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差点被吓一跳, 但仔细一看,这急慌慌的家伙不正是前不久居高临下的金老板
“金老板这是”
“清医生当真是妙手回春,宅心仁术啊我们刚喝了您开的药三副,犬子的病就好了大半, 您真是华佗在世啊”
清音“”大可不必。
原来, 当天开了处方之后, 金家两口子并未拿药,金老板总觉得感冒病的方子治不了儿子大便失禁的毛病, 所以一直没上心, 甚至隐隐有点责怪高伟办事不牢靠,怎么什么样的医生都推荐给他们。
而金夫人,则是她那些花花猪大肠的心思作祟, 防贼似的防着清音通过看病跟她的亲亲老公攀上关系。于是, 两口子都默契的把这事抛之脑后。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老家祭祖之后, 全家刚准备回港, 也不知道是饮食不适应,还是气候变化,金家孩子那大便失禁的毛病愈发严重, 有时候一天要换五六次纸尿裤,金老板越看越揪心。
加上老宅家乡的叔伯都说他们对孩子宠溺过度,纸尿裤该脱就要脱,不然将来小男孩发育成问题。两口子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这个怪病已经成为全港城公开的秘密,他们原打算这次来能悄悄治好,回去洗脱“污名”来着。
恰巧此时孔先生打电话给他,礼貌性询问孩子的情况, 知道他们没去抓药,就劝了几句。
对于高伟的话,金老板是不怎么信的,在他这种商业大亨眼里高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可孔老板不一样,他浸淫商海多年,为人正直,也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金老板又有点心动。
再加上孩子病情加重,他心想不就是一个感冒病的方子吗难道还能吃出什么毛病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当然,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先把清音开的处方找业内人士检查过,确保只是治感冒的,不会造成严重后果,这才让人去配药。
谁知才一副药吃完,孩子的出汗量明显减少,再加上贴身照顾的保姆说孩子已经两天没大便了,金老板想起清音说过的话,顿时觉得信心大增,又给继续吃了两副,一直吃到第四天,孩子忽然开口跟保姆说要上厕所
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啊
小少爷以前从来不会说上厕所,不是不会说话,而是来不及,每次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需求,来不及脱裤子,大便就出来了可这次,他居然能忍住,一直忍到进了卫生间门脱掉裤子
看着十一岁的儿子终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上厕所,金老板两口子老泪纵横,抱头痛哭,这是他们做梦都在盼望的情景,居然真的出现了
接下来几天,一直到把几副药都喝完,孩子不仅不爱出汗了,连解大便次数也少了,维持在基本每天一次,且能完全自主的控制住,能在马桶上解决。这不,今天他立马就找到卫生室来感谢清音嘛。
清音听完他的话,倒不是很意外,她自信诊断没错的话,治疗也不会有太大偏差,只是金老板的态度一开始有多不信任,今天就有多虔诚。
“确实是只好了一半,令公子的病一半在身,一半在心。”
“哦此话怎讲”
“太过宠溺,会让孩子有严重的依赖心理。”十一岁了,解大便还得叫保姆,这本身就已经是个灾难了。
可在金家两口子看来,这就算“好了”,你说多讽刺吧
“另外,小孩子新陈代谢快,除了补充,还需要消耗,应该让他多运动,多出去晒晒太阳吹吹风,饮食上不必太过精细,可多吃五谷杂粮,这才是最养脾胃的,同时也不必太过讲究清洁卫生”像金夫人那样孩子摸一下桌子都不行,坐个板凳都要垫上消毒巾,以后出了社会怎么办
他们能为孩子建造一个真空世界,且能保证小少爷一辈子只会活在他们的真空世界里吗
