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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花无措看着白绮, 脸上的表情透着一丝茫然, 虽然下线这个词陌生, 但结合语境理解字面上的意思,也不是不能明白白绮在说什么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 你想加入我圣教”

    白绮点头“怎么样送上门来的业绩,轻松吧”

    可这玩意儿到底不是后世的拉人入传销窝点,只要是个人便来者不拒。

    花无措见白绮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倒是收起了几分风花雪月的气息,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凝

    接着又笑道“莫不是白姑娘也对花某一见倾心, 不惜抛弃身份愿入我圣教与花某双宿双飞花某何德何能,竟能得姑娘如此”

    白绮却不耐烦跟他打太极,摆了摆手“我好好的名门大小姐身份为什么要抛弃再说了我身后的资本价值也是来源于此,这跟你们发展下线的初衷不符吧”

    就好比传销窝点拉一个人进去却要对方跟父母亲戚断绝来往一样, 开玩笑, 不接着发展粑粑麻麻亲人朋友为下线, 整个传销集团如何注入新鲜资本

    但这种事由白绮说出来就吓人了,这家伙分明是门儿清,却仍然态度积极。

    要么是以身为饵图谋不小,要么就是

    花无措挑不那么敏感的方向试探道“花某倒是没听说白岩山庄的家族关系僵硬至此。”

    这得什么仇什么怨才会不顾家族立场与魔教勾结, 更甚至想把家族拉下水

    白绮睨了他一眼“都说了时间有限,有什么问题就单刀直入吧。其实你更想知道的是,我这个前途光明, 出身正统的正道大小姐, 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居然敢提出加入魔教”

    “这莫不是正道已经召集起来,拟定了针对魔教复出的章程或者背后还隐藏着什么要命的计划,是你们现在没有注意到的”

    花无措脸上的轻浮不见了,他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在这个美人面前占据主导。

    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事态便全有她引导,他千方百计拖住外面江家两个小子,入室后事情却全然不在预期。

    被白绮连续几个直球打得倒是猝不及防,这会儿即便心里诸多打算闪过,面上也只得被牵着走

    花无措道“既然如此,还需姑娘替花某排忧解惑了,花某自是愿意与姑娘做一对神仙眷侣,可圣教行事不易,便是为这么多教众的性命打算,花某也不能独断专行。”

    白绮指了指桌上的茶壶,花无措倒是对服侍美人毫无障碍,替白绮倒上茶又送到面前,伺候她润了下喉。

    这才听她开口道“其实加不加入魔教的倒无所谓,主要是顺着朝廷的意思办事。”

    花无措瞳孔骤缩,心神俱震,如果之前看白绮只觉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那么这会儿是真的觉得此女可怕了。

    紧接着他不可遏制的生出一股杀意,但被他很好的掩盖在了震惊之下。

    却听白绮道“先别急着起杀心,毕竟我虽不是你的对手,但也并非毫无牌面。魔教这会儿还需要时间累积与正道对抗的资本吧现在就同时对上白岩山庄轰天门还有千山派,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花无措那张英俊惑人的脸上却流露出与平时不同的暗色,这让他身上的杀意都多了几丝缠绵的醉意。

    他轻笑道“姑娘自谦了,以姑娘的聪明才智,之于圣教的威胁恐怕还在三大门派联手之上。”

    见他的杀意并无抵消甚至愈发浓烈,白绮仍旧悠哉散漫。

    她又喝了口茶,还真别说,倒茶人的颜值对茶的味道也是有影响的。

    “魔教十多年前受到重创,残余旧部销声匿迹江湖这么多年,当时我尚且年幼,其实咱们这一辈的人对于魔教之事是一知半解的,只不过来源于长辈的耳提面命,一直以为魔教十恶不赦。”

    “但最近托我那无用未婚夫和江家弟弟的福,我仔细研读了一翻关于魔教的记录。”

    “刨去记录者的主观倾向和夸张描写,根据现实数据还原出的情况来看,你魔教也没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吧”

