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被他问的语塞, 愣了一下, 才道“我哪里撩他了我只是在开导他,希望他不要误入歧途罢了。”
“跟你混在一起才是误入歧途。”
珈蓝嘴太毒,唐欣不想再跟他说话,冷哼一声, 破了他的结界,强行从窗户钻了进去。
珈蓝跟的很紧, 沉着脸也追了进去。
房间里光线很暗,唐欣只能借着月光看到床上头缠纱布的李瘸子, 找了一圈才在角落里小床上看到侧身而睡的季云阳。
她刚想靠近少年,珈蓝却再次拦住了她“现在人也看了, 你可以走了。”
唐欣瞪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再上前,直接将手里鼓囊囊的布袋子朝季云阳那边扔了过去。
布袋子随着优美的抛物线准确地砸在了季云阳胸口。
季云阳眼睫一阵轻颤,当即就睁开了双眸。
他像是能在黑暗中视物, 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唐欣“你是谁”
人也爬坐而起。
唐欣怔了一下,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傻了连她都不认识了。
“我是”
“你魂体的容貌和唐二丫不一样。”
她刚准备说我是唐二丫,结果, 却被一道密音打断。
这声音熟悉的很, 属于珈蓝。
她扭头惊讶地望着他“怎么会这样”
疑惑间, 手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自己的脸。
“你是那个屏风上的女子”
珈蓝还没来得及回她的话,季云阳就倏地一下从床上弹跳而起,一脸警惕地盯着她。
屏风上的女子
他是在说墓室里那个屏风吗
这么说,她的魂体是现实世界里的自己。
这也太神奇了吧, 肉身和魂体的容貌居然不一样。
思忖了一会,唐欣脸上的惊讶变成了微笑,她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屏风上的女子,是唐二丫叫我过来给你送金豆子的。”
说完,她指了指被季云阳抓在手里的布袋子。
顺着她的话,季云阳垂眸看向手里的布袋子,刚打开袋子,隔壁床上的李瘸子却醒了。
只见他腾地一下从床上爬坐而起,盯着唐欣呵斥道“哪来的生魂”
唐欣怕解释太多会露馅,瞥了他一眼,捏了个诀就溜了。
“仙君。”
见唐欣走了,李瘸子从床上翻身而起,恭敬地朝珈蓝鞠了一躬。
珈蓝是季家的家仙,李瘸子自然认识,对他也比较恭敬。
“嗯。”
珈蓝挥了下衣袖,示意他不必多礼。
李瘸子想了一下,试探着问“仙君,您认识那个生魂”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必理会。”珈蓝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道“时辰也不早了,本尊乏了,走了。”
话落,他捏了个诀就消失了。
“恭送仙君。”
李瘸子恭敬地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时,他将目光落在了发呆的季云阳身上,“狗子,你也认识那个生魂”
季云阳回神,将手里的布袋子举了起来“是二丫托她来送东西的。”
“送什么东西”李瘸子皱眉。
“金豆子,二丫希望我继续读书,这是她给我准备的学费。”
“金豆子”
李瘸子一惊,忙拿了火柴点亮了煤油灯。
昏黄的灯光如水洒下,照亮了厢房。
李瘸子从季云阳手里接过那个布袋子,扯开口袋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黄灿灿的金豆子顿时就映入他眼底。
望着眼前金光闪闪的豆子,李瘸子脸上并没有惊喜,反而还染上几分凝重。
他快速将金豆子装回去,沉着脸问“这些金豆子,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季云阳却咬着下嘴唇不吭声。
“爷爷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李瘸子的目光慕然间锐利了几分,声音也沉的厉害,“这一看就是土里的东西,你们那天去山上到底做了什么”
“爷爷,我答应了二丫不能说,总之我们没有做坏事。”
季云阳是什么性子,李瘸子是知道的,现在他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可他还是有点担忧,毕竟这些土里的东西,阴气极重,弄不好就会引来灾祸。
他沉着脸思索了一会,又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这些东西我先收起来,记得把这个秘密继续保密下去,不要跟任何人说。”
季云阳点了点头“嗯。”
李瘸子神色凝重地拿着金豆子走到靠墙的柜子前,将柜子拉开,露出半面没抹白石灰的墙,其中有一块砖是活动的,他拉出那块砖,将金豆子塞了进去。