清音自己是有点洁癖的,但她在养孩子这件事上比对自己粗糙多了,还记得鱼鱼小时候学吃大人的东西,她和顾妈妈还就到底要不要放盐而争论过一段时间门,后来嗯,只要她吃,别说放盐,放炮仗都行。
金老板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真诚道歉“对不住清医生,我夫人脾气急,若有得罪的地方,我代她向您赔不是。”
清音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们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面了。
“对了,我听高伟说你正在牵头举办福利学校,身为华夏子孙,我也该尽一份绵薄之力才是,这是我们全家人的意思。”
身后秘书递上来一个支票本,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给整个书城市民政局一次性捐赠现金一百万元,“我在港城也热心慈善,届时会派三名有工作经验的员工前来协助,您看怎么样”
清音大喜这可是一百万啊
在后世还不够一线城市首付的数目,但在这时候,却无疑是巨款中的巨款,用好了能办成很多事了至于派人过来协助,一方面可能真是好心,另一方面也是怕这笔钱用不到福利院孩子身上,清音举双手赞成。
她本来就担心层层拨款之下,数目会越来越少,但现在人家大老板的自己人直接监督这笔钱的开支情况,她还有啥担心的金石集团在港城确实是有自己举办福利学校的经验,姚大姐他们与其自己盲人摸象不如直接借鉴成功经验,到时候再做适当的修改,使之更符合国情省情,简直事半功倍
高伟从中牵线搭桥确实是立了大功
金老板不放心,第二天又把孩子带来请清音把脉,濡脉基本没了,就是仍然有点细弱,这跟他长期不运动、营养不均衡有关系,清音就没开药,只让他回去多晒太阳,多运动就行。
晚上回到家里,清音把这事当故事讲给顾妈妈听,“还是妈你们老一辈有经验,养孩子真不能太娇气。”
“那是,全子安子兄弟俩那真是在泥巴窝里石头缝里长大的,哪有那么多讲究的条件,鱼鱼相比他们还算精细的,现在小石头就不一样了,爹妈都忙工作,他才几个月就自己到处乱爬,衣服脏了你大哥还说不用管,换也不用换,光身子也不怕,哎呀那小脚丫冷得不行,他还不让穿袜子,一穿就给你蹬掉,他袜子都丢了好几只。”
最后,老太太再总结一句“这点跟鱼鱼很像。”鱼鱼小时候也是不爱穿袜子鞋子,经常走哪儿掉哪儿。
为此顾安带她出门的时候要随时摸摸小脚丫看看,鞋袜还在不在。
“鱼鱼小时候,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时间门过得可真快,咱们这把老骨头也越发不中用咯。”
“妈说啥呢,您哪里老了”
顾妈妈想说自己白头发多了,腿脚不好了,可一看也没白多少,腿脚赶不上年轻人但在老年人里也属于很健康的,顿时就开心起来,“不老不老,我把鱼鱼和小石头带大,还要给他们孩子带大呢。”
这几年每到特殊节令,清音就会炖药膳给全家人滋补,这效果也是十分明显的。杏花胡同里跟顾妈妈差不多年纪的老大娘们,一个个走路都不大灵活,只有她明明是多年的老风湿,却居然能健步如飞,腰不酸腿不疼。
婆媳俩说了会儿话,顾安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前两天出门的衣服,“你这几天都没回家”
“嗯。”
“赶紧去洗洗,臭死了。”顾妈妈嫌弃,把正在地上玩的小石头抱起来,生怕熏着孩子。
顾安将小石头拎过来,往上抛了几下,小子一点不怕,还兴奋得嗷嗷叫,闹着让他再来一次。
他洗完,清音也刚好进屋,“你这几天忙啥呢,我听刘厂长说那天李科长退休的欢送会,你都没去。”
顾安自有一套他为人处世的方式,李科长也算一手把他提拔起来的人,他居然缺席他的欢送会,这点清音觉得很反常。
“外面有点事,可能又要忙了。”
上次顺藤摸瓜摸到邻省的贩毒窝子之后,他也没闲着,一直在琢磨这些人到底是以什么途径进来的,毕竟龙国是禁毒力度十分强大的国家,他们那么多东西是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海关渠道进来的,他甚至怀疑,会不会是龙国内部产生的。