    白绮那几天也没有闲着,对于会给白岩山庄和轰天门带来毁灭的魔教,她自然得细心了解。

    毕竟她现在的优势全来自于自己的身份和母族家世的支撑,就好比上个世界白爹的财富和社会地位一样,都是她天然的,绝对不可抛弃的底盘。

    结果就发现,这个所谓的魔教,设定倒是有些类似金老爷子笔下的明教,和正道一样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行事准则,甚至对教众约束条例和管理模式还挺先进。

    就是顶头的大佬们个个放荡不羁,性格狂放,不在意名声眼光。

    就拿花无措举例,他干的事严格来说无非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可偏挑良家女子下手,这下带来的连锁反应就大了。

    不是女子不追究,人家家人就不追究的,为了名声着想,自然什么都推到他身上。

    于是让人不齿的淫贼就这么诞生了。

    还有一个魔教门主,生平最恨,那些个收养娈童的,不管是官员富户到他手里都是个死。

    以后世的三观来看,这人就是儿童权益保护急先锋了,但放在这里就是犯法,因为这种事虽然腌臜,人却是正经签卖身契买回来的。

    如此类似的事情多了,加上与比斗交恶和利益冲突,正道的人大肆渲染,好好一个教派便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见而诛之才是政治正确。

    只不过这个魔教在白绮看来比较轻松的一点就是,他们并不造反起义,毕竟朝堂是正统朝廷,并非外族窃据。

    花无措闻言又给白绮添了茶水,笑道“姑娘深明大义,通达明晰,当真让人佩服。”

    话这么说,却是不可能因白绮三两句好话就动摇的。

    白绮接着道“既然你们魔教并非丧尽天良,不存在肆意破坏,动摇民生,那么以朝廷的立场,自然是乐得两方牵制的。”

    花无措眼神一闪,白绮状若未见“你魔教沉寂十来年,正道失去牵制的天敌,这些年大肆发展,俨然已经成为各地说一不二的地头蛇。”

    “就如同我白家,此地知府上任都会备下重礼前来拜会,以期政令施展顺利,朝廷官员,竟得看地方家族脸色,换我是皇帝我也不会乐意。”

    白绮指尖沾了点茶水,在矮榻上画了几条线“可这些年北方蛮夷南方倭寇西部动乱,朝廷支应不暇,自然不可能分得出精力遏制江湖势力。”

    “便是真的国泰明安,各大门派盘踞数代,战力充沛,又掌握地形优势,尤其四门八派守望相助,牵一发而动全身,剿灭成本太大,且由朝廷出手,连锁反应不可预计,不到万不得已,朝廷也不会正式出面。”

    “这个时候,要是有一股势力能与江湖正道斗得不分伯仲,相互钳制,那便好了。”

    白绮偏过头,凑近花无措的耳边,轻声道“今年风调雨顺,朝廷银粮充足,便是几方军费烧钱,给你们的赞助也不少吧”

    花无措这下是真的服了,他看着白绮的眼睛,里面的笃定和自信并不需要他的承认来确定自我判断。

    又或者说,恐怕他的细微反应早就已经透露了痕迹,也成为她分析过程的一环。

    这是一个才十六岁,还未怎么涉足江湖,被家人娇养保护的大小姐的眼界吗她是怎么做到跳出自己的立场,客观不,甚至可以说是无情冷酷的看待实际她所属的家族真正本质的

    花无措颇有种今天踢到铁板的懊恼,却又觉得庆幸,他能看出此女眼中跨越性别和年龄的掌控欲和野心。

    但又如此漫不经心,如果给她时间的话,如果圣教的对立放真的存在着这种人的话,反倒是大大的不幸。

    见花无措不发一言,白绮知道他心里的犹疑,也不在意他的沉默。

    最后为自己的动机下结论道“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在国家机器的力量面前,我等江湖中人只有覆灭与两败俱伤的结果,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终。”

