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了饭,饭后乔明渊带着福宝和郭文松进书房去读书,慕绾绾在灯下看她的账本。二月平遥府那边送了账本过来结算,她最近几日都忙得很。
晚上睡觉的时候,慕绾绾才提了提赵秉信上门来的事情。
“赵秉信那人脑子有坑。”
慕绾绾原话。
那男人竟然说他跟自己打小就有婚约,自己这么多年没娶就是专程等她回来,她听了嗤之以鼻。哄小孩子呢,说是没娶妻,他那王府里杵着那么多侧妃良人难不成是用来端茶倒水的那男人第二次见面就对她意图不轨言语挑逗,她还真不信他能是什么正人君子。再说,那可是皇子,皇子啊,哪个皇子真要清心寡欲,皇帝他都不允许啊
慕绾绾又不傻,能被他骗了
她瞅着赵秉信在她跟前演戏,还觉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像看热闹一样。等他演完,她将人轰出了家门。
拎出去的时候,赵秉信站在门口笑“等慕老回来,我再上门来拜访你,那时候你信了我的话,可不能再这样将我撵走了”
“呵”
换来的就是慕绾绾一阵冷笑。
她有家,有男人,有儿子,在她眼底乔明渊样样都好,她没换夫君的打算。
乔明渊听着都觉得乐,他能想象当时赵秉信的脸会被气成猪肝色,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怎么都爱不完。他也吃醋的,自家女人被那么多人觊觎,心里不是滋味,可女人向着他,就比喝了蜜还甜。
真甜到骨头里去
他表达喜欢的做法简单直白,扑倒了,干就完事
夫妻两人到底是低估了赵秉信的执着,也是真不知道赵秉信在慕绾绾跟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没告诉慕绾绾的是,为了能让慕家人回来,他这一次基本是在大皇子跟前暴露了自己的一些势力。来乔家看了一次慕绾绾之后,二皇子被撵出去,多少自尊心受了挫,转念想着确实是自己操之过急,应该等慕青易回来再说,又勉强压住了。
当然也是没时间。
他跟大皇子赵秉锡年龄相近,是现在所有皇子里成年的,又都天资聪颖,是储君的主要人选,两人整日里斗得你死我活,稍有不慎满盘皆输。这次暴露了一些势力,引来大皇子的疯狂报复,为了保住自己的人脉,赵秉信投入到了跟大皇子的对抗中。
天启十年二月二十,离会试开考还有八天,就在这一天,乔明渊迎来了事业的转折点。
自打知道天启帝在背后悄悄看他写的文章,乔明渊做文章一直很用心,架不住翰林院里有人嫉妒,故意在他书本上泼水,一次两次的,乔明渊来了气性。
二十那天他动笔得早,写完之后搁了笔,突发奇想,觉得老是这样旁人才一直没把他当一回事,他也该给这些人一点厉害瞧瞧。
于是他放下东西,起身去接水,实则走到一半就去拐了个弯,在门栏外留住了侍讲学士于都。
乔明渊声称遇到了个难题想请教,带着于都装作不经意的回来,恰巧抓了个正着。
往他书本上泼水的正是彭漫之。
彭漫之被抓到现行,脸色惨白,看着侍讲学士铁青的脸,真是悔不当初。于都将两人一块儿带到了魏英章那,由着魏英章处罚。
魏英章能怎么罚,总不能将彭漫之赶出翰林院,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魏英章觉得烧脑子,但彭漫之一个读书人品行出了问题,他看着也厌烦,安抚了乔明渊,心头想等这次会试考完就要殿试,殿试后又要选一批人入翰林院,接着要放一批人出去,索性就跟吏部那边商议一下,将彭漫之外放出去算了,留在翰林院迟早是个祸害。
当日去见天启帝时,魏英章也将这事儿说给了天启帝听。
天启帝听罢笑了笑,他才不信会有那么巧合,彭漫之干坏事就被于都撞破了,多半乔明渊早已知晓是他干的,专门踩着时间拉了于都过来揭穿。
嗯,不错,看来这一年没白磨砺,已经知道拐弯抹角如何算计了。
对于乔明渊的进步,天启帝十分欣慰。
欣慰的同时,他觉得可以开始给乔明渊铺点路子了,他示意魏英章,打明天开始,可以安排乔明渊入宫来轮班,给他讲学了。
在入翰林院一年之后,乔明渊再一次跟天启帝面对面,魏英章办事忒牢靠了,天启帝第一天开了口,正好赶上翰林院十天一个轮排的时候,魏英章大手一挥,定了当日由乔明渊入宫给天启帝讲学。
