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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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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按部就班地稳稳向前。

    到了期末阶段,一中向来注重劳逸结合的轻松学习的氛围也比往常凝重了不少,像公司到了年关迫于压力开始加紧冲刺业绩,老师们到了一年到头的要出带班成绩的日子,也绷住了弦儿开始耳提面命地盯着学生们的学习成绩,连向来闹腾的def楼都被上紧发条,人仰马翻了小半年的课间休息时间,终于可贵地安静了下来。

    沈栀这段时间日复一日地在教室、宿舍、图书馆三点一线间来回往返,最近的两个星期连舞蹈教室也没再去,每天徜徉在题海里温故知新查缺补漏,连带着许娓娓都被周围的学习环境影响,留在教室哪也不去,午饭都是点校内外卖送进楼道来,一门心思地备战期末考。

    重压之下,周六的放纵就变得越发让人期待。

    “今天星期三了对吧”许娓娓坐在图书馆里扒拉着三颗葵花籽数,“明天一天,后天一天,大后天、大后天咱们就可以好好燥起来了”

    她这半个来月的用功大概比之前的16年加在一块都要多,冲天辫起先还扎了解解了扎,最近的一个星期,每天早上起来就先在头上捆个揪,一直到晚上睡觉才拆下来,一为提神,二为了防止分心走神闲不住去拨弄刘海。头发在她这种拔苗助长的攻势之下,很明显地长长了一截,原本刚刚过耳的短碎发,眼下已经长到了脖颈。

    许娓娓头发短习惯了,偶尔长了一点她就嫌刺喇喇地扎脖子,更何况现在的头发已经是她至今人生中最过分的长度,她拿手搂在后脑勺来回摸了半天,越摸越难受,顺手拿过简彤面前那把塑料小剪子,手柄朝前一递,对面前几个人道“你们谁胆儿大给我后脖颈这点头发往下剪剪吧真他妈扎得受不了了我”

    她这种随性到完全不在乎形象的态度简直让人目瞪口呆,但看表情她又确实不像在开玩笑,感觉真有人敢接剪子她就真敢让人下手去剪。向来淡定的余湘这次都有点忍不住,就没见过这么刚的女生,说“你是不是上厕所时没留神把心给拉漏了这也能随便剪剪再忍两天,要剪周末我们陪你找个理发店正经”

    “我来我来”

    余湘话没说完,季一隔着谢嘉言长臂一捞,把许娓娓手里的剪子拿过来,往她身后一蹦,跃跃欲试地就要比划,“娓哥你想剪多少她们不敢我给你剪”

    “季一”简彤护头发护得要命,看别人糟践头发就像糟践她自己的,隔着桌子扑过去就要抢他手里的剪子,“你敢给娓娓乱动一下试试我咬死你剪子还我”

    沈栀看着她站起来,眼疾手快地就把手边的杯子拿起来拧好盖放到了地上。那天的事情几乎要给她留下心理阴影,现在看见简彤起立她就条件反射地想把所有和水沾边的东西都拿远。严重程度到了她这几天连做梦,都时不时梦见简彤拎着那张湿透的纸站在中间展示给所有人看的样子

    本来陆璟之的笔迹除了许娓娓在座的都见过还熟悉的很,看一眼就能肯定无误是出自他手。简彤还拎在那儿让人好好围观了一边他过程写的多详细。青春期的脑袋最容易天马行空,那一个瞬间,大家看向她和陆璟之的眼神里就有些闪烁,毕竟那天他一句“高考不等人”是当着所有人怼的,而陆璟之什么脾气谁不知道他会乐于助人比天上掉钱还稀罕。所以这算什么,口嫌体正

    当时场面的氛围沉默里带着点微妙,偏偏许娓娓还不消停,拿过那张a4纸边看边啧啧,不仅表示详细成这个样子肯定连小学生都能看得懂,还顺嘴秃噜了一句我说阿栀这次月考四棱锥题怎么连过程分都没扣,敢情背后有人悄悄指点了

    打那之后到今天,这票人看她跟陆璟之的眼神里都含着点心照不宣的揣测,陆璟之不屑解释,她又不知道能怎么解释沈栀越想越心累,抬手捏捏鼻梁,正要拖着椅子往已经打闹起来的战争区外挪一挪,手机在这时震了下。