    “既然上头都给出指标来了,我等自然得照办,就给朝廷一个让它们安心的平衡如何”

    花无措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绮“花某没有听错吧这个所谓的平横,可是得正邪两道的实际掌权人才能得出的共识。”

    “姑娘的意思竟是想自己决定”

    那么她的所图便令人咋舌了。

    白绮道“你魔教上任教主已死,也并没有留下子嗣传人,教主之位,在魔教重新齐聚之时,不过是能者居之。”

    “花公子如此人物,此时不惜艰险活动,无非是为到时的争取添加筹码,事在人为,又有何不可”

    白绮冲他伸出一只手“我愿棋盘上与我对弈的人是花公子这等的翩翩美男。”

    花无措见她并不需要任何承诺与保证,对于自己掌控正道的未来理所当然,顿时不免生出一股豪气。

    他微微一笑,魅惑众生,握住白绮的手“与美人共同左右棋局,自是求之不得。”

    两手交握,眼见气氛越发暧昧,白绮本人倒是乐意跟如此美男一度的,可惜这会儿不是时机。

    于是花无措见白绮来到地上晕倒一直没人管得白语面前,三两下撕破她的衣服,迅速在身上某些部位掐拧出可疑的青紫,袖子里又拿出一根芦荟叶,在她身上敏感的地方涂涂抹抹。

    还对着下面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这要是不经人事的黄花闺女,乍一醒来慌乱之下,还真容易产生误会。

    花无措有些不好的预感,还未等他问出口,便听白绮一身尖叫冲破云霄

    “啊,阿语,你这淫贼,竟敢辱我亲妹,我杀了你。”

    说着便抽出长剑冲花无措刺去。

    好险花无措早有预感,及时防备,这才有惊无险,只是看着白绮的眼神便充满幽怨了。

    两人缠斗了一会儿,房间里的东西尽数破坏,江家两兄弟这才姗姗来迟,花无措眼见时机正好,当机立断夺窗而去。

    临走之前看白绮那一眼之哀怨,说好的狼狈为奸,你却变态到让我格格不入,还把我卖得如此痛快,拉低我的猎艳格调。

    江家两兄弟一见,便以为对方实际也相中了白绮,只不过没来得及动手。

    他轻功卓绝,一隐入黑暗之中便消失不见,江家两兄弟就是想追也追不到。

    待他们回来,便看见白绮抱着衣衫不整的白语一脸悔恨的流泪。

    江洛一惊,连忙上前,颤抖着手道“语,语师妹这是怎么了”

    白绮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抽他脸色,把他整个人抽得趔趄跌倒

    “你说过万无一失的,你说过会保护好我们的。”

    江淮此刻也是心里懊悔不已,觉得自己就该坚持己见的,心里却又忍不住生出一股阴暗的庆幸。

    还好出事的不是师姐。

    于是连忙解释道“我和兄长分两边埋伏,谁想遭到伏击,对方早就算好了我们会在这里设下陷阱,所有将计就计。”

    “那淫贼此番并非一人前往,甚至身边得用的高手无数,我和兄长被拖到现在才脱身。”

    白绮道“我也是与闯入房间的贼人缠斗,妹妹不小心被波及晕倒,我被那人引出房外,等发觉不对回来,妹妹已经”

    说着她头一低,崩溃的捂着脸。

    江家兄弟便明白,定是绮师妹发现有异,脱身回来,正好撞见采花贼作恶,与对方厮杀一起,但到底对方武功高强,他们也回来晚了一步,让对方逃走。

    三人如丧考妣,只不过真正对白语遭难纯粹抱着点真心实意的担忧的,恐怕只有与她关系最差的江淮了,何其讽刺。

    白绮自己缺德冒烟造的孽就不说了,江洛倒是也心疼心爱的师妹,但心里更多的却是计划落空的遗憾和惊慌。

    白绮如果名声受损,不管她有没有真的被采花贼占便宜,其实都在江洛预期接受范围之内。

    可如今受害的变成白语,便打乱了江洛的计划了。

    首先白语受辱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即达不到利益的变现,那么便只有视之为所有物的女人受辱的耻辱,更指不定还会横生枝节。