顾全也怀疑,龙国有人在种那个东西。他在勐州和邻国待过多年,知道国内也有一些地方的气候和土壤条件适合种植那个东西,但他现在主管的不是这一块,也走不开,李老师的任务就只能顾安自己去执行了。
“我接下来一段时间门,可能要出个长差,刘厂长那边我去解释,李科长等一下,我出去一趟。”
顾安穿上衣服,从柜子里摸出两瓶好酒,李科长啥都不爱,就好酒。
清音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今晚又是夜归人了。自从搬过来梨花胡同后,清音算是后知后觉的知道为啥俩人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因为他更加“肆无忌惮”的夜不归宿或者晚归了,以前还忌惮着大院邻居的目光,现在门一关,谁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他来去越发自由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清音现在的想法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觉得鱼鱼想去哪里去哪里,天高任鸟飞,可现在,清音忽然有点羡慕张姐和李姐,她们的孩子念书是不怎么样,但安安稳稳的,能一直留在身边,即使上大学也在书城市内,至少一个周末回一次家,这种平淡的幸福也挺好的。
鱼鱼要是像她和顾安,事业心太强的话,这种天伦之乐她注定是享受不到喽
这正忧愁着呢,第二天中午就被宝贝闺女送来一个爆炸性消息“我童童哥是省状元哟”
“啊”
鱼鱼清了清嗓子,小手叉腰,大声宣布“陈童哥哥高考分数是全省理科生里最高的,这叫理科状元哟”
清音都不敢问考了多少分,能当上状元的,肯定跟当年的她不一样,“你听谁说的”
“陈奶奶打电话回来,你不在,我接到的,明天一早,招生办的就要来送大红花啦”陈庆芳因为还在鹏城,孙子的成绩是今早刚知道的,给家里打电话,老伴儿和陈童都不在,就打到清音家来,结果清音也不在,“陈奶奶说了,她今晚的飞机回来,问我想要什么礼物。”
清音“”人家孙子考状元你个不相干的小丫头收什么礼物
“我当然没说,妈妈你以为我傻呀,我说陈奶奶您能回来就好啦,不用为鱼鱼破费的。”
好吧,清音这才松口气,陈庆芳实在是太宠鱼鱼了,什么都给,什么都送,就怕以后孩子胃口大了,他们原生家庭满足不了。
不过,顾安本来第二天就要走的,听说这样的大喜事,他把计划推迟了一天,当晚开着厂里的车去机场接的陈庆芳。
清音因为第二天还要去批发市场有事,就没去接,只是上陈家坐了会儿,倒是鱼鱼跟着她爸,一直待到夜里一点多才意犹未尽的回来。
“几点了”
她想开灯,顾安怕把她瞌睡彻底吵醒,没让开,“一点多,在陈老家多坐了会儿,陈阿姨现在可真了不起。”
听说整个鹏城有大半的批发市场都是她在做,她目前涉及的行业除了传统服装批发、建筑材料批发,还多了一个房地产。
“听说她建的房子,才开盘就有对岸港城的人过来买,一套好几十万。”在书城人眼里,一套几十万的房子,那得多大啊都可以当足球场用了吧
“港城的房价比咱们大陆贵多了,不过她现在开发的商品房也算龙国第一批商品房了吧,以后说不定是要载入史册的。”清音想到陈庆芳这几年的努力和出色,不得不再次佩服,这才是拿了大女主剧本的人生。
“对了,陈阿姨还问咱们意见,暑假想带鱼鱼过去玩几天,问咱们同意不。”
清音第一反应是摇头,当父母的不在,不能把孩子交给任何人。
“我也不同意,但鱼鱼太想去了,一直在那儿叭叭,回来路上还跟我闹别扭。”
“你别管她,让她冷静几天。”这不是送双鞋子送件衣服这样的小事,带出去旅游,可是要对她的生命安全负责的,这个责任只属于父母监护人。
越是感激陈庆芳,他们越是不能往她肩上加不属于她的担子。
果真,第二天鱼鱼就有点不高兴,但对着妈妈她不敢表现出来,就撅着个小嘴。
清音不管她的小情绪,吃过早饭就上批发市场。
自从高家村的村民进来上班后,工地可谓风平浪静,什么破事都没了,连狗都不敢进来闹事了,工期也快完工了,现在已经进入装修扫尾阶段,等把装修垃圾清扫收拾干净,就能正式开业了。