上午天启帝上朝,下了朝之后,如果有大事,他会召集内阁到集英殿议事;如果当天没有大事,散朝后阁老们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天启帝批阅完奏章就会到御书房来,让翰林院的侍读学士或侍讲学士前来讲学,时间不定,看天启帝想听多久。
乔明渊第一次到宫里来上岗,心里多少有些紧张,转念一想,天启帝算是他的伯乐,而且,瞅着天启帝的意思,他愿意扶持自己来跟那些老臣对着干。
天子做靠山,还紧张个屁啊
如此一想,乔明渊又坦然了。
他想起卫轻轩教给他的话,在皇帝跟前守着礼仪规矩办事之外,皇帝想听什么,你给他讲什么就是。天启帝一心想做个明君,能立下志向想做个明君的人,胸怀必定不会太过狭隘。
乔明渊的步子走得又快又稳,在御书房外等了一会儿,别听见德安宣他进去。
他进去之后行了礼,天启帝笑道“起来吧,给乔爱卿搬个凳子来。”
一般情况下讲学的翰林官都是站着讲,乔明渊知道规矩,不过天启帝赐了座,也没推辞的道理,他大大方方的谢了皇帝赏赐,落座之后问天启帝“不知陛下今日想听臣讲什么书”
“不拘,你随意。”天启帝话说完,又突然想起今日是乔明渊第一次到宫里来讲学,他太随意了多半会让乔明渊无所适从,于是点了一本“就讲后汉书吧。”
德安挑了后汉书出来,递到乔明渊手上。
乔明渊接了过去,挑了个地方开始讲起来。他声音温朗,咬字清脆,抑扬顿挫,听起来让人耳朵很是舒服,不像那些老学究们讲课总让人昏昏欲睡。而且乔明渊讲学很有意思,他会引经据典,在其中加一些自己的理解,天启帝听得挺有意思。
原本只打算听半个时辰,结果,天启帝听他讲了一个时辰的后汉书。
最后还是德安来打断他们,说谢允求见,为了赏银新一轮田税征收的事情而来,天启帝才摆摆手让乔明渊去休息。
“对了,将朕案牍上的那方镇纸赏了乔明渊。”天启帝去集英殿前,吩咐德安。
乔明渊入了一次宫,讲了一个时辰的书,得了天启帝一块镇纸赏赐。东西不重要,意思却很明确他是皇帝罩着的人
翰林院里的人随着这一方镇纸传到乔明渊手里,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转变。
如今黎文希倒了台,去年乔明渊得罪的人里最重要的那一个倒下,其他的那些经过这一年的缓一缓,基本缓过了气来。他们仍旧是不喜乔明渊,但也不像黎文希那样可劲儿给他下绊子,都在冷眼旁观。一时间,乔明渊境遇又好了一成。
翰林院里的嫉妒一直没少,有人格外懊悔,当日怎么就不是他去天启帝跟前露了脸
这些人东打听西打听,想问天启帝为何独独赏了乔明渊,结果问来问去,乔明渊也很蒙的样子“陛下说我讲后汉书讲得不错,赏的。”
旁人撇嘴,讲得好,他再讲得好能比得上几十年的老翰林讲得好
也不见陛下赏赐别人
于是又都围过来问乔明渊是怎么讲的,乔明渊哪还记得那么多,挑着几个印象深刻的地方讲了讲,众人听罢褒贬不一,心情复杂自不必说。
没曾想次日天启帝还是点了乔明渊来讲学,继续说昨日没说完的后汉书。
一连三日,天启帝都是翻了乔明渊的红头牌,召唤他入宫去讲学。
此时已经到了二月二十五,还有三天就要开始新科会试,去年会试是出了问题的,今年的学子格外难伺候,还有三天开考,就有人传出会试题目泄了题、有人帮考生作弊的传言。其实经过去年那一桩科举舞弊案,今年会试是十分清明的,官员们都在自危,没谁敢在这时候跳出来搞事情,后来也证明了这事是谣传,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混淆视听,想乱了旁人心神出的下下之策,可惜恶劣影响还是有的。
朝廷这两天为了这事儿忙得又是查证又是贴榜澄清的,学子们的火气还有些旺盛,似乎不满意这结果。
天启帝为了这事儿也头疼。
乔明渊问他今日是否还是继续听后汉书,便见天启帝将奏章放下,看着他笑了笑,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往前靠近一些“今日不说书,乔爱卿,朕问问你,你对会试出的这些问题怎么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