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吃个屁”
皇帝没好气地骂了一句,骂完看到他红肿的脸颊,皱眉道“沈小姐打你了”
“没有没有,”齐景轩赶忙道,“沈小姐温柔贤淑知书达理,怎么会打我呢”
“那是他爹娘打你了”
皇帝又问道。
齐景轩坏了沈嫣的清白,沈鸣山和苏氏为人父母,一怒之下动手打人也不是不可能。若换做是他的女儿被人欺负了,别说打脸了,他没准儿会打断那男人的狗腿。
皇帝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今日的确是自家儿子理亏,但看到他的脸肿成这样,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高兴。
齐景轩怕给沈家惹麻烦,忙又摇头,把自己在沈家对沈鸣山的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
皇帝听了眉头稍松,旋即皱得更紧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你好歹也是朕的儿子,皇子龙孙为了求娶一女子,不仅做出这等丑事,还死缠烂地打跑到人家家里去,让朕的颜面何存让天家颜面何存听说你方才还当众说如果沈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你,你就要入赘”
齐景轩死了八次了,哪还在意什么颜面不颜面,此时说起也不以为耻,点头道“是,儿臣认准了沈家小姐,这辈子非她不娶”
“沈大人若当真不愿将她嫁给我,那我便入赘到沈家去。只要能跟沈小姐在一起,我怎么都行”
皇帝子孙虽多,但平日里最宠爱的便是齐景轩,此刻见他竟恬不知耻地说出这种话来,气地忍不住扬起了手。
可是看到齐景轩那高高肿起的脸颊,这一巴掌到底是停了下来,悬在半空半晌没能落下去。
岂料齐景轩却主动往前凑了凑,拉着他的手往自己没受伤的另一侧脸颊上拍,口中道“父皇您打吧,只要您肯让儿臣与沈小姐在一起,怎么打都行。”
皇帝见他这副做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抽回手转头去看一直没言语的淑妃。
“你看到了吧这哪里是我冤枉了他分明就是他自己做出的好事”
淑妃没有理会,只看着齐景轩,问“你当真醉酒欺负了沈小姐”
齐景轩点头“是。”
淑妃又问“你心悦沈小姐已久”
齐景轩再次点头“儿子非她不娶,这辈子都要跟她在一起。”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淑妃问道。
齐景轩支支吾吾“就是就是之前有一次偶然间遇到了沈小姐,对她一见钟情,就喜欢上了。”
淑妃颔首“可是据我所知,沈家入京也不过半年,这沈小姐平日里又甚少出门,你是什么时候遇见她的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齐景轩抿了抿唇,攥紧手中的鸡蛋,不知是因为紧张的缘故还是这鸡蛋一路攥进宫依旧热乎着,手心竟出了一层薄汗。
他想随便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便道:“儿子记不清了
,反正就是有一次出门游玩时偶然遇见的。”
“这样啊,”淑妃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道,“你时常往外跑,记不清是哪日遇见的也正常。但你既然对沈小姐是一见钟情,总该记得是在哪里遇见她的吧”
“她当时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戴着什么样的首饰和你遇见时在做些什么身边还有些什么人你既一见倾心,想必总能记得一二,不会什么都说不出来吧”
齐景轩还真说不出来,因为他以前压根儿就没见过沈嫣。即便是遇见过,他也毫无印象,能说出她的衣着打扮才有鬼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随口胡诌几句。
他刚从沈家出来,知道他家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就算沈嫣平日不爱出门,买东西什么的总要出去吧那偶遇的地方捡着她家胡同附近的地方说断然不会有错。
至于穿着打扮胡乱说些女子衣饰中常见的颜色样式就行了,母妃总不可能跑去沈家对着沈小姐的衣橱妆台一一核对吧即便真的去了,只要他说的样式够寻常,想必也能找出一两件对得上的。
齐景轩脑子转得飞快,正要开口,就听淑妃说道“你不要想着随便编几句来糊弄我,我问过你后会去核实。不拘你是何时何地遇见的沈小姐,总不可能满大街只有你一个人看见她了。”
“若是旁人的话和你的对不上,那要么是你在撒谎,要么是你和沈小姐早有往来,背地里私下相见,所以才无人看见。”
若是早有往来还暗中会面,那两人就有私相授受之嫌了,沈嫣少不得又要落个存心勾引的名声。
沈嫣前几世就是被这样的话活活逼死的,齐景轩哪敢让她再承受这样的罪责,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从来没有私下见过面,她在今日之前根本不识得我”
可若没有私下见过,他就得说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遇见过沈嫣。