    对江洛来说简直偷鸡不成蚀把米。

    三人将白语带回白岩山庄,但酒楼那等人多眼杂的地方,消息散布也快。

    等白语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山下基本已经传遍了这事了。

    白语此时还不知状况,她幽幽转醒,脑子昏沉,见爹娘守在床边,爹爹一脸怜惜悔恨,娘亲流泪痛不欲生。

    下意识道“爹,姨娘,我身上好疼。”

    余氏闻言一震,又哭倒在白庄主怀里,白语莫名,突然感觉自己身上酸疼的地方都处于敏感,甚至身上还黏糊糊的。

    结合父母的反应,顿时脸色煞白,她颤抖着声音问“我,我怎么了我只是晕倒过去了对不对”

    余姨娘终于忍不住扑在女儿身上,痛哭道“我可怜的女儿”

    白语心沉入谷底,眼前漆黑一片,喉咙甚至感觉到一股腥甜。

    她推开余姨娘,抱着脑袋尖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我明明应该,明明”

    说话间,看到白绮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白语的尖叫就跟中途斩断似的,接着她奋力爬起来,恶鬼一样冲向白绮

    “都是你,是你害我。”

    可她三脚猫的功夫,在白绮这里岂能占便宜白绮一把擒住她,悲切道“妹妹,什么都别说了,好好休息吧。”

    “人生还很长,切勿因为一点小事放弃希望,你要知道,还有家人永远在背后支持你。”

    白庄主闻言也老怀大慰“是的,我白家的女儿,自该堂堂正正,没事的,大不了爹养你一辈子。”

    白语却丝毫没有被安慰到,看着白绮的脸,只觉得这人何其歹毒。

    她指着白绮,冲白庄主尖叫道“爹,就是她打晕的我。”

    此话一出,却无人惊讶,白夫人正进门,闻言便火冒三丈“闭嘴,本来怜惜你受苦,可你到现在都不忘攀扯姐妹。”

    “你从小到大就喜欢闯祸,好多管闲事,自己没两分本事,从来连累你姐姐,我早料到你有一天会吃亏,只不想竟如此惨痛。”

    “难道家里人就高兴吗你姐姐的名声照样受累。而你倒好,自己不知天高地厚闯的祸,只为这次你姐姐没能来得及给你兜住了,你便心怀怨恨,你还是人吗”

    白语醒来之前,所有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了,有白绮的话,也有江家兄弟的证词。

    人确实是白绮不小心打晕的,可也是在战斗中被波及,所以白语喊出白绮打伤她,根本没人意外。

    况且就是白庄主再偏心,也不能不认,确实从小到大都是白绮给妹妹收拾烂摊子,他心里门儿清,甚至每每利用大女儿的孺慕劝说她对妹妹诸多包容。

    这会儿他当然不是没有迁怒,可那又如何,说到底小女儿不自量力惹是生非也不是从这一天开始的,他总不能真的把迁怒摆台面上来,给人偏心甚至宠庶灭嫡的话柄。

    只悔恨自己没有约束小女儿,每每闯祸轻轻放过,这下终于遭此劫难,现在后悔都晚了。

    白语见状,只觉得浑身发冷,巨大打击带来的混乱让她看到父亲得知原由却并未责怪长姐时,突然感受到全世界倒塌的绝望。

    然而事情还没完,这时候江洛和江淮走了进来,江洛脸色还有伤,想来是被白庄主修理过。

    白语见到江洛,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扑进江洛怀里“师兄,师兄你告诉我,我没有出事对不对”

    “师妹,你,你好好休息吧,别多想。”

