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渊想了想,没答应。
卫轻轩毕竟身份地位都太特殊,而且他年事已高,乔明渊不想让他卷入这样的事情里面。
“沈秋池家的老宅子离这里近,那院子又破,我们先去那边躲一躲,至少要熬过了今晚。”乔明渊沉吟着说。
“我怕来不及。”
话音未落,林则惜脸色都变了变。
无他,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又传了瓦片滑动的轻响。来人没敲门,而是上了乔家的屋顶,这是要干什么一目了然。慕绾绾请来的护卫立即上前来,将他们一行人带进了西厢。正屋这会儿还点着灯,几人趴在西厢的窗户看出去,瞧着有三个人轻巧的落了地,俱是一身黑衣服,蒙了头脸,看不见长相,他们径直进了主屋,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光。
西厢里的诸人霎时间白了脸。
乔明渊手疾眼快,捂住了福宝的嘴,谨防孩子突然发出声响。
那些人在主屋扑了个空,转头就往西厢来。
四个护卫示意他们别出声,待那些人开门,立即迎了出去。
院子里打斗声响成一片。
四对三,倒是人数上占了上风,也是派他们来的人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人等着,一时间大意了。佘香帮忙找的这几人身手都还不错,很快,便将那三人制服了。然而也没什么用,他们的嘴巴里都藏着毒,被抓便咬破了毒药,咽气身亡。
“怎么办”
乔松岳去了一趟主屋,回头看见主屋的床铺上全是刀痕,吓得六神无主。
谢赟已经是第二次瞧见这般刀光血影,他腿疼得厉害,心里又恐惧,连站都站不稳,扶着椅子坐在地上“他们要杀人灭口才甘心,我们活不了了”
一屋子的人都看向乔明渊。
此时只有他最冷静,头脑最清晰。
乔明渊眸色很冷,派去杀林西澜的是两个杀手,杀谢赟的也是两个,他这小院子却来了三人,大概是对方知道他是一家人都住在一块儿。他看向怀中的儿子,娃儿被吵醒,睁着一双朦胧的大眼睛看着他,还以为大人在跟自己玩游戏,咧着嘴笑得乔明渊一手的口水孩子还那么小,险些就成了旁人的刀下亡魂,叫他如何甘心
“这几人死了,没回去复命,保准还会有第二波人过来。在第二波杀手来之前,咱们得寻个安全的地方躲着。”乔明渊的语气很沉。
他做主,带上家里的银钱,从后门摸了出去。
沈秋池的老宅就在不远处,过去要不了多久,走得快些,小半柱香时间就到。
林则惜背了林西澜,乔松岳抱着孩子,慕绾绾带了药箱,乔明渊怕留下血迹,边走边清理痕迹。等到了沈家的小院子前,大门锁着,也难不倒护卫,几下就弄断了。
到了院落之后,他们也不敢点灯,生怕灯火引来人。
林西澜的伤耽误了这么一阵子,眼见着恶化得更快了一些,他唇发白发紫,像失血过多要休克。慕绾绾让他们将人送到地窖,她在地窖里点灯,给林西澜简单做个手术。
地窖的入口很窄,乔明渊先下去,林则惜和两个护卫托着林西澜,将他慢慢放下去。沈家的地窖不大,也就只够林西澜平躺,床是没有的,用床单铺了地面。慕绾绾将他们全部撵了出去,留下两个烛台,嘱咐林则惜在上面帮谢赟处理一下他的伤口,别这个没医好,那个又挂了。
一番忙碌之后,地窖关上了门。
慕绾绾等他们都出去后,便将林西澜转移到了自己的空间里,空间里的手术室什么都齐全,先给林西澜上了氧气,又验血输血。
林西澜的伤在肚子上,她需要拍个片看看内脏的情况如何。
等一系列忙完,看了片子,她又忙着给林西澜手术。林西澜早已没有意识,她忙碌起来很放心,但此刻却很担心守在外面的乔明渊会突然进来。
若他掀开地窖的门,就会看见里面空无一人。
那时候他会怎么想
然而人命关天,她不能袖手旁观,再则,乔明渊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将这人带回来,这人对乔明渊来说一定很重要,慕绾绾绝不会让乔明渊失望。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一通忙碌,一直忙碌了差不多五个小时,天色到了最黑最沉的时候。
地窖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慕绾绾人在空间,感受不到外面的紧张氛围,但守在门口的几人却绷紧了神经。护卫们守在最外侧,乔明渊他们守在地窖门口,俱是将能用的武器拿在了手里。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没有人追来,困、累、倦的感觉都涌了上来,谁都不敢闭上眼睛休息。
福宝被乔松岳抱在怀里,他仿佛感受到大人们的恐惧,倒是没哭,却还是闹了一阵子才睡着。
夜渐渐深了,二马胡同里连鸡狗都安静下来,这座小院好似被遗忘了,暗夜里只有彼此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敲击着耳膜,撩动不安的情绪。
