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没料到周枕寒会突然出差,也没有想到他的车会去而复返。
司机见她犹豫,补充道“温小姐,周总特意交代,让我务必送你安全到家。”
“”
周枕寒特意安排司机送她回家,再拒绝反而是她不识好歹,温久拉开车门上了车。
周枕寒住在桉江西路,南桉市中心地段,那里的住宅南和九溪有着南桉最美的江景。
周枕寒从桉江西路到公司每天都要经过南桉大学,这也是为什么周溯经常托他给温久送礼物的原因。
其实周溯从学校过来找温久也只有四五十分钟的车程,只不过他觉得麻烦,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麻烦周枕寒。
温久坐上车,车内暖气再次将她包围。
开了半个多小时,车就到了桉江西路,司机将人安全送到,一天的工作完成。
温久到门边时手机收到周枕寒发来的密码,她道谢过后想和周枕寒说点什么,却又因为长大后交流少的原因不知如何开口。
聊天框删删减减,最后什么也没发,温久输入密码进了门。
房子采用意式轻奢风设计,门一开感应灯便亮起,站在门边便能看到落地窗外桉江的美景。
鞋柜上有一双粉色的女士拖鞋,温久愣了愣,拿了最上面的一次性拖鞋换上进了门。
看到印象中的客厅,温久想起十八岁那天。
明明才过去一年之久,她却觉得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温久在家和父母吃完晚餐后便和周溯出门玩,因为是十八岁生日,周溯说什么都要给她再过一次。
刚好周枕寒在外地出差,周溯就订了生日蛋糕带着温久到周枕寒的房子里为她庆生。
那个生日的结尾在温久看来算不上多么完美,她还记得那天因为她想要和周溯多待一会儿故意放慢了吃蛋糕的速度,可中途周溯却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虽从小一起长大,可比周溯小一岁的温久上学也比他晚了一年,所以周溯高中毕业后交的朋友她都不认识。
那天周溯本来打算先送她回家再去赴朋友的约,可刚要出门就撞上出差回来的周枕寒。
见到周枕寒的周溯仿佛遇到了救星,请求他把温久安全送回家。
着急赴约的周溯完全没有发现周枕寒黑眸下的疲惫,可温久却窥见了。
在温久的记忆里,周溯从小就带着她到处捣乱,小时候周枕寒每天下课回家,大人们总要让他去把温久找回来。
只要她乖乖待在在家不跟着周溯出门胡闹的时候,周枕寒回家便可以专心在书房看书。
周枕寒每次找到温久时都冷着脸,想来都是因为温久打扰了他正常生活而不高兴。
所以当后来温久意识到的时候,她即便是很想出去玩,也都只待在方便周枕寒找到的地方。
后来周枕寒上了初中,温久见她的次数便少了。
她一直都认为周枕寒很讨厌自己,毕竟从小到大,她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十八岁那天如果不是周溯的请求,他也不会顶着满身的疲惫送她回家。
现在依然也是,如果不是周溯,他也不会给自己一个眼神。
周溯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而她只是世交家里留下的孤女。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温久在客厅伫立,抬脚才发现不知该迈向哪里。
按理说周枕寒不在她应当是自然的,可待在别人的空间里,她确实很难放松。
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温久慢慢上楼,手机收到周枕寒发来的消息。
z三楼左边那间是次卧。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好像一个破碎的行星,突然闯进别人的领域。
而主人给了无限包容,给这颗贸然闯入的行星居住地。
温久按照周枕寒的提示径直推开了次卧的门。
开了灯,她将肩上的背包放在床尾凳上,走过去拉开了紧闭着的窗帘。
霓虹灯在水面嬉戏,江上吹起的微风跑过来敲窗,却被雾面的玻璃婉拒。
没一会儿手机响起来,捞起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归属地是南桉,她按下接听。
“温小姐您好,我是周总的助理蒋政。”对方表明来意,“我现在给您送洗漱用品过来,麻烦开一下门。”
“啊好。”温久愣了一下,很快下楼给蒋政开了门。
蒋政将手里的三个购物袋递给她,温久道谢过后,蒋政便走了。
她感叹周枕寒的细心程度,出差了还不忘让助理给她准备洗漱用品,提着购物袋上了楼。
她再次道谢,想了想又问周枕寒什么时候出差回来。
周枕寒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的原因没有再回,她便去了浴室洗澡。
次卧的浴室干湿分离,她站在洗漱台前将扎着的丸子头散下来,棕色头发将脸遮得更小,头顶的光穿过睫毛,在眼睑投下一遍阴影。
温久磨磨蹭蹭洗完澡,吹干头发,又将内衣洗了挂在通风口,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