清音刚到门口,连接泥土路的就是一条宽敞的双车道的柏油马路,门口一个高大醒目的钢架子上,挂着“书城市中药材批发市场”几个大字,这几个大字是她找陈庆芳从鹏程买回来的ed灯牌,夜里只要不断电都会一直亮着。顺着柏油路往里,则是一个个规划好的停车位,中间门用小树隔开,这些树既能起到遮阳的作用,还能防尘,毕竟每天进出的车子太多的话,空气质量也好不到哪儿去。
清音一路上遇见正在在花种草的工人,都是附近临时找的农民,高小兰的母亲就在里头。
高大娘看见清音,还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因为她闺女和李修能分手了,李修能现在又谈了个别的女朋友,她总觉得是清音从中撺掇过什么。
但她啥也不敢说,毕竟还指望着这个财神爷给自己发工资呢,她只能恶狠狠地把锄头挖在泥土里,恶狠狠地干活。
对这种小角色,清音都懒得多看一眼,她看向正前方的真正的交易中心大门。
那是一道非常大气的卷帘门,此时门开着,正在通风散气,清音走到门口,遇见苏小曼正好从里头出来,“呀,你来了,先等我一会儿,后面有点事。”
清音就先进交易中心转悠,里头已经分成几个大区域,每一个小区域里又有几十个档口,档口统一都是前面铺面可以摆放东西,后面可以做少量仓储和生活居住,不算大,但对现在的书城市来说已经是很规范、很方便的分区了。
当然,路上也遇到零星几个来打扫商铺的,他们都是跟苏小曼关系不错,提前得到消息,签了合同,过来打扫自家商铺的。
整个交易中心本来有四层楼,但现在因为人少,只开放一楼,等将来规模做大之后再装修上面的三层,一方面是省钱,另一方面也为了方便管理。
清音转了一圈,苏小曼终于急匆匆赶来,“走,上办公室歇会儿。”
原来,她刚才出去是因为有人来问档口的事,“我听着像利州那边的口音,一问果然是兰花介绍来的,说是兰花给他们说咱们档口现在租金优惠,他们本来在城北一带自己开药铺的,但这两年那边正在搞建设,到处修路堵路,他们的商铺被围挡遮住,已经快两个月没开张了,心里慌就来问问咱们。”
清音点点头,“兰花那边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前几天英子和刚子刚去七里乡一趟,那兄弟俩可不敢对兰花怎么着。再说了,都是干收购,谁给的价格公道,谁足斤足两,药农自然就愿意卖给谁,天经地义的事。”以前那兄弟俩是仗着七里乡交通闭塞,乡里人没怎么出去过,所以胡乱压价,缺斤短两,可现在兰花干起来之后,大家才知道以前少卖了那么多钱,傻子才会继续卖给他们。
“兰花也聪明,她自己每天就守在乡政府门口收购,那里头的干部进进出出,知道她是个家境贫困的寡妇,也不赶她,那兄弟俩更不敢去找麻烦。”严打可是全国严打,万一正好被乡里的公安和武装专干看见,那不是给人送上门的ki嘛。
“你别说,兰花现在七里乡也是小有名气的药材老板了,上次我还听说,她婆婆和妯娌腆着脸说要跟她三家并一家过呢。”
清音无语,这不明摆着想把兰花的钱名名正言顺变成他们的钱,想让兰花养几个侄子侄女吗欺负寡妇还上瘾了啊
“兰花气得破口大骂,跟她们大干一架,别说,还一战成名了,现在老婆婆和妯娌看见她都绕着走。”苏小曼捂着嘴,笑得咯吱咯吱的。
清音竖起大拇指,“兰花要留在村里,这场恶战避免不了,早点打开也好,省得以后还搞道德绑架。”
又聊了会儿,清音拿过登记本看了看,截止今天中午,档口租出去40,虽然还没达到一半,但这是苏小曼跑前跑后的成果,还有部分意向客户没签合同,想先看看风向再决定,这类客户到时候肯定就享受不到租金优惠,必须原价来了,而且好位置也被抢光了。
聊了会儿,清音心里记挂着七里乡的事,回城经过省政府大门口,忽然灵机一动。上次见面的时候,李修能说石磊大学毕业后又去了乡下锻炼,而且不是以前他待过的地州,而是去了最贫穷最落后的利州市,他俩在机关上班,偶尔能遇见,清音倒是很久没见石磊了。
她回家找出石磊的电话号码,打去的是以前工作的地方,对方听说她找石磊,就把他新单位的号码给她了,这年代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想要一个人的联系电话其实不难。
清音拿着号码打过去,是一个办事员接的,听说她找石磊,“同志你等一下,石副局长,您的电话。”
“喂”
“你好啊石副局长。”