这不是李瘸子第一次藏东西,季云阳并不在意,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张纸条,那是他从那个布袋子里拿出来的,是唐欣给他的留言。
内容如下
季云阳见信好
我为妈妈和二哥的行为向你和李爷爷道歉,知道李爷爷被二哥打伤后,我非常生气,我本来也想去看你们,但是,被家人软禁了,没法脱身。
请你相信,无论我家人什么态度,我都站你这一边,就算我妈退婚了,我们还是朋友,只要你不嫌弃,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这些金豆子,我本来就是为你的学费准备的。
上次你迂腐不肯接受,害我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给你,总之废话我不想说太多,你让李爷爷拿这些东西去银行换成钱存起来,然后,好好读书,多学文化知识赚更多的钱
如果你觉得拿了我的东西心生愧疚,那大可不必,因为我这些东西不是白给,等你以后有钱了要加倍还我,还要还利息请我喝酒吃肉。
我等着你的本息哦
结尾处,唐欣用钢笔画了一个笑脸。
季云阳望着那个简笔画笑脸,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李瘸子藏好金豆子,转身时,看到少年在灯下望着一张纸傻笑,他疑惑问“在看什么那么开心”
“没什么,爷爷,不早了,我睡了。”
季云阳忙将纸条叠起来,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倒头就睡了下去。
李瘸子虽没看那张纸上的内容,但也能猜到一些,估计是唐二丫写给他的东西。
想到这两个孩子的事情,他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哎,二丫是个好孩子,可惜她妈和二哥就”
他没有将话说完整,躺在床上的季云阳却听明白了。
他知道爷爷在叹息什么,不过,他不会放弃
二丫,我一定不负你所望
侧卧的少年眼神坚定地望向窗外那一轮明月,抓着纸条的手越发紧了,像是想要紧紧握住那个人。
早上,天还没量,唐欣就被张翠花叫起来了。
张翠花给她整理了一堆行李,农村人不讲究,将衣服被子鞋子包在花被单里,折叠着打个死结,就成了一个简单的行李包。
张翠花心疼女儿,这么重的行李包自然不会让她拿,弄好就硬塞到了唐德才手里“帮你妹背着。”
唐德才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妈,您弄这么多行李干嘛是不是看有免费劳力,就故意弄这么多”
“你妹第一次去城里工作,当然要多准备点东西。”
张翠花横了他一眼,转身出门向厨房走了去,为了女儿今天去城里的事情,她半夜就起床烙了几张细面饼,想趁大家还没起床快点塞给女儿。
唐德才将硕大的行李包往床上一放,朝门外埋怨道“就知道偏心,当初我去城里读书,就没见您这样过”
他放的时候用力过猛,包袱散了,有东西漏了出来,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二哥,你是故意的吧”唐欣瞪了唐德才一眼,弯下身就去捡东西,可动作还是不够快,跌落在地上的一颗镇魂珠被唐德才捏在了指尖。
他望着黑色镇魂珠端详了一会,皱眉问“你怎么也有这玩意”
也有
唐德才的话明显是有内容,唐欣眸光一闪,起身望着他不答反问“二哥,你之前见过这样的珠子”
“在一哥们那里见过。”他忽然神秘兮兮靠近唐欣,压低声音问“这是奶奶给你的东西吧”
唐欣没回话,伸手就去抢镇魂珠“给我。”
唐德才却不给,占着身高的优势将手举了起来,在唐欣想跳起来抢时,他将她拽到一边小声商量道“二丫,我给你介绍个生意,你不要跟家里人说,到时,得了钱我们对半分,你看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
唐欣皱眉望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明人不说暗话,我哥们收这珠子。”
“不”
唐欣拒绝的话说到一半打住了,她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唐德才哥们真有珠子,她倒是可以见一下。
想了想,她脸上表情一变,笑着道“你哥们如果真想收这珠子,那就让他亲自来找我。”
说完,她将珠子一把抢了过来。
“行,但是,别忘了钱要分我一半。”
唐欣根本就不可能卖珠子,她敷衍着应道“行,只要你让他来亲自找我,谈成了,就分你。”
“击掌为誓,到时不准赖账”说着,唐德才举起了手。
唐欣应付着拍了上去。
“什么不准赖账”
两人刚谈完,张翠花就拿着细面饼走了进来。
兄妹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没什么。”
张翠花倒也没有特别想知道他们聊什么,就是随口一问,笑了笑,将细面饼往唐欣手里一塞,说“放好了,路上吃。”
