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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胡混倒给你混出本事了,学会靠找男朋友来换口饭吃了”
“你还要不要脸皮配上学吗你我看你也别念了,退学回家算了我给你腿打折了让你在家瘫一辈子也比叫你出来丢人现眼强你没脸没皮你妹妹还要脸我不能让人家以后说沈家那个不要脸的女儿时把你妹妹也带上”
沈振安怒从心头起,起初不许沈栀回家时,他胸口憋着恶气,倒想看看他不许她进门了她还能去哪不是让他在人前丢脸吗那在人后她就别想有半天好过有本事她就别再回来别再伸手问他要一分钱,她但凡敢回来,她是死是活还不是他说了算
他这口恶气就这么憋着,一天、两天憋了一个星期,沈栀都没有回家来的迹象,他到她房间里翻了一通,才发现她不声不响地,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搬走了,他当时恶气积压在胸前几乎要成为实质,摁得他时时刻刻都恨不得揪她回来打骂发泄一顿把这口气出个干净,可是他又想,她就算走又能走几天他就不信他还真能从此以后一步都不踏进来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沈栀真的没回来,她不回来,他胸口郁气更甚,只有想着她保不齐哪天就死在外头了,心里才能稍微舒顺一点。结果却听瑶瑶说,她搬去住校了,每天过的风生水起,他气的当时就砸了一地的东西,她凭什么过得好她也配没他养着她给她地方住给她钱花,她拿什么过的好
气憋在胸口无处可撒,几乎成了他一块心病。好在公司要做的事情够多,他没多少闲心去想,但每每气不顺时,他就想起沈栀来,越想越不顺,他几乎是在盼着沈栀出事,她出事就好了,她无论如何也是她爸,他看到时候她需不需要跟他服软来求他。
他现在等到了。
鸦雀无声。
王守民和汪也母子那边的对话早已经停了,只有沈振安的余音还回荡在办公室里。
沈栀猜到他憋了那么久气,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地教训她了,他不会放过她,可她还是低估了他的恶毒心思,他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她,或许连揣测都用不上,中伤、污蔑都更比揣测合适。
“靠找男朋友来换饭吃是什么意思”沈栀一字一句,“爸,你说清楚点,让我也听个明白。”
沈振安把照片攥到她眼前,几乎贴在她鼻尖上,然后唰唰几下撕得粉碎,“你说什么意思这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还想我说得多明白”他说完,又转头对周锦跟王守民道“我不瞒你们说,老师,沈栀她已经几个月没回过家了,我另一个女儿告诉我她住校了我知道,但其他时候她住哪里在干什么靠什么来钱生活我一概不知您说她把人领回家,这照片里是哪我根本不知道”
他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很明白,王守民下限一天一天被刷新,昨天一个癫狂偏执到极点的母亲,今天又来个仇人一样往死里不盼着女儿好的父亲,这都是些什么家庭要不是他看了一眼其他人和他一样震惊的样子,差点要怀疑自己的理解出了问题。
汪也槽牙咬紧得腮骨都在疼,第一次有种青筋都要突起暴出的怒意在身体里鼓噪流窜。他妈在身后用力扣着他手臂,他知道,他这时候不能去,也没理由去,他自以为能对她的保护,原来只局限在特定的情况里,而现在这样,他无能为力,只能够看着。
沈栀把照片碎片一张张捡起来小心放进口袋里,没看沈振安,而是先对周锦道“照片我承认是真的,在知道校规校纪明令禁止的情况下仍然这么做,是我不对,我错了,学校对我有什么处理结果都行,记过处分检讨我都心服口服地接受,也保证不会再影响耽误汪也。”
她字字声声都诚恳,让人挑不出半点口是心非的不忿亦或怨恨。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在一起无知无畏,恨不得山无棱天地合,哪可能说断就断得干干净净。可明知道她是缓兵之计,她态度摆在那里,一副虚心听之任之的样子,仍然堵得人说不出话来。
周锦想看的就是沈栀垂死挣扎,她一下服帖了,让他觉得有点索然寡味,再说什么都像会像打在棉花上,或许还不如棉花,像打在空气里,她照单全收,完全不会给他任何回应。他有点不耐烦地摆了下手,不愿意听她来这套。
沈栀话锋一转,“但是主任您叫我父亲来学校完全没用。”
沈振安有多恨她她知道了,她也一样恨他,还只多不少,天底下父女间再大的仇也不过如此了,他想害她没脸做人,她也会让他尊严尽失。
挑衅他、激怒他、刺激他,她每样都会,都擅长。
“我不回家是因为当初是他把我赶出来的,改了大门密码,不许家里的阿姨放我进门。”沈栀语气平平,“我几个月没回家在外面,他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也没有,更别提给过我一分钱,他根本就不在意我是死是活,可能还巴不得我死了算了。”
“您今天找他过来,看他和正常的父亲一样么”沈栀扭过头去看沈振安,“有哪个做父亲的,会像他这样,当着一个办公室的老师,暗示自己的女儿在被他赶出家门的日子里,是通过出卖感情甚至是身体来换取生活来源的”
