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露浓, 空寂的高速路, 乍然有车辆呜声驰过。
顾星沉搁在方向盘上的白净手指,灵巧地操控着,指尖映着些许表盘数字透上来的光。
迎面疾风拍打挡风玻璃, 风噪随车速越来越大。他看了眼码表, 一轰油门, 把时速踩到160。
顾星沉觉得, 他大概有点疯。
但是, 又一点不想阻止自己。
理智被抛开。
他现在,就想去痛快地疯一场
朝着那个地方。
半夜,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的风, 有草露和桃李花蕊的香湿味。
床上, 许罂头晕脑胀, 说着胡话。
她只朦胧感觉自己身体被翻动, 有人拿着温热的帕子,擦过她脸颊和脖子,并往下
她蹙了下眉。
“别怕, 我不做什么。”嗓音清冷沉静,有种温和。
她才松开手, 让他从领口探进去,擦拭。
那只手,有微凉的指尖, 像玉。偶尔不经意会触到她灼热的肌肤。
痒痒的, 她忍不住哼。“嗯。”
听见喘, 顾星沉动作顿了下,皱了下眉,然后适时收手。
怎么照顾许罂,顾星沉驾轻就熟。
他从许罂乱糟糟的衣柜里,找到了干净睡衣,给她换上。
这时桌上烧水壶水开了,热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有咔的一声传来。自动断了电。
顾星沉把许罂放回被子里盖好,去桌前,拿起水壶把把透明的玻璃杯注了一半。
灯光里,水汽袅袅。
顾星沉个子高,腰线高出了桌沿许多。
他垂着眸,拿着感冒药的说明是在看,接着从药片上摁出了几粒,端起水杯子,连药一起放在床头。
床上的人还在口齿不清地说胡话。
顾星沉拿了椅子在床前坐下,双手肘着膝盖,看了会儿许罂。
许罂有个毛病,一感冒发烧就稀里糊涂的。
她给他打电话,自己却未必清醒。就像上次她发烧,在他家折腾一宿,等好了,她也是记得一知半解的。
许罂。
是天生的没心没肺。
阔别九年,彼此长成了大人,有了许多变化,但唯独这点,她似乎丝毫没变。
不过,若她不这么没心没肺,也不会那么洒脱、快乐。顾星沉看着梦呓的许罂思量着。
他无奈,又喜欢、向往许罂的个性。
他做不到。
他总是考虑很多,想得很细致,最后心如明镜的结果就是,活得很累。
曾经,少年的时候,他经常去想,活着是为了什么。
顾星沉想不出来。
世上没什么东西让他觉得很眷恋、很快乐。
如果有所不舍,那只有她。
鹅黄的灯光从顾星沉头顶打下来,照着他短发和纯黑的眼珠略带棕色,有一些松软,温柔。
为免灯光刺眼,影响许罂睡眠,顾星沉去把其它灯都关了,只剩床头的一小盏。他手指碰碰水杯。已经不烫。
“起来,药吃了再睡。”
不想惊到生病的人,顾星沉声音放得很轻。他坐到床边,把许罂扶起来靠着自己胸膛。
许罂还在反抗,真是从骨子里就是不听话的人,连累他端着的水杯一晃,在被子上洒了些水滴。
“乖一点”他嗓音变得严厉。
许罂才乖了。
总算伺候大小姐把药吃完,躺下去。
顾星沉又让服务员又拿了一床被子,把许罂盖得严实。
他15岁丧母独立,照顾人方面很擅长。着凉的感冒,捂汗很快见好。
许罂脸上都是汗,热起来手脚不停放出来。顾星沉盖了无数次,最后他头疼得没办法,在床前盯着许罂沉默了几秒。眼眸,越来越深
热。
太热了。
然后许罂感觉旁边一凉,有人躺在旁边,双臂将她抱住,推向那方。温润的怀抱,无情地控制住她,让她更热。
顾星沉毫无睡意,就看着许罂。
他们躺在同一个枕上,她缩在他怀里,脸因为被控制而不高兴地皱着。
看得出,她脾气坏,但又娇媚动人。
长大后的,他的女孩儿,好性感。
顾星沉放在许罂背后的手,指腹碰到她的背脊。
他皱了下眉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增点肉。
许罂在他怀里挣扎。
很快顾星沉整洁的白衬衣全是皱褶。被子太厚,拥得太紧,彼此的汗水融在一起。
他们的肌肤只隔着薄薄的、已经濡湿的布料,暧昧相贴着。
许罂身体比从前成熟了许多,柔柔软软的身体,反复摩擦他。
她的手,开始贪恋他皮带扣上的金属凉意,不断往那里伸。她都已经碰到他了。
顾星沉重重呼吸,喉结滚动。
理智,在欲望与疯狂的边缘坍塌着。
汗水顺着他的发际线,沿着脸颊滚下来,滴在许罂脸蛋上。
顾星沉呼吸滚烫,嗅着许罂红唇的香甜味道。嗓音哑到,全是克制的欲望
“乖,别碰那。”
“不然我要狠狠办你了”
“到时候,你又要怕我。”
后半夜,许罂汗出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要安静休息就好。
顾星沉掀开被子,下床,西裤和衬衣乱得不成样子,已经被不知是他的,还是许罂的汗水,湿透了。
顾星沉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反应,有些懊恼,立刻去冲了个凉水澡。冷静下。
十分钟后,顾星沉穿了浴袍出来,然后让服务员把他衣物拿去合作的干洗店干洗。
