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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浓浓的下午,适合谈情说爱。沈栀身心都像漂浮在云端,“你还挺自信啊男朋友,计划得这么早,你就那么确定我也会喜欢上你么”
“我又不是感觉不到你对我也有好感,女朋友。”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汪也没说话。
沈栀借着动作方便,本来楼在他腰间的手,手指一掐一拧。她太会找地方,这一下既疼又痒,汪也倒吸一口凉气,沈栀听见,催他“说啊,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嗯”
“唔,我在想。”汪也做沉思状。
“这还要想么”沈栀嘴角翘高,景漂亮,她笑得比景色还漂亮,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早晨恼人的水肿消下去,她整张脸暴露在强烈的日光下,从骨相到皮相都透着上天精雕细琢过的偏爱,在熙攘的人潮之间,多少目光都让她招过来,她悠悠道“你说实话,是不是第一次捡球时就见色起意,看我漂亮,从那之后就天天在篮球场守着,等啊等,可算等着我了,瞅准机会就一篮球给我砸了”
她语气里带点沾沾自喜的小得意,眉梢眼尾都弯出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娇甜。
沈栀很少有这样恣意张扬的神态,汪也看着她就笑了,语气宠溺,“那你说是就是吧。”
她还不行。
“不对,不是这样。”沈栀又掐他一下,“快点说,不然,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
汪也不是不想说,是这种时候回想起来,他心里带着男朋友滤镜,认识她之后的每个画面他都觉得她是可爱的。再怎么往前去倒去回想,都觉得比他想象得好像还要再早一点,或许真的就像沈栀说的,他见色起意,第一眼就在潜意识里喜欢她而不自知。
不知道。
可她这个意外提议又让他跃跃欲试,她问他的问题,他一样也想知道,于是摒弃杂念,专心回忆,好一会儿,汪也才说“应该是从我借给你笔记之后,在图书馆给你画题目圈考试范围的时候吧。”
他其实并不常去图书馆,偶然一次遇见她,突然对那里热忱了起来,想去看看会不会再遇见她,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他不为人知的处心积虑。他也从来不会有那么突然过分的热心,帮她划范围,帮她押考题,可能喜欢还没那么确定,但其实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惦记上她了。
沈栀记得那个时候,大概刚入冬不久,她在为了期中考试做准备,正是焦头烂额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汪也从天而降一样,他给她讲题目,许娓娓还在边上拿着把不知道哪弄来的榔头砸核桃。回想起来仿佛就在昨天一样,她那时候觉得他温文尔雅,细致耐心又成熟,对她来说是永远遥不可及的存在。
现在呢,她已经握紧了他的手,一起走在了另一个城市里。她觉得他温文不变、细致耐心也不变,只是其实也有冲动孩子气的时候,偶尔也有坏心眼,扮猪吃老虎,她像翻开了他不为人知的那一面,真实热切。
“但是那时候,我们还认识不久吧”沈栀在心里比了比,发现他喜欢她比她喜欢上他要早,有点虚荣的小满足,又问“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当时觉得,把你砸了你还没不依不饶地找我事,我有点庆幸,心想没砸着个不好惹的,但是心里又很过意不去。”汪也说“所以在图书馆看见你时我就想着,有没有什么能帮帮你的,也好让我弥补一下愧疚,结果发现你是f10的。”
他说到最后这点时明显停顿了下。
沈栀本来对成绩啊排名啊这些不太敏感,也不在意别人说她是f10的,她不觉得曾经在那个班很丢人,至少那个班除了曾经那个班主任,留给她的印象都是好的,同学都赤诚又热情,会一起帮她和许娓娓找成绩,她们从班里考出来换班,还会帮忙搬桌搬椅。
只是汪也这个很有深意的停顿,让她迅速联想到了陆璟之嘲讽她有凳子不踩,翘课翻墙全靠高难度杂技动作时的那个语气。
她的联想很有预见性,不出所料,下一刻,汪也说“我当时想,你可能本来,嗯”汪也说到一半,先把沈栀环在他腰上的手状若无意地扣紧在手心里,确定不会再挨一下,才继续说“我当时想你可能本来就不算是很会学习,要是再让我砸的更不开窍,那不就是我的罪过了么”
汪也倒还知道委婉点维护她的自尊心,但说来说去就是那个意思。
一个两个都拿她脑子不好使说事。
沈栀掐顺了手,还想再来一次时,才发现手被他摁住了,可她还有另一只手,正要挪过去,汪也赶紧补救,“但是”
沈栀眉头高挑,“但是什么”
“但是我觉得这很正常。”汪也说“你长得好看成这个样子,如果再学习好,那说不过去,别人都没有活路了。”
他的神色很认真,非常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认真到沈栀甚至停下手真的去想了下,他这句话的真实程度到底有多少,可是到底汪也还是没撑住看她微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转身跑了。