“妈,你好偏心居然给小妹做这么好的东西”
唐德才一眼就看到了张翠花手里的细面饼,眼红地叫了起来。
张翠花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叫什么叫,这里面也有你的份,我烙了五张,你妹妹三张,你两张。”
“妈,我比她大,还要做苦劳力,为什么我比她还少一张”唐德才不依。
“你怎么不说自己在城里上学花的钱,试问家里谁有你花的多”张翠花早就想好了措辞,一点都不怕他说偏心,手一抬指挥道“你先背着行李出去,我和二丫还有些体己话要说。”
唐德才走过去,将那个比他块头还大的包袱背了起来“妈,你不会是想偷偷塞钱给二丫吧”
“滚”
见唐德才还不肯走,张翠花不留情面地踹了他一脚。
“就知道偏心”
唐德才嘴上不满地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迟疑,将包袱往肩头一甩就走了出去。
见唐德才走了出去,张翠花过去将门关上,然后,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5张带着体温的1元纸币,直接塞进了唐欣随身的包里“拿着,这是妈给你的零花钱。”
“这么多”
唐欣有点意外。
这个时候一斤米才2毛多,5元那可是二十多斤大米,农村孩子有个一毛钱就高兴的不得了,没想到平时小气抠门的张翠花,居然一下就给了她这么多
5元对于这个年代农村的孩子来说,那是一笔巨款
“多什么多,以后你在城里上班,赚的比这还多,二毛说了,做的好一个月有二三十块呢”
“这么多吗”
唐欣很是惊喜,没想到在城里当个工人会那么挣钱,这个时候,农村是合作公社,一家老小辛苦劳作一年,也才挣个几十块。
难怪那么多农村人羡慕城里人。
拿了钱,母女两又说了几句体己话,张翠花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唐欣送出村子。
昨天读了唐欣给他的纸条,季云阳一晚上没怎么睡,早上很早就起来了。
他一向懂事,做饭做家务都不在话下。
李瘸子受了伤,他越发懂事,为他了熬了粥,还煮了一个鸡蛋补身体。
伺候李瘸子吃完,他自己也随便吃了点。
然后,就拿着农具去上工了。
他以为会在田间看到唐欣,如果可以,他很想找机会跟她说两句话。
哪知,他在人群里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唐欣的影子,倒是,她哥嫂和爹娘都在,就连昨天还出过工的唐秋月也不见了踪影。
季云阳站在玉米地里,朝着唐家人干活的田地里不停望,一起干活的妇女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笑着打趣“狗子,又在找媳妇”
季云阳收回视线瞥了妇女一眼,没说话,耳尖却微微泛红。
“哟,一提媳妇就害羞了,脸皮这么薄。”
妇女见他害羞,越发来劲呵呵地笑了起来。
那妇女一笑,其旁的人也好奇地望了过来,有人扯着嗓子喊道“狗子,别找了,你媳妇儿进城了。”
“二丫进城了”
季云阳很是惊讶,情不自禁地就将二丫的名字喊了出来。
见他不小心泄露了心思,众人越发笑的起劲,身边的妇女笑着道“狗子,没想到你还是个多情种,人家都退婚了,你还把她当媳妇。”
“要你管”
心事被点破,季云阳有点恼羞成怒,瞪了那妇女一眼,背着农具就上了田埂的小路。
别看妇女们逗他找媳妇什么的,其实都把他当小孩子,就算被他呛了也不见气,反而是在他身后笑的前俯后仰,故意逗他道“狗子,媳妇不要你了,是不是要躲回去哭鼻子了”
听说唐欣进了城,季云阳心里急的很,脚下的步伐迈的飞快,根本就没有心思理睬那些取笑的妇女们。
他急匆匆地赶回村里,飞快地过了石桥,直奔唐家而去。
到了,才看到唐家院门上挂了一把锁,里面的屋子也挂了锁,一副没有人在家的样子。
他又急匆匆地跑去隔壁刘姥姥家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唐欣很早就出了门,和唐德才一起去了城里。
刘姥姥说,唐德才在城里托人给唐欣找了份工作,以后不会回来了。
从刘姥姥家里出来,季云阳又忍不住望了一眼唐家落锁的大门,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以后二丫成了城里人,他们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他再也配不上她了。
季云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整个人显得很恍惚,脑子里乱糟糟的。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直到进了院子,从屋里传来李瘸子关切的询问声,他这才如梦初醒,猛地抬头,望着李瘸子发了会呆,才掷地有声地道“爷爷,我要去上学”
对
只有去上学,学好文化知识,争取做城里人,这样才能配得上他的二丫。