石磊一下子听出她的声音,笑起来,“清医生你就别取笑我了,叫我石磊就行。”
毕竟是朋友,清音不想太生疏,“你啥时候高升的也不说一声,我打去你原来单位,差点没找着你。”
原来,石磊自从毕业后,回省城机关单位待了几年,石厅长也快退休了,他自己志在农村,还是想扎根基层,就主动请缨去了乡下,还选的是全省有名的贫困山区,在利州市下面的一个县农业局,当主管种植业和畜牧业的副局长。
清音听见他说的县名,忽然笑起来,“你们县下面是不是有一个七里乡”
“你怎么知道,那是有名的贫困乡,至今还没通公路,咱们去考察都只能去到乡镇上,下面的村子至今还没去过,实在是太闭塞,太落后了。”更别说伴随着贫困而存在的饥饿、疾病、失学等一系列问题,每每想到这个乡镇,石磊就头疼。
他现在虽然是副局长,但因为还年轻,又是大学生,从省城机关下去的,在单位的处境不是那么乐观,他倒是想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不是靠爹,但整个县就仿佛一张破洞百出的渔网,哪哪都是问题,让他无从下手。
“正好,我也有个熟人在七里乡,前不久我们还去了一趟,乡里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清音斟酌着把那天的见闻说了,“要说交通和地理他们都不占优势,倒是气候和土壤对于种植某些中药材很有优势。”
石磊正在揉太阳穴的手忽然就一顿,“哦那我得向清医生取取经。”
清音也不藏私,她自己没亲手种植过药材,但她上辈子的老家的地理环境跟利州市有点像,也知道大多数中药的种植条件,于是挑着合适的说了几样。
每说一种,石磊就在笔记本上记下一种,有些字不会写的还要问清楚。
最终,这个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前三分钟是清音说,后面的时间门全是石磊在询问,他对中医药了解的不多,可清音说的每一种他都要问清楚,“知道清医生工作忙,我先了解个大概,回头,哦不,马上,带会我就去找关于中草药培植的专业书籍,好好的了解一下,再来向清医生请教。”因为太激动,他还猛地咳了好一会儿。
“不着急,你先去看病吧,我听你咳声,应该是咳嗽一段时间门了吧”
“没事没事,就半个月前进山考察的时候淋了点雨。”
清音有点担心他的胸水会不会复发,毕竟他的“倒霉”体质跟普通人不一样,又劝了几句。
石磊倒真是个实干型的基层干部,明明有爹可以靠,人家偏不靠,十几岁就下基层,一边工作一边看书考上大学,回来就是进机关的高材生,结果他转头又去了乡下,还是最艰难的地方。
这种实干精神,清音是真佩服,未来龙国的发展,就是这些实干型人才撑起来的。
“这样吧,你先了解一下,要是有疑惑的地方,星期天回来一趟,咱们见面聊,我看看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石磊欣然答应。
挂掉电话,清音才想起来,顾安出去也有段时间门了,怎么没打电话回来这家伙去到哪里,一般只要条件允许都会先打电话回来报平安的,这次有点反常嘛。加上这一次他是带着洪江一起出去的,他一般很少带这个杏花胡同第一勇,除非是需要武力支援的时候
而另一边,在滇南省某个县城小旅馆中,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正匍匐在床底,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们住的招待所是私人开的,小黑招待,价格便宜,住的人也鱼龙混杂,他俩的外地口音,加上随身携带的旅行包,刚进旅馆就被人注意到,这才住进来几个小时,已经有三拨人来敲门了。
说客气的叫敲门,其实最后一拨都撬门了。幸好顾安在外行走多年,这点警惕心还是有的,他们撬了一会儿撬不开就走了,不知道是去找别的工具和外援,还是今晚能暂时安稳一阵子。
“没想到这地方居然”洪江最后几个字没说出来,顾安也明白,他们这次是轻敌了。
刚开始顾全说的是勐州,可顾安追查到的线索并未指向勐州,而是另一个农业种植小有名气的地区,顾全听说他们要来这里的时候很是诧异,以为他们信息有误,再三找他们确认过。