女服员看直了眼青年站在门口,背后的屋内很昏暗。他穿着浴袍,短发湿着,尤其五官有种异常清冷温柔的英俊,特别有书卷气质的男人。
“先生,您看天亮后送来行吗估计再早也得九点的样子。”女服员小心地问。
“好。尽快就行。”
“谢谢您理解。再见。”
“嗯。”
女服员拿了衣服转身,跟路上遇到收拾好床单出来的同事兴奋地小声说“不光帅,人也很好说话啊”
许罂睡得安稳很多。
她是爱享受的人,从小不缺钱,什么都用好的,所以这间屋子有小阳台。
顾星沉摸了烟盒子,去阳台抽烟。
打火机轻响,一簇火苗跳跃,很快灭掉。重归幽暗。
顾星沉夹着烟,抽烟姿势很熟练。
阳台外,春夜微雨。天,再过不了两小时就亮了。
明明入夜他还在g市。
可就因为她稀里糊涂一句生病的胡话,他就连夜一路狂飙,两个小时,几百公里。
顾星沉吐了口烟,垂眸摇了摇头。
要天亮她问起。
该如何解释
他,作为一个普通的朋友。这样冲动的行为。
许罂醒来天光大亮,十点多了。
太阳穴有些胀,许罂用中指和大拇指揉着从床上坐起来。
感冒一夜间大好,就是身上出了很多汗,腻得难受。
许罂翻身下床,赤脚穿上拖鞋,去拉开了窗帘。刹那空气涌入,鼻腔一凉,室外的空气很清爽。
满心惬意,许罂伸了个懒腰,忽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她回头。
“醒了许罂姐。”
丽莎把装了粥的保温桶放桌上,旁边还有两样小菜和饺子花卷儿。
许罂瞟着丽莎,走过去,抱着胳膊嫌弃地看了眼粥,没什么胃口,又坐回床边。“你怎么来了,家里不是有事么”
“an哥让我赶紧来照顾你,说是你生病了。”
许罂点点头,想是昨晚剧组的人给an的消息。“那家伙就爱瞎操心。还说自己不是0。”
丽莎没听懂,许罂也没打算解释。
说起0,许罂倒是想起顾星沉来。初中她看了一部腐漫,就把顾星臆想成受。
结果后来有一天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他怎么可能是受
许罂坐下将就吃了些。碗碟旁边放着两盒开过的感冒药,一板胶囊开了两粒,锡箔纸被摁得绉绉的。
她拿起来,翻覆看了一遍。又放下了。
下午才有她的戏,许罂慢悠悠随便吃了些,然后去换了衣服。看着身上的睡衣狐疑了一下。
何时换的她竟没印象。
许罂一边把领子里的长发拨出来,一边斜看丽莎笑“这副表情,走桃花运了”
小助理咬咬唇,走近了些说
“许罂姐,我早上来碰到个帅哥。”
“一米八的个子,西服衬衣,完全就是剧里周思明试验的那种人物。”
许罂笑了下,拖长音“哦”了一声。
丽莎连连点头。“恩恩嗯,超帅的”
“卡”
许罂跟周思明的对手戏,一直不过。导演ng喊到了第四遍了。
“许罂啊,要不你先休息下,跟思明把台词对一对。”导演说。
“不好意思啊,张导。”
“没关系,刚病了一场,可以理解。”
许罂平时拍戏都很顺,导演对许罂印象不错,所以没追究。许罂跟周思明到休息区域坐下,拿着剧本对台词。
“师姐,师姐”
周思明伸手在许罂跟前晃了晃,许罂才回神,“哦,抱歉。我又走神了。”
“没事。”周思明打量了下许罂,剧里他的角色已经升级成为ceo,西装革履。“许罂姐,刚拍戏,你似乎不太敢看我”
眼皮一挑,许罂看他一眼,恢复惯常的冷艳邪气,笑了下“别胡说。绯闻可不好玩儿。”
周思明耸耸肩,不置可否。
休息时间还剩几分钟,周思明走开了。许罂独自沉思。
昨夜她烧糊涂了,很多细节都记不得。但后来出了酒店,她才想起是她早上起来穿的衣服,和昨晚穿的,不是一套
谁给她换过衣服
而且丽莎说,药也不是她买的。
那是谁
上午她醒来,房间没人,也无从考证。但是,烟灰缸里有一支烟头。肯定有人来过
许罂不自觉拿出手机,点开通讯记录。最后一通电话,是昨夜凌晨,打给顾星沉的。时长,42秒。
难道是顾星沉
可顾星沉不是在g市么几百公里。
也不太可能啊。
而且,他们都好久不联系了。
想不透。
许罂有些烦。
顾星沉开完会,刚回到办公室。就收到了来自某个朋友的微信试探。
你好
在忙吗
许罂
顾星沉盯了一眼“你好”,觉得有些好笑。没有回。
但那边的人显然跟他不一样,不是能够克制住好奇心的。
你平时应该很忙吧
昨晚还加班呢
顾星沉凝了下眉。冷眼旁观她洋溢着小聪明的试探。
他从小就习惯了看许罂自以为聪明地犯傻,可以面无波澜。
顾星沉想起早上离开,也没碰到什么人。
就冷淡地回了个
嗯,很忙。昨天加班到很晚。
可不是很晚么被她折腾一宿,累得够呛。
然后,那边许罂就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发来客套的一句哦哦,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就没下文了。
以为摆平,顾星沉也就专心工作,不再理会。
直到下午下班。
顾星沉无意刷开朋友圈,看见许罂最新的那条图文状态。
照片一颗黑色的,男士法式衬衣袖扣。
文字未解之谜 摸下巴
顾星沉盯着照片皱眉,看了下缺失扣子的那只袖子。
原来,被她偷偷拽走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