许久,林则惜才小声说“看来他们没追来这边。”
“嗯,应该是安全了。”乔明渊也小声的回。
谢赟流了不少血,只得了简单包扎,极度恐惧之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迷了过去,靠在乔松岳的假肢上一动不动的躺着。
林则惜见状摇摇头,心底满是悲哀。
“也不知道林西澜还有没有救,他的伤比谢赟的重得多,我瞧着那模样应该活不了了。”
他说。
乔明渊的心口一沉。
他蓦地握紧了拳头。
今日幸好他觉察得早,否则此时此刻,不单单林西澜活不了,谢赟也活不了,他活不了,绾绾、福宝、爹,还有林则惜都活不了。
做了坏事的人无所畏惧,他们这些被欺凌的人却只能东躲西藏,天理又在哪里
胸腔仿佛被什么填满,沉甸甸的,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摁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憋得慌,想大声呼喊,博得一口新鲜的空气。黑暗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时间,他像溺水了一样,手脚都被抓住,无力去反抗,又不甘心就此沉到黑暗的水底。他挣扎起来,眼中痛苦之色渐浓,目光扫过乔松岳沧桑的老脸,扫过福宝稚嫩的容颜,扫过地窖紧闭的门
他闭了闭眼睛,心里满是惶惶然。
“你在这里守着他们,我去看看绾绾。”
他跟林则惜说了一声,自顾自拉开了地窖的门,沿着木梯往下走。
他需要见到绾绾,迫切想见到她,见到她之后,他才能做下那个白日里想过,却诸多犹豫的决定
他一步步往下走,手脚放得很轻,生怕惊动了慕绾绾。他想,就算是停留在阶梯上,他看一眼她的脸庞,都能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走。
然而
一步步往下之后,他便瞧见了空荡荡的地窖。
本该有慕绾绾和林西澜的地窖,此刻只剩那天蓝色的床单铺在地上,两人杳无所踪。
乔明渊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地窖里灯光昏暗,他怕自己看走了眼。然而再揉,还是没人,他们仿佛凭空消失了。
空气凝滞,乔明渊手脚一软,从阶梯上摔了下来。
他一屁股跌在地上,见鬼了一般的盯着地上的床单,他亲自送慕绾绾和林西澜下来的,亲手给慕绾绾点了灯,又亲手关了门的。人怎么会不见了他环顾四周,生怕地窖还有别的出口,教他看走了眼,或者是有哪里还能藏人。
都没有。
那地窖就这么大,一眼看完全部,没有遗漏。
乔明渊脸色苍白,方才经历生死,他没觉得多恐惧,这一刻瞧着空的地窖,无边无际的恐惧才从心底蔓延上来。
他难道失去绾绾了
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他想大喊,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那摁住他喉咙的手更加用力了,用力得他呼吸都感到困难。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手脚并用的爬到床单前,颤抖的伸手去摸那床单,自然是什么都摸不到。他这才彻底慌了神,在地窖里转了几圈,看着蔓延而下的楼梯,又撑着自己爬起来,想爬上去看看她是不是方才趁着自己不注意上去了。
这样一想,浑身滋生了些许力量,他爬上了地窖,探出头来。
林则惜歪过头看他一眼“怎么了要什么”
“绾绾”他开口,嗓子竟干哑得不像他的声音,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灯不够”林则惜问,起身要去拿蜡烛。
乔明渊趁着这时间看了一眼外面,没看到慕绾绾的身影。
他浑身僵硬,转身又往下走。
结果,等他退到最后几步时,便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明渊,你怎么下来了”
乔明渊豁然回头,用奇异的目光紧紧的锁着她,慕绾绾站在地窖里,额头上铺着一层汗,鬓角全湿,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夜晚还冷,她说话呵出片片白气,活生生的人,并非是一个幻影。此时,她有些紧张,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和担忧。
他目光下移,便瞧见方才还什么都没有的床单上,林西澜腹部缠着绷带,手上挂着白管,正在输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