来到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往北接缅国,赌石的亡命徒多如牛毛,往南与越国接壤,离口岸不远,形成一个规模很大的跨国商品集散中转站,路面上随便走着个人都是黄皮肤黑头发,但你分不清他们到底是三个国家中的哪国人。
这就造成治安管理的困难,小偷小摸是常态,哪怕是一个正常的龙国人,似乎也格外的民风彪悍,“武德”充沛。来的路上,只因搭乘中巴车和拖拉机的缘故,他们就已经被当地人找过茬了。
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声音,洪江刚想起身,顾安冲他嘘声,自己悄悄挪着,来到门后,趴在地板上,先看了看外面的灯影,确定没影子晃动,这才将耳朵贴到地板上,静静地听外面动静。
听了大概三分钟,确保外面的人暂时走了,他才起身,“小心为妙。”
洪江长长的松口气,“这都什么贼窝。”
他们在石兰的时候也没少遇到坏分子,但像这种走到哪儿都是不怀好意的还真是首次。他们白天只不过是停下找个半大孩子问一下路,那孩子就打听他们从哪儿来,是要去赌石还是来进货。
赌石不用说,那身上肯定是有大货的。
来进货,那就是做生意的,身上肯定也带了不少本钱。
“钱和证件都带身上没”顾安忽然压低嗓音问。
洪江摸了摸,点点头。
“下半夜,咱们就走。”
洪江张了张嘴,想说这就走,岂不是白跑一趟,可顾安的眉头越皱越紧,洪江立马屏住呼吸,从包里摸出两根钢管。
这可不是普通钢管,看着只有自来水管那么粗,但两头却暗藏玄机,一头焊接了一个尖矛,一头则是刀片,关键时候都是杀器。
顾安接过他扔过来的钢管,左手摸到腰间门,那里硬硬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他现在已经有持枪资格,但洪江还没有。
俩人蛰伏着,就在他们准备伺机而动的时候,他们的房门再一次被敲响,这次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大兄弟在吗,大兄弟开开门,能不能麻烦你们送我闺女去医院一趟,孩子发着烧,还不停吐酸水,我一个女人家来进货,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医院在哪儿,帮帮忙吧”巴拉巴拉,女人的抽泣夹杂着小女孩的哭声。
洪江自己刚当爹没几年,对孩子生病比较敏感,虽然身体没动,但神情略有松动。
顾安冲着他摇头,坚定地摇头。
门外的女人继续哭求,一边拍门一边诉说孩子爸病死了,公婆不做人,将她们母女俩赶出家门,这次也是听人说这边服装便宜,拿了货回老家就能赚一笔,要不是为了讨生活给孩子交学费她也不会来这里云云。
小女孩哭得像一只瘦弱的小猫,“妈妈,妮妮痛,妈妈”
洪江以眼神示意这孩子挺可怜的,帮不帮
顾安摇头。
门外的人敲了几分钟,一直没看见里头亮灯,也没听见有人说话,终于有个男人的声音憋不住了“你确定他们进了这间门房我看着不像有人的啊。”
“算了,去三楼那间门,别浪费时间门,那里好像只住了一个女人。”很快,脚步声往楼梯走去,上了三楼,没多久,上面也传来一样的女人和孩子的哭声,没多久,又传来开门的声音,顾安示意洪江赶紧收拾行李。
卷着包袱,俩人从后窗跳下去,奔着野外而去。跟人比起来,野外算是非常安全的,他们完全能掌控的地界,俩人换着守夜,各自睡了三个小时,终于熬到太阳出来,俩人又卷着包袱往县城的方向走。
结果刚走到昨晚的小旅馆前,就见有几名公安站在门口,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他们凑近一打听,原来是昨晚这小旅馆遭贼了,一个住在三楼的从外地来进货的女人被人给抢了,因为她反抗,不仅钱财首饰全丢了,还被砍掉一只手,整个房间门血淋淋的,人昏迷了几个小时刚被发现送医院,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
洪江顿时一头冷汗,连手都是颤抖的。
顾安眯了眯眼,看来这次差是来对了,朗朗乾坤居然还有这种半夜入室抢劫的事,抢劫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害命,这能是普通人干得出来的事
这分明是一窝悍匪而一般这样的悍匪背后,都不简单。