齐景轩一时间很是无措,绞尽脑汁也没能编出合适的说辞来。
皇帝在旁听了这许久,也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试探着问道“你以前是不是从来没见过沈小姐方才你在御书房跟朕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齐景轩唇角翕动,嘴皮子开开合合半晌却说不出个子丑寅某来,最终一咬牙,硬着头皮道“儿臣儿臣的确撒谎了”
“儿臣今日是初见沈小姐,醉酒后见色起意,才把人掳到侯府前院的。”
“我怕对外说起时不好听,就谎称自己早已心悦沈小姐,一时冲动之下才做出这种事来。”
虽然都是强行毁了女儿家的清白,但比起见色起意,早已心悦对方才酒后失德确实要稍微好听一些。
皇帝一听,额头青筋顿时突突地跳了起来,指着他颤声道“你你这混账你竟然”
他站起身扬手便要打,一旁的淑妃这时一个眼神扫了过来。皇帝在她的视线中忽地感到一阵心虚,抬起的手一顿,最终缓缓坐了回去,低着头没敢再说话。
淑妃收回
目光,对齐景轩道你说你是临时见色起意,可今日成安侯府那么多女眷,长相貌美的不在少数。我听说那沈小姐虽相貌不错,但也并非其中佼佼者,怎么那么多和你年纪相仿的貌美女子,你单单就相中她了”
齐景轩小声嘟囔“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就喜欢沈小姐这样的。”
垂眸坐在一旁的皇帝暗自撇嘴,心中腹诽还各有所爱你当成安侯府设宴是专程给你挑了块菜地吗你喜欢哪个就拔哪个
但这话只在心里说说,没敢开口。
淑妃见齐景轩嘴里没有一句靠谱的话,握了握拳,强压着心中怒火道“既是见色起意,那说明你当时醉的并不厉害,还能分得清哪个是你喜欢的,哪个是你不喜欢的。”
“那我问你,你是如何避开成安侯府所有下人潜入后院的又是在哪里遇见的沈小姐,如何把她掳过去的”
“听侯府的人说,沈小姐醒来后便要寻死,是你拼命阻拦才没让她命丧当场,那想必她并非是心甘情愿跟你去的,而是你把人弄晕了带过去的,不然但凡路上她发出一点声音,都会惊动成安侯府的下人,也就不可能让你这么顺利的得手。”
“可她一个大活人,要把她弄晕还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并不容易,无非只有两种方法。要么趁她不备把她打晕,要么事先准备好迷药将她迷晕,你是用的哪种法子”
“若是把人打晕,用的什么凶器打了沈小姐哪里她伤势如何若是用的迷药,这迷药又是何时准备的谁给你准备的”
“还有,你孤身一人要避开成安侯府的耳目都不容易,又是如何顺利带着她潜回前院的”
“这些你都一五一十地跟我说清楚,我好去跟成安侯府和沈家一一核实,看看是否有出入。”
“侯府若是毫不知情,仅凭着你对他家府邸的了解就让你出入内宅如入无人之境,那便是他们御下不严,理当严惩。若是他们事先知道你的打算,非但不阻止还故意支开下人让你便宜行事,那就是纵容你触犯律法,视为同犯,更当治罪”
这话一出,吓得齐景轩连连摇头,张口便道“没有,侯府没有纵容包庇我,他们也是被人害了”
被人害了
也是
这几个字让淑妃紧绷的脊背终于稍稍放松,心中残存的一丝疑虑也彻底消散了。
听闻成安侯府的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她的儿子即便再荒唐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可齐景轩喝多了酒却是事实。万一呢万一他真是酒后糊涂欺负了沈家小姐呢
她想要问个清楚,但齐景轩又不知何故在成安侯府就将罪责都揽了下来,之后更是追去了沈家,当众说要娶沈小姐为妻。
淑妃不明所以,故而在齐景轩刚刚来到昭华宫时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先看了看他的态度。
见他态度坚决,始终把过错归在自己身上,她就知道寻常问话是问不出什么了,齐景轩必定不会说实话的。
好在她对自己的儿子足够了解,知道他虽然时常闯祸,但惯来不喜欢因自己的过错而牵累旁人。
果然,她一将成安侯府和沈小姐拉下水,他就急了。
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宁肯背上这样的黑锅也不说实话他知不知道背负上这样的罪责意味着什么有什么事他不能入宫来跟她商量,非要这样自作主张
淑妃越想越气,素白手掌一拍炕桌,斥道“跪下”
炕桌上没端下去的药碗一震,坐在旁边缩着脖子不敢吭声的皇帝吓了一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去。
撩着袍子正要熟门熟路跪下去的齐景轩一愣,看着和自己面对面站立的老爹,满脸疑惑“父皇,你做什么”
皇帝回神,已经弯曲的膝盖陡地绷直,尴尬地掸了掸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又坐了回去。
坐定后见齐景轩还狐疑地看着自己,他面色涨红,怒道“看什么看没听见你母妃说什么吗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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