    拿起手机划开看一眼,和桌上打了声招呼,她离开图书馆去了二食堂。

    她和汪也约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七点半,已经过了晚餐的高峰期,食堂周围人不多,沈栀刚到门口,远远就看汪也在视线中从高二教学楼的方向往这边走来,他穿着件灰色外套,脖子上围着她织给他的白色围巾,步子不疾不徐,却因为挺拔笔直的脊背看上去像是每一步都带着风。快走到时有认识的人和他打招呼,他就停下来,眉目温和地冲着人礼貌清淡地笑笑点头,她站在台阶下目光牢牢地锁着他,直到他走到她面前,眉眼一点点清晰起来。

    “走吧,我们进去。”

    两人上到二楼找了张四周清净的桌子坐下,汪也没像往常问她吃什么,只叫她等一会儿,就转身往其中一间窗口去了。折回来的时候,他手里端了一只碗,上面扣着盖子,叫人看不见里头是什么。

    沈栀看着他把碗端到她面前放下,想到他格外喜欢兔子,忽然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问“这么神秘,打开里面会蹦出来一只兔子么”

    汪也拿开盖子,让沈栀的笑容倏地愣住。

    碗里只有一根面条,沉在色泽浓醇金黄的汤里,宽宽扁扁的从碗口蜿蜒到碗底,面的最上面,还躺着一只滚圆滚圆的荷包蛋。

    这碗长寿面的样子,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沈栀抬头去看汪也,他一脸内疚,温润的眼睛看着她,语气遗憾又抱歉,“对不起阿栀,明天晚上老师找我有事,不能陪你过生日了只能提前一天,还这么简单什么都没有,其他的我下次补给你好么”

    沈栀看着眼前的面不说话,香味夹着热气升腾到眼前,烫湿了她的眼眶,她眨了下眼,很用力才把眼泪逼回去。

    汪也看她不声不响地低着头,心里的愧疚排山倒海一样的汹涌,自责到了极点,说什么都是解释,他突然有点厌烦自己总是有做不完事,筹备汇演时是这样,忙得忘记陪她过圣诞给她准备礼物,现在还是这样,被老师叫走,拒绝都不能拒绝,就连现在这点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只能找来这样一碗面,在不是正式生日的日子里陪她坐在学校的食堂里,找远一点好一点的地方都做不到。

    “不用补给我了。”沈栀用力摇头,拆开筷子小心夹起荷包蛋,像小时候一样围着外圈滑嫩的蛋清先咬了一圈,才慢慢把整只蛋都吃下去,然后一口到底把面吸进嘴里咬断,细嚼慢咽到近乎虔诚地吃完,最后连汤也没剩下,喝光到只剩一只空空的碗底,她才放下筷子,红着眼眶抬头看汪也,声音很认真很认真,“这是我这些年过的最好的生日了,真的,别的什么都不用了。”

    她这么容易满足,几乎让汪也内疚到无以复加,想道歉想承诺甚至想现在就带着她去学校外面补偿一个他能想到做到最好的生日给她,他怕她觉得难过只是不肯说。沈栀却在桌子下面轻轻拉住他的手,说“我小的时候,每年过生日我妈妈都会给我做一碗长寿面,就像是这样的,一模一样的。后来后来她生病了,身体不好,就再也没给我做过面,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谁给我准备的长寿面了。”

    “所以其实早一天晚一天都没关系,我没那么在意究竟哪一天。你也别觉得抱歉,这真的是我这些年过的最好的生日了,我没有骗你。”

    她目光柔软,里面藏着易碎的脆弱和怀念。汪也或多或少地听人提起过她不平常的家庭情况,那句欲言又止的后来里大约还有其他的一言难尽,他很想告诉她如果她愿意,以后她的生日他来亲自做长寿面给她,可是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沉沉下坠,让他觉得这一句听起来轻飘飘的承诺,在做到之前,根本不该说出来。

    他反手握住她潮湿冰凉的手包裹在手心里焐暖,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盒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沈栀低头去看,是根红绳串着的转运珠手链。红绳丝丝缕缕编得细密紧实,中间一颗玉质的椭圆小珠子嵌在中间,汪也拿着红绳两端,绕过她的手腕一圈,合上搭扣时长度刚刚好契合在她的手腕上。