李瘸子怔了一下,而后,很干脆地应道“行,我去村支书那里给你打个证明。”
他早就想季云阳去上学了,只是这孩子太懂事了,怕他供他上学太辛苦,才故意说不喜欢读书,要回来种地。
“谢谢爷爷”
郁结一下解开,季云阳脸上终于扬起了笑。
“傻孩子,你早就该去读书了。”
李瘸子乐呵呵地丢下这句话,一瘸一拐地出了院子。
望着李瘸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季云阳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对未知的前路,他仍旧感到迷茫,可想要追随二丫的心却无比坚定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物件,这东西正是张翠花退婚时还给季家的黑曜石吊坠,指腹轻触上面的莲花纹饰,似乎能感受到少女残留的体温,一想到她,他嘴角忍不住又扬了起来,望着吊坠轻唤“二丫”
彼时,去往城里的路上,被拖拉机颠的七晕八素的唐欣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揉着挺翘的小鼻子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谁在想我”
靠在包袱上的唐德才瞟了她一眼“估计是妈在想你,这才出门呢,就想念了,真是偏心”
“你不在家,妈也想你呀”唐欣一笑,凑过来轻轻撞了他一下,“二哥,能告诉我你那个哥们是做什么的吗是学生,还是工人”
她本来是打算在去城里的路上趁机逃跑,然后,转回去带着季云阳一起私奔到镇上,监督他读书成才。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让她已经把季云阳当成了自己的娃,不看着他成才步入正途,她心里就不踏实。
现在得知唐德才的哥们有颗红色的镇魂珠,她一时就改变了主意,想要先去搞到那颗镇魂珠,然后,再回来继续培育季云阳。
反正她已经给季云阳留了纸条,他应该没那么快学坏。
唐欣打着心里的小算盘,想在唐德才这里多套一点有用信息。
唐德才摇头“都不是。”
唐欣有点意外“那他是做什么的不可能没个营生吧”
“开绸缎庄。”
“现在能自己开店”唐欣很是意外,按照时间推算,改开前不准许私人开店,这个时候私人做生意叫投机倒把,有可能会被抓。
“不是自己的,是公家的。他家有祖传的手艺,对这个很在行。”
听完他的解释,唐欣这才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拖拉机开的很慢,硬是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城里,因不同路,两人进城就下了。
唐德才带着唐欣七弯八拐,将她带到了一处大院里。
在门卫处登了记,保安才让他们进去。
院子里的房子很漂亮,联排两层小洋楼,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住的地方,每户家里都有单独小院,铁栏栅上爬着蔷薇和爬山虎等植物,一眼望去郁郁葱葱,显得极为幽静雅致。
唐德才带着唐欣在一栋标着8号楼的房子前停下,按了门铃没一会,一个年轻男子走过来开了门。
唐德才见到那个人,很是热情地打了个招呼“陈哥”
“来了。”
对方表现的却很淡漠,嘴角弯出的弧度恰到好处,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唐欣身上,眸子亮了一下,道“这就是你家小妹”
“是啊,漂亮吧”
唐德才献宝似的介绍着,扬起下巴得意地瞟向了唐欣。
陈锦秋望着眼前肤白貌美的少女,哪怕穿着土得掉渣的红棉袄,也遮不住那一身的清新脱俗,一双眼睛仿佛山间清泉,水盈盈的,透着灵气。
没想到鸡窝里出了一只金凤凰,当初唐德才在他面前吹时,他是不信的,现在见了,才知道是自己低估了。
“进来吧。”
陈锦秋客气地将两人请了院子。
几人刚进院子,忽然从侧门里冲出来一个人,唐欣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模样,耳边就传来一阵笑嘻嘻的声音“媳妇,漂亮媳妇”
唐欣眉头皱了一下,抬眸望去,只见那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的眼神看起来并无恶意,只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唐欣的身子往唐德才身边缩了缩,扯着他的袖子轻声道“二哥,我不想在这里。”
“这是我大哥,陈锦华,他5岁的时候得了脑膜炎。”
陈锦秋指着那人介绍道。
脑膜炎陈锦华
雾草
这不是原书里女配的傻子老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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