沈栀追着他上去一顿暴捶。
追追打打地跑出翠湖公园,对面就是云南大学,苍翠葱郁的树帽枝丫横长,从墙内延伸出来,在路边支起大片随风摇动的阴影。
闹够了,汪也问她“想不想进去看看”
沈栀点头说好。
云南大学占地广袤,已经放假了的缘故,学校内人烟稀少,触目可见到处是高壮的树种,拔地而起,参天向上,偶有几段小路被浓荫遮蔽,阳光透过手掌大的叶子缝隙落下来,树叶随风舞动,阳光也随风舞动,打在地上变换不定的光影。
艺术学院前有老师在一片枝条纠缠茂密围绕的空地中间作画。沈栀和汪也找了处石凳坐下,不远不近的看。
汪也说“轮到你了,阿栀,你说的,我告诉你你也告诉我。”
他还惦记着这件事,沈栀想笑,从地上捡了片落叶起来,捏在手里沿着边缘一点一点的捻,其实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真正的喜欢汪也,或许从第一面,她就对这个生活在阳光下,永远正直纯粹的美好男孩子心生好感。
但她记得她第一次觉得怦然心动的时候。
“篮球赛。”沈栀说“你们和高一的对抗赛,顾成沂想方设法的阴你,你没有以牙还牙,知道是因为我,还告诉我让我等着看你怎么给我赢他,然后堂堂正正赢回去的那一场。”
在心最千疮百孔的时候遇到最能温暖人心的他。
“我当时就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孩子了。不心动一下,说不过去。”
“原来是这样。”身后草丛里有稀稀杂杂的小野花,汪也摘了一支,手指翻动编成个简易指环,白色的小花朝上,套在沈栀纤细的手指上,装模作样地松了口气,说“好了,现在是我的人了,可以说实话了,其实当时我就想揍他了,幸好没动手,要不然女朋友就飞了,真是万幸。”
沈栀笑,摸摸手上的小花,是朵小雏菊,很小的一小朵,数了数,却有二十二片花瓣,她说“少来,就这个就想打发我了想得美,谁是你的人。”
“早晚要是的。”汪也说,他语气温和却笃定,“再等等我,就五年,就把它变成真的。”
他眼里有年少时对未来充满期待、一往无前的光。沈栀忽然泪目,赶在他发现之前猛然站起来,边往前走边道“那到时候也不要这样的。”
汪也追上她问“为什么”
沈栀说“谁家钻戒会送雏菊啊,多丑。”因为雏菊的花语是离别。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我喜欢大的,那种晃出来能闪坏人眼的那种,看不出来吧,我其实特别庸俗”
晃晃荡荡从大学里逛出来,日头终于渐渐落下去,云大侧门外面,延伸向下的坡路上有条著名小吃街,沈栀才吃过不久,不觉得饿,但是汪也说有家网上很好评的店,想要过去尝一尝。
沈栀陪着他走下去,到了才发现,他说的店,排了长长一条队伍的店,是卖烤猪蹄的。
沈栀不太能把这种食物和汪也联系起来,她印象里他口味清淡得不行,在食堂第一次遇见他,他满盘的翠绿,她后来还想过,他吃的那么素,也不知道怎么长得这么高的
现在看一看,敢情营养都补在这上面了。
沈栀跟着他排队买了两只,炭烤的颜色深且重,辣椒面一大撮一大撮的撒,装进塑料袋里,沾过的地方油星成片,她都有点开始期待他要怎么吃了。
汪也交过钱,拎着所料袋牵着她找了家没开门的店,门口就地一蹲,把猪蹄从袋子里扒出来,隔着塑料袋拿手拖着,开吃之前,他对沈栀笑着道“元旦晚会排练那会儿不是想看我怎么蹲着吃饭的么现在看好了,再想有下次,可不一定到什么时候了。”
他说完,下嘴,猪蹄的胶质一口咬不下来,他撕着扽了下,弹回去的蹄肉蹦在嘴角,一下沾满油辣。沈栀起先还惊呆,后来就跟他面对面蹲着,看着他笑弯了腰,他吃相其实还是斯文的,她看着都辣的东西,他吃下去鼻涕眼泪都没有,只是调料太重,再怎么斯文,两只猪蹄啃下来,那面相都不大能好看得起来。
沈栀对着他难得一见的样子拍了几张留念身后就是泊油路面,上面零星随风飘来点塑料袋烂吸管,他就蹲在那儿,旁若无人的咬猪蹄。
吃完了,沈栀拿了纸巾给他,整理干净,他还是那个气质卓群的汪学长。
太阳彻底落下去,汪学长带着学妹往回走,路过街口的水果店,他挑了两盒草莓给学妹带上。回到宾馆里,他洗草莓,学妹洗澡。
沈栀冲掉一身的疲惫,烫一烫澡,再出来神清气爽。天色已经彻底暗了,她过去对门找汪也,汪也也才洗完澡,头发半干,正举着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沈栀去露台上等他。
一墙之隔的商业区,闪动的霓虹夜灯已经陆续亮了起来,楼下的餐馆里飘来香气和交谈的声音。
汪也打了电话回来,看一眼屋顶,忽然问她“要不要上去”他们住的小楼是平顶的,像是一个小天台,沈栀点头。
汪也先放了洗好的草莓上去,然后踩着窗台借力往上,够到屋顶时扒住一撑,再翻身坐好,人就上去了。沈栀有样学样,她够到屋顶也撑不起来,汪也弯腰去抱她。
视野骤然开阔。
脚下是生活区里星星点点的灯火,远处是高楼大厦一览无余的商业街。他们坐在屋顶上,向远处眺望,其实每个城市的步行街都大致相似,充满人流,喧哗,来来往往,是城市的缩影。
沈栀享受这种在闹市中间,和汪也安然偏居一隅的宁静。
一时无话,风渐渐转凉,她拈了一颗草莓送进嘴里,汁液丰沛又水甜,又拿了一颗喂给汪也,她叫他“汪也。”
“嗯”
“很高兴认识你,很高兴喜欢你,很高兴和你在一起。”
汪也一怔,看着她在夜色里清晰的眉目,旋即笑了,“我也是。”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