷偷跟了去,花了些银子教周姨奶奶好好下葬,可也不敢大肆操办,害怕被人抓住把柄。”
容涟面色阴森,静静道“能好好安葬自然是最好不过的。有查清楚那包袱是怎么被人发现的吗”
若婵摇了摇头,轻咬着下唇“没有。只是那日吴姨奶奶说了一句,府上桃树开得好。”
容涟忽地瘆人一笑“好得很,好得很”
忽然夜风骤起,火盆之中还未烧尽的纸钱随风扬起,火光忽明忽暗,直叫人胆寒。
若婵抓住容涟的手“姑娘别烧了,这些东西若是被人发现,告到老夫人那里,对你无益。天色已冷,你快些回屋里去,婢子去把东西收拾干净。”
到第二日天刚亮,早起的下人穿戴整齐出了屋子要去扑灭檐下灯笼的烛光时,身子僵硬得动弹不了,眼睛几欲瞪出眼眶。
风中卷着白色的纸钱,地上到处零星地散落着,加之清晨晨雾未退,叫人吓得直登登地坐在地上,手脚并爬的往寿安堂跑去。
吴氏捧着肚子,神采飞扬,像是捧着一个金元宝“婢妾今日早起也真真被吓死了,满天纸钱飞扬,戚姐姐你说这些纸钱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戚氏安安静静看着吴氏。
吴氏看她不说话,冷哼一声,撇了撇嘴,做什么老好人,一辈子怕得罪人,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戚姐姐现在可是在帮着老夫人管家,执掌中馈,出了这种事,戚姐姐即便不说话也难辞其咎。”
容涵沉不住气,替戚氏辩解“有人想去做,瞒着人去做,我姨娘难不成还把她们的手脚都给捆上。”
吴氏笑笑“六姑娘可别生气,婢妾也就怎么一说,你怎么就往心里面去了也是巧,今日四姑娘和五姑娘都差人来说,身体有碍,来不了。”
话音刚落,却见丫鬟扶着容老夫人走了出来“还说四丫头和涟姐儿今日不在要冷清一些,不想在里面也能听见你们说个不停,说什么,让老婆子也听听。”
容老夫人语气平缓,可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身上。
吴氏心里虽然畏惧容老夫人,可嘴巴一开一合停不下来,义愤填膺“老夫人可查出了故意作乱之人,做这样忌讳的事儿,可不是成心咒府上的主子吗。”
容老夫人眼眸一抬,吴氏讪讪地闭上嘴。
秦妈妈站在容涟屋子里,看着跟来的婆子不知从哪里搜刮出昨日烧纸钱的火盆,上面还沾了点儿纸钱的痕迹。
秦妈妈道“老夫人厌恶周姨奶奶,可到底念着侯爷与五姑娘,没有将她丑事传出,索性给了她一个体面,可五姑娘也太不小心了,弄得满府晦气,如今人赃俱获,五姑娘别怪老夫人罚你。”
容涟坐在圆桌旁边死死地盯着那个火盆怔怔出神,一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掌心,一字一句道“祖母公正,涟姐儿又怎么会有怨言。”
若婵见容涟丝毫不曾辩解的就认下罪名,脸上慌乱,昨夜是她亲自收拾干净的那些东西,怎么可能会是她们姑娘。
正要冲出来为她求情说明事情原委时,却被容涟幽幽瞥过来的目光给硬生生定住住了,莫名从脚底涌入一股寒气,嗖嗖地在身体里四处游走,她们姑娘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秦妈妈也惊讶于容涟的平静,又接着道“五姑娘禁足这些日子,老夫人便对外称你出嫁在即,需要动手亲自绣好嫁妆,望五姑娘静心思过。”
容涟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抹幽深的笑意“多谢祖母慈爱,秦妈妈等等。”
说着起身从里间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匣子,上面雕刻着满池莲花,打开里面却是一串打磨发亮的佛串,精巧之处却在每一粒佛珠上都刻着菩萨众生相和一句佛偈。
容涟柔柔一笑“我自知有错,这串佛串在影梅庵供奉数十年是净空师傅留给我保平安用的,如今想想留给祖母是最好不过的,还请秦妈妈代为转交。”
秦妈妈也被佛串的精妙给折服到了,也不推脱就替容老夫人收下。
秦妈妈离去后,容涟双手浸在温水里面,用力地搓洗并无弄脏的两手。
若婵哭着问“姑娘为何承认,明明不是咱们”
容涟低垂着眼眸,看着水中的倒影“精心布局,怎么能辜负她们苦心钻营。今日之事我们不得不认,这事情还没有完呢。”
若婵收了眼泪,不懂容涟话里的含义,直到第二日晚间夜风呼啸,吹得没有关紧的窗子来回撞着,声音像极了鬼魂发出的凄厉声音。
若婵披着件衣裳手里举着烛火上前关窗,正要关时,却眼尖的瞥见了院子里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游荡走着。
眉头一皱,回头见里间容涟睡得正熟,压低声音“是谁在那儿大晚上不睡觉瞎出来转悠什么”
那人并不回应,若婵有些恼火,却一瞬又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心头猛地一跳,又探出头四处张望着。
只觉背后一阵密密麻麻地凉意爬上后脑勺,眼睛瞪的老大,看着那人一身白衣头发披散,唯独嘴上朱色鲜艳,脸上泛着青光,烛光欻地一下灭掉,类似珠钗碰撞地声音响起,她低低喃喃道“涟姐儿”
若婵吓得惊坐在地上,两条腿像是要没命一般蹬着往后退“周姨奶奶”
那人伸出双手,若婵尖叫出声。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了仪月楼的下人,不知发生何事全都连忙穿上衣服跑了出来,几人运气不好的,遇上了那白衣身影,哆嗦着嘴唇,差点没两眼一翻晕过去。
吴氏院子离容涟的仪月楼算不上近,可若抄一条小路,腿脚快一些的话一柱香多余的时间便能到。
喜鹊出来如厕完,正要推门进去里屋守着吴氏睡觉,却发现门猛地一下自己开了,心下有些害怕,煞白着一张脸,强忍着惧色正要转身关门,只见一道惨白的身影突然出现,朱色的血唇触目惊心“你们,害死了我”
喜鹊身子剧烈一颤,尖声晕厥了过去。
接二连三的惊叫,让原本陷入黑夜沉寂中的侯府又“热闹”了起来。
容沨睡眠本就浅,丁点儿动静都能把她惊醒,她掀起帐子,烦闷问“外面怎么回事儿”
今夜是云宵值夜,她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衣裳,靠近道“婢子已经派人去打听去了,也不知怎么了。”
容沨微微蹙眉,这时碧花也有些担心的走了进来“外面脚步声都没停过,婢子恍惚间像是听见了尖叫声。”
容沨伸出腿,扶着云宵的手趿着鞋子就要下床。
外面像是狂风骤起,一扇没关紧的门窗猛地一下打开,惊得碧花身子一颤,拍了拍心口,上前关窗念念有词道“今夜的风怪得很,妖风阵阵。”
与若婵和喜鹊的遭遇一般,碧花也看见了那个白色身影,怪叫一声,引得容沨和云宵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容沨脸色一变,静静地伫立在原处,听得瘆人低哑的声音道“还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