“也只有他这种,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实际逼死原配养小三,愣把先于我出生的私生女叫成妹妹的,淫者见”
沈栀被一个迎面扑来的杯子打断了,她伸手挡了下,杯子没砸到她,但水泼了她一脸,还有茶叶在顺着脸颊往下滑,没等她抬手去擦,沈振安伸手抓着她头发将她拖过来,掼上办公桌,脸涨得青紫,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粗气声,抬腿就是一脚,“我让你说、我让你再说我今天就打死你让你去见你妈”
他动作只在须臾之间,离得太近了,沈栀根本来不及躲,也没想躲,就被他一下踹得捂着肚子弯了腰,他又一把扯过她的辫子揪她回来,上手就是一巴掌
汪也眼睛都红了,这次没有人阻止他了,他一步冲过去,可还是晚了点,生疼的脆响回荡在办公室里,沈栀人像片没重量的叶子被掀在地上,沈振安还想上前,汪也挡在沈栀前面,巴掌拳脚都从身后落在他头上背上
已经看呆了的王守民这才反应过来,拖着笨重的身子往中间拦,放声地喊“沈先生、沈先生你冷静点”
“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换你在外头败坏我”新怨旧气搅在一起,沈振安理智升天,“当初生你下来就该弄死你你别想再接着念了退学,我现在就给你退学”
他叫嚷着还要冲脱出来踹打,哪还有一丁点的风度可言,办公室里男老师们上来拦的拦劝的劝,场面霎时乱成一锅粥。
沈栀却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她被打的那侧脸知觉全无,耳边嗡嗡地,这次不是幻觉,是真切的耳鸣声,她想站起来,腹部的剧痛让她又一次跌坐回去,想晃一晃把声音晃掉出去,嗡鸣声反而更大,好像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耳孔缓缓流了出来
沈栀丧失知觉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汪也和他妈妈的脸,汪也嘴唇一张一合地,像是在说什么,她努力想听,可什么也听不到,想辨认口型,眼前越来越花,最后一片漆黑,彻底笼罩了她。
沈栀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鼻端的消毒水味熟悉又遥远,眼前是空旷冰冷的惨白,腹部还在隐隐作痛,她有一个瞬间思绪恍惚,感觉像是回到了噩梦里都不愿意再去回想的那段日子里。
她想坐起来,但左半边脸牵动得整个头动一下都会痛,沈振安用了这么大力气,兴许是真存了把她打死的心思。
父女缘分从一开始就是孽缘,这辈子天各一方都不行,只能你死我活。
她看着天花板,忽然想起来之前去沈家撬保险柜时拍到的那些东西,有没有用能不能用,用能用来做什么,她该想办法找人问问了
沈栀扶住头,又一次试图坐起来,这次动作大了点,床边的人发现她醒了,赶紧起来摁住她。
“别乱动,你左耳鼓膜穿孔了,不能剧烈动作,不然又要流血。”
沈栀朝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余湘竟然在。她不声不响地什么动静都没发出来,让沈栀还以为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余湘给她调整好背后床架,这才小心扶着她半坐起来。
沈栀动了动嘴,注意不拉扯到左脸,慢慢地说“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不用上课么”
这下余湘乐了“哪时候啊你可真是一心向学,不看看都几点了。”
沈栀这才发现,她补了一大觉,现在天都快黑了。她问“这是校医院还是哪我怎么过来的,之后”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少说点话别扯着耳朵,我给你讲。”余湘说“这不是校医院,是市总医。”
余湘告诉她,她被沈振安一巴掌打到意识丧失之后,120都来了。那时候她们才从娓娓那得到消息走到行政楼楼下,想去办公室门口等着她出来的,结果没想到请个家长竟然还能横着抬出来一个。
“你不知道你当时多吓人,血流得看不出来多少,但花了半张脸,和头发丝和在一块黏脸上。”
“娓娓都快爆炸了,汪也也要疯了,俩人都抢着要跟着一起上120。当时我们都在傻眼,就陆璟之一个脑子还能转,说不能让他们上去,尤其是汪也,那会儿午休还没开始,学校里全是人,来一辆120就够热闹了,他真的跟着上去了,你们俩的事就算学校有心大事化小也没戏了。”
“之后季一他们就上去给人连抱带劝地弄开了。就是你爸他、他”
“他压根就没管我是不是”沈栀意料之中接道。
余湘含糊嗯了声,“他直接走了,是汪也他妈跟着上的120送你来的。”
沈栀松了口气,汪也没上来就好,他没上来,她这巴掌就没白挨。学校闹不清她的家庭状况或者说是明知道她家庭状况、关系都复杂,还擅自叫了沈振安来学校,导致她从学校被120带走,就算动手的是她爸,学校无论如何也撇不清关系,尤其是周锦,他居心叵测煽风点火,根本开脱不了。
学校想相安无事,就得知道拿什么来交换,否则她已经自损八百了,怎么也要伤敌一千。
“再后来我们就让教务老师轰回班了,放学才过来。”余湘继续说“结果来时你还没醒,病房里不让留太多人,他们就先出去吃饭了,一会儿就回来。”
话随说着,楼道里有脚步声重重叠叠,越走越近。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