“安子,咱们怎么办是先回家还是去公安局”
“继续住,假装昨晚没回房间门。”
“可要是他们还来怎么办”
“闹出这么大的事,我们住这里反倒是最安全的。”很多房客已经被吓得卷着包袱退房了,但今天估计退不了,凡是这里面的人都是公安侦查的重点对象,而有公安在这边守着,他们就安全。
洪江一想也对,俩人假装惊慌失措的跑进店里,装作是刚听说出事,赶紧回房检查他们的东西有没有丢,公安也没阻拦,由店家确认真是住客之后,只让登记一下信息就放行了。
洪江在屋里加固门窗,以防万一,顾安则继续趴在地上,昨晚那伙人躲在门口,尤其是女人带着孩子哭求的时候,他隐约看见有人影晃动,他努力在脑海中回忆影子出现的位置,光线的方向,心里有个可怕的念头
他记得没错,那伙人里,除非还有人一直躲在暗处,或者在门口接应,不然应该是在六个人左右,“母女俩”是他们的“诱饵”,其他四人应该全为男性,说过话的有两人,其中一个说看见他们进了这屋但怀疑没人在,这人性格多多疑且善于观察,另一个说不浪费时间门,提议上三楼的,应该是一个性格急躁且凶悍的人。
但这俩人明显都不是团伙里的话事人,剩下的两人才是首脑。
而这两人,顾安只从偶尔晃动的影子里见过,其中一人的影子是瘦长的,一人是个矮胖的光头这些都是昨晚他观察到的影子,只能算初步信息,具体还得验证。
洪江见他一直趴在地上看门缝,也没出声打扰,只是又默默地把钢管磨得更尖。
他们这两根钢管单纯是因为这年代路匪多所以带着防身的,平时亮出钢管就没什么事了,从来没用过两头的尖矛和刀片。幸好昨晚安子警惕,要是他一个人,真就把门打开了,到时候别说矛和刀,就是有枪他也完蛋。
“这群王八蛋,那母女俩估摸着是被他们拐来,不得不配合他们演戏的。”
顾安扯了扯嘴角,“不一定。”
“怎么说”
他虽然没见过她们的神情,且听声音说的也是基本标准的普通话,但来之前他就事先了解过这边的方言,他们说“发烧”不说“sho”,而是说“so”,反倒是说“反酸水”不是“sun”,而是“shun”,昨晚那女人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龙国那么大,读不准这两个字读音的省份也不少,这并不是非常有力的证据,顾安还是什么都没说,“今晚咱们不用守夜,好好补一觉,明天有硬仗要打。”
在书城的清音是不知道顾安正在经历什么的,随着暑假接近尾声,鱼鱼的小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开始准备上学物品。
这是她最后一年的小学时光了,大家似乎都有点恋恋不舍,首先得买一本超级漂亮超级无敌的硬壳笔记本,请班上每一个同学帮忙抄一首歌词上去,最后再留一句祝福语。
类似于后世的同学录,清音是非常赞成的,她上辈子因为没钱,一直到快期末考了才攒够买同学录的钱,结果新同学录拿给大家写的时候,不知道传到谁的手里,就再也找不到了清音哭了好几天,那是她自己攒钱买的第一本同学录,也是整个小学阶段最后一次能写同学录的机会。
后来,初高中阶段,她再也没买过。
现在鱼鱼要买,她就专门拨款五元给她做经费,让她和穗穗、香秀一起上百货商店挑笔记本,最好再挑几只不同颜色的笔,这样写出来五颜六色的,够土也够好看。另外现在外面还开始卖一些演员的小贴纸,就在她们学校隔壁那间门“开心小卖部”,清音几次路过的时候都看到很多小女生围在店门口叽叽喳喳。
清音不追星,但她支持女儿买点她喜欢的东西。
结果,她们仨刚高高兴兴走出门没多久,清音家里的电话就急促的响起来。
“小清在家吗”
“姜院长,我在,怎么了”她现在有点害怕听见老姜的声音,因为肯定没好事。
果然,老姜着急道“在的话你来医院一趟,有个棘手的病人。”
“怎么个棘手”清音开着扩音,自己去拿柜子顶上的医药箱,她以为要出诊。
“突发性耳聋,关键是,患者是外宾来咱们石兰省考察随同的翻译。”
翻译员最重要的就是一双好耳朵,要是“聋”了,那确实问题很大,对工作影响非常之大
“聋到什么程度”
“火车从她身边开过她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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