打开包才发现在公寓楼买的咖啡还躺在包里,她从包里拿了一本新闻学的专业书,倚在床头勾勾画画,翻了两页又觉得实在疲惫,抬手关了灯躺下。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梦到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在梦里周溯没有出现几次,全都是冷脸的周枕寒。
温久转专业后作息很规律,每天天刚亮就会自然醒,可现在即便知道天亮了,她也只是睁眼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翻了个身继续睡。
天空泛起鱼肚白,人却乏得要死。
温久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全身都酸痛,口里干燥无比,像是有一道不知名力量,将人禁锢在床上。
后来听到敲门声,她却一点都睁不开眼。
感受到门被推开,有人走近,一只温暖且略显粗糙的手覆在额头上,温久听到和蔼的声音道“有些烫。”
随后便听到有人一直在叫她,艰难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脸,温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周枕寒请的阿姨。
因为周枕寒不常在家吃饭,请了林阿姨偶尔过来打扫一下房子,温久也只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匆匆见过林阿姨一面,她惊喜问“林姨你怎么来了”
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微弱如蚊,声带处像插了几把锋利的刀子,痛得人难以呼吸。
林姨笑了笑,“先生说有人住在这里,没想到是温小姐。您现在发烧了,我送您去医院看一下吧。”
温久清了清嗓子,“不去医院了,麻烦林姨帮我倒杯水,我现在实在是有点没力气。”
“不去医院怎么行,摸着好烫。”林姨坚持要带温久去医院。
温久有气无力,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她的两只眼睛很大,配合上面部表情显得可怜极了,“林姨,我从小最怕打针,去了医院医生一定要让打针的,麻烦您帮我倒杯水,实在不放心找袋感冒药,我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林姨无奈叹了口气,替她掖好被子,道“那您躺着好好休息,我去给您找药。”
没一会儿林姨冲了一袋感冒药上楼,温久喝完药,又喝了一点水躺下。
可能是药效强的原因,她很快便舒服不少。
刚睡下不久,林姨给她送来了粥。
她实在没什么胃口,也没力气吃东西,林姨道“总得吃一点的,您现在生病了就先吃清淡的,粥里我加了青菜和瘦肉,不是甜粥。”
温久听到林姨说的不是甜粥心里觉得奇怪,她只有十八岁那天碰到过林姨,况且那天还吃了蛋糕,按理说林姨应该不会认为她不爱吃甜。
想来是周枕寒特意交代,温久没有再想下去,她坚持着吃了两口粥,便又继续睡下。
再醒来时,阳光照在江面上,抬手摸了摸额头,已经恢复正常温度。
透过波光粼粼的江,隐约能看到对岸穿梭的车流。
身上出了汗,她又去浴室洗了个澡,下楼时林姨在打电话,隐约听到几句吃了药、喝了一点粥、还睡着之类的话。
猜到电话对面是周枕寒,温久呼吸不由得一紧,又想起车里的那个面孔,英俊、清冷、不苟言笑。
她没有走近,想起来烧迷糊时隐约听到手机响了,便折返回了二楼去拿手机。
从包里翻出手机已经关机,她找到充电器,在床头的插孔充上电,手机连接电源自动开机,解锁一看是一个未知号码便也没有再拨回去。
下楼时林姨正在厨房煲汤,看着温久的脸色恢复正常,林姨盛了一碗端给她,“好一点了吗先喝点汤暖暖,想要吃什么我给您做。”
下午三点,既不是午餐也不是晚餐的时间,温久也不太饿,笑着回答林姨烧已经退了,接过她盛的汤喝起来。
汤喝完,温久想到下楼时听到的电话,眼眸垂落,掩饰心底的情绪问林姨,“小叔叔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林姨把温久喝汤的碗收了,笑着道“先生就问问家里缺什么。”
“哦。”温久表示理解,“那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倒没有,不过我听老周说好像是出差好几天,不会那么快回来的。”
温久松了口气,又想到林姨在这儿也好,她确实是不会做饭,如果林姨不在她估计是得点外卖。
傍晚的时候温久倚在中岛台看林姨做饭,菜刚做好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扭头往门边看去,周枕寒一身定制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纽扣严谨的扣到最上面一颗,身形修长挺拔,眉眼冷峭,高挺鼻梁上仍然架着那副金丝眼镜。
藏在镜片底下的黑眸如深不见底的江水,流畅的脸部线条透着十足的矜贵。
黄昏的夕阳照在他身上,像是天使降临在人间,让人沉迷。
怎么会突然回来,不是说要出差好几天的么
温久心脏突然跳的极快,见周枕寒看过来,她怔在原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