    白语分明感受到,师兄的怀抱僵硬,甚至有那么瞬间,充满了排斥感。

    她是真心喜欢江洛的,就是能感受得到那微妙的气氛,整个人眼睛都失去光亮了,怔怔的看着江洛。

    还是余姨娘反应快,她见事情不可挽回,哭着对白庄主道“老爷,现在阿语怎么办啊”

    “若不是江少爷怂恿她们姐妹冒险,阿语又岂会吃这大亏不行,江家必须拿出说法来。”

    “我可怜的阿语啊,一辈子的名声都毁了,这让我们怎么活”

    白语终于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看着江洛,心里一狠道“对,若不是师兄你保证万无一失,我又岂会”

    “我不活了”

    说着就要往墙上碰去,江洛连忙阻拦,不说他对白语还是有情分的,要是白语一死,凭白庄主对她的偏疼,那么江白两家必然生出间隙,还怎么图谋以后

    索性白语也不是真的想死,混乱中,便脱力的被人阻了下来。

    余姨娘意识到,这或许是她一直图谋的机会,虽然令人痛惜,但好在这事本就是江洛牵头,责任全在她。

    即便话头是白语一开始起的,可她是受害人,江洛但凡还要点脸面,还要点君子风度,便不会在责任上面跟白语攀扯。

    于是余姨娘干脆咬牙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她名声受损,也不要图嫁个好人家了,你江家得就此负责。”

    说着看着江洛道“不,是你江大少爷得负责。”

    此话一出,全房皆惊。

    白绮忍不住露出一抹讥诮,也就这两母女,又蠢又毒,后宅手段那套倒是娴熟,可对处境局势就没逼数了,若不是气运缠身,就她们能得善终,还真是奇迹。

    当然这也是白庄主给养大的胃口,在如此混乱之下,刺激得余姨娘终于暴露野心。

    可她也不想想,莫说白语现在是“失贞之身”,就是样样完美,就凭她庶女的身份,便绝无可能成为结两姓之好的纽带。

    这不单单是世家之间的规矩颜面,更涉及到是否与轰天门交恶。

    白庄主就是再偏心女儿,也不可能这么拎不清的,余氏倒也敢开口。

    果然白庄主闻言呵斥道“闭嘴,这本也是阿语不自量力,你作甚异想天开”

    只是心里也有所琢磨,阿语前途眼看是要毁了,江家是得拿出点诚意来,至于怎么安置,倒是可以商量。

    江洛也忙到“余姨,我已经我未婚妻了,阿绮才是我此生明媒正娶的妻子,便是对不起语师妹,也是不能以此赎罪的。”

    白夫人就没这么客气了,上去就是一个耳刮子抽余氏脸上,整个人脸色要杀人一般“你刚刚说想要谁负责再说一遍”

    余氏是真豁出去了,捂着脸咬牙道“夫人你也看见了,做亲娘的,自己闺女总得做打算,不管怎么样,江家必须得拿出说法。”

    “我昨晚已经去信给祖母。”江洛道“她老人家历经风浪,想必会有所安排的,余姨何不等一等”

    白绮挑眉,这倒是,江家当初家主一蹶不振,两个儿子还未长成,就是这个老夫人当机立断将人送来白家,又护的江氏挺过了这些年,手腕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她就说这件事里,怎么透着一股后宅妇人的歹毒套路,原来真正的策划在这儿。

    也是,江洛这会儿还不到二十岁,即便早熟阴险,对人心的揣测也有限,昨晚计划失败,自然迫切想要得到身后的指点。

    时机也巧,这时便有江家的随从拿着一只信鸽进来“少爷,老夫人来信。”

    江洛连忙打开,看到内容后,整个人松了口气,心里暗道不愧是祖母,这么短的时间便想到了万全之法。

    他和白绮的婚约是绝不能有变的,但白语的交代也不能不给,如果引白庄主生隙,那么婚约的意义何在

    这次计划落空,便是咬牙,也得把后果吞下去,且白语的安置还不能辱没,那只剩下唯一的办法了。

    江洛将信件递给白庄主,道“不日主母便会命人带上聘礼。”