    汪也目光低垂替她戴紧红绳,沈栀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感觉手腕上被他不经意抚摸到的皮肤滚烫一片,她眼神静静落在他饱满高挺的额头上,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她的手腕细白,红绳翠玉搭在上面衬托得她皮肤像块白玉雕砌的艺术品,分外好看。可是汪也在打算送她这个的时候,只是想到了那一天的傍晚,她被他意外抛远的篮球砸到后脑,捂着头蹲在地上的可怜样子。她似乎运气一直不大好的样子,不是被他用篮球砸了头,就是被摆脱不掉的过去感情纠缠,再就是连元旦排练好的演出,都万里有一的出了意外。

    他说“因为希望你以后能交好运,平安顺利。”

    交好运,平安顺利沈栀听了低低地笑,手指捏着红绳珠子来回在指尖揉捻摩挲,他不知道她已经是被命运眷顾才会能坐在这里,她已经很好运了,很好运有幸重来一次,很好运遇见了他,这就够了。

    汪也等下还有第二堂晚自习要上,到了期末复习周,学校放权给好学生的待遇也收回,往常能够自由活动的时间和单周一整个下午的自习都被取消,强制要求留在教室里看书复习。

    两人穿过小半个校园往回走,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在路灯下不远不近地并着肩,沈栀踢踏着脚下细碎的积雪,凝神聆听着右手边的呼吸声,走在他身旁,哪怕什么话也不需要讲,只是像这样,都让她心里觉得格外安稳平静。

    快走到教学楼时,一路沉默的汪也忽然停住喊她一声,沈栀侧过脸看他,他说“还是找个时间叫我补给你一次生日吧。”

    沈栀想拒绝说她真的不在意这些,可没来得及说出口,又听汪也说“明年这个时候,我应该不能陪你过了。”

    明年这个时候,他已经高三,人在“岛”上与世隔绝,是不能陪她过了。可即便他还在外面,明年的这个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呢沈栀忽然改变主意,点头答应他,“那好,都听你的。”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汪也踌躇好久,眼见楼口就在眼前不远,他终于开口,“阿栀。”

    “嗯”

    “你想没想过以后去哪里念大学”他轻声问,睫毛遮住眼帘下很久没出现过的赧然,语气坚定,“我想和你一起,你想去哪里”

    沈栀的心一下被只巨大的手死死攥紧,疼得她快要喘不上气来。她已经开始在他预备计划的未来里,而她连明天都不能给他一个确切的回答。

    “我不知道,我还没想过”沈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她突然转身就走,走着走着,她迈开腿大步跑起来,把身后汪也的呼唤留在风里,用力跑,拼命跑,直到看见图书馆在眼前,她蹲在门口台阶上大口喘息,心脏剧烈跳动,五脏六腑里像有把尖刀在游动,随着她每一口呼吸,到处都在疼。

    沈栀在门口喘匀呼吸,平静下来拖着步子慢慢上楼,回到图书馆里,许娓娓想叫人给她随便剪剪的计划到底没能实施,正一边听宁洲讲题一边摸着脖子叫苦不迭,冷不防一回头,叫她煞白的脸吓了一跳,眼睛瞪成牛眼那么大,“怎么了这是外面有这么冷吗还是你给自己埋雪里躺了一会儿”

    沈栀摇头说没事,“回来的急了点。”

    “那走走出去灌个暖水袋”许娓娓说着拉着她出门去水房,趁周围没人,对她道“对了,那天你让我给你查的那个车牌,有消息了。”

    沈栀拧开水龙头对准水袋口,问“怎么样”

    “这车主很牛逼啊。”许娓娓拿出手机给沈栀翻找她哥发来的图片信息,压着嗓子说“不说别的,光你给的他名下这一个牌,肇事记录三次,违章记录两篇,胆肥路子野,回回惹事有人给他出面摆平,最有意思的是,你不是叫查查看和沈瑶有什么关系么结果不止啊,这人不仅和沈瑶她妈有不少联系,最大的关系居然在顾成沂他们家。”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