    说着他看了眼庶弟,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道“替淮弟求娶语师妹。”

    白庄主闻言,顿时觉得这也是个好办法,虽说疼爱幺女,想多为她打算,但江淮说来也不算辱没。

    虽然也是庶子,但本身年轻有为,在江湖上已经崭露头角,功夫也并不比兄长弱,就客观条件,便是他偏心女儿也得说是阿语高攀。

    白夫人也是松口气,只要别坏她女儿姻缘,别的便无所谓。

    余姨娘琢磨了一下,也知道想做江洛正妻,确实异想天开了,江淮虽然不如江洛讨喜,但也不错,更何况来日方长。

    白语恐怕与母亲也是同样的想法,总之先把这一关渡过。

    唯独江淮,整个人僵直在那里,明明是他的人生大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乎他怎么想,是否愿意。

    然而他知道,祖母做出的决定不可逆转,因为这才是江家将损害降至最低的办法。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他的存在仿佛理所当然的被周围认为是兄长的备用资源,他被督促上进拼命习武是为了给兄长做打手,嫡母不止一次告诉他,他现在能同兄长享受同等待遇,全托兄长福泽,定不可忘恩负义。

    他期盼过待兄长顶天立地之后,自己便可离开家里,仗剑江湖,逍遥此生,这是他唯一的指望。

    可现在看来,便是他余后的人生,也是替兄长摆平疏漏的筹码。

    他的婚事,他的喜好,他的感受,从不在祖母他们考虑之间,他的人生,只需短短不到一夜,便由对方轻飘飘盖棺定论,根本没人觉得这里面有何分量。

    他余下的生命在家人眼里,甚至只配用来摆平一场荒谬的闹剧。

    江淮低下头,眼里深沉的黏稠在翻涌,耳边所有人的庆幸开怀仿佛不入耳中。

    此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江淮抬头,看见师姐平静的眼神。

    无悲无喜,没有同情也没有庆幸,仿佛他刚刚没有被决定过人生。

    白绮低声道“别难过,我们已经不是小孩了,若不是自己期待的命运,便改变它。”

    “师姐”江淮看着她眼里的笃定,仿佛刚刚的事只是人生路上一颗平平无奇的踏脚石,踢开就好。

    他有些慌乱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期待“可是我”

    “别害怕,我们阿淮天资过人,聪明果敢,只是还没有一夜之间长大而已。等你真正意识到自己长大的时候,便会发现,那些操控着你的,让人觉得不可撼动的大山,其实不过如此。”

    “放心吧,师姐会帮你。”白绮笃定道“师姐绝不会让阿淮痛苦一生。”

    江淮眼波流转,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深深的将师姐抱进怀里,就如同溺水之人包住浮木一般。

    只是白绮回过头,便没有任何人看见她眼里缺德冒烟的满意。

    江小弟t

    这也是她的目的,从不是为了区区白语名声受损,一开始便是为了彻底将江淮的心与江家剥离。

    江家压根没有把江淮当做真正可以商量事情的一份子,只将他当江洛的工具人使用,不然他也不会对这次的事如此茫然了。

    江洛就一个伪君子,平时兄弟俩虽然同进同出,看似兄弟同心,可压根就不把弟弟当人看。

    不然也不至于养得江淮一个十几岁少年外表冷漠,内心阴沉无助,又有种无法宣泄的无力。

    说白了江家对于江淮的苛待并不在资源上,只从来没有倾注关心和爱意而已,一丝都没有。

    他或许还对家庭带着一丝丝期待,白绮便利用这件事,将江家家族成员之间真正的虚伪关系放大而已。

    此时屋内人人各怀心思,都没有看见江淮顷刻之间将什么东西,完全倾注在了白绮身上。

    那深沉的,扭曲的,偏执的淤泥,仿佛想将她整个人吞噬。

    包括白绮,也